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 第371节

事实上这一刻不仅是他一个想哭,在场很多人都想哭,可很多人都流不出泪。

应该说他们对东京外城失守是有一定准备的,怕就是刘韐心里都晓得东京外城难守。不然他干嘛费心费力的将粮食军需都搬到内城去?

“快,快。点火,点火——”邓肃的声音都变了,尖锐如同女子。但为时已晚。轰隆的脚步声已经在富国仓外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无数惊呼声。

大队宋军士兵水涌一样向内里开进。为首之人乃牛邦喜手下一得力走狗,二话不说,挥手将在场所有人等尽数缉拿。

梁山军兵不血刃的突破了外城,为首先锋秦明没去包抄朝阳门,而是沿着汴河一路直奔内城。

此刻刘韐正在入睡。

但东京城内布置有重重街垒,折彦质更提兵在内城东南的南角门一带巡哨。看到一支精兵直冲过来,当下便喝问住了。秦明便也不再遮掩,挥起狼牙棒直冲折彦质打来。

两边兵马杀声大震,唬的朝阳门处正吆喝军伍,以备城外虚张声势的梁山军弄假成真的折可求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内城的刘韐则第一时间被儿子刘子羽唤醒,待听说梁山军已神鬼不知的杀到内城南角门了,整个人瞬间当机。他之前很多的布置都是在为了外城被破后,内城可继续抵抗而做。但现在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外城被破的消息还没传到他的手上,那内城就‘先’岌岌可危了?

“荒谬,荒谬。”刘韐气的满面涨红。旁边刘子羽恨声道:“父帅,贼军自东南角而来,定是牛邦喜那狗头通敌卖城。”

紧急披挂的刘家父子,引着一队人马就向着南角门奔去。

途径大录事巷的时候,一蓬突如其来的弩矢,贯穿了刘家父子的身躯。

便如没有想过外城还‘没破’,内城先就岌岌可危了,刘韐死也没想到,自己会是如此死法。

护卫亲军忙将父子俩掩护起来,然刘子羽已经当场丧命,刘韐胸前被两支弩矢贯穿,也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濒死之际,刘韐直用目光看着儿子尸体,“恨,恨,恨啊……”

第403章 人心之险甚于山川

朝阳门外。梁山军上万甲士列阵,铁甲刀枪,寒光耀眼。忽的,那东京城城头上本就有慌乱来的守军,一下更变成了无头苍蝇。

鲁智深哈哈一笑,对身后诸将说道:“必然是东水门处已得手,叫这城上的撮鸟尽丧了胆。”如此扬起方便铲,振臂高呼:“儿郎们。东京城已破,城中已经大乱,大伙儿一并上前厮杀,将士们效力建功,夺下此地。”

一呼出而万声应。

梁山军气势如虹,先登人马抬起简易长梯,就直冲朝阳门去。身后大批的弓手掩护上,箭矢如雨般落在守军的头顶。

城头,折可求却目光望着内城的东南角仰天长叹,“非俺不愿为朝廷卖力,实乃此战必败。”他还是留取有用之身,待日后重整兵马了,再来为朝廷效力,方才正途。

当下,折可求引数百府州军沿大道直向内城奔去。那内城东南角处的厮杀,必然有他那侄儿。而他这般一逃,直叫整个朝阳门的军兵丁壮折了心骨,若是顶梁柱石倒塌,士卒们尽数丧胆,去就全一哄而散了。

大股的梁山军跟着逃兵的屁股后杀进,沿途的街垒不堪一击,内城也如薄纸一般被一捅即破。

东京之战于拖拉中开场,就又以闪电般的速度落下帷幕。这城中说起来也有两万余兵勇,更有各方编组的无数民壮,却全然没派上用场。

而后,陆谦方才知道,那刘韐父子竟然在前往城墙御敌的时候遭人伏击,尽数遇难了。

“这是何人所为?”就他所知,张三的禀报里可没此事。震惊、吃惊、匪夷所思,种种情绪在他心头荡漾。这要不是张三所为,那究竟是何方神圣在暗中助了自己一臂之力?

“这父子俩死的干脆。亏俺铁牛还想着活捉这鸟官的。”黑旋风对刘韐父子遗体只瞥了一眼。拍着旁边立着的张三肩膀比了个大拇指,“不想,倒是叫你抢了先。”李逵真心赞叹道,这般精细活他可做不来。他黑旋风的风格是,我好便好;不好,我使老大斧头砍他娘!

过街老鼠闻声却都要哭出来了,这真非是他的手笔啊。张三好容易策反了牛邦喜,立下一大功劳来。却因刘韐父子的死,让印象分在陆谦那里大打折扣。“李大哥何来打趣小弟。这厮父子的死可非俺勾当的。”他倒是这般想过。

李逵闻声一呆,“不是你的手段?那,那……”

“那就是哥哥在城中另有布置。”黑旋风翻着眼珠子,只见白不见黑。

陆谦在用茶水,看着李逵作趣,面上尽是笑容,可猛地听到如此话,却好险没给噎着。“你这黑厮。”说话不经脑子。这般话听在了谍报司耳中,岂不以为陆谦不信任他们了。

叫陆谦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李逵乖乖闭上嘴巴,在秦明身侧站定。

“加亮以为是何人所为?”半响的思索,陆谦眼中的惊诧疑惑慢慢化作了玩味。便是秦明那火爆性子的人,此刻也多少有些明悟。鲁智深这等粗中有细之人,更是化作满脸厌恶。

吴用捻着胡须,笑道:“大王心中已有成见,恐就是鲁大师、秦将军也猜了个七八。”不是张三做的,也不是陆谦做的,那还能有谁?

“洒家就是不明,这东京城危在旦夕,那等撮鸟不齐心协力守护城池,却此时射杀刘韐父子,又能得甚鸟好处?”鲁智深说话中鼻孔都大了。刘家父子遇袭之事,既然非张三所为,非陆谦所为,那便好圈定范围了。而深思之,叫鲁智深大起厌恶。

“哈哈,大师傅乃直爽人,不晓得那些贼鸟官的腌臜心肠。以学生之见,此举就是那守军内部人为之。这原因有三。”

“第一就是这神臂弓。眼下固是兵荒马乱,可神臂弓为军国利器,市井中偶尔见得一两具倒还好说,如此之多却非官人莫属也。

第二是刘韐父子之行踪。必要知道的清楚,才能在途径处埋伏下弩手一击毙命。如此岂可是寻常人?

再有就是如此之目的。刘韐一死,守城兵马群龙无首,必然是个大乱。于我军言自是大大得了便宜。然于他们言,也大大得了便宜。若我所料不差,这遭混乱了,定会有不少官员趁机逃脱出东京城去。”

}那刘韐可是赵宋之死忠,他若活着,即便是城破之时,也怕是容不得有人临阵脱逃的。

人心之险恶,便就是如此啊。”此遭事情,彼辈人非是助力陆谦好事,实乃自救也。

刘韐一死,内城中便多处燃起火来,整个东京城守军大乱。混乱中有不少官员携带家眷逃出了城去,但更多的是从内城涌到了外城来。

偌大的东京城内外百多里坊,以梁山军之兵力,是无力搜索整个东京的。

历史上的金兵打破东京城后,不也是一样没有深入城中么。是熟知城内各类情形的赵宋,自己搜刮城内的金银粮食牲畜,送到金人手中的。那些达官显贵逃入百姓之家中,只要行动严密一些,不要是大张旗鼓的跑来,几便是安全了。

而如果是守军内部‘倾轧’,倒也无怪乎张三从头到尾被瞒在鼓里了。但天下人却不这样看,必然会将此事按到了梁山泊头上,这口锅陆谦是背定了。

“这倒没甚。某这一路走来,手上沾染的人命多了去了,再添上刘家父子也不当紧。”陆谦对这个不以为意,还宽容的划出一块宅院,以叫刘氏眷属安置。纵然对方眼中尽是刻骨恨意。

只是……,他却有些担忧此类事于益都重演。制式弓弩于古代任何一朝一代都是民间之禁忌,原因何在?就在于此。这种事情很叫人忌讳不是?

陆谦也担忧那天头顶上忽的一蓬弩矢飞来,把自己扎成刺猬呀。

以至于他都忽的生出一念,这谍报司也当分家了来。一对内安保,一对外侦探。这却是大事,陆谦此间事了,要与朱贵等好好商量一番。

这场中真正郁闷的乃是张三。

……

东京外城东北,一处远离军户驻地的民居中。三十状岁的刘益穿着一身普通短装,大步走来。这人生的高大,足足有六尺长,膀大腰圆,顾盼之间满是煞气。

身后是数个身材壮实的私兵,他们一样穿着短装,但手中握着的兵器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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