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宰相儿子 第150节

  现如今的他,已经是个民间百姓心中的真正英雄,几次战打的也算轰烈。年岁不老,却已经像是要悲歌落幕时?

  世人都觉得张子文应该是很有钱的人。但只有李晓兰知道,他真的很穷,穷到往后几十年的工资都不是他的了。甚至他爹的工资都已经不是他爹的了。且还面临下岗的尴尬境地。

  小张银号和他一样,只是一叶暴风雨中的小船,在海军最困难时,他自己亏损不少息差,把小张银号的款给了海军。

  好不容易海军出了铜矿财务改善,但因江阴之战太过离经叛道而被免职,海军第二任领路人换成了许志先。这就是尴尬,哪怕仍旧是张主簿负责财务,但却有了不同的人监管。于是为了避免许志先下不来台,在海军首期清理的债务中,就是小张银号的。

  把款一还,小张银号也就等于失去了海军这个金主,没了利息来源。

  就李晓兰的消息,小张银号至今没什么像样发展,始终在亏损息差。这种情况下要维持游戏,必须有增量资金进入填补窟窿。

  那么小张银号的确也有增量的,却基本是他们家族碍于情面的打赏,譬如他娘家的人这个五千,那个一万,或多或少都投入了一些资金。

  譬如信任他的四九,全部钱都给了小张银号。又有一群小歪瓜裂枣信任四九,便也加入了这个传说中的小集团。

  海军最早的那批班底,大多数是信任局座的,于是他们也都愿意把工资的部分存入小张银号吃利息。

  正因这些增量,在持续对陈留农牧研究所补贴的时候,小张银号还在维持,但息差的亏损其实在持续扩大。

  愿意下烂么,游戏可以永远玩下去。

  但也在这致命的节骨眼上,他小张的政治生命像他笔下的肥猫一样,绝脉,被封印了。

  李晓兰是商人,在商人的眼睛里,张子文的名声官位前途、包括张康国儿子的身份,这些噱头是可以折算为大财富的。这其实也是他小张银号有增量资金进入的原因。

  但现在,环境发生了变异,于是根据李晓兰的经验看:他若不想办法把陈留农牧研究所止损、并找到新的大金主接盘,那么不出半年,小张银号一定玩脱!

  这些就是在这次酒局中李晓兰所想的。

  李晓兰很心疼他,但从生意角度不会现在做他的救命金主。因为这与商业逻辑不符,且肯定会激怒大哥李孝利。

  海军红火,借钱给海军当然就毫无问题,那是优质业务。

  但小张银号现在经营状况糟糕,是个坑。在他已经凉了,失去了签字权利、不能借用海军财政把利润变现给小张银号,那就一切都是然并卵,小张银号不会有大金主进入了。

  大哥李孝利已经放话:局座现在就是个卖艺卖笑的,过气的,你要花一万包他一年,看他跳看他笑没问题。但你敢借五千给小张银号,就和你没完!

第257章 双面人生

  这顿酒席最终还是接近了末尾,依照常理应该换另一个圈子的另一种玩法,但因萧静媛媛和李晓兰都是女性,那就省去了这个环节。

  “不吃了,该休息了。”

  萧静媛媛带头起身,于是大家跟着起身。

  作为东道主,依据贴身谋士牛在生提醒,萧静媛媛挨个和参加宴会的“名人们”招呼并告别,导致食客帮闲们纷纷受宠若惊。

  “我们就住在这楼里,诸位呢,都有车马吗,需要安排送到家吗?”

  眼见萧静媛媛把这一节给搞忘记了,牛在生补充了两句。

  “没事没事,主家客气,我等都在苏州城内,无需车马接送。”

  食客帮闲们客气着、。

  “?”张子文脸如锅的,就这样被他们代表了。于是道:“我需要有人送回去。”

  有性格!

  牛在生比较看好张子文,很高兴。因为牛在生刚刚的说辞不是客气,是希望礼数尽到,安排点车马送行这根本就是比喝水还简单的事。

  “那个谁……”

  牛在生点了四个脑壳比较大、发行比较怪异的凶悍契丹武士,“把这位张先生,安全送到他指定的地方。”

  就此离开的食客帮闲,都在门口被牛在生的助理发给每人一个红包。

  最后离开的是张子文,出包间前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们每人一眼。发现萧静媛媛也正在比较诧异又满脸好奇的看着张子文……

  张子文其实没回昆山,而是厚着脸皮来到州衙求见刘逵。

  实在没法躲开,刘逵只得晚间接见了张子文,耐着性子在后堂问:“你想干什么?别添乱,本州可以马上就走了?”

  还真是。

  今日就是他在苏州的最后一日,听说明天一早要坐船回京述职。

  之所以此番他会亲自进京述职,是因为今年苏州是比较突出的明星,需要他亲自上殿汇报。

  谁上殿汇报不重要,反正每年都会有那么两三个知州有这样的机会。这就是个指标,给谁都是给。

  于是蔡京说他行他就行。说谁不行谁就不行。王祖道不就因为这样、在桂州政绩一团糟糕,但架不住报表玩的好,又是蔡京的嫡系,上殿述职后就留京任职兵部尚书。

  他刘逵至少是有点政绩的,好歹名誉上扶持出了海军,发现了铜矿,铸造祥瑞九鼎的铜理论就是苏州财政提供了大半的。

  加之,前阵子这货夹在蔡京和赵挺之间两边吃。简单说是双面间谍,他对蔡京说“卑职生是相公的人死是相公的鬼”,蔡京便说“那好,你去赵挺之那边卧底,听他要干什么又都有哪些帮凶”。

  然后刘逵又去对赵挺之复制粘贴“卑职生是相公的人死是相公的鬼”。于是赵挺之也说“那好,你去蔡京那边卧底,看他有什么路数”。

  内幕张子文不是很清楚,但很肯定刘逵大抵就是和他们这么玩的。

  从人性来说这样的人其实很多,哪怕在后世的同事同学朋友间也是普遍现象,有些人是性格上爱顺口说三道四,有些又真的是做“间谍”。但其实在更多时候,他们自己都不清楚“到底算谁的人”。

  没人能说清楚,谁的人都算,也谁的人都不算。

  一定程度这算不上奸诈或者聪明,这么做的人只因德行如此。未必会顾忌后遗症,未必有长远展望,总之就是忍不住想这么做,然后走一步看一步。

  那么现在的结果赵挺之凉了,自请滚蛋,这不但空出了诱人的职位,还等于蔡京又一次统一党内。两边下注的刘逵又因政绩好,蔡京今年暂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政务官对皇帝报喜。

  于是就真的给了刘逵这机会,这货现在是真的崛起了。

  哪怕这种尿性迟早会露馅、被反攻倒算,但他现在总是崛起了。这有运气成分但也不全是偶然,后世职场里这类人真也不少,且短期内混的都不会差。这是一种现象。

  也正因为此刘逵现在很头疼,甚至是惊悚的看着张子文,因为这时候最忌讳的是和这小虎头接触。

  刘逵其实不讨厌张子文,却故意划清界限的道:“你都凉了,也不是谁逼着你作死的,乃是你自己作的,还有什么要说的?本州明日就走,也暂时解决不了你的问题,就让我安生这最后一夜行不?”

  张子文神色古怪了起来,“提前恭祝相公飞黄腾达,此番你若不上吏部,下官用头走路。”

  何尝不知道这小子在拍马屁,但听来也算得舒服。刘逵便笑道,“罢了罢了,说吧你又想找本州帮什么忙?哪怕就是本官上任吏部,但你懂的,你的事是中堂亲自管,挪动不了。”

  “无需您挪动这事。”张子文道。

  刘逵真的高兴起来,“那就说吧,其实本官能有今日和你小张也有关系,若不为难,本州还是愿意帮你一把的。”

  “下官想知道这时期朝廷比较诡异的大事?”张子文道。

  刘逵愕然道:“这些你父亲难道不比我更清楚?”

  “不,他不会比你清楚,且不会全部对我说。”张子文道。

  刘逵还是比较喜欢做别人老师的,捻着胡须想想道:“太过重大特别的没有,不过据本官知道,差不多三月前的样子,太原府知府、兼河东经略安抚使洪中孚上《告户部书》,说是辽国和西夏都在我大宋边境收集铁钱,用去铸造自己兵器,这于战略上对宋不利。”

  “于是洪中孚建议,在陕西,四川,尤其河东河北所铸造的铁钱中,加入锡,当做两钱使用。以辽国西夏的技术工艺,他们就无法使用那些铁了,而我大宋也就不用耗费过多的铁造币。”

  的确,大宋的经济规模发展太快,始终处于货币紧张而从未真的改善,于是铜不过的情况下,有不少地区一直使用铁钱。

  不过略有奇怪的在于,这事不是唐恪提出的?唐恪才是应该管这事的人,他是太原房通判兼河东转运使(与洪中孚平级)。

  迟疑了少倾,张子文忽然问:“洪中孚这人我不熟悉,大人你信他的话吗?辽国西夏是否真把我们的铁钱用于铸造兵器?”

  刘逵道,“听真话吗?”

  “真话。”张子文点头。

  刘逵捻着胡须道:“这分两说。铁在他们那些地区的确属紧俏物资,铁税相当重。不是没矿,其实他们的矿比大宋多的多。而是辽国西夏的技术实在太寒碜,他们矿井深度只有宋人的三分之一,甚至说同样储量的矿脉,宋人能拿走十万吨矿石的话,他们只能拿个皮毛一万吨。”

  “因为除了技术外,他们的政治也相当落后,对底层控制太薄弱。多数是部族自治,哪怕随便一挖就有矿,但若你想要,就要做好派皮室军和部族打仗的准备。细节上还有很多,但大抵就是这情况。”

  “加之铸造技术落后,铁的利用率太低,这些综合因素注定了他们的铁超级贵,永远不够用。于是我大宋为了控制,对辽出口的铁锭有管制,与之对应的,他们对缺少战马的大宋也有相关管制。”

  最后刘逵话锋一转,“细节我不全部清楚,会不会出现洪中孚说的拿走铁钱铸造兵器?我相信会的,但未必是官方行为。他们部落间经常相互打仗,还有不少集团钻空子获取利润,所以的确有收集我朝铁钱炼铁现象,但更像是部族逃避高昂铁税,私铸能用的兵器或工具。还有就是他们的利益集团收集我朝铁钱熔铸后,实际就等于走私铁锭,以获取因双方政策带来的差价。”

  这么看起来,老刘平时只是装糊涂不想管事而已,实际是个明白人,他的分析和张子文的倒也比较接近。

  至此,张子文隐约知道萧静媛媛这个辽国皇族豪商此来的目的了。

第258章 两带路党的交易

  刘逵忽然眯起眼睛,也有点明白张子文这家伙的目的了。

  怎么说呢,要动这些利益,它可以是很敏感的事,说小事,它也可以是小事。关键看谁撑腰。

  有蔡京撑腰的话就是小事,走私获利这种事么,其实朱家船队就是专门干这些的。

  如果是海军或者张子文个人要操作这些,往前也是可以的。但现在肯定就是敏感事了,因为他和蔡京决裂了,照局势看,给张康国面子的人也变少了。

  刘逵越想越脸黑,不敢留他在这里,摆手道:“去吧去吧,本官只是和你剖析些技术面,不会具体给你什么建议,听说你今天了参加了萧静媛媛饭局?反正你怎么干我不管也不知道。”

  “不,您必须知道。”张子文道。

  刘逵险些一口水喷出来,猛摇头,“你不要说,我也不听,不听不听,我就是不想这个时候听你说话。”

  才管他呢,张子文照样道,“不说就是阴谋,说了是阳谋!您懂的,我只搞阳谋不搞阴谋。于是我想卖开矿设备给萧静媛媛,只是不知道这违法吗?”

  刘逵惊悚了起来,“你真是我大宋太学生?”

  张子文有些尴尬,“额,这些学生的确知道的不多,还没来得及补习。”

  “废话它当然是犯法的!至少现在蔡相公在针对你,就不行。这需要礼部和户部双重审批。你可别说你和这两部门是兄弟?事实上最想把你吊死的就是这两堂口,本州以为你知道这事的?”刘逵已经不对他抱有希望了。

  “辣么,政策上有木有挪动余地?”张子文道。

  刘逵微微一愣,“宰相都能换,它有哪个政策是不能挪动的。问题是……”

  言下之意,凭啥为你个已经凉了的小屁孩挪动?

  张子文也懒得迂回,直接将军:“刘大人明见,如果你不帮下官把这事挪动了、把出口批文搞下来,我就果断捅出苏州蒙蔽朝廷谎报铜矿的事。这的确整不死你,但你这前脚上殿装逼,后脚我就捅出铜矿实际出自海军而非苏州的事来,你猜那个时候你的脸是什么颜色?”

  刘逵左右看看后,真想把这小子掐死在这里……这简直是个强盗,而不是个懂得分寸的官员。

  可惜当时为了名声什么都不顾,譬如王黼自掏财政刷单,说亩产三千斤。譬如张子文烧钱瞎搞,说他的一坨铁等于价值不菲的三十头骏马。

  所以刘逵花溢价买下了“铜矿的名声”进行刷单,自也不会觉得害羞。这简直是不要太正常的操作。

  可惜的是,合作对象乃是个不折不扣的无赖。

  若是之前,这事要是捅出来,他张子文自己、包括他爹也会无地自容。然而现在这孙子已经站在水中彻底凉了,不在乎面子了。于是他就又开始炒冷饭做无赖。

  “你这辈子就不会像个正常人一样的讲道理了对吧?”很意外刘逵没直接拒绝,只是脸有点黑。

  “讲道理是不可能讲了,就算我最终要离开海军,也想最后做成这件事,让我亲手生出来的海军设备厂盈利。”张子文道。

  刘逵皱着眉头:“但你这等于卖刀给敌人,辽国铁矿石多起来后,你知道后遗症的对吧?以前说商人不可信,会卖刀给能杀死自己的仇人我还不信呢,现在看,你们果然这尿性,妈的奸商可恶。”

  “你别逗了好吧,谋取自己利益的时候,还哪顾得上将来国朝的洪水滔天?”张子文神色古怪了起来。

  刘逵无比尴尬:“是倒是大多数人都这么做的,这是实际存在的,不止你张子文一个,也不多你一个。但话却不能这么说,这很不好。”

  张子文道:“额,其实是和相公开个玩笑。放心,我虎文话摆这里,如果真养了白眼狼、他日辽国这头白眼狼兵临城下时,我养的狼我去收场,我第一个去宋辽前线顶着。”

  这货也就这点好处了,刘逵真信他会这么做的。不过仍旧不看好的摇头:“还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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