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宰相儿子 第28节

  吴清璇却没打算和他聊太多的样子,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小纸包给他,“这是我的心血,我独门的千叶牡丹,送给你了,兴许……只有你有资格种这花。”

  “?”张子文寻思我又不爱种花,却像是必须承担她这么珍重的托付了。

  倒是也收下了。

  吴清璇又轻声道:“原本我想自己种出来后再送给你的……但我就要离京了,我知道你会种却不爱种,同时我也知道你不高兴也会接受这份委托,会把我的心血种出最好的花来。明年你把花带去相国寺花会,算是帮我还愿。”

  张子文微点了下头。

  吴清璇又看着远方道:“作为报酬,这次我会说服家父吴居厚,弹劾宋乔年,希望你利用好这时机。”

  “又不冷眼看世人了?”张子文好奇的问。

  吴清璇神色古怪的道,“真正冷眼看世人的其实是你,我才是义无反顾酬知音的那人。或许你现不信,但最终你会想明白的。两次抽宋乔年的耳光后,我确认了你不是纨绔,这该是你所谓的一致性,固执又有立场的人总是可爱的,真心祝你成功,你戾气重又有侠心并非好事,但天下需要你这样的人。”

  “?”

  张子文楞了,看着她从另外一条路离开,背影逐渐模糊。

  有点想厚着脸皮约个时间去送她离京,但又像是胆子有点小,不好意思开口。

  只得先把她给的种子收好,朝家走的时候喃喃道:“老妈竟是知道我需要练练胆子,也是奇怪?”

  ……

第51章 一起坑爹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暗,张子文故意去书房观察了一下,亮着灯。

  想了想,推门进去道,“老爹,今日我又抽了宋乔年耳光,地点在蔡攸的花庄。”

  “咳咳@#”

  张康国猛咳了起来,“败……你个败家子,你是不是又脑疾发作了?”

  张子文微微摇头,却没说话。

  “既然不是脑疾发作,为何老这么不省心?当众打人成何体统!”

  张康国剧烈喘息着,反正是已经不太骂得动他了。

  “娘说我胆子小,要练练胆子。”张子文道。

  “咳咳…”

  老张又猛咳了起来。

  张子文道:“儿子觉得要做大事,胆子就不能小。此番除了是儿子练胆子,也带着爹爹一起练,否则儿子当心您还是和稀泥而不弹劾宋乔年,若是您一缩,张叔夜,张克公,我,唐恪,吴居厚等等真得哭瞎。”

  “所以儿子略施小计,这是一种捆绑。要想做领袖,想成为一面旗帜,遇到事的时候老大是绝对不能退的。这乃是儿子的背水一战战术,彻底断掉你和稀泥的念想。”

  “……”

  反正已经懒得骂这小子了,说起来这事张康国仍在迟疑。因为一定程度上和宋乔年开干,已经等于打蔡家的脸。不想,居然被这熊小子看穿了,他这还真是强行捆绑的背水一战战术。

  思考顷刻,张康国捻着胡须问重点,“为父根本不心疼宋乔年这家伙被人怎么抽,好吧,道理你是有些的,且掌握的很好,你这家伙做这些事,的确最容易取得谅解。不过奇了怪,你为何说吴居厚会参与?那就是个老奸巨猾的王八蛋!”

  张子文道:“以蔡京现在的声势风格,骑墙派日子一定不好过,于是我敢说作为天天一起办公的助理宰相,吴居厚已经对老蔡累积了不少怨气,只是不敢随意发作,因为没有一个铁头顶在前面他就没安全感,这其实就是旗帜和统帅的作用。再有,儿子和吴清璇是好友。她信了我,决定帮我。所以就像我能说服您一样,吴清璇也能说服吴居厚的,她坑爹的时候一定拥有玲珑心,肯定能成功。”

  张康国觉得这龟儿子的语言相当刺耳,便脸有些黑了,随即却愕然道:“吴清璇那种有玲珑心的才女,为何会是你的好友?”

  “反正她就是。”张子文道。

  张康国不禁大为高兴了起来,这还真是最近以来的大惊喜……这小子的交友质量可以嘛。

  张子文很理解康国老爹的表情,做父母的么,当然希望儿子和好学生结交,忒喜欢说那个谁谁谁是流氓混混,不要和他玩。

  “老爹忙,儿子不打扰了。总之定了战术就不要迟疑。儿子夜观天象,西北不久就会大捷。必须赶在这事之前,一鼓作气形成您敢作为,敢担当,不怕权贵,大刀阔斧改革的噱头。那么这两件事就会效果叠加,正式形成您的政治威望。于军于民于国,都是正面影响。”

  张子文又侃侃而谈,“宋乔年已经被我打得满怒气值,不可调和。若等他想通后先出手就被动了,哪怕皇帝宠您,也会落下不佳印象。这样一来出现西北军功时,效果会大幅削弱,您往前怒斥高永年的作为就白瞎了,还等于让高永年离心,会有非常多的人觉得您不敢做事,于是,您现有的门生都会出现思想上的动摇。这些就是气和势的运用,我以为老爹知道这些的。”

  说完便溜走。

  留下张康国半张着嘴……儿子居然变成了一个妖孽,他每次胡说八道都好有道理哦,每次动作都和一般逻辑相反……

  回到别院,不等查小宝的水表,四九急急忙忙的走来又递给一份请帖,“少爷,蔡文姬小姐的帖子又来了,这次不是花庄,是请您去小蔡府赏月。”

  “赏月?”

  就连张子文也有些懵逼了,果断拿过帖子看看,却心里微微一动。

  徐宁尴尬的道:“还是不去了吧,今日公子大闹花庄,这位小姐脾气那么大,明显是哄您过去,找机会羞辱吵架的。好男不和女斗是要点。”

  张子文迟疑片刻却微微摇头,“不,这虽然是她写的帖子,但真正请我的人是她父亲。去瞧瞧,万一有搞头呢。”

  ……

  到小蔡府邸时有管家在门口迎接,“公子,请随老仆来。”

  果然不是蔡姑娘邀请,跟着去了后院,又闷又热的现在,凉亭中坐着两个三十多的儒雅文士,却不见蔡小娘子。

  两人一起起身,蔡攸笑道,“贤侄莫要觉得突兀,蔡文姬稍后就来,本官却想先和你说说话。”

  “学生张子文,见过蔡龙图。”张子文表现得很老实的模样见礼。

  这样的表现让蔡攸楞了少顷,也不及多想,又介绍身边的那个年轻文士,“这位是叶梦得,叶大人。”

  “见过叶大人。”张子文又道。

  叶梦得微微点头,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像是感觉此子人设不对的模样,便又看向蔡攸,蔡攸一副“我也不知怎么回事”的模样。

  入席坐下,张子文扫叶梦得两眼,正巧叶梦得也看了过来。

  张子文是从来不会害羞的人,没理由把目光偏开,如此便对视了一下。

  说起来这人现在是翰林学士兼户部郎中(司长),也算是大儒,文学的一极。

  真是蔡京的第一心腹,参与、甚至策划了和元祐党的龙争虎斗。不过同时,他为官的地方也颇有些官声,总体上而言这是个和唐恪属性接近的人。不同之处在于,唐恪是张康国的门生,这家伙是蔡京的铁杆。

  好人坏人是说不清楚的,到了一定程度、进入了某圈子的人其实没有什么好坏之分,只存在输赢和立场。

  然后人以群分,从这货流传在后世的辞文风格看,他的确和元祐党是两类人。于是毫不意外,物以类聚,他叶梦得应该是本着自己的政治理念,加入了蔡京阵营,成为战将冲锋陷阵的。

  就这方面的属性来说他比唐恪还强。聚集在蔡京旗下的人不等于和蔡京一样。因为各自目的不同。这更像是他在借蔡京的势,以达成他叶梦得的政治诉求。

  现在各自心有所思,导致这次酒局的气氛很怪。

  张子文和叶梦得始终对视,一步也不让的态势,倒也没有火药味,像是好奇的成分更多些。

  而蔡攸则神色比较暧昧,时而自己喝口酒,时而又分别看看两人。

  老这么下去也不行,差不多时候蔡攸最先开声道:“今次找贤侄来,主要是因小女顽皮,今日花会和你有些误会,而她自身又不好意思赔罪,放不下面子。那便只有我这做长辈的代她赔礼了。”

  “蔡大人想多了。学生和蔡小娘子这事不叫误会,算是小孩间的斗嘴。”张子文赶紧道。

  蔡攸不禁大为满意的样子。

  叶梦得似笑非笑,略有搞事意味的道:“张公子作风怪诞,你把蔡小姐的心血牡丹花说的一文不值,这不叫误会啊?”

  “我没说过一文不值。”张子文摇头。

第52章 赵佶的糖果和玩具

  叶梦得虽然还带有笑容,却很反感这小子诡辩,便懒得答话了,感觉这人虽然不能说傻子了,却也很一般,蔡攸对他真是言过其实了。

  作为新贵、蔡京集团中举足轻重的智囊,又自诩学富五车阅历丰富,叶梦得此来主要是基于蔡攸邀请,又嗅到宋乔年那奸贼要倒霉的气味,便来凑个热闹。

  至于这种嘴上无毛的小屁孩,好吧,他或许不是单纯的纨绔败家子,但也实在入不了法眼。

  自此一来叶梦得兴趣大减,很少说话了,最多也就需要的时候勉强举杯。要不是因为他爹是张康国,不宜太薄面子,真该离开。

  这就导致蔡攸也尴尬,弄明白这小子哪来的心思和底气抽宋乔年前,蔡攸可真不想得罪这“败家子”。便急忙岔开,“关于贤侄对小女的新品牡丹花评价,本官也听闻了些。对不对先不说,倒算是比较新奇的视角和思路。”

  又微笑道,“真没想到,你和小女算同道中人,也对花卉有心得研究?”

  “雕虫小技而已,蔡学士过奖。”张子文道。

  叶梦得一听就不高兴,小子还真是狂的可以,贬低蔡小姐就算了,敢把我叶某人擅长花艺形容成雕虫小技?

  蔡攸看叶梦得一眼,又故意道:“不瞒贤侄说,今上爱花草,正有整理花卉经集之打算。本官奉命主持编修,正打算征集有志之士参与,贤侄于小女花会时理论精辟,打动了本官。就此本官会酌情考虑采纳贤侄建议,甚至招录为集贤苑临时编辑,参与为官家修集,你意下如何?”

  “!”

  张子文也感觉比较意外,这还真算是一种机会。

  实际上,诸如宋子铭那类人削尖脑壳的使劲钻营,梦寐以求的正是这样的机会啊。也唯有在徽宗这文青皇帝治下,这样的机会才多。

  当然客观的说,作为张康国的儿子,太学真传院的学渣,这事对于张子文只算是锦上添花,论珍贵也珍贵不到天上去。

  蔡攸是龙图阁学士,官拜秘书郎,大抵算是替赵佶掌管编修各类经史典籍的贴身大秘。而赵佶就爱这些,这个职务就显得最能投其所好。

  秘书郎论官职不算多高,秘书省本身只是副部级建制,而秘书郎则相当于秘书省里的一个部门领导(副厅)。

  但蔡攸的牛逼之处在于是皇帝的好友,是蔡京的长子,更是龙图阁学士,由此可以看出其分量。

  各种学士在宋代不是具体职务,却是“出身”。观察史料,同属文臣时也分为有出身或没出身。所谓的出身,指的就是带有馆阁职务,也就是学士。

  同时也就代表进士,因为进士出身的人,一定会带个馆阁头衔。

  这个出身在宋代,大抵等同后世的各种委员啥的。大学士可以类似委员长,一般不会专门设置,会是宰臣兼任。学士其实就是常1委,直学士是委员。

  侍读或制侍之类的大抵算是后补委员概念。

  一定程度上,看官员牛不牛差遣职务是其次,就看有没有“出身”,有的话就代表属于政治第一梯队,是皇帝最信任、话语权最大的一群人。也属于怎么作死都不会死的群体。有事的时候,皇帝一定找这些人问计。

  这一整个群体在大宋叫“学士院”,妥妥的前三排。把学士院类比做一个“大会”的话,里面的各种什么龙图阁,资政殿,翰林馆啥啥的,就可以看做不同的委员会。

  于是决定大宋命运的,就是这群人。极端时候能开除皇帝的,也是这群人。

  蔡攸是龙图阁常1委,当然也就自动列为学士院局委了。叶梦得和他一样,不过属于翰林而不是龙图,算是不同的委员会。

  这些不同的委员会有时也会相互撕逼。没办法,大凡是个委员就想获得投票权,表示被重视。于是哪怕不属于自己馆阁的范畴,也经常沽名钓誉的套上些关系后,想把同一个提案撸过来这边再审核一次。

  现在很明显,叶梦得和蔡攸间有心病了,应该是这次为赵佶编修花卉经集的问题上,翰林和龙图们掐起来了。

  当下来看,叶梦得看不起张子文的花卉知识,蔡龙图却说“关于这事的管辖权是老子们龙图的”,于是打算把真传弟子张子文召进集贤苑作为临时编辑。这直接就等于是打叶梦得的脸了。

  这些东西思考起来很快,因为是一副四通八达的逻辑图出现在小张的脑壳里。

  “贤侄意下如何,这是为官家效力,为国朝效力,怎的不回话?”蔡攸道。

  张子文没说话,打算再等等看。

  叶梦得却儒雅的模样展开折扇道,“蔡兄为官家之事尽心尽力是好事,花卉能陶冶情操,能凸显安泰盛世也不假。却是否操之过急了?”

  又不经意的看了张子文一眼睛,再道,“花卉之境界,公认吴清璇为第一人,还有那只闻其声而不见其物的泰斗千叶牡丹,一定为官家之最爱。”

  叶梦得说的比较含蓄。不过言下之意是,有真正的一派宗师吴清璇不去请,却来抬举一个名声不好的黄毛小儿是何道理?

  蔡攸不找吴清璇的原因在于,她爹吴居厚是条咬人不出声的老狐狸。

  但很无奈,时已为泰斗的吴清璇,不是轻易可以否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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