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在平沙落雁的治疗下,凌皎月凹陷的伤口缓缓复原,断掉的肋骨逐渐愈合。
“嗡”
陆斩按住琴尾,惊讶于此琴的威力。
若是不借助青玉流光琴,想治疗这等规模的伤,至少需要半个时辰,可现在只用了一盏茶时间,凌皎月的伤便恢复如常,只是目前没有苏醒。
怪不得此琴能排在神兵榜前一百,青玉流光琴作为夜医武器,确实非常卓绝,大大的提升了夜医的治疗能力。
“伤是差不多了,但经脉需要你自己的真修复,按照你的实力,应该明天就能醒来。”
陆斩心情复杂,颇有种造孽感。
自己打伤的人,还要自己来救,唉……这世间缘法当真奇妙。
陆斩唏嘘一声,取出一枚灵果,将灵果蕴含的灵气,催化至她的口中,又喂了两粒补体药丸,便给她盖上了被子,走出房门。
……
已是薄夜,风依旧温热。
陆斩用真压制住躁动,心底逐渐平静,他在窗台下捡起不断发颤的云雀,皱眉道:“你这小家伙,有这么难听吗?”
云雀大王抖了抖腿,嘴里吐出白沫。
陆斩无奈,为其灌入一道真,云雀大王才缓缓睁开双眼。
“天旋地转的…”云雀大王站起身,在陆斩掌心转了个圈:“还在转…”
陆斩道:“那是因为你自己在转。”
“是吗?”云雀大王站稳脚跟,好一会才道:“现在不转了,你方才那是什么动静?为何如此难听?”
“弹琴。”陆斩将它丢出去。
云雀扑楞着站稳脚跟:“弹琴都是很好听的。”
“谁跟你说弹琴都是好听的?”
“不远处红楼的姑娘弹出来的琴都很好听。”
“那是靠弹琴吃饭的,我是靠弹琴救命的,不一样。”
云雀挠了挠头,翅膀抖落掉几根华羽,蹦了两下,见身体没留下后遗症,才道:“哦!那你媳妇怎么样了?救活了吗?”
“那不是我媳妇。”
“哦!活了吗?”
“活了。”
月光皎皎,暗香浮动,云雀大王叽叽喳喳不停,陆斩摇了摇头,不再跟它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转身朝着房间走去。
待走到房间门口时,陆斩突然站住脚,回身问道:“对了,小云雀,你是母的吧?”
虽说云雀大王同住几天,但陆斩并未研究过,因它的声音比较尖细,陆斩心底默认它是只母鸟,但未确认。
眼下它看了凌皎月的身体,陆斩这才想到这件事,虽说是鸟,可若是生了灵智,那意义便不同了。
“你想做什么?”云雀大王警惕,羽毛都竖立起来。
“我能对一只鸟做什么?”陆斩有些无奈,见它扭捏不答,索性用真化作巨手,将云雀大王抓至手中。
云雀大王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陆斩,似乎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对待一只无辜的云雀,一时之间连反抗都忘记了。
陆斩细细观看半晌,才将其放开:“确实是母的。”
云雀刚得自由,便嗖嗖嗖便飞上枝头,直到觉得距离足够安全了,才用翅膀拍了拍胸脯,又用翅膀指着陆斩,跺着脚大声道:“登徒子,怎能对大王无礼!”
陆斩不语,兀自回房。
…
房中油灯摇曳,烛火如朔星。
窗外传来云雀大王嗷嗷的叫声,但见陆斩不理,没多久便消停了。
陆斩躺在床上,脑海中思绪纷杂,又觉得命运奇妙,谁能想到黑水宗的四号,竟然是云水宗的月仙子,别说是他,只怕是任何人都难以料到。
虽不知凌皎月如何拥有的魂碗,但想来应该是云水宗的手段,毕竟是鼎盛仙门之一,机会自然多些。
就算黑水宗费尽心机打造魂网聊天群,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只要存在世间的东西,总是能找到漏洞。
今天发生这种事情,全因凌皎月思路跟他一样,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显然都是想线下单杀对方,结果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闹了这出笑话。
“黑水宗不会漏的像筛子吧…”
陆斩辗转反侧,琢磨着在群聊里会有多少正道卧底,但按照常理推断,数量应该不多才对。
有几个人如他运气这么好,又如几个人背靠鼎盛仙门?世间修者多如牛毛,真正有靠山,触碰到玄妙大道的,还是甚少,做卧底也是要门槛的。
窗外微风轻拂,院落里传来蟋蟀叫声,陆斩思绪乱糟糟的,想着想着便有些困意。
或许是今晚耗费了不少真,这一夜陆斩睡的极好。
…
翌日阳光明媚,朝阳都带着了些灼热的意味,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陆斩伸了个懒腰,后知后觉想到隔壁还睡着个姑娘,他过去瞧了瞧,凌皎月还未苏醒,云雀大王藏在银杏树里,许是因为昨晚的事情生气,并未出现。
“生气呢?”陆斩洗漱后,站在树下看了看。
树上传来一阵扑棱声,但并未说话,陆斩哑然失笑,朝着镇妖司走去,准备告个假,家里还有位伤者,于情于理该在家看着。
俗话说的好,三天一洗头,五天一休沐,大周休沐时间便是如此,若是不休,假期可积攒。
陆斩先前积攒了几天假期,告假就是走个流程,在案房登记一下即可。
回来的路上,陆斩闻到股炒货香味,抬眼便瞧见街角处有摆摊卖炒货的摊贩,刚刚支好摊子,还没开始炒。
“帮我炒两斤原味葵花籽。”
陆斩想到昨晚行径,确实有些冒犯,云雀虽然为雀,但毕竟生出灵智,于情于理该稍微尊重些。
雀鸟颇爱五谷,正好买些葵瓜子回去,也算是赔罪。
瓜子炒好有些烫,需要晾晾风,陆斩倒也不急着回家,坐在小马扎上稍微等了会儿。
街上人来人往,有出摊叫卖的,有急匆匆赶工的,也有带着孩童去学塾的,短短街道,却显人生百态。
瓜子稍微晾了晾,便差不多了,装进去纸袋子里,便能吃上几日。
陆斩拎着纸袋回家,刚刚行至家门前,便听到院子里似乎传来谢春严的声音:
“我的天爷阿,怪不得最近观棋不是休沐就是炼丹,鲜少去兰榭……兰榭茶楼喝茶,没想到陆观棋他居然金屋藏娇?弟妹你别怕,我是观棋的同僚,听闻他今日告假,特地来瞧瞧他的,等你们成亲,我定然送份大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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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治病救人怎能是耍流氓?
约莫一盏茶前。
许是霞光温柔照拂,许是清风徐来呢喃,昏迷一整夜的凌皎月缓缓醒来。
入目是陌生的弦丝雕花架子床,床边摆着相思小屏风,正对着海棠花窗,阳光徐徐洒落进来,与香炉燃着的香混合出一股暖香。
温馨却陌生的房间令凌皎月骇然。
昨天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浮现,她记得昏死过去之前,朦胧间似乎看到陆斩向她走来,给她喂了药丸。
“他救了我吗…”
凌皎月脑海里乱糟糟的,记忆并不连贯,但眼前显然不是宗门,更不是她熟悉的地方。
她下意识坐了起来,柔软的锦被顺着娇躯滑落,想象中的疼痛并未传来,反倒是一股清风吹来,令她前胸一阵凉意。
她下意识低头,便见上身衣衫不见,徒留肚兜,娇躯便这般裸露着。
“!!!”
凌皎月瞬间如遭雷击,强忍着才没有尖叫出声,娇躯止不住颤抖。
她不似凡尘女子,当看到前胸伤痕消失时,便知晓对方应是为了救她,不是故意占她便宜。
可毕竟是个姑娘,如此模样示人,实在是难堪至极。
好在下身长裙尚在,算是一些慰藉,但对方给她治伤后,却不愿顺手帮她穿上上衣,令她醒来便看到自己这幅模样,心中难免大乱。
凌皎月顾不得其他,裹着被子下床,很快就在不远处的矮桌上,看到了自己的上衣,她忙的扯进被子里,手忙脚乱的穿好,又将凌乱的发丝拢了拢,这才看上去正常些。
若是清醒时,还以方才那种模样见人,真不如死了好。
不过他定然是看过了的,伤势好的如此快,非夜医出手不可,就算心底存在一丝侥幸,但凌皎月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
窗外传来鸟雀扑棱翅膀的声音,雀鸟落在花窗上抖着羽毛,圆溜溜的黑眼睛盯着她。
凌皎月轻咬下唇,雪白的脸颊如同滴血,她忽然想起陆斩,昨晚治伤时,是否也如这只雀鸟般盯着她。
这时,那雀鸟却开口了:“小陆先生他媳妇,你醒了?”
凌皎月忙得抬头,才见雀鸟周身华羽毛,不是凡尘鸟儿,当即明白雀鸟已生灵智,大抵是陆斩饲养的灵雀。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小陆先生他媳妇?果然是陆斩。”凌皎月脸色火辣辣的,她望着那只云雀,俏脸冷寒:“是他这么说的吗。”
云雀摇了摇头:“他说你不是他媳妇,但他昨晚脱了你的衣服,按照人间的规矩,应该就是他媳妇了,虽然他并不承认,但也许是他在害羞。”
害羞?!
虽然两人并不熟悉,她对陆斩了解不深,但根据陆斩在江湖的风评,无论如何都跟害羞搭不上关系,但她不愿跟一只云雀多费唇舌。
倒是云雀的话提醒了她,连云雀都误会她跟陆斩的关系,若是这件事情传出去,她的清誉怕是没了。
虽然修者禁忌不如凡俗多,可她毕竟是个姑娘,跟男子连牵手都没有过,这次却被人几乎看个干净,实在难以接受。
眼下陆斩似乎不在家中,与其等他来了徒留尴尬,倒不如趁着现在离开,至少不用面对彼此。
凌皎月找到自己的剑,拔腿就走。
走出房门后,又想起自己不告而别,似是不礼貌。但想想虽然是阴差阳错,自己这伤却是对方打的,就让她无礼这一回罢。
前胸的伤虽然好了,但经脉还需自己调养,如今她无法运,只能握着剑朝着大门走去。
谁料还未走出院子,迎面便撞见一位黑脸大汉走来。
两人面面相觑,气氛诡异。
便见黑脸大汉愣了愣,而后喜出望外:“我说观棋怎么回事…原来这小子竟然金屋藏娇!弟妹你别怕,我是观棋的同僚,跟他关系匪浅。”
黑脸大汉自是谢春严。
谢春严原本是不太黑的,凋到金陵后每日巡街,又不用真养颜,自然而然就黑了。
此时谢春严望着面前的姑娘,面上如沐春风,心底却骂骂咧咧。
陆观棋这个狗东西,怪不得这两天连兰榭坊花满楼都不去了,甚至还告假…还以为这小子身体有恙,结果居然在家里偷养了美娇娘…偷养就算了,陆观棋你居然连兄弟你都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