回到明朝当王爷 第428节

几位夫人小姐走进亭来,向杨凌含笑裣衽道:“见过钦差杨大人。”

“诸位夫人、小姐,快快请起,免礼,免礼。”杨凌说着,目光在盈然起身的三人身上一扫,这才看清了那位拓拔小姐。

他原以为既是土司之女,纵然俏丽,也该是和宋小爱一般英姿飒爽,体格健美。想不到那少女腰肢婀娜,体纤如竹,身着一袭葱白色的滚银绣边衣衫,周身干净利落,竟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空谷幽兰。

杨凌的第一感觉不是惊艳、美丽,而是干净,这个女子一定好洁,而且有极强的洁癖。好干净的感觉,她的整个人晶莹剔透,就像刚刚剥了皮的熟蛋清,想来指甲缝里都是一尘不染,涓净得不可思议。

此时她刚刚抬头,白皙的额头贴着几片金灿灿的额花,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微矜的笑脸格外清秀,瓜子脸蛋下颈子又细又长、线条柔润,却又不显瘦削。

县主一一指点道:“这是刘夫人、这是拓拔小姐、方小姐。”

随着指点,三人又依次上前见礼,拓拔嫣然靠近时,带起一阵淡淡的芬芳,虽然若有似无,却怎么也不会消失。灯下望去,她那微带透明的肌肤莹润如玉,翩然退下时,无声无息,仿佛轻得能作掌上舞。

明时川人好画远山眉,形如弯弯的山峦,翠凝黛抹,美轮美奂。杨凌注意到,这三位年轻女子都是绘的远山眉,那位年方十六七的方小姐,竟然剔去眉毛,直接画就一对淡淡双眉,这样的装扮以前杨凌还不曾见过,不禁暗暗赞叹于大明领风气之先。

有这几位美女到来,杨凌的揽才大计便只得搁下,先和几位夫人、小姐寒暄一番,又在县主撺掇下被迫自罚三杯,几位美女这才轻笑着放过他,袅袅娜娜地又回自己的竹亭去了。

美女永远是男人不变的话题,她们一走,李安这几位朋友便对几位姑娘、夫人品评起来,除了朱玄衣含笑不语,不太接茬外,不但杨慎这毛头小子也兴致勃勃,就连那位拉着驴脸的青城狂士也时不时地插上两句嘴。

这些人东拉西扯,先是聊到成都几位出名的美女,再扯到古代的卓文君、薛涛,然后自然而然地便谈起了元稹、司马相如。既然谈到了元稹、司马相如,又怎能不谈诗司歌赋?

一时间聊得天马行空,鞭辟入里,杨凌最怕聊这些东西,他既插不上嘴,又不便扰了众人兴致继续探问朱玄衣是否有从政愿望,只好暂时忍耐。

瞧瞧众人兴致正浓,杨凌便召手唤过一个侍童,让他领着离座去方便一下。沿着清幽竹林正向回走,他忽然听到一阵箫声响起。此时竹影摇曳,枝叶沙沙,箫声悠扬婉转,和着摇曳的竹叶声,悠悠传来,让人神志一清。

杨凌驻足倾听片刻,对小童摆手笑道:“你先回去,本官酒醉,在林中散步片刻便去。”

小童连忙恭声答应了,杨凌分枝拂叶,踏着如梦如纱的月色循着箫声走去。

就在前边,湖水的亮光闪动着反映在一竿竿修竹上,粼粼斑斑。一抹俏生生的纤细俪影亭亭于竹林之中,唇前一管长箫,悠扬的箫音正从她口中袅袅吹出。

杨凌见是位女子,觉得有些不妥,正想转身退开,那女子已放下竹箫,笑盈盈地转身道:“你来了?”

皎洁的月光映在她的身上,明暗的月影凸显出她一身完美无瑕的动人曲线,正是方才见过的拓拔嫣然小姐。

拓拔嫣然看见是他,也是一愣,双眸中荡漾的烟波不见了,她静了一静才莞尔道:“谁是竹林云外客,吹箫箫鹤月中来。原来是钦差大人,小女子冒昧,打扰了大人的酒兴。”

月下看美人,入目何止一个美字。那氛围、那情调,真是百炼钢也化绕指柔。杨凌一讶之下也露出欣然之色,忙道:“哪里,如此清怜仙音,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本官……在下,能有此机缘,得闻嫣然姑娘仙乐,乃是在下之幸也。”

拓拔嫣然“噗嗤”一笑,掩口道:“大人过誉了,怎么会是头一次呢,大人今天不是刚刚听到一曲青城仙音么?”

杨凌脚下飘浮,似有了些酒意,又见如此佳人浅笑低语,兴致也高了起来,他笑道:“姑娘是说那位青城狂士么?哈哈哈,他那两手技艺,怎及得姑娘万一?”

“尤其可恶者,此人佯狂卖傻,怠慢本官。在下巡视各省,无论地方都督,各地王侯,还不曾有人敢如此无礼。要不是此来成都身负秘要重任,本官不愿旁生枝节,嘿!就凭他藐视钦差这一条,就能送他进大狱,看他在狱卒的皮鞭之下是不是还能狂的起来。”

杨凌在美女面前,洋洋自得,说到最后双眉一挑,大有天下英雄舍我其谁之感,望向人家姑娘的一双眸子也带起了灼灼情热。

“喔?”拓拔嫣然不着痕迹地移步退开,手中竹箫在竹上轻轻点敲着,好奇地侧目道:“小女子早听说过大人的威名了。大人领兵,南征北战,战无不胜,是大明军中第一战将呢。

我听仪宾几位发友说,大人在朝政上也是别出机杼,高瞻远瞩,实是文武全才,难怪受到皇帝这么信任呢,可是巴蜀一向平静,能有什么大事啊,要劳烦您这样的大人物?”

她一边轻点着竹竿,一边斜睇着杨凌,神态说不出的动人。

杨凌一副目迷五色,又不敢唐突佳人,只好强扮斯文的神态,忽听到这一句话,他不由一惊,似乎酒意也醒了几分。

杨凌定了定神,强笑道:“本官奉旨代天巡狩,各府道都走遍了,到四川来,也是替皇上看看吏治、民政、律法、军情而已,能有什么大事?”

拓拔嫣然吃地一笑,掩唇道:“大人真的醉了,方才你说身负机要之事,怎么这么会儿工夫就忘了?”

杨凌脸色变了变,说道:“唔……要事么?哦……哈哈,姑娘原来是说……说这个呀,新帝登基,胸怀天下,本官身负皇上的信任,巡视天下,让我皇上对江山社稷、民生疾苦有所了解,这还不是最最重要的大事么?本官身负如此重任,自然不屑和一个小小狂士计较,自降本官的身份……”

杨凌说完了,抹了把额头汗水,讪笑道:“竹林月夜,本来十分的清凉了,可这一饮酒,可就又觉闷热了。”

拓拔嫣然冰雪聪明,见他张皇遮掩,也不多加追问,只是莞尔笑道:“县主家自己挖的大冰窖,窖藏着许多冰块呢,大人让仪宾给您调配一碗冰镇酸梅汤,既醒酒又解暑。”

“好好好,多谢姑娘提醒,姑娘不去饮上一碗么?”

“多谢大人关照,如此良宵月夜,竹林听风,吹上一曲自娱,可也是快乐如神仙呢,呵呵,大人请便,小女子还要待上一会儿。”拓拔嫣然绽颜笑道。

“啊,那么……本官告辞了。”杨凌也顾不上欣赏竹林人独立,美女夜吹箫了,急急忙忙转身便走,拓拔嫣然淡定自若,举箫就唇,又沉浸在优美的景色和音乐的和弦之中。

杨凌走着,还不放心地扭头回望,见拓拔嫣然自娱自乐,一副心无旁骛的模样,脚下的步子才轻松了许多。

拓拔嫣然用眼角余光瞄着他的神情举动,心中暗暗好奇:“这位钦差到成都来到底有什么大事呀,本来自吹自擂地讨好我,不想牛皮吹大了,反把自己吓成这副模样,呵呵……”

湖边曲径踏上去,脚下竹桥一沉,杨凌心中一松:“成了,这一句话足矣!”

这望竹别居里,可没有一个庸人,四川无涉外战事,无贪腐巨案,互市、开海全不沾边,可是前两个月刚刚换了控制一省兵马的都指挥使,一来就忙着调动迁徙各地驻军将领。

如今又来了我这个监督百官、专门负责察证造反之事的内厂厂督,口称肩负机要重任,要是把这些事串起来,还猜不出我几分来意,心中有鬼的人还不明白我针对的是谁,那简直比大棒槌还大棒槌了。

天下女子鲜有不好奇的,现在既引起了拓拔小姐的好奇心,她必会对闺中腻友提起,只要沪县县主知道,就会传入惠平郡王耳中,然后……就是蜀王……

杨凌了了心事,一身轻松,回到竹亭正想重再继续自己招揽人才的大任,却发现李仪宾、王县令、杨慎和借酒浇愁的卢士杰正推杯换盏,酒酣耳热,只是不见了那位朱玄衣。

……

月下玄衣,移动如影。

朱让槿走到拓拔嫣然的身后,静静地负手而立,微阖双目悠然听她吹奏完一曲,才微笑道:“箫性清虚淡远。清是清静无为,虚是虚无缥缈,淡是心性淡泊,超凡脱俗、情寄山水。常人吹箫,总脱不了这个意境。

嫣然这一曲《江南吟》,却已超越了箫这一乐器本身的禁锢,闭目听来,让槿眼前如见粉墙、雨巷、油纸伞,丁香、少女、凄迷沾,小桥流水,江南人家,天籁之音呐。”

拓拔嫣然回身笑道:“你才来呀?刚才我以箫声唤你,你没到,却引来了你赞不绝口的那个杨大人,呵呵,杨呆子可没你会哄人,说来说去也只会说些什么清冷仙音。这种俗人,以为把女人夸成天上的仙子,就是莫大的赞语了,真是俗不可耐!”

朱让槿无奈地笑道:“你呀,又在背后贬低人家。早说了杨大人不擅琴棋书画、诗词文章,他的政论能有如此卓见,想必就是因为学究专一吧。”

拓拔嫣然不屑地撇撇嘴,忽地想起一事,说道:“对了,方才那位杨大人神魂颠倒,只顾对我吹嘘卖弄他的权势本领,曾说……”

拓拔嫣然对他叙说了一遍,朱让槿脸上恬淡的笑意倏地不见了,他神色凝重地思索了一会儿,又仔细追问了一遍两人交谈的全部过程,包括杨凌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色,甚至说话的语气。

拓拔嫣然重复了一遍,然后追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大事?”

朱让槿不想让她担心,他摇了摇头,仔细想了半晌,还是觉得这事针对父王的可能更大,可是父王一直安分守己,先皇在世时还曾对他大加褒奖,朝廷是出于什么目的对付他?

是有人造谣父王欲反还是新皇想要削藩?削藩会先挑最忠于朝廷、最恭顺的藩王下手吗?那岂不是比建文还要愚蠢,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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