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宰相儿子 第40节

  蔡文姬进入别院的时候正巧有阳光,张子文正在摆弄一个空的花盆,悠然自得的模样。

  蔡文姬羡慕嫉妒恨!

  实在是想不通,那传说中的花之魁首——千叶牡丹,吴清璇的独门绝技,竟是在离京时唯独给了这小子?

  张子文漫不经心的侧头看她一眼道:“李清照让你来的?还是你爹爹让你来的?”

  “咦,你咋知道?”

  蔡文姬无比好奇。

  张子文摇头道:“猜的,你开口后我就知道了。”

  这事张子文也觉得有些诡异,李清照一生都属于那种烂漫洒脱的人,诗文酒友遍天下。她就是在经历了人生大起大落,到人老珠黄时也是身边香车宝马相伴。

  这种人喜欢交友是一定的。加之似乎有吴清璇的关系,她尤其关注张子文一些。

  可惜因一些不可描述原因,现在赵明诚整个一打翻了醋坛子,像盯贼一样的盯着她和张子文,说来也简单,就因张子文一句“绿肥红瘦”太让清照欢喜了,于是小赵就不干了。

  以李清照的性格一定耐不住性子,鉴于蔡文姬和清照是好友。蔡文姬她爹又是个著名奸贼,所以这妞妥妥的被人当做枪使的料啊。

  随意说了两句话,张子文便又开始摆弄花盆。

  “小子你好没有礼貌,就这样待客啊?”

  差不多蔡文姬就有意见了。

  还道是张子文要脾气很坏的发作,蔡文姬已经做好了吵架的准备,吵不赢就去找张母。

  哪知张子文像是脾气还可以,放下手里的活计又道,“蔡小姐想怎么样嘛,要怎么办才是待客之道?”

  蔡文姬不免多看了他几眼,觉得他脾气还行……像是比上次要顺眼了些。

  “听说你和吴清璇有一套相近的茶道,你还专门请她喝茶,我想尝尝?”蔡文姬说道。

  喝茶么当然不是什么问题。张子文便对四九微微点头:“把我的茶都拿来。”

  蔡文姬便怀着强烈的好奇,苦苦等着。

  最终这个院子里的桌上全部变成了茶摊。听着他说,看着他摆弄,的确有不少感觉。

  不过蔡文姬终究不是吴清璇,喝在口里的时候除了不习惯之外,也没太多感受。

  “今天你为啥不和我吵架?脾气那么好?”蔡文姬好奇的道。

  “我又没吃饱撑了,你问的才是奇怪。”张子文道。

  蔡文姬道:“对了,最近你有没有新辞?”

  张子文摇头道,“并没有新辞。”

  蔡文姬道:“不是说你有才吗,为什么没新词?”

  “谁告诉你我有才的?”张子文道。

  “李清照,还有我爹爹都这么说。”蔡文姬道。

  “那你找她们要新辞去。”张子文道,“没钱我一般不折腾这些。没无聊到为了撩妹而出句。”

  “你……”蔡文姬难免也开始有些脸黑了。

  张子文又比较认真的样子,“我认真的。你爹爹以及李清照的辞比我强,哪怕周邦彦也比我强。但如果有人为此付钱……他们就都不够看了。”

  蔡文姬楞了楞道:“你家伙这么俗气,那为何吴清璇还对你另眼相看,独门的千叶牡丹唯独给了你,我爹爹和李清照也嫉妒得要死呢。”

  张子文仰头想了想,“这话是你爹爹想问吧?扯啥李清照?”

  蔡文姬脸一红,说道,“好吧被你小子看出来了,的确是我爹爹想给你机会,把你招人集贤苑做临时编辑,加以栽培。你却一直没回应。嘚瑟,难道还委屈你了?”

  张子文说道,“不委屈,行,我答应了。花种出来会通过你的手送给你爹。主要是这阵子京城局势比较乱,我私事又比较多,所以暂时没心情去集贤苑和老夫子们研究花经。”

  蔡文姬迟疑着道,“你真的答应了啊?”

  张子文点头,“答应了,告诉你父亲放宽心,这株千叶牡丹真算他的,至于他要送给皇帝还是娘娘,那是他的事。不过需要忙过这阵子。”

第75章 阴阳两仪

  蔡文姬又惊又喜,相反有些不好意思,“你为啥这么好心?这是吴清璇给你的,你怎么对她交代?”

  张子文歪着脑壳想想道,“她给了我,怎么处理就是我的事,不存在交代,如果她在意她就不会给我。另外,她真正想看的不是千叶牡丹,否则,她自己早就种出来参加今年的相国寺花会了不是吗?”

  像是有些道理。

  就此蔡文姬对他的印象超好,觉得张康国是个无良老骗子,评价是相当偏颇的。

  真没想到他不掺杂其他情绪,比较客观理性的看待这事。还把老爹最关注又不好意思开口索要的千叶牡丹转送了?

  其实对待这事张子文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平常心,真有些利益考虑。

  进入集贤苑去做临时编辑,真是不小的机会。

  比方说后世的一些特殊时候,大学还包分配的年景,这情况就约等于:在即将毕业前,从京城顶级学府提前进入中枢某部实习。

  这种情况基本毫无悬念,毕业后一定留在实习单位。不需经过吏部筛选刁难啥的,老夫子们会直接去太学把档案转龙图阁,最后,发函给吏部相关口备案,那时候张子文就是大宋的正式官员。

  这不是什么好实缺,却是获得“出身”最快最有效的途径。

  这种机会不是谁都有,除非是真正的进士出身能强制加馆阁职务,否则有些人几遍做到了知州,混一辈子也没个啥委员身份。

  因为中枢没人啊,谁认识他。

  但进士又有多少个呢?

  大宋每三年开一科,也就那么些人。何况现在三舍法复辟,科考是暂停的。也就是说一定时期内若无特殊情况,大宋政权已经不批“进士指标”,被老蔡封死了这个口子。

  这种情况下馆阁职衔会显得更稀缺。

  这年景要混入文臣队伍不难,在边远县份上捞个主簿县尉之类的职务跟对人就行,有钱也行。或者在当地是有名望影响力的大族也行。

  但这没什么意义,当官的同时也就到了天花板。这类人除非能进太学,天花板又会拔高些。然而大宋有一亿人,太学生只有两千多名额,其难度和竞争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李邦彦家是通过规划钻营多年,近乎散尽家财才进去的。

  就算到了太学层面,哪怕是不足百人的“真传院”,能在毕业做官后的五年内拿到出身的人,也不会超过两成。

  所以张子文当然有私心,想抓住蔡攸给的这个机会。

  “喂,你怎么忽然发呆了?”

  蔡文姬伸手来一晃。

  接下来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了,不过蔡文姬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现在总体来说,她对张子文这传说中的败家子充满了好奇。

  少顷四九进来道:“少爷,思怡姑娘求见?”

  张子文点头后,少顷王思怡徐徐走了进来。

  她住在张家已经有些时候,心存感激的同时,起初还怀有一些想入非非的念想。

  念想总归只是念想,事实上这段时间张子文从未拜访过她。作为风尘女子她也相当清楚,原本就和这样的公子存在巨大鸿沟,现在还算是残花败柳之身,当然也就更无资格去想什么了。

  “思怡姑娘,找我何事?”

  张子文在少许时候情商也不是很高,问出口后才发现这话似乎有点伤人。

  王思怡眼睛显得浮肿,像是这些日子一直以泪洗面,勉力的打起精神一福,“在府上打扰多日,给公子添加了不少麻烦。如今……思怡该告辞了?”

  蔡文姬沉不住气的提高声音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嘛……她为何会住你府上多日的,你对她做什么了,她像是被伤透了心?”

  张子文懒得管蔡文姬,示意王思怡坐下,又道,“行,住我这里当然不是长久之法,既然你做出了决定,我就不多管了。不过尽可喝些茶再走。”

  “谢公子大度。”

  王思怡便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蔡文姬也不知道她们有什么八卦,不过……感觉上也不像是强抢名女之类的勾当。

  然而纵使这么想,近距离领略了一下王思怡的样貌气质,以及那楚楚可怜的病态美感后,蔡文姬又在心里暗骂“骚狐狸,都要走了也不干脆些,茶有什么好喝嘛”。

  静静的看着张子文倒茶,抬起轻喝一口后,王思怡轻声道,“谢过公子两次热心搭救,这些恩德思怡会永感于心,只是……也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机会报答。”

  张子文迟疑少顷什么也没说,倘然承受了她的感谢。

  主要以她现在的状态而言,张子文已经不大好意思提及她欠的钱。那么既然决定了不给她雪上,也的确为她的事操过心,承受感谢也就没什么不妥。

  成就感和荣耀感虽然没有真金白银好使,但有了好过没有,既然她要赖账么……张子文还能说什么?于是岔开道:“听语气,加上你所遇到的事,你应该是要离京了吧?”

  王思怡轻轻点头,“思怡如今身在却心死,这京城看似花花世界,却和思怡无关了。离家多年,漂泊近半生,如今想回老家去置些田地,低调过日子。”

  “别啊……你好不容易在京城打拼出这样的名气,不要这样放弃。”

  蔡文姬不明觉厉,也难免为她有点可惜。

  换做以往,王思怡一定会受宠若惊的捧蔡文姬。但如今心灰意冷,近乎两世为人,相反使得她把许多事看淡了,更具有了一些出尘的气质。仅仅只对蔡文姬微微摇头,却一句话不说。

  张子文点头道,“你这样的人,多金又样貌好,时代如此,除非你是有根的大族,否则想低调过日子反而有难度。不过既然是你的决定,那我祝你一路走好。”

  王思怡最后时刻从怀里掏出了一万贯商交子,附带一盒名贵的北珠,从桌子上推了过来:“几次得公子急公好义相助,其中意义其实远非金钱能衡量,人心难测,金钱唯一买不到的是人心。但还是请公子收下这些,算是思怡略尽感激之意。”

  其实现在她已经身无分文,这盒北珠以及交子,正是张小国死前送来的那些。一万贯是赔偿王思怡的,那盒北珠则是送给张子文的。

  不过既然都把他杀了,和张小国的恩怨也就算了去,断无再受张小国礼金的说法,于是包括北珠和交子都让四九送去给王思怡,权当是张小国给她的赔偿。

  现在,张子文注视着交子和北珠少顷,岔开道:“你存在文峰楼的钱,条子还在吗?”

  “条子倒是在……”

  王思怡道,“只是事到如今怕是也不能去拿了,大约有六千多贯。”

  张子文便把这些钱和珠子推过去,“如果你一定要给我钱才安心,那我会收的。干脆这样,你把文峰楼的条子给我,再写分委托我帮你收账的文书,你我就算两清了。至于这些你收回去,回老家后我相信你会有许多花钱的地方。世道不太平,你这样的人唯一能依靠的像是只有钱了。”

  “公子怎能如此之好……”

  感觉反差太大,王思怡又有些激动,双肩微微颤抖想哭。

  “有句俗语叫‘远看青山绿水,近看鼻子口水’。”

  张子文道,“你觉得我好,是因为你没见识过我坏的一面,其实每个人都有这一面,只是大部分人懦弱,终其一生都不敢付诸行动。但我和张小国都敢,他是豺狼,我是虎豹。”

  王思怡若有所思。蔡文姬则继续不明觉厉。

  张子文最后道:“好了,多的就不再说,思怡姑娘,一路走好。”

  王思怡略微不舍,却仍旧只能起身一福,伤感的道,“自此后,思怡会以素心对人,唯古卷青灯相伴,有生之年会在远方为公子祈福。惟愿公子这样的人一身平安!”

  张子文看着她林黛玉似的背影慢慢离开别院。临末有些喊回她的冲动,但是想想喊了也没卵用,解决不了她的问题。

  大宋有一亿人,比她更无助更惨的人还要多的多。所以依照叔夜公的理论:杀贼即是当权者良心,其他的真没过多的圣母心可以挥霍。

  圣母心过重的人会自己把自己忽悠瘸了。没了那份血气斗志还杀个蛋的贼,这类人走入极端后相当容易标新立异,譬如收集一堆毒蛇在人多的地方放生,或者是制定出《罪犯保护条例》,获得保护的罪犯有恃无恐后,又会把保护他们的圣母捉去无人的地方轮了。

  历史像是总这样重复,听说人类从历史唯一学到的东西是:什么也学不到。

  但张子文认为这尼玛属于胡扯,本质在于大多数人都不读史书,或者读到了假历史。

  不存在学不会的东西,这其实叫“损有余而不足,人道则不然”。骑青牛的老子并不清晰的阐述了不是蠢就是坏的释义。

  关于天道的定义他和张子文所见略同,就是虎豹咬财狼,食物链法则就是天道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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