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之乱臣贼子 第589节

“吴贼骑兵!”

僧王爷率先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喊叫,然后僧王爷又愤怒咆哮道:“吴贼骑兵什么时候到的?为什么事前没有任何消息?”

咆哮无用,武器装备和实战经验本来就不如吴军骑兵,又激战了几个小时人困马乏,僧王爷麾下的察哈尔骑兵除了逃命之外没有任何的选择,吴军骑兵则紧追不舍。迫于无奈,僧王爷只好是带着察哈尔骑兵一路狂冲向邻近的抚宁城,准备逃进城里暂时休息,养足马力再想办法逃往山海关。

枪声不断响起,一家一户只能一个儿子结婚生育的察哈尔骑兵不断中枪落马,僧王爷心在滴血,可是又毫无办法,只能是不断的拍马向前,以最快速度冲向抚宁小城。然而胯下战马疲惫,察哈尔骑兵想快也快不起来,体力相对占优的吴军骑兵则一边追击,拼命射杀掉队的察哈尔骑兵,一边分兵向前迂回包抄,拦截僧王爷的败兵,还成功的渐渐追上了僧王军的前队。

抚宁小城已经遥遥在望,可惜城外街道里的百姓早就已经逃得干干净净,城门也在大白天里紧紧关闭,即便已经有跑得快的僧王军骑兵冲到城下求援,城里的守军也不敢打开城门迎接僧王爷的败兵入城,更别说是派出军队稍做接应,稍微替僧王爷分担一下压力。僧王爷破口大骂,可是又毫无办法,只能是带着败兵绕城而走,冀图奇迹出现,能够从其他城门进城。

很可惜,在强渡抚宁河时,僧王爷胯下的战马也不知道是受了伤,还是不慎失了蹄,竟然在河中直接摔倒,不会水性的僧王爷惨叫着摔落战马,还没等身边亲兵把他救起,就已经被河水直接灌晕了过去……

“呕,哇!”

呕吐着腹中黄水悠悠醒来后,趴在大石头上的僧王爷足足吐了十来分钟才慢慢回过神来,可是让僧王爷绝望的是,出现在他面前的,竟然全都是戴着白色斗笠的吴军士兵,还个个不怀好意的看着僧王爷狞笑,就好象一群包围着赤裸少美女的色狼。

“僧格林泌,僧王爷,终于见面了。”一个吴军将领开口,微笑着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丁汝昌,镇南王麾下的总兵,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吧?”

“狗长毛!”僧王爷的确听说过丁汝昌的名字,先是艰难骂了一句丁汝昌过往的身份,又呻吟着说道:“杀了我,本王宁死也不当俘虏。”

“抱歉,象你这么重要的俘虏,我还真舍不得杀。”丁汝昌微笑说道:“尤其是我还听说,僧王爷你和我们镇南王爷过去有不少的仇怨,今天把你抓到了,我如果不把你献给镇南王发落,岂不是太对不起镇南王对我的再造之恩了?”

“狗贼,杀了我!”僧王爷再次主动请死,骂道:“老子宁死都不当吴超越的俘虏,给我一个痛快!”

丁汝昌还是奸笑着摇头,喝令部下将僧王爷捆好后,丁汝昌又十分好奇地问道:“僧王爷,你到底有多少仇人?怎么连你们乱党军队里,都有人那么恨你?”

“你这话什么意思?”僧王爷疑惑反问道。

“我听江抚台说,前几天你们那边有人悄悄用箭书告密,向我们江抚台介绍了你的身份和你军队的情况,建议江抚台先打抚宁干掉你,给我们镇南王报仇出气。”丁汝昌如实说道:“当时江抚台还怀疑这是个圈套,没敢上当,错过了把你困死在迁安城里的机会。等发现箭书说的情况都是真的,我们江抚台还后悔得骂了娘。”

“真的?你是不是在骗我?”僧王爷大惊问道。

“我有必要骗你吗?”丁汝昌笑笑,说道:“仔细想一想吧,你们那一边,到底是谁这么恨你?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以顺手替你报仇。毕竟托你的福,这次我的封赏是肯定少不了啦,而且我也不喜欢那种出卖战友的卑鄙小人,可以帮你出口恶气。”

艰难抬着头,呆呆看着笑得无比淫贱的丁汝昌,僧王爷突然一阵接一阵天旋地转,心道:“是本王在永平府和山海关有仇人?还是说,她们……?这怎么可能?”

顺便说一句,得知僧王爷居然被吴军将士生擒活捉后,虽然有些意外,可满清朝廷还是在第一时间派出使者与吴军联络,表示用千金高价赎回身份高贵的僧王爷,同时也在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向蒙古草原公布,让蒙古各部王公知道这次战败被擒虽然是僧王爷冒险轻进咎由自取,但两宫皇太后和满清朝廷还是没有任何怪罪僧王爷的意思,仍然还在努力营救不幸被俘的僧王爷!也以此号召各部王公继续团结在满清朝廷的光辉大旗之下,上报国恩,下安黎庶,中为僧王爷报仇雪耻,继续与满蒙八旗的死敌吴超越逆贼血战到底!

至于能不能把僧王爷救回来,那是谁也不敢保证的事。还有僧王爷是否因为被俘变节,在吴军逼迫下胡说八道恩将仇报倒打一耙,那就是一个谁也扯不清楚的问题了——反正嘴巴长在各人身上,各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满清朝廷对此没有任何的担忧和顾虑。

第六百七十六章 大胆穿插

僧王爷的迅速惨败并没有让满清朝廷意外,本来就是一个吹出来的盖世名将,在北京保卫战中昏招百出尽扯后腿,这次还是拉着一帮娇生惯养的蒙古独婚子上战场,不打败仗纯粹就是没有天理。僧王爷所部没有被吴军全歼,僧王爷本人也没在战场上被吴军将士直接干掉,都已经算是让满清朝廷比较意外的了。

真正让满清朝廷和清军上下感到意外的是卢龙城的迅速失守,作为山海关附近的唯一一座府治级城市,满清朝廷一直都是把卢龙城当做山海关的外围屏障经营,有点什么战争资源都是优先供给给卢龙城,下了大力气修建和加固卢龙城防,同时在人事安排方面也花了大的心思安排。

知府延福是旗人忠诚度靠得住,擅长演戏很懂得拉拢人心,关内百姓不断取道山海关迁居东北,期间几乎没出什么乱子还让老百姓对满清朝廷感恩戴德,看上去十分清廉的延福在其中居功至伟。统兵的总兵金太文是清军在不断的实战中历练出来的后起之秀,有丰富的实战经验且很得军心,很有些让士卒誓死效命的本事,而且卢龙清军的装备也不差,城中光洋枪就有三千余支,其中有相当一部分还是比较先进的里治步枪和卡宾枪,弹药充足,另外还有六十余门火炮助阵。

然而就是这样的城池,就是这样的军队,却依然还是没能挡住吴军将士的猛烈进攻,仅在吴军将士面前支撑了十几天就宣布告破,知府延福自杀殉职,金太文也只带着不到两百人的残兵败将逃回山海关,所以消息传到沈阳时,满清朝廷在一片大哗之余,也不得考虑这么危险问题——山海关能撑多久?能不能支撑到对满清朝廷来说最有利的冬天?

“你们必须得马上建国,成立新的政权,并且邀请我们大沙皇俄国的军队进驻山海关,只有这样,我们大沙皇俄国才可以名正言顺为你们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军事、政治和外交援助,直接出兵帮助你们抵抗中国军队的进攻,帮你们获得其他西方国家的承认,然后帮你争取其他西方国家的支援。不然的话,你们的朝廷必然会被吴超越推翻,吴超越也将取代你们,成为中国的惟一统治者!”

与惶惶不可终日的满清朝廷截然相反,沙俄驻华公使热梅尼却是对卢龙城的失守拍手庆祝,上蹿下跳的只是怂恿满清朝廷赶紧分裂中国,还有就是不断鼓动满清朝廷允许沙俄军队进驻东北,帮助清军抵御吴军进攻。而以慈安、慈禧和鬼子六为首的满清分裂派既是早有此意,又是因为实在已经无计可施,便一咬牙一横心,终于还是就建立满州国一事与热梅尼展开了正式谈判。

当然,慈禧等人也不是完全没有头脑,知道朝廷里反对声音很大,如果贸然抛弃中国儒家的大一统思想搞满州朝廷,很有可能就会导致人心背离,让大量被儒家思想洗脑严重的满清官员倒向吴超越,再加上也十分担心沙俄光许诺不出力,只想乘机吞并东北和蒙古,慈禧等人便借口需要平息朝廷中和民间的反对声音,向热梅尼提出了一个条件——只要沙俄军队能帮山海关挺过这个冬天,坚持到第二天的春天,满清朝廷就马上正式宣布建立满州国。

换句话来说,也就是要沙俄军队先兑现承诺,让东北和蒙古的军民百姓和王公官员知道沙俄军队确实靠得住,然后满清朝廷才能摆脱儒家大一统思想的束缚,名正言顺的建立满州国。

不是十分满意的热梅尼一度想要坚持让满清朝廷立即分裂中国,然而看到满清朝廷死活不肯让步,还有山海关战场的形势确实十分危急,再加上满清朝廷已经答应了向沙俄借兵,公然允许沙俄军队入境参战,沙俄军队已经有了插手东北的借口,热梅尼便也只好选择让步,松口答应了满清朝廷开出的条件,逼着满清朝廷立即在卖国条约上签字,同时匆匆派人北上联络现在的沙俄东西伯利亚总督科尔萨科夫,请求早有准备的科尔萨科夫立即派兵南下,帮助清军守卫山海关。

与此同时,受命必须要在今年之内把战线推进到锦州一线的北伐吴军,在顺手拿下了只有少部分清军地方部队守卫的抚宁城后,也已经把主力开拔到了现在的山海关关城临榆城下,并且立即向着临榆城发起了进攻。然而很可惜,在临榆城下,吴军却遇到了清军最为顽强的抵抗,先后两次向临榆城发起猛烈进攻都没能成功,相反还付出了不小的伤亡代价。

吴军不能迅速拿下临榆城的关键原因是攻城战术的黔驴技穷,直接炸城门和直接在城墙上挖洞这两招,早已经被清军所熟悉并设法克制,挖地道攻城被石河拦道,只有临榆的西北面勉强可以实施这项战术,然而清军却早就在这个位置挖掘了多道壕沟并引入河水保护城墙,同时这一带的地形狭窄,十分不利于兵力展开,所以地穴爆破这一战术依然难以得手,吴军只稍加尝试就不敢继续冒险。另外再加上山海关的城防工事比卢龙城更加坚固,城里的清军比卢龙清军装备更好并且更加顽强,所以吴军的正面强攻始终无法得手,一度拿临榆城毫无办法。

还好,天下从来没有被尿憋死的活人,在仔细勘探了周边地形之后,北伐吴军的参谋长李鸿章想出办法,建议江忠济放弃正面攻打,走海路绕到山海关背后,在没有河流拦道的北面向山海关发起进攻,江忠济一听叫好,正好吴军水师徐来部也保护着粮船来到了秦皇岛,吴军便立即着手实施此计,只留部分军队守卫在山海关南门外,主力则登上海船,在水师战船的保护下北上,迂回到了山海关正北面的东戴河登陆,南下到山海关北门外建立营地,准备发起进攻。

还是很可惜,因为吴军占据水上优势的缘故,吴军此举同样早在清军的预料之中,即便没有石河保护,山海关北面的坚固城防工事依然还是吴军将士的攻城绊脚石,一度尝试发现正面强攻还是难以得手后,吴军方面也只好改变策略,老老实实的着手实施相对比较保险却见效缓慢的地穴爆破战术,清军也随机应变,立即埋设地听监视地下动静,反挖地道连通吴军地道,灌水灌烟破坏吴军的地道,与吴军将士展开地下激战,既成功阻止了吴军地穴爆破战术的迅速得手,也如愿以偿的把吴军拉进了对清军最为有利的消耗战。

满清朝廷因此赢得了宝贵的喘息和调整时间,乘着吴军暂时受阻于山海关城下的机会,北面的宁远城和锦州城争分夺秒修筑更多防御工事,囤积粮草组建团练准备长期久守,蒙古和吉林、黑龙江的军队也向辽西走廊开拔集结。除此之外,一千多以骁勇善战著称的俄国哥萨克骑兵,也在满清朝廷的允许和派人引导下,乘船驶入了松花江,日夜兼程的准备赶到呼兰登陆南下参战。

这些或许还是比较容易解决的问题,对吴军来说更糟糕的是,东北的气温已经在逐渐的下降,有利于吴军将士作战的温暖时间也越来越短。

山一样重的压力压到了吴军北伐主帅江忠济身上,压得江忠济都有些难以呼吸,以至于在被山海关清军用灌水的办法第三次破坏地道之后,一向比较通情达理的江忠济难得大发了一次脾气,将指挥挖掘地道的亲弟弟弟江忠淑骂了一个狗血淋头。江忠淑则无比委屈,壮着胆子反驳道:“二哥,这怎么能怪我?乱党的地道突然连通了我们的地道,还没等我们堵上口子,水马上就来了,我手下的工兵能有什么办法?”

“你就不会小心点,挖地道时少发出点声音?不让乱党的地听发现你的地道?”

江忠济明显有些气急败坏,江忠淑则更加喊冤,委屈的指出是江忠济逼着自己加快进度才被清军地听发现地道所在,埋怨兄长是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旁边的李鸿章见江忠济已经动了肝火,忙劝道:“二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五将军他已经够努力了,只是运气不好被乱党发现,和他没多少关系。你们是亲兄弟,有什么话,还是好好说。”

“我倒想和他好好说,可谁和我好好说?”江忠淑没好气的反问,又苦恼地说道:“已经八月下旬了,马上就是冬天,可我们还被挡在山海关城下,再这么下去,今年之内我们怎么把战线推进到锦州一线?”

“说到把战线推进到锦州一线……”李鸿章有些迟疑,但还是继续说道:“其实老实说,我总觉得慰亭他这次用兵有些谨慎,只想着循序渐进,没考虑过出奇制胜,捆住我们的手脚。”

“什么意思?”江忠济有些听不懂李鸿章的话,说道:“说明白点,我和老五不是那种爱嚼舌根的人,你的话不会传到镇南王耳朵里。”

“那我就不客气了。”李鸿章不再顾忌,说道:“慰亭这次用兵太保守了,给我们交代的战略太死板,要我们先打永平拿下山海关,再打宁远把战线推进到锦州一带,这点太限制我们的水上优势和野战优势,给了乱党逐次坚守的机会,所以我们打起来十分吃力。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按照慰亭部署的方略来打,应该突出奇兵,杀乱党一个措手不及,彻底扭转我们只能逐次攻坚的被动局面。”

“那你觉得我们具体应该怎么做?”江忠济问道。

“走海路北上,直接打锦州!”李鸿章给出了一个惊人答案,沉声说道:“只要我们打下了锦州,不但可以直接完成慰亭交代的差事,还可以切断山海关、宁远城和沈阳的直接联系,彻底孤立山海关和宁远这两座辽西坚城,然后再想拿下这两座城池,我们就可以轻松许多。”

“直接去打锦州?”江忠济都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吃惊说道:“孤军北上那么远,太冒险了吧?”

“有什么可冒险的?”李鸿章很奇怪的反问,说道:“打野战,乱党军队是我们的对手?打海战,乱党那几条小破船,够不够徐来的水师船队填牙缝?锦州距离海边还不到十里,有绝对的水上优势,我们还用怕断粮吗?还用怕无路可退吗?”

江忠济不说话了,转动着眼珠子只是努力盘算,李鸿章则又接着说道:“二将军,你也是读书人,肯定读过明代史书,明朝末年的时候,八旗军队先是一边包围锦州,一边分兵攻打宁远,然后几次绕过山海关直接打京城,又在围攻宁远时,分兵打觉华岛夺粮,围锦州时,分兵奇袭笔架山烧粮。那个时候八旗军队只是有野战优势都敢这么做,也都没有遇到任何的危险,现在我们既有野战优势,又有海上优势,为什么不敢绕开山海关和宁远城,直接去打锦州?”

江忠济无比动摇了,迟疑着说道:“可如果我们去打锦州,也象现在打山海关一样,迟迟打不下来怎么办?”

“当然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李鸿章点头,又说道:“但我觉得这个可能并不大,因为山海关一直都是乱党军队用来抵御我们北伐的第一重镇,城池坚固,守军众多,粮草弹药充足,又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我们很难打下来一点都奇怪。”

“锦州的情况却完全不同,首先锦州没有山海关这种倚山傍海,除了南面有河流保护以外,东西北三个方向都是地势开阔,有利于我们发起攻城。其次是锦州的城防工事肯定没有山海关这么坚固,城墙已经有两百多年了,期间一直没有大规模的翻新加固,这两年来乱党有点钱粮也是优先用在山海关,不管再怎么修补也肯定不如山海关这么坚固。”

“第三点也很重要,锦州城里的守军,肯定没有山海关城里多,武器装备也肯定不如山海关这边的守军精良。至于原因嘛,还是乱党的钱粮问题,乱党逃回东北还不到两年,不可能有那么多钱粮,把所有军队都象山海关这里的守军一样武装起来,我们打锦州,绝对要比打山海关轻松。”

听了李鸿章逐条逐理的剖析,江忠济难免更是心动,但还是不敢下定这个决心,旁边的江忠淑也说道:“少荃,直接打锦州还是太冒险了,我们要不折中一下,先去打宁远?这样就算有什么问题,也容易调整。”

“不是冒险,我已经是说过,没有任何的危险,是大胆穿插。”李鸿章冷静地说道:“慰亭给我们的差使是把战线推进到锦州一线,全力争取在过年前拿下锦州。既然大胆穿插,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穿插了去打锦州?为什么还要在宁远浪费时间?既花时间又耗费力量,还给乱党军队加强锦州防御的时间和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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