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凡间来 第1156节

更麻烦的是,脱凡四境,若不能迅速到一九雷劫,几乎每日都需要五枚左右的愿珠淬体,才能稳住境界不落,如此算下来,支撑一年,需要的愿珠几近两千枚。

若持续的时间再久,消耗的愿珠,简直就是天价。

所以,若不是背靠大树,底蕴深厚,没有谁会贸然冲击第四境。

正因为不刻意在修行上下功夫,所以许易的此次闭关,基本可以算作是对过往修行之路的一次回溯、总结之旅。

许易目下的主要克敌本领,无非是真灵版的三心二意剑,和怒蚩相。

若将修行比作一颗大树,真灵和怒蚩相,不过是大树结的果子。

许易此番要摸清的,绝非果子,而是整个大树的躯干和枝丫脉络。

他将整个大树的躯干分作了四个部分:数术之道、丹道、符箓之道,以及关于修行本源论述的诸多经典。

数术之道,许易不止一次听有道之士说过,此来最能为人掌握最近大道的术法。

三心二意剑的本源,便有着最玄妙数术之道的支撑。

而至于丹道、符箓,阵法,神通,用到数术之道的,不知凡几。

故而,许易从不敢轻忽,且钻之弥深,他也爱之弥深,此番闭关,在数术之道上,除了汇总过往所学外,他还打算集中力量,攻破一个始终让他无法开解的数术谜题七星斗数。

至于丹道,在秋娃的帮助下,他终于从原来的照猫画虎靠秋娃的光谱死记硬背,到后来的登堂入室能轻而易举地在丹书上发表定,已是当世有数的丹道大家。

但入此界以来,一忙求生,二忙攀登,丹术一道,他真的是久疏战阵了。

而且此道,侧重操作,一天不练手生,荒废许久,此番要捡起来,怕就不那么容易了。

如果说丹道方面,他只是生疏的话,那他的符箓之学,简直就是荒废。

自入北洲世界,因天地禁制,便引不动天地之力,无非绘制符纹,许易便再没制过符箓。

如今,入了西牛贺洲,他试验过,貌似也无法引动天地之力,但他却在此界见识过符箓。

也就证明,此界是能绘制符箓,他引不动天地之力,不过是他修为不够。

意识到此点后,许易自然对符箓之道,报以极大的重视。

此番闭关,他不仅要将曾经记录的符纹绘制法门,全部捡起来,即便是不能真的绘制符纹,但过往的口诀、秘法,窍门,都得一一复习,温故而知新。

除了以上三门能具体化的门类,第四门,各种经典,是纲领性的知识,许易自然少不得要研习。

细细一剖析,此番,许易闭关的任务,算得上颇重。

但修行到许易这等地步,还能齐头并进,诸法皆备,本身就是一大幸事,旁人求也求不来,许易自也不会身在福中不知福。

修行无日夜,寒尽不知年,一转眼,许易闭关已过去了六个月。

六个月的辛苦,许易的收获极大,除了那个七星斗数依旧没有解开,闭关前,预期要达到的目标,基本都达成了。

夯实好了基础,立足的是过去,而立足过去,自然是为了展望将来。

许易清楚,这是一个大世界,修行的顶峰,他远远不曾望见,如果说世界真有仙人,多半便在此间。

脱凡过后是神胎,神胎之后,又是什么?

此念一生,许易便起了浓浓的好奇,当下,他取出传音珠,催开禁制,联系起一人来。

“许兄你找刘君实,备上两壶好酒,若有孤本、残本的围棋棋谱,拿去与他,必能成事”

“许兄你在幕僚院没见过他也不稀奇,此君二十年前便做过一位长老的幕僚长,后来那位长老羽化,他便又回了幕僚院,心灰意冷,性子最是淡薄,与酒为伴,棋为邻。十几年前,我和他下过棋,输了他两坛酒,算是有些香火情”

许易找的正是葛先生,他在幕僚院虽也交了不少相熟的,但能交心的没有,逢到事了,还是葛先生这个受他掌控的家伙比较牢靠。

如他所想,修为不过二境的葛先生,在修行上,并无有高明的建树,对许易提出的问题,果然无法解答,便给了这么个建议。

不管合不合用,许易打算去试试,成本似乎不高。

他吩咐下去,很快,几本残缺的棋谱,便被搜刮了来。

许易又花了两个时辰,好生研究了下棋谱,提上一壶灵液化出的酒水,接过潘美仁递上的刘君实所在的地址,便出门去了。

西行十余里,见一座山峰如瘦长的筷子一般,插天而立,山瘦景也瘦,许易在外望了片刻,高声道,“君实兄可在?”

话音方落,一位仆役打扮的老者行了出来,打量了许易片刻,抱拳道,“大人容禀,我家大人正在闭关,不见外客。”

许易道,“我乃你家老爷旧友,应约来访,你这老儿,怎敢拿搪塞旁人的话来堵我!”

一百一十五章 对弈

老仆吃了一惊,不知如何应对,许易举起酒葫芦,不满道,“你这老儿,好生啰嗦,这壶美酒,可是花了老大工夫,方才淘换来,要与你家对弈时共饮。”

许易听葛先生介绍了刘君实的情况,便大致对此人的性情做了评估,此番来见,被这老仆阻挡,所谓的闭关托词,他一听便知是虚的,一个醉心酒棋的人,哪里还有心思在修行上,又何必闭关。

看透此节后,他才诈言,是应邀来访。

老仆真的有些蒙圈了,自家主人的脾气,他很清楚,快一年没人来访了。

而且眼前这人极为眼生,偏偏带了酒来找自家主人下棋,分明是对自家主人的秉性、爱好极为清楚。

“请客人进来吧。”

老仆正犹豫间,一道声音破空传来,随即,一道光影闪过,却是山峰前的禁制被开启了。

许易入得山门,不多时,便在山顶的一处凉亭,见到了刘君实。

刘君实和他想象的颓废老者形象完全不同,是个白衣翩翩的英俊中年,剑眉入鬓,满头黑灰相间的头发,手持一个酒葫芦,一副俯仰天地的气度,卖相极佳。

许易在打量刘君实,刘君实淡淡扫了他一眼道,“这位兄台,说是来找刘某喝酒下棋,若是酒差棋孬,刘某恐怕要让兄台失望而归了。”

许易打个哈哈,将葛凤辉抬了出来,勉强攀了关系。

刘君实摆手道,“我记不得什么葛凤辉,葛龙辉,来下一盘。”

说着,他大手一挥,凉亭中央的石桌上,现出一副象牙白的棋盘,一黑一白两个圆形棋盒分置两边。

许易微微一笑,来到凉亭中,正要在白色棋盒这边落座,却被刘君实止住,“刘某视棋如人生,这一先着却是让不得。”

许易研究过这个世界的围棋,实行的是座子制,却是白棋先行。

前世他并不精通围棋,他的围棋知识,仅仅来源于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有些围棋知识的记忆,和来前又研究了潘美仁、董新昌等上缴的围棋残谱。

此刻,刘君实要和他下棋,他心中并不慌张,围棋一道,跟逻辑和空间想象力的关系极大,而他的数术之道,研究到极深刻的地步,自信棋力不弱。

何况,此刻,刘君实连个先手都要争,证明他的棋力不过如此,许易心里先松了一半。

“猜猜我手中有几根指头?”

刘君实将左手笼在袖中,朝许易递了过去。

许易感知一扫,便知是五根,但这种套路,他似乎在哪里见过,无非他说五根,人家拿出手来,便砍掉一根指头。

若是普通人,拼了掉一根指头,也要争一先手,许易也就认了。

可对方是修士,而且是高明的修士,莫说砍一根指头,便是掉一只手,稍后也自能复原。

这个亏,他可不乐意吃。

“刘兄,这一先便让你了,便不猜了。”

铁定要输,许易干脆高风亮节一把。

强巴巴地将便宜占了,刘君实并无丝毫的愧色,拈了一颗白子,在棋盘上落了。

许易随后落子,瞬间便落下数十子,速度并无丝毫落下。

终于,十余手后,许易落子慢了下来,他陡然发现自己竟在悄无声息间,中了刘君实的埋伏,如此布局手段,简直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虽然局势已彻底崩坏,许易并不放弃,仔细经营着局面,只盼着少输多赢。

又半柱香后,这一局对弈终于结束,许易负十三子,已算得是大溃败了。

“再来一局!”

说罢,刘君实一言不发地收拾着棋子,转瞬纵横十九道上又清洁溜溜了。

事实上,早在许易的那条大龙落入他彀中后,刘君实便生了歇棋的心思。

在他看来,许易的水平,只是中游水平,根本不配和他对弈。

然而,他屠掉许易那条大龙时,许易的妙手频出,原本,他估算最少要负三十余子的许易,最终竟只输了十三子,竟激发了他的好胜心。

大半个时辰后,第二局结束了。

许易负九子。

获胜的刘君实脸上殊无喜色,反倒有几分阴沉。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胜利,是因为掌握了太多的棋路定势,而这些棋路定式,单看许易的应对,分明是没有研究过的。

换言之,他的胜利是建立在大量高明棋士的群体智慧基础之上的。

往往,靠着定式,他能很快掌握住局面,获得极大优势,本来以他的能力,获得大胜应当是轻而易举的。

可结果呢,许易总是要纠缠到最后,打成一场乱战,而他本来的大胜,最终都成了惨胜。

第三局,许易负四子。

第四局,许易负二子。

第五局,许易负半子。

第六局,许易胜三子。

夕阳的余晖如醉红的酒曲,灌进了亭子。

又一局罢了,刘君实痴痴盯着棋盘,足足有半盏茶,终于颓然投子,视线从棋盘上挪开,移到许易脸上,端详片刻,沉声道,“你下棋多久了,说实话,你下棋的风格,我对弈半生,从所未见。任何一个成熟的棋手,哪怕是各种棋路已能化用由心,但只要落实到对弈中,其风格总会是有迹可循的。而我和你下了九局,却始终摸不透你的风格,你简直就像是初学者,如此诡异的棋手,刘某败得不冤。”

许易摆摆手道,“刘兄目光如炬,一眼洞穿许某这点深浅。实不相瞒,许某平时确实爱看棋谱,与人下棋,却还是第一次。多谢刘兄手下留情,全了许某的面子。”

许易话音落定,刘君实双目暴凸,嘴巴张大得能吞下一个鸡蛋,喃喃道,“世上真有生而知之者”

“好了刘兄,棋已下完,是不是该喝酒了,为了登您的山门,我可是备了一壶好酒”

说着,许易取出一个酒葫芦,两个玉盏,酒液入盏,灵气飘逸,那股从喉头涌起的强烈,立时将刘君实从对许易卓绝的棋道天赋的震撼中带了出来,他几乎是抢一般地夺那杯酒,一饮而尽,脸上的表情立时精彩起来,忽地立起身来,大吼一声,道,“妙哉,妙哉,当真是好酒!”

一百一十六章 逆天而行

刘君实一把夺过酒葫芦,牢牢在怀里抱了,瞪着许易道,“你来找我干什么,我大概知道些,有此美酒,你实在不必费工夫,和我下这几盘棋,平白地打击某的自信。说吧,你想知道些什么?”

许易不理他的漂亮话,道,“当初,葛兄推荐我来找刘兄时,说过,若问幕僚院中事,找到刘兄便对了,我又问葛兄原因,葛兄却没说明白,不知刘兄可否为许某解惑。”

刘君实自斟自饮一杯,陶醉片刻,道,“没什么好奇怪的,如果把幕僚院比作一口井,咱们这些幕僚官都比作井里的蛤蟆,大多数蛤蟆几乎终其一生都跃不出那口井,而刘某却是从井外面落进来的”

“在幕僚院为幕僚官,真的能得一位长老信重,便为幕僚长。三十余年前,我得一位长老信重,跟随他十余年,后来长老渡三九雷劫时失败,魂飞魄散,本来领中有意让我出任一方府令,但亲眼得见长老被可怖雷劫化为飞灰,已然心灰意冷,便入了幕僚院躲起了清净”

许易道,“三九雷劫,是等样的雷劫,若是渡过之后,能入何境界?”

混迹幕僚院这些时日,基本的常识,他已然具备。

据他所知,脱凡四境过后,便是神胎境,取脱去凡体,蕴意神胎之意。

而神胎境,似乎并不分层级,这在许易的修炼生涯中,几乎还不曾见到如此的分级方式。

刘君实道,“脱凡进入四境,若是机缘好,福泽深厚,渡过一九雷劫,肉身彻底脱凡,蕴养胎光,便入神胎境。神胎过后,便是斩尸三境,渡三九雷劫,斩去下尸,渡六九雷劫,斩去中尸,渡九九雷劫,斩去上尸,斩尸三境过后,据说便能成就元神,一念遨游天地,距离长生,路已不远。”

许易目眩神迷,“不知那雷劫可好渡,需要什么条件?”

他的神魂曾凝聚一丝雷霆真意,且肉身修行强悍,向来不惧雷霆淬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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