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王爷 第118节

韩文瞧了轻轻“啊”了一声,是了,王琼在朝中没有仇家,只消以此理由搪塞,谁会落井下石,对一个七旬老人救子行为穷追不舍,岂不令人不耻么?

他向杨守随微微一笑,正要有所示意,便听到堂下传来惊呼囚犯行刺,几位大人不由霍地站了起来,又惊又疑地望向外边,只见一个衙差飞快地跑进来道:“启禀大人,那囚犯挣脱绳索,意图行刺杨大人。”

“什么?杨大人(那人犯)如何了?”胡周也顾不得自己官儿小了,和杨霖抢着问道。杨霖问的是王景隆生死,他担心的却是杨凌的死活,如果杨凌在他这儿出了事,罢官滚蛋是免不了啦。

衙差哭丧着脸道:“杨大人受了伤,满身是血的也不知有多重,那囚犯已被杨大人反手刺死了。”

刘健顿了顿足,领着几位大人慌忙向堂下临时囚禁待审犯人的班房跑去,到了班房中,早已闻讯赶来的玉堂春、雪里梅抱着杨凌正哭得泪人儿一般,几位大人瞧见杨凌一身是血,也不知是王景隆溅的,还真是吓了一跳。

杨凌毕竟是头一次杀人,虽说听了王景隆那般恶毒心思,怒不可遏,毕竟心中恐慌,加上自刺一剑也确实痛疼,所以脸色惨白,惊惶的神情倒不似装的,再看地上躺着的王景隆,那丝恶毒阴险的笑容还挂在脸上,显得异常狰狞,情形瞧起来真的如衙差方才所言。

李东阳震惊、痛惜、怀疑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过,赶过来扶住杨凌问道:“杨大人,你伤势如何?”

杨凌见他问都不问事情经过,那双眸子却紧盯着自己神情,似乎想从中看出端倪,心中也有点发虚,好在他本来就脸色苍白,谁也看不出问题,杨凌答道:“大人,下官本也有心放过他,孰料他恨意太深,竟突然挣脱绳索夺了下官佩剑在我臂上刺了一剑,幸好他体力不支,下官抢回剑来,反将他刺死了。下官……下官倒不碍事。”

李东阳看不出破绽,失望地站起了身子,怔怔良久才叹息一声,无力地摆手道:“杨大人没有大碍便好,赶快替杨大人包扎一下,再送医好好诊治。”

杨凌见这些人个个目光如炬,生怕待得久了言语间露了破绽,忙挣扎着站起来道:“下官已简单包扎过了,只是失血过多,有些头晕,实在不克久持,各位大人,如此结局实出下官所料……唉,下官……下官先告退了。”

刘健等人瞧着他被玉堂春、雪里梅一左一右扶持着,摇摇晃晃走了出去,过了半晌杨守随才怒吼一声:“胡扯!这小人分明是不想放过王景隆,居然假意应允,故意杀人,真是阴险!”

韩文苦笑一声,用他刚刚划过的字回道:“暗室之事,查无实据,这事只能成为无头公案了。”

在场几位大人除了王华相信杨凌所言,李东阳有所怀疑外,其他人皆不相信王景隆会脱缚杀官,那不是自寻死路么?是以皆满面愤懑,可是这事儿真的是查无实据,又无法质问杨凌。

谢迁苦笑一声,叹道:“只是……当初我等信誓旦旦会保得王景隆无事,如今实在愧见故人了。”

刘健此时已定下神来,微微摇头道:“多说无益,唉!等兵马司验过尸身,老夫会派人来替他收殓尸体的,宾之……这事实在难以启齿,麻烦你写封信,告知王尚书吧。”

李东阳默默地点了点头,扭头对胡周道:“将一众人犯移交刑部审问,告诉他们,案情进展要随时呈送给我!”如今刑部尚书位置还在悬空,暂由大学士李东阳代理刑部,此案既涉钦犯、又闹出了人命官司,小小的五城兵马司自然无权过问了。

胡周闻言如蒙大赦,赶紧忙不迭地答应了。

杨凌坐在马轿内,玉堂春、雪里梅也不避嫌疑地一左一右偎着他坐着,王景隆只图一时痛快,一番恶毒语言气得杨凌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杀气大起下将他杀了,但自刺这一剑他可不会太深,身上的血主要是王景隆腔中所溅。

可虽说如此,眼见他脸色苍白,如今除了血袍,身上仍是一股血腥气,二女如何不怕?玉堂春眼泪汪汪地道:“老爷,都是婢子不好,婢子擅作主张,连累老爷受伤,婢子愿受老爷责罚。”

杨凌心中犹在想着王景隆那些恶毒语言,听了忍不住冷笑一声道:“那个畜生,不思己过,只知归纠他人,好像全天下都欠了他似的,该杀!”

“嗯?”玉堂春心思何等奇巧,听了这话一双妙目顿时诧然望向他,满面疑问。杨凌心中一凛,虽说二女不会害他,这个秘密还是永远不要揭开的好,他缓了口气,转寰道:“我好心想放他一马,他居然刺我一剑,还不该死么?”

雪里梅恨恨地道:“老爷说得对,咱家又不欠他王家什么,一直是他们在找咱家的毛病,仗着他老子做过多年的官儿,朝中人事雄厚,一而再再而三,欺人太甚了,不懂得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么?死了都是活该!”

杨凌微微一笑,这小妮子比较单纯,又爱恨分明,倒是好哄得很。玉堂春见他神色缓和下来,心头一阵轻松。杨凌转首瞧见,不禁又板起了脸,说道:“你不要得意,捅出这么大娄子,我不罚你,府上的人还不都翻了天去?就算你误以为是生父上门求助,难道这事儿不该让我知道?”

玉堂春听他呵斥,一时自怜身世,不禁泫然欲泣。她是被杨凌赎买回来的,注定是人家的私有财产,无论是为婢为妾,都改变不了这种从属关系,就算是生身父母也决定不了她任何事。

如今她瞒着老爷将私蓄财产偷偷拿出来馈赠生父,杨凌只须报官说上一声,将她拉到公堂乱棍打死了也没人同情她,她虽笃定杨凌不会这么对她,听见杨凌这般正言厉色,心中仍是又惶又怕,她卷着衣角儿垂着头不敢看杨凌,只是怯生生地道:“婢子知错了,老爷要打要杀,婢子都不敢有丝毫怨言。”

杨凌看她要哭出来的样子,也不忍逼迫过甚,他扭过头去道:“知错就好,回去自己找夫人领家法!”

雪里梅才不信杨凌舍得责罚她们,如今听他说让玉堂春找幼娘领家法,夫人那么好的人,待她们又像亲姐妹一般,怎么会舍得责罚,老爷这分明是有意放水了,她躲在杨凌背后不禁悄悄吐了吐舌头,从杨凌背后伸出手去,扯了扯玉堂春衣袖,向她扮个鬼脸。

杨凌在亲军护卫下回到家中,韩幼娘得了消息紧张得小脸雪白,慌慌张张地拉着他手,又不敢擅自去解他臂上包扎的伤口,只急得跺脚道:“快,快去请文心姐姐来。”玉堂春见夫人模样,又羞又愧,垂着头儿站在一边不敢作声。

高文心这几日不知在忙些什么,搬了一大堆的医书,没事便在房中翻翻写写,韩幼娘见她有事要忙,平素也不叫人去打扰她,这时高文心正在房中翻看古籍,被雪里梅和一个小丫鬟拉了手就拉到夫人房中,愣愣的不知出了什么事。

这女人一研究起学问来,也和男人一般有些不修边幅,高文心文雅恬静,颇像个大家闺秀,加上气质雍容、个头儿高挑,身材又比韩幼娘、玉堂春几人成熟,平时便是穿上婢子衣服那气质也不像个服侍人的女子。

现在她被直接从自己绣房中拉了出来,只穿着家居的襦袄、一条湖水绿的敞口裤,绣发蓬松,那种成熟女子模样儿说不出的动人。尤其她体态丰盈,下身修长,穿着柔软贴身的裤子,身体优美的曲线呈露出来,十分的诱人。

杨凌还是头一次见到女人穿裤子,尤其她上身又是短衣,自到了这时代裙装看多了,乍一瞧来感觉很是亲切。高文心被他一看,顿时脸蛋儿一红,急忙地走到他侧边,探视他身上伤口,不敢直接落在他的目光下。

那种敞口裤虽说是家居常服,却是从棍裤发展来的,只可在内宅中穿着,要出门时外边还是要套罗裙的,她怎好意思被杨凌注视?高文心脸热热地替他解开臂上胡乱捆扎的纸巾,撸起袍袖查看了下伤口,不禁吁了口气,微笑对韩幼娘道:“夫人不用担心,老爷创口不深,现在血也止了,没有大碍的,待婢子取些白药来敷上便是。”

韩幼娘听了这才松了口气,对杨凌嗔怨道:“相公带了那么多人去,怎么还伤了自己了,早知道幼娘就陪你去了,刚刚可真是吓死我了。”

雪里梅嘴快,愤愤地把王景隆意图劫走玉姐儿,被捕后又恩将仇报、谋刺老爷的事说了,听得韩幼娘也愤怒之极。高文心听了眼珠转了转,瞧向杨凌的眼神儿却有点怪疑。

只见高文心迟疑一下,说道:“老爷,这伤口并不碍事的,不过……长好后难免要留下较大的疤痕,请老爷移到婢子医房之中,让婢子施以刀针可好?老爷放心,婢子敷上麻药,绝无疼痛的。”

杨凌不以为然地笑道:“何必这么费事儿?伤口又不在脸上,有个伤口……呃……好吧。”他说着一抬头瞧见高文心眼色,里边有几分了然、几分狡黠,杨凌可不是真的秀才,一见了这种怪异的眼神,立即省到:莫非这剑伤是自刺还是他人刺伤,这时的人就可以验出?是了,角度、力道都有差异,若是对创伤有研究的人,难免会看出端倪,高文心这是要帮我做手脚了。

韩幼娘听了又担心起来,急道:“姐姐,相公不是没有大碍么?怎么……怎么还要施以刀具?”

杨凌和高文心对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杨凌不禁笑道:“幼娘,女神医的医术你还信不过么?我听说过,这才是高明的医术,伤口会好得更快些的,你不用担心,我这不是能走能跑么?呵呵呵……”

杨凌笑吟吟地站起身来,说道:“我过去就好,你不要跟来了,免得见了血肉又担惊受怕。”

高文心眼中闪过一丝欣赏神色,见他当先走出了门去,才微微一笑,对韩幼娘道:“不要放心,姐姐只须两盏茶的工夫,保证还你一个好端端的相公便是了。”

韩幼娘脸儿一红,假意嗔道:“幼娘当你是亲姐姐,你现在也学雪儿她们取笑我,要是有朝一日……哼哼,人家可不喝你敬的茶呢。”

高文心脸腾地一下红了,又羞又恼地张了张嘴,可是又不敢把话说绝,她恨恨地跺了跺脚,赶紧地逃了出去。

韩幼娘虽说见丈夫行动自如,也对高文心的医术十分信得过,还是想跟去打个下手帮帮忙,可是她刚刚迈出两步,玉堂春已怯怯地扯住她袖子,委委屈屈地道:“夫人,老爷受伤都是因为婢子引起,请夫人责罚婢子。”

韩幼娘啼笑皆非地道:“谁想得到王景隆会挣脱束缚行凶伤人呀?你别跟着添乱了。”

玉堂春跪了下去,伤心道:“不管怎么说,这事总是因为婢子引起,再说……再说老爷吩咐小婢找夫人领家法的,婢子怎敢不从?”

韩幼娘赶忙地扶起了她,莫名其妙地道:“这怎么说的?咱家哪有什么家法,家法……呃……家法……”

……

第二日,刑部右侍郎魏绅就将审理结果呈报了李东阳,案子审得极为顺利,根本不曾动刑,王平便招供受老爷交待留在京城照应公子,见公子在陵上受人折磨,这才擅作主张,雇了些人去救他出来,如今反害了少主人性命,只求一死。

那些流盗早有万一被捕的准备,众口一词说是生活无着,流窜四方讨个口食儿,受了王平重金诱惑,才帮他盗尸、救人,劫掳他人家眷。

魏绅调查一番,情况属实,至于这些流盗身份,说的天南地北哪儿都有,既已取了口供,也没有千里迢迢派人取证的道理,便将案卷移送李大学士。

李东阳见案情不曾牵涉王琼,心中甚喜。漫说这主使人并无实据查到王琼头上,就算有所怀疑,老友落魄金陵,幼儿又遭惨死,他也不会再做出落井下石的事来。

看看魏绅判得还算公允,按大明律,谋劫囚,造意者绞,从者流一千里,谋绑架未遂,主使者监十年,从都杖一百、监一年,两罪并罚,判了王平腰斩,几个流盗杖一百,流放三千里,发配凉州杂木口递运所充当车夫,俾运军需。

李东阳拿起一张票签来,提笔想了想,在纸签上写道:“量刑公允,拟欲许可。然皇上大婚在即,普天同庆,不宜见血,拟主犯绞立决、从犯赦杖刑,发配凉州。臣谨身殿大学士李东阳,六月二十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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