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王爷 第292节

杨芳听了更怒,杨凌一向隐忍,即使他主动寻衅从来也是避不接招,想不到这回这么强硬,既然两人已撕破了脸皮,他更无顾忌地斥道:“你有什么本领敢说这种大话?什么结盟朵颜三卫,愚蠢!

本官在路上便已听说,你怂恿皇上将朵颜三卫一个小小都指挥封为可汗,朝廷体面何在?你还尽开边塞互市,蛮人有什么?除了马匹,尽是狐裘人参等价高物昂非关国计民生之物,一经互市,能以商富国么?有那些银两流失,不如用来充备军饷,以我大军重挫鞑靼,扬我军威,使其不敢来犯!”

“荒谬,纸上谈兵,不切实际、目光短浅!”杨凌毫不留情地反唇相讥:“你说的银两,是我大明富有的子民自家之物,不拿出来花用,难道你便能抢了来扩充军饷?

他们有所求,你不开互市,他也会高价求买。开市通商,一则示善于兀良哈,加强彼此的结盟,二则他们除了天材地宝,根本不事生产,这些银子赚到手中,还是要用来购买我中原民用之物,普通的农人,小作坊主可以得其惠利,这不过是借朵颜人的手把富绅地主贮存在窖中快发霉的银子掏出来放到我普通百姓手中罢了。”

谷大用见两个人一个比一个火气大,一时插不上嘴,只是愣愣地站在一边。

“呃?”杨芳有些转不过弯儿来,虽则恼羞成怒,可是做买卖那种下贱行业,他是真的从不曾涉足,是以目瞪口呆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杨凌借着酒劲儿又道:“出兵出兵!需要出多少兵?你只看到眼前花得多了,而且那银子没有直接扔进大明的口袋,可是你知道出兵要花多少钱?要在草原上歼灭四处流窜的鞑靼铁骑没有二十万骑兵可能么?

马匹从哪儿来?得花多少银子买?只要十万骑兵入大漠,运送辎重粮秣的步兵就得用三十万,一路吃一路走,三十石粮食运到地方就只剩一石了,这个无底洞大明填得起吗?如今可以挑起鞑靼内乱,我大明四两拨千斤、坐山观虎斗,何乐而不为?”

“呃?”杨芳张口结舌的,满腹想说的话还是说不出来,要讲圣贤书,他能说上三天三夜不重复,不过军事……

杨凌说完拂袖道:“本官刚刚为两位即将回到驻地的总兵大人饯行,不胜酒力,少陪了。老刘,送客!”

“是!”刘大棒槌在外边听大帅骂人,正听得起劲儿,一听吩咐连忙抢了进来,大声道:“遵大帅谕,恭送大人!”

“你……你这……”杨芳胡子一翘一翘的,一句很斯文的骂人话还没出口,刘大棒槌就把他“扶”了出去。

……

杨凌和张永随侍圣驾,皇上这份功劳少不了这两位钦差大臣的份儿,苗逵率五千兵纵横大漠,出生入死的,如今看皇上对苗逵,私人感情方面虽不及自己,可是显然对他的才能也甚为看重的,自己来了大同不好好卖力表现一把,怎么对得起身上这件御赐的蟒袍?

谷大用抖擞精神,很认真地查起大同逆匪案来,与王龙做过买卖的,全抓起来,不招?不招往死里打!跟王虎一起喝过小酒儿、一起逛过窑子?抓起来!

保荐李义为边关镇守的大同副将朱子义,年近七旬,为人豪爽,在大同军中袍泽好友甚多,李义文武双全、熟读兵书,在众多不识字的边关将领中如同鹤立鸡群,朱子义原还以为自己慧眼识珠,保举了一个英才少年,受此牵连也锒铛入狱,全家也以逆反罪入狱待参。

和他关系密切的官员和保举过的将领也一一接受了调查,贪图小利收受钱财将李义写入自家族谱,使他得以顺利混入军中的宣府李家,也派了番子前去锁拿,满门治罪。

谷大用再施顺藤摸瓜之计,跟犯官是好友的将领们不但全部入狱待查,他的好友的好友一样解职查办,这一场广受株连的大清洗在大同庆功喜宴尚未结束的时候,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一时人心浮动,人人自危,许多将领原本同这两人并不相识,也被七绕八绕地攀咬出来,杨一清深知这番举动实在太大,可他自己虽有皇帝的话何驾,终究难辞其咎,又有什么脸面替旁人说情,何况谷大用也根本不买他的账。

这些被撤换的将领手下得力的什长、把总,哪个不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他们虽不敢公开有所不满,但消极怠工总还做得到的,整个边军士气顿时低迷。

新上任的将官有的是就地拔起,有的是互相调换,调换来的军官将不识兵,原将官又被匆匆解职,许多事情来不及交结,就此耽搁在那儿。就地拔起的就任用私人,整治有嫌隙的同僚,搞得怨声载道。

谷大用的整人效率实在够快,三天的工夫就在大同军政两方挖出了大批的“弥勒教徒”,第一天开始调查时杨凌还未注意,第三天接获了耳目送来的大批情报,把他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这几天和他相熟起来的军中将领也纷纷赶来求他说情解救,杨凌这才觉得情形不妙,对将领们如此搞株连,宁罔杀勿错过,边军势必元气大伤。

他赶紧找谷大用郑重提出此事,谷大用对他客客气气满口答应,心里却觉得杨凌这是怕自己的功劳盖过了他,是以更是变本加厉。

到了第二日,杨凌见他仍在大搞株连清洗,就连正在外做出追击伯颜姿态尚未返回的将领,都有人被他派人飞马提押回来,不禁心中恚怒,此时伯颜大军已退,谷大用肆意妄为虽不致酿成极大的祸患,但若引起兵变乱子也小不了。

在此关头,纵然为此和谷大用失和也顾不得了,杨凌立即赶去对正德皇帝提及此事,正德本来还觉得谷大用做事尽力,倒未想及竟有这么多严重后果,一听之下才觉事态严重,连忙答允马上叫谷大有停止捕人,没有真凭实据的一律放掉,官复原职。

杨凌这才放松下来,他刚刚回到自己的书房,就见伍汉超拿了一封请柬走进来,这几日由于边军受到大清洗,将领们人人自危,也没人互请酒宴了,所以杨凌见了有些好奇,不禁问道:“是什么人相请?”

伍汉超道:“大人,太原卫指挥使张寅送来的请柬,请大人过目!”

杨凌打开一看眼都直了,那请柬正文不过寥寥几字,由太原卫指挥使张寅做东,请他当晚赴宴而已,可是陪客的名单却长长的犹如京中文官写给皇帝的奏折,又臭又长,那林林总总的名单上,几乎已囊括了目前所有还未入狱待参的官员,大大小小足有一百多人。

张寅是太原调来的将领,大同边军出现奸细与他毫不相干,再者他提兵来救,在拒虏门外射杀三千余鞑子,立下了大功,无论如何这通敌奸细和他挂不上勾,所以在目前大同的将领中,他的身份十分超然,这也是边军将领请他出面以即将离开为由筵请杨凌的原因。

杨凌拈了拈名单,心中一声苦笑:谷大用立功心切,如今闹得大同的官儿是个个成了惊弓之鸟了,只看这份名单,如何还不知道今晚这宴会是什么用意?

杨凌暗叹一声,对伍汉超道:“去门房回复张大人的下人,就说本官今晚一定到筵!”

第214章 夜来风雨声

张寅端然而坐,若有所思,灯光下,他的脸庞曲线半明半暗,眸子在烛光映照下微微闪烁。桌旁,曾在“太白居”出现过的青袍人侧身而立,一身中军打扮。

过了半晌,他忽然说道:“教主神机妙算,不但置身事外,而且还立了一功,在朝廷更有了为官的资本,只是……如今谷大用追索甚急,本教正在发展的几个富绅全被抓了起来。

幸好他们虽然向往长生不老,不过入教之心尚不迫切,本教的人不曾对他们表明身份,否则严刑拷打之下,本教在此地辛苦埋下的暗桩,难免要被一一挖出。”

张寅呵呵一笑,志得意满地道:“那又如何?争江山夺天下总要有所牺牲,我们若是起兵造反,得损伤多少人马才能处理掉这么多将官?暴露一两个奸细,就弄得朝廷自毁长城,划算。

谷大用如今几乎已将大同驻军将领一网打尽,如果不是他如此热心办案,我倒真想送几个已吸纳入教的人给他,借机攀咬,把整个大同搞得天翻地覆。”

他说完笑容一敛,惋惜地叹道:“时也,命也。可惜他来得太晚,如果伯颜陈兵塞外时,他能赶到大同,来上这么一出,军心涣散士气低沉,伯颜未必不能成功。”

中军奇道:“既然如此,教主为何还答应大同各位将领,替他们出面摆酒设宴,请杨凌阻止此事呢?由得他们继续闹下去,让大同将领对朝廷多有怨憎,岂不对本教更为有利?”

张寅莞尔笑道:“不可能的,你以为杨凌会坐视谷大用这般胡闹下去?如果我所料不差,这一两日他便会出面阻止此事,况且我不出面,杨一清、王守仁、杜人国这些与他关系密切的将领迫与无奈,也得上门相求。与其那时我才锦上添花,何如现在雪中送炭?”

张寅说完问道:“大法师,义儿已经离开了吧?一路可还安全?”

中军忙道:“教主放心,伯颜的人一接手关隘,二公子和本教冒充五台山和尚的教众就分头离开了,二公子轻车简从、改头换面,已直奔江南去了,军方发出搜捕令时,他早在百里之外。”

“这就好。”张寅颊肉突地抽搐了一下,摇摇头苦笑道:“听说子豪这孩子一直喜欢柳家小姐,如果留他在这里,知道我让柳姑娘献身杨凌,一定又要和我吵闹了。”

子豪是李大义的表字,大法师青袍人是他的业师,自己的徒儿,当然感情深厚一些,闻言目中闪过一丝不忍,轻声道:“柳光如今是本教在大同的唯一一个较重要的官员了,他不过是个小小的照磨所照磨官,被人攀咬供认二少主任副千户时曾登门拜访过他而已。

柳家有女,姿容出众,上门拜望的青年俊彦比比皆是,官府也不能据此认定柳光是本教中人,既然杨凌将要插手阻止,柳光不日就要出狱,还可以继续留在大同为本教效力,二少主对他的女儿柳绯舞情有独钟,这么做二少主日后知道了,难免心有怨恚,教主是否另寻一个圣女奉献与杨凌?”

张寅凌厉的目光从他面上扫过,令大法师为之一震,张寅冷声道:“温柔乡是英雄冢,本教大业未成,岂可留恋儿女私情?他有多少女人只要是逢场作戏我都不管,唯独这般用情却是大忌!”

张寅目光闪动,徐徐说道:“谷大用和杨芳既然来了,皇帝不日必定回京,我一时也来不及去找姿色身份都相宜的女子缓缓行事了。杨凌的夫人出身猎户、两个妾室是从妓院中买回的清倌儿,绯舞好歹是官宦人家,身份纵不尊贵比起这三人也强了十倍,只要讨得杨凌的欢心,不怕不能独占闺宠。”

“再说,杨凌是我请来的,虽说边塞连日征战,狎妓应酬蔚为风气,可他若他糊里糊涂与女子合欢,明日醒来必定起疑。

以柳家姑娘的身份,若说是为了救父亲出狱,买通老鸨以己身赎父命,乃是孝女迫于无奈的行为,这理由还说的过去,杨凌才不会对我起疑,而且这一来整桩事和我全无干系,纵然柳姑娘将来出了纰漏,以我的军功和武定侯的庇护,他没有真凭实据也动我不得。”

大法师叹息一声,张寅似若未闻,自顾沉吟半晌,忽地抬眼问道:“关于柳家姑娘,你已安排妥当了?”

大法师恭应道:“是,我已派人向她传达了教主旨意,不过……”大法师迟疑了一下道:“她终究是个闺中少女,要她向一个陌生男子自荐枕席,实在难为了她,据人回报,她虽迫于教令,不敢违逆,不过神情有些异常。”

张寅冷冷一笑,拂袖一展,说道:“哼!为圣教献身,有什么犹疑的?吩咐照应的人见机行事,若她有所不愿,便在她茶中下药,到时木已成舟,我看她还如何反抗!”

大法师神色一惊,说道:“教主,时间仓促,不能让她和杨凌自然交往,如今强迫她已经不甚妥当,若再下药,她因此心生怨恚的话,恐怕纵然嫁进杨家,也不肯用心为圣教做事,那岂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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