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之乱臣贼子 第367节

清军水师将士用性命创造的战机终于成熟时,沙俄军队也终于出手,在蒸汽炮船的掩护下,俄军的四条风帆战船迅速靠上长江南岸,在清军水师舢板船队的帮助下,在半壁山南面的柳树林下游实施登陆作战,一口气放下一个营九百余名士兵,清军方面也派出了一个营五百余人上岸助战,携带八门俄国野战炮和六门劈山炮,以清军为先锋,以俄军少校阿列波夫为指挥官,沿江岸一路向北,气势汹汹的杀奔半壁山炮台而来。

在此期间,俄国炮船一直尾随保护,怕的就是吴军故技重施,又在南岸布置埋伏。然而吴军却已经汲取教训,没敢在和敌人有舰炮掩护的江岸上与俄军作战,仅仅只是布置了少量斥候监视,才刚确认清俄联军发起登陆作战,就马上把消息报告到了吴超越的面前。

“做好开战准备,不出预料的话,敌人肯定是先打我们的新安寺营地。”

吴超越的判断难得出现了一次错误,过了一段时间后,当清俄联军逼近到半壁山炮台附近时,居然突然停止了前进,先是集中随军火炮轰击吴军半壁山炮台,又派遣清军士兵向半壁山炮台发起了进攻。在望远镜里看到这样的情况,吴超越难免愣了一愣,然后才冷笑说道:“好一手围魏救赵,想不到俄国老毛子也能用这一手。”

“大帅,是不是让末将率军去救半壁山?”旁边的杨世林赶紧问道。

“不能去,这是敌人的诱兵之计,诱我们出兵去救半壁山,然后乘机把我们引进他们的舰炮射程范围之内,用舰炮先把我们打垮。”吴超越摇头。

“那怎么办?”杨世林又问道。

“用不着担心,半壁山守得住。”吴超越微笑说道:“除非俄国老毛子出兵攻打半壁山炮台,否则光凭吴全美手底下那些乱党士兵,还攻不下半壁山。”

被吴超越料中,负责正面攻坚的清军水师陆战队在吴军半壁山阵地下果然只能干瞪眼,一筹莫展。这点倒不是清军士兵不肯卖力作战,而是吴军将士早已在半壁山炮台下建立了坚固防御,仅壕沟就挖掘了三重之多,埋有尖刺又灌满水,壕后还有垒墙,垒墙上开有射击孔,吴军将士可以放心大胆的躲在墙后开枪射击,清军士兵则必须架桥架梯才能越过吴军壕沟,施工期间纯粹就是吴军将士的活靶子,被打得死伤惨重都难以越过壕沟一步。

小口径的野战炮和劈山炮也对半壁山炮台上的吴军将士作用不大,吴军修筑的炮台坚固得连战船火炮都能防,两三磅重的野战火炮炮弹打在炮台上,纯粹也就和挠痒痒差不多。主要用来打散弹的劈山炮更是不堪,那怕就是装上了实心炮弹,也没办法轰穿吴军修建的土质垒墙,对清军攻坚起到的掩护效果小得可怜。

引诱新安寺吴军进入舷炮射程范围的计划失败,经验丰富的俄国指挥官阿列波夫除了骂了两句脏话外,也没怎么气馁,只是立即放弃投机取巧的战术,按照原订计划带着军队直接杀奔新安寺而来,正面冲击新安寺吴军远不及半壁山阵地那么坚固的工事防线。

越来越阴沉的天空下,吴军主力精锐与俄国军队的第一次正式较量由此展开,在新安寺东南部排开阵势后,经验丰富的阿列波夫先是集中火炮力量,猛烈轰击吴军营地防线的东南部,继而延伸射击,猛轰吴军营内,吴军用仿造的法式野战炮奋勇还击,与俄军打得不可开交。

你来我往的猛烈炮火中,受命充当炮灰的清军士兵再次担任先锋重任,扛着便桥和梯子等过壕工具,顶着门板冲击新安寺吴军仅有的一道壕沟防线,为俄国军队开辟进攻道路,躲在羊马墙后的吴军将士尽情开枪射击,不断打死打伤清军士兵,清军士兵招架不住吴军将士的猛烈火力,第一次进攻很快就被打退。

“继续冲!再敢后退,我的军队也对你们开枪!”

阿列波夫神情冷漠的对清军指挥官李德麟这么说,李德麟脸色极不好看,可还是逼着清军将士再次发起了冲击,并且亲自率领亲兵队尾随督战,开枪射杀胆敢后退逃命的清军士兵。

“弟兄们,我们千里而来,无路可退,向前是死,向后是死,当逃兵更是死!想活命,就和我一起冲!”

靠着基层将领的带动和鼓励,清军将士的第二次冲锋突击明显要比第一次更猛烈更坚定,那怕看到同伴不断中弹中枪也脚步不停,有机会就大步向前,没机会就伏地避弹,狼狈而又艰难的不断逼近吴军营地壕沟。后面的清俄联军火炮也不断开炮轰击吴军阵地,掩护清军士兵突击。

这个时代的火枪射速与火力密度毕竟还是差了些,吴军将士那怕是拿着击针枪不断开火射击,也没办法完全压制清军士兵舍命冲锋,还是让一些运气特别好的清军士兵顶着门板冲到了壕沟旁边,迅速搭起了两座便桥,开始尝试直接冲击吴军的羊马墙防线。

一个清军士兵被吴军火枪打死在便桥上,另一个才刚摸到羊马墙,就被吴军什长用左轮枪放倒,余下的清军士兵大惧,不敢再冲,只能是顶着门板躲在壕沟旁边等待后援。结果也还算好,阿列波夫这次没再逼着清军士兵继续白白送死,很果断的就出动了两个连发起冲锋,直接挑起攻坚重任。

手里拿着的里治步枪装弹困难,以散兵线进攻的俄国士兵在冲锋时全都没有急着开枪,只是以更加娴熟的动作一边注意避弹,一边逮住机会就大步上前,逐渐逼近到了吴军壕沟旁边,然后才集中火力射击,掩护清军士兵搭建更多的越壕便桥。

“黄皮猴子,看到什么叫真正的西方军队没有?”

攻坚进展顺利,俄军指挥官阿列波夫当然是笑得要多开心有多开心,然而就在这时候,就在俄国士兵大量云集壕沟旁边时,他们脚下的土地却突然接连炸响,弹片与土块乱飞间,许多俄国士兵连发生了什么情况都没来得及明白,就已经被直接炸断了双腿,炸飞了手脚,惨叫摔倒在地上翻滚。

再紧接着,此前火力稀疏的吴军羊马墙后就象变魔术一样,突然冒出了无数的人头和枪口,乒乒乓乓的接连开枪,把子弹象狂风暴雨一样的倾斜到俄国士兵身上,已经被地雷炸乱的俄国士兵惨叫不绝,接连被打翻打倒。还有掷弹筒炮弹和手雷也同时飞进俄军士兵人群中,猛烈爆炸间,更多的俄军士兵被炸死炸伤,战场顿时一片大乱。

也有俄军士兵开枪还击,然而他们的里治步枪每开一枪就必须站立装弹,手里拿着击针枪的吴军士兵射击完毕后,却可以蹲在羊马墙后从容装弹,然后再起身瞄准射击。而这一差别虽然看似细微,事实上却把吴军士兵中枪中弹的可能拉到了一个极小的程度,俄军士兵却往往在保持站姿装弹时就被吴军士兵直接一枪摞倒,再没有开第二枪的机会。

枪声连绵,子弹横飞,吴军将士与俄军士兵隔枪对射,比拼火力与勇气。而这一场景对俄国士兵来说虽然十分熟悉,可是随着激战的持续,俄军士兵和军官却又十分吃惊的发现,吴军士兵不但在枪法上与他们相差不大,火枪射速还比他们要快出好几倍,造成火力密度远比他们为高,打得他们是死伤连连,伤亡惨重。

也有一些俄军士兵踏着便桥冲过了壕沟,冲到了吴军羊马墙下的射击死角处,然而不等这些俄军士兵跳上羊马墙开枪,头上就已经有手雷滚落爆炸,多个俄军士兵被炸死炸翻。个别侥幸躲过手雷攻击的俄军士兵才刚跳上羊马墙,也马上被吴军士兵用左轮枪放倒。

“该死的黄皮猴子,装备怎么能这么好?普鲁士佬的土枪不是听说很糟糕么?怎么在战场上的表现比我们的里治步枪还好?”

在望远镜里看到俄军士兵死伤惨重的场面,阿列波夫急得是直跺脚,可就在这时候,一个冰凉的东西却突然打在了阿列波夫的脸上,阿列波夫抬头一看时,又有两滴雨水落到了他的脸上。

“下雨了?”阿列波夫先是一愣,然后马上就笑了,自言自语道:“好,土枪快没用了,该我们俄罗斯帝国的刺刀说话了。”

第四百零七章 再战田家镇(下)

吴军被雨水坑早就不是一次两次了,最典型的一次就是在松江战场上,上海吴军在与太平军交战时突降暴雨,打湿了吴军主战步枪击针枪的纸壳子弹,导致上海吴军大败,被太平军抽得满地找牙不说,还赔上了当时的两江总督怡良的老命。

后来在云贵和河南、四川的战场上,吴军也多次被雨水困扰,不是被迫推迟战事计划,给敌人喘息或者逃命的机会,就是被敌人乘机反攻,被迫撤退逃跑。而今天,终于轮到吴超越本人恶贯满盈了!

突然落下的雨水开始并不大,连衣服都很难打湿,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淋漓小雨却逐渐变成了连绵阴雨,逐渐浸透了交战双方士兵的衣服鞋袜,也逐渐打湿了双方火枪的燧石火药,泡软了吴军子弹的纸质弹壳,导致战场上的枪声逐渐稀落,火力密度迅速降低。

对此,被吴军高射速击针枪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清俄联军当然是欢声如雷,大声感谢耶稣基督和三清佛祖保佑。此前威风八面的吴军将士却是个个破口大骂,无不痛恨这场不合时宜到了极点的雨水。

“乌拉!上帝保佑,我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欢呼得最兴奋的当然还是一度拿吴军阵地束手无策的俄军指挥官阿列波夫,然后阿列波夫也没急着发起进攻,而是让清军士兵抓紧时间多搭遍桥,同时撤回了之前出战的两个连,让他们稍做休整并担任预备队,然后才把另外两个作战连队派上战场,再次冲击吴军阵地防线。

嘹亮的军歌声中,两个连俄军士兵端着雪亮的刺刀,排着四排密集的横队大步而进,直到快要进入吴军掷弹筒的射程范围时,俄军士兵才突然散开,互相拉远距离,以西方战场上逐渐重新开始流行的散兵线队形冲锋。

在此期间,吴军掷弹筒一直在拼命开火,把不怕水的苦味酸炮弹砸向敌群,然而始终收效不大,既难以大量杀伤队形松散的俄国士兵,更没办法阻拦俄军士兵的冲锋突击。还是在俄兵进入手雷弹的投掷范围内后,吴军将士才靠着密集投出的手雷弹大量杀伤了敌人,可还是没办法击溃敌人冲锋,性格坚韧顽强的俄国人还是不断踏着便桥越过壕沟,冲到了吴军的羊马墙下。

“杀光黄皮猴子!”

难听的吼叫声中,第一个俄国士兵跳上了羊马墙,虽然他马上被吴军士兵用刺刀捅翻,更多的俄国士兵却还是争先恐后的跳上了齐胸高的吴军羊马墙。在望远镜里看到了这一画面,阿列波夫长满卷曲黄毛的脸上也露出了得意笑容,脱口道:“赢了!”

“赢了!”

第一线的俄国士兵也是这么认为,因为他们才刚冲上羊马墙,羊马墙下的吴军士兵就已经撒腿而逃,争先恐后的逃向左右两个方向,几乎是不做任何阻拦的让开了俄国士兵进营的道路。见此情景,俄国士兵当然是更加得意,争先恐后的大吼大叫,“黄皮猴子怕拼刺刀!小伙子们,跟我上啊!”

欢呼着,俄国士兵争先恐后的跳入吴军营内,夺占吴军营内阵地,后面的俄国士兵也吼叫着一个比一个冲得更快,没过多少时间,打先锋的俄军连队就已经尽数冲进了吴军营内,同时还有不少清军士兵也跟着冲了进来。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俄国士兵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对——之前主动放弃羊马墙防线的吴军士兵并没有逃远,撤退到了左右后又重新列队,端起刺刀准备作战。同时在他们的正面前方,还突然出现了一支服饰装备与众不同的吴军将士。

情况似乎有些不对也没多少关系,对刺刀格斗极有信心的俄国士兵仗着自军体形上的优势,稍微调整了一下队形,呐喊着就直接发起了冲锋,端着刺刀冲击对面突然出现的吴军将士。

俄国老兵卡普佩诺夫端着刺刀冲在最前方,吼叫得也最卖力,风雨虽大,却还是掩盖不了他北极暴熊一般的咆哮声。不过吼了几声之后,卡普佩诺夫却突然笑出了声音,因为他清楚看到,对面那支吴军竟然在大雨中排起了前蹲后站的射击阵形,还抬起了步枪做瞄准姿势。

“黄皮猴子,你们是傻瓜吗?雨这么大,你们的步枪能打响?”

“砰砰砰砰砰!”

卡普佩诺夫的狂笑被突然响起的密集枪声打断,连绵枪声中,卡普佩诺夫难以置信的看到,吴军士兵的枪口竟然全都喷出了火焰硝烟,卡普佩诺夫小腹和大腿也象被重锤敲击一样,接连被两颗子弹打中,鲜血飞溅间,卡普佩诺夫顿时脱口惊叫道:“怎么可能?”

更让卡普佩诺夫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还在后面,一轮射罢之后,对面的吴军士兵竟然没有做任何的装弹动作,直接就再次扣动扳机,再次打出了一波弹雨。而这一次,一颗罪恶的子弹,还直接命中了卡普佩诺夫的咽喉,打得卡普佩诺夫直接仰面摔倒,脖颈间鲜血与黏液一起喷涌,救无可救。

“我是在做梦吗?可以在大雨中开枪,还可以不用装弹就连续射击?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步枪?黄皮猴子有这么好的步枪?”这是卡普佩诺夫生命中的最后一个念头,充满了无数不解的疑问。

可怜的俄国老兵卡普佩诺夫还只是不解,他更加可怜的同伴却完全是被吓傻了,风雨中,吴军士兵手里的古怪步枪就象根本不需要装弹一样,接二连三的打出子弹,接连打了五六发子弹都不见停歇,打得端着刺刀冲锋的俄国士兵是人仰马翻,死伤不绝,几乎是在转眼之间就躺倒了一大片。

射击了已经有七八次,吴军将士手里的古怪步枪却仍然还在倾泻子弹,从没见过这种恐怖步枪的俄国士兵个个魂飞魄散,无不放声惨叫,“魔鬼!魔鬼的步枪!黄皮猴子用的步枪是魔鬼发明的,不用装子弹就能连续射击!”

与此同时,听到吴军营中突然再次响起密集枪声后,俄军指挥官阿列波夫一度也有些惊奇,不明白吴军为什么能在雨中开枪,然后阿列波夫又突然醒悟,自作聪明的认为吴军士兵是躲在房屋帐篷中开枪,还笑着说道:“进展速度不错,这么快就打到黄皮猴子的军帐区了。快放火烧吧,把黄皮猴子变成烤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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