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王爷 第297节

红娘子在床边啜泣举剑,他微眯着眼睛,透过里边床角漆得透亮的床柱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便含含糊糊似发梦呓,装作错把她当成了翠云姑娘。

这法子虽然蠢,不过昔年郑少鹏遍观武侠群书,记得浪子古龙书中江小鱼见了慕容九的裸体,便瞪着眼说瞎话,愣说房中没有人。据说哪怕那女人明知是假话,羞臊窘迫的心情也可以在鸵鸟心态中为之减轻,如今只有试上一试了。

如果红娘子仍然执意要杀他,虽说心中愧疚,他是决不肯就此送死的。他还记得红娘子在床上手足无力,也曾哭叫哀求说彼此都中了药物的话来,想来她若动手,趁她无力急扯被子扭打一番,自己未必就制不住一个失去力道的女人。

他自不知当时红娘子已恢复了三分力气,如果决意杀他,仍是难逃一死。

好在崔莺儿失魂落魄,忽而望天忽而看地,忽而咬牙切齿,忽而暗自垂泪一番后竟放手离去,杨凌又是意外又觉松了口气,他实在没有心理准备现在面对这个女人。

又趴了稍顷,确定没有了声息,他才扭过头向外望去。

一回头,亮晶晶好一双眸子,四目相对,相对愕然。

红娘子本想和杨凌谈妥条件就走,所以斩柳绯舞那一掌并不重,两人在床上还在颠鸾倒凤、抵死缠绵的时候,这位小姑娘就醒了。

她愕然瞧见自己安然无恙地坐在椅上,床上却不知是哪位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正在替她承受那令人脸红耳赤的疯狂攻击,顿时傻了眼。

柳绯舞怔怔地不知所措,看也不敢看,逃又不敢逃,只得闭上眼睛装睡,耳听那恼人的声响,情窦已开的柳家小姐也不禁芳心乱跳,脸蛋胀红。只是她神情虽然异样,可是那时夸张些,就算她起身斟杯茶,好整以暇地喝完再坐回去装睡,恐怕也未必有人晓得。

红娘子下了床,着衣提剑指着杨凌的脊背天人交战、挣扎不已时,听不到动静的柳绯舞悄然睁开眼睛看到了这一切,她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巴不得这位姑娘一剑结果了杨凌,心里正暗暗给她鼓着劲儿,殊未料她竟收剑逃了出去。

一头雾水的柳绯舞听她关了门,猛睁开眼睛,却不料正和“睡着的”杨凌打个照面,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柳绯舞嘴唇像出水的鱼儿般翕合了几下,眼一闭、头一歪,又“昏”了过去。

杨凌腾地起身下地,“昏”过去的柳绯舞身子一哆嗦,张眼一瞧,一处羞物正在眼前晃荡,骇得她赶忙地又闭上眼继续“昏迷”。

杨凌也不理她,将自己衣物一一穿好,走到桌前抓起自己酒杯嗅了嗅,又拿过红娘子喝过的茶杯一闻,可他杯中并无药物,红娘子杯中的乃是弥勒教秘制药物,成分昂贵,并非寻常只能下在酒中遮掩气味的“蒙汗药”可比,他哪里嗅得出怪异。

杨凌这才提了把椅子走到柳绯舞面前重重地一墩,“昏迷”的娇躯瑟缩了一下,杨凌在椅上大马金刀地坐了,压低嗓门道:“翠云姑娘?”

醒还是不醒?柳绯舞正在为这个问题苦恼,大腿上忽然挨了一巴掌,惊得她“哎呀”一声,蓦地张大了眼睛,眼前的男人眸中一片肃杀,探询地看了她半晌才缓缓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啊?”柳绯舞傻傻地张大了眼睛,慌不择言地道“我……我是一个妓女!”

杨凌唇边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听起来很不错的答案,那么……你接近我的目的是?”

“啊?”柳绯舞又像出水的鱼儿一般开始嚼起了空气,张合着嘴唇一句话也答不出来。

杨凌脸色一冷,淡淡地道:“本官今晚是中了奇怪的药物,是么?你可知对朝廷命官用药蛊惑,哪怕不是害人的毒药,也是杀头之罪?姑娘,你要清楚,我若要杀你,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现在城中正在大搜弥勒邪教的人,编排个罪名给你,就是你满门老小,都得点天灯!”

柳绯舞出溜一下,从椅子上跪到了地上,开始编瞎话儿。事已至此,她是真的想不出什么好借口了,既然有人替她解了失身之险,一时也挣不起舍命杀官的勇气,只得哭天抹泪开始扮孝女……

“营啸”起时,王守仁的大军正连夜行军,赶回大同。

五路大军,稳扎稳打地追击伯颜、火筛残部,在失去斗志、军心涣散的鞑靼军队面前,士卒个人的强悍根本发生不了作用,五路大军各有斩获,直追出数百里,王守仁觉得战线已经开始拉开,不利后援和补给的接应,于是果断命令五路大军回返。

夜战和夜间行军一样危险,军队是凭旗帜和乐器指挥的,在夜间难以有效传达指令。尤其在漆黑一片的战场上,士兵们很难得到确切的消息,容易惊慌失措,夜战的不确定性风险太大,训练不佳的军队即使在没有发生夜间战斗的情况下,有时都会溃散,所以再高明的将领,也不敢轻易在夜间行军。

王守仁是因为即将接近大同,士气喜悦高昂,再加上当夜月光皎洁,而且他的军队这段时间与火筛纠缠不休,野外作战比较丰富,士卒不致轻易慌乱,这才同意连夜返回。

不料赶至这处军营时,正听到凄厉如鬼的嚎叫和大混战发出的兵器碰撞声,王守仁初闻禀报,还以为伯颜派小股部队驻后骚扰,偷袭各处军营,于是立即命大军将整座营寨包围,缓缓收拢包围圈。

可是一直不见有人射箭阻击,大军围至营盘以栅栏、木刺、壕沟形成的寨墙前时,月光下才见里边奔跑嚎叫亡命搏杀的全是大明军人,营啸并非经常发生的事情,但是军中老兵或多或少听说过这种神奇的事情,据说这种情形是死神发怒或者惊了太岁,营啸时军中士卒如癫似狂根本没有理智。

士兵们见营寨内的士兵根本毫无理智,不闪不避,以无比悍勇的姿态你砍我一刀,我刺你一枪,都在那里以命换命,不禁个个心生寒意,手足无措,竟然不敢再进。

王守仁久读兵书,知道这种情形历史上曾发生多起,主要是由于军营中营规森严,高声叫喊者杀!纵马驰骋者杀,连没事造造谣编编瞎话逗闷子都有砍头的危险。

当兵的提心吊胆过日子,经年累月下来精神上的压抑可想而知。另一方面军官肆意欺压士兵,老兵结伙欺压新兵,拉帮结派明争暗斗,矛盾年复一年积压下来,全靠军纪弹压。一旦偶尔有人在夜间受惊大叫,极易引起全军的恐慌。

营中士兵经过连番大战,一直还未得到休整,本来就情绪暴躁不安,马都司上任后又鞭笞肃军,晚饭也不许士兵们吃,很多人因此情绪不稳,结果一个士兵因噩梦尖叫,引起全营惊啸。

最初动手者十有八九是还保持着清醒的士兵,趁机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而已,但一见了血,丧失理智疯狂尖叫的士兵便有样学样,这种状态下根本没法唤醒他们。

王守仁不敢令军队冲入阻止,那样做很可能把生力军也拉进疯狂的漩涡,引起更大的骚乱,他立即下令全军戒备,开始纵火焚烧四周的栅栏围墙,火光冲霄而起,明亮使许多士兵清醒过来。

王守仁又调集军中神射手,游走于营寨之外,但见寨中疯狂杀人不知停歇的士兵,立即毫不留情飞箭射杀,冷酷无情的箭矢夺走了一条条人命,随着最疯狂士兵的逐渐减少,士兵们渐渐恢复了平静,浑身染满鲜血地站在营中,傻傻地发愣。

王守仁见四周火光将熄,营中也已平静下来,这才命大军入营,将士兵们缴械分离看押,凡有反抗者立即斩杀,这种铁血手段,总算平息了“营啸”,可是火光中尸横遍野,死去的不下两千人,受伤者不计其数,简直比鞑靼大军袭营造成的伤害还大。

王守仁一边派人看押士卒,清理尸体,裹扎伤员,一边派探马飞报三关总制杨一清,请他调查处理。

军营中的大火渐熄,风起烟飘,呛人的烟味中带着血腥气,说不尽的凄惨荒凉……

“孝心可嘉!”杨凌点了点头:“谷大用大肆清洗,被捕的官员极多,已引起人心浮动,本官今日一早已向皇上进谏,请速制止,今晚赴宴,大同文官武将也是为此而来。”

“真的?”柳绯舞又惊又喜,虽说她听到的情形杨凌才是这次事件的主谋,不过他这么大的官儿至少不会说出这个已经制止滥捕滥抓的谎言。

“当然……”杨凌目光一凝,忽然又道:“问题是……你一个千金小姐,就算有勇气自荐枕席,就算老鸨贪利肯助你成事,我服的春药和她……咳咳,和那位姑娘服下的软骨散是怎么回事?”

柳绯舞心头暗自火起,她已想到红姑所说的什么避孕药物,其实根本就是为了怕她反抗而下的迷药。圣教为了在杨凌身边埋下暗桩,竟然如此不择手段,真是令人齿寒。可是自己一家都是弥勒教徒,她如何敢自曝身份?

柳绯舞红着脸,吃吃地道:“这……这种地方藏污纳垢,有这些东西也不稀奇,所以老鸨红姑叫我拿……拿来……”

杨凌哈的一声笑,说道:“本官问的是,既然你是自愿为了救父献身,给本官下药还情有可原,为何还给自己准备了一份迷药?”

“这……”柳绯舞的额头冒出汗来,眼光闪烁不知该如何回答,杨凌逼视了半晌,忽地心中一惊,自己也险些惊出一身汗来:“今日事情发展太多,千头万绪理不清楚,只顾审问她了,却忘了自己身边没有一个侍卫,如果这女子心存歹意而又确有本领的话,自己如何抵挡?”

柳绯舞一直不敢抗拒,就是因为一旦事泄,全家都有杀头之险,所以才委曲求全。可是听杨凌这么一问,只怕事情马上就要露馅,她虽只练了三脚猫的功夫,只是用来强身健体,真要打起来未必就能打过杨凌,可也不愿坐以待毙。

她迟疑着正欲摘下金钗,想办法刺死他,杨凌忽地一笑道:“我懂了,你为救生父,不得已而屈身相就,又怕事到临头恐惧退缩,这是想封死自己的退路。你倒真是用心良苦,唉!你起来吧,这种地方待上一晚你的名节就毁了,我送你回去,明日一早,你父亲也该被赦回家了。”

柳绯舞终究只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不是在弥勒教中久经训练的女子,哪里听得出杨凌的缓兵之计,闻言欢喜雀跃,连忙拜谢而起。

杨凌又咳了一声道:“你以为本官那么好做手脚?方才那位姑娘是我的贴身侍卫,只因中了迷药失了理性,我才……唉,我对她一直守礼相待,也难怪她羞愤,事已至此,我自会给她一个名分,只是事关女子名节,你可不要出去胡言乱语,否则追究起你给本官下药的事,本官也保不住你全家性命。”

柳绯舞想起方才一幕,俏脸生起两团晕红,连忙含羞带惧地答应一声。

杨凌走到桌旁,捡起那幅画未及细看先揣入袖中,然后转身道:“走吧!”

杨凌带着柳绯舞到了大厅,时值深夜,大厅中仍有十多名将官喝得酩酊大醉,不过都已烂醉如泥,伏案睡去。

杨凌瞧见门口还有两个酒楼的仆役,便和颜悦色道:“去,本官杨凌,去把本官的侍卫们唤进来,我有话说。”

那仆役不敢怠慢,片刻工夫,忠心耿耿仍守在门外的伍汉超披盔带甲,领着十余名侍卫虎虎生风地冲了进来,瞧见杨凌立即拱手道:“大人!”

杨凌见他到了,这才松了口气,他忙走过去对他耳语几句,伍汉超惊疑地看了他一眼,招手唤过两个披甲侍卫,吩咐几声,两人闪身出去,不一会儿工夫,只是军士呼喝之声四起,整座楼中拥进无数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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