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该离开了。
他于仙霞派十来年。
见了桃花于自己面前，兴衰迭起，那果子结了一茬又一茬。
也在桃山上，见女人婉婉，柔情满怀。
也见了仙霞派上空的云朵，在自己面前随风而去，朝霞和白露并存，黄昏和晚霞共生。
今日啊……倒也是到了该离去的时候了。
……
陈落并无回仙霞派了。
传音入了沈轻霜的耳朵里……
沈轻霜点头。
不曾说什么。
他说，他已见了自己的道……
他说，他将于人间行走，绘天下明川和山河，见荒古田野之状。
于是这也便不好说什么了。
花小舞和沈轻霜来的时候，眼睛四处打量着。
“陈爷爷呢？”
小小的脸上带着不解。
她今日怎么不见陈爷爷了……
“公公不在？”
沈轻蝶问。
沈轻霜嗯了一声：“他已离了仙霞……”
于是这话一出，沈轻蝶也便明白了，没再多问。
只是花小舞是不懂的。
他不明白，这离是什么意思？
可能只是出个门，等回来的时候，会给自己带回冰糖葫芦吧？
……
晴时的竹林碧绿翠翠，阳光透过竹林，散落于地面，带来斑驳。
偶尔有风吹过，纤细的竹叶随着风轻舞，发出了沙沙的竹语声。
过了这竹海便是谭州的韵城了。
陈落迈步，抬头望去。
周直道依旧笔直，数百年来似乎不曾有过改变一样……
岁月的沧桑，人间王朝的更替，从不曾在这周直道上留下痕迹。
或许……
这也是大周自永定后，留给这天下间最大的一个礼物了。
只是可惜了……
可惜便是这样的大周，也仅能一统两百年历史，再回首，这天下已进入了三王逐鹿大周的戏码了。
自昔日离开仙霞派，已有一年时光。
这天下，也进入了光景十一年……
然便是这一年，曾经一统数百年的大周终开始分裂。
荆州杨文冲在短短的这一年中，再次夺得数州之地，权利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他于荆州建天地人三台。
焚香。
沐浴。
祷告于天地。
后自封为：吴王！
以荆州之地，禹州之地，儋州之地等十州，为吴国！
以襄阳城为国都。
此消息一出，天下震动。
虽仅为王，可确已成国……
国立之时，大周气运再次跌落一成，不过三十来岁的光景帝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十来岁一样。
似乎是受到了杨文冲的影响一样。
在吴国建立后。
益州的孔文仁成立了蜀国！
自称：蜀王！
以益州城都为国都……
所有人皆以为，这凉州的刘家似乎也会在不久后称王，可不曾想这等了许久，也不见有刘家大军的意思。
似乎这人间称王之事，和他刘家并无什么关系。
陈落听到这话的时候，终还是将刘旦放在了心中了。
刘家……
倒也是难得人间清醒。
这称王容易……
可守住地盘可便没有那么简单了。
大周虽不堪，可数代帝王留下的底蕴便是再如何，也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的。
杨文冲也好。
孔仁文也好。
终究还是太急了一些了。
……
陈落是曾经到过韵城的……
具体是何时，倒也不是记得很清楚了。
似乎是行万里路的时候？也似乎是在第三次出京都？
当然。
也有可能是在三四百年前吧？
记不清了！
时间过于久远，于是很多时候也只是多少有着一些印象罢了。
那时候这周直道不曾出现，这两旁的竹海也不曾有过……
如今重走于故地，虽有感悟，但更多的，却是倍觉得这人间沧桑变化。
不过啊……
这不正是世间真谛？
哪有什么一成不变。
哪里有什么永恒？
人也好。
这万物也好。
不常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悄然不同？
昔日离去仙霞，陈落倒也知晓自己所去何方……
有为书写地书。
绘天下山川河流之意。
这一年来，陈落常刻书，每见明川河流，常写。
于是如今神海内出了南山经，大荒经外，便是那海经也终出现！
只是经厚。
欲写满，倒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好在陈落有足够的时间……
在这有生之年，少不得也能将那山海志异录好好写完的。
当然。
除这书外，陈落尚且有所求。
昔日于谢家村中知晓有高人明天下异兽之事，故而想见见高人。
他想。
若是见到，想来必有感悟的。
于是也才会出现在这里。
入了潭州，在过，便是兰州……
兰州上有五泉山。
少不得也得去拜访一圈才是的。
……
潭州的天气是善变的。
便是女人，也当如此……
此时刚入春不久，前一秒尚且还晴空万里，下一秒后便是春雨不绝。
本于直道上行走的陈落不得拿出了一把油纸伞。
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