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道：“有人告诉我你三日之后会有些麻烦，让我不要离开你的身边。”
潘玉眨眨眼，“鱼玄机？”
“你怎么知道？”
“能够言人休咎，让你如此信服的人可不多。而且那三个字简直像是写在你的脸上一样。”
许仙咽了口唾沫，“这么夸张？”
“人有所思，必流露于言语神情，再加上汉文你本就不擅长掩饰，你在想白素贞，青姑娘，亦或是小倩敖璃时候的神色都不相同。话说回来，你刚才讲述你在海上的经历，漏掉了很多东西。你提到小青的时候面露喜色，想必她已经向你投降了。渔儿身旁那两个星宿同你不是清清白白的吧？”
许仙承认自己确实是漏掉了很多东西，倒不是有意隐瞒，总不能当着一个女子的面，说自己在同另一个女子春风一度，如何快意吧！至于那些暧昧的细节更是通通略过，却没想到潘玉已经通过细致入微的观察，全部脑补出来。
潘玉咬着指节思索着，“而其中最奇怪的就是那个寒梅仙子，其中疑点颇多，那时候你又有些尴尬，又有些得意……”
“我得意了？”许仙又忍不住打断，虽然在这件事上妖不风想手以打受害者的身份自居，但也不能算是受益者。
潘玉轻叹，“看来我不幸猜中了，不过汉文你真的得意了，不过我能理解，男人嘛！”她仿佛朋友一般的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冷冷补充了一句，“都是好色无度的傻瓜！”
“我感觉自己在你面前像是没穿衣服一样。”
“你本来就没穿衣服。”
许仙觉得不能再让她这么嚣张下去，用力将她抱进怀里，直直的望着她的眼睛：“那你猜猜我现在在想谁？”
潘玉脸色一红：“我不知道。”
许仙低下头，微笑道：“那我现在得意吗？能让我想的那个人安安心心的呆在我怀里。”
潘玉望着许仙几乎称得上是“得意洋洋”的笑容，鼓起鼓右腮，轻吐了口气，对于这份得意，他倒是一点都不觉得讨厌。
“你那个鱼师姐不会是无缘无故出现在你面前的，他还对你说了些什么？”
“我正打算向你请教！”许仙便将当时的情形细细的讲述了一遍。
潘玉道：“也就是说，如果你那时候离开，就得不到关于我的任何示警，对吗？”
许仙一愣，“算是吧，你看出了什么？”
“没什么？”潘玉微笑，只是看出一个女人的妒忌心而已，不过还是让你少得意一点好！
“我也觉得她会在那里等我是有原因的，但完全没有头绪，她也只字不提，真是让人想不明白！”
许仙心里很清楚，本该云游四方的鱼玄机突然出现在京城中，当然不只是来和他聊天叙旧，很可能同天下大乱有关，虽然他现在还看不出妖一风点手端打倪。但若是她想要做什么，要他助一臂之力，为什么不直言呢？
潘玉道：“原因他不是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了吗？”
许仙忙问：“什么原因？”
“我虽不懂术数，但也听你说过不少。她原本看不穿你的命数，但是今日你们还没见面的时候，她就算出了你会从那里经过，也就是说，你的命数对她而言，已然不是未知。所以她即使看到了什么未来，你也帮不上她了。”
许仙闭上眼睛，立刻回想起那时的情景，当他拿出所有的银子的时候，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那时鱼玄机的微笑，原以为是得意，如今想来似乎包含着无奈。
如果他真的已经看穿了事情的结局，那么无论她做任何选择，告诉还是不告诉自己，所看到的未来都不会改变，因为自己已经不再完全超脱于命数之外。
许仙忽然想起了“蝴蝶效应”，相信蝴蝶只要煽动翅膀就能改变一切，但是他这只穿越到此间的小蝴蝶，已经在拼命的扇动翅膀了，可却无时无刻的感觉到一种束缚，仿佛有一股无形之力要将命运的诡计推回原位。
法海终于还是将许仙捉走，虽然不是金山寺而是灵隐寺。白素贞虽然没能水漫金山，却毁了整座飞来峰。他这只蝴蝶丝毫没有扇动翅膀的轻妖松风自手如打。而是几乎拼了性命才改变了这件事的结局。
再加上同鱼玄机的一番对话，都让他明白，自己并非是蝴蝶！
第六卷 伊人倚红妆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七星灯
许仙想起与“蝴蝶效应”相反的另一种说法“漆桶效应”。自己的存在或许并非是可以扇动风暴的一只蝴蝶，而是倾倒在命运之河中的一桶油漆，只能感染一小片区域，便会慢慢在河水中稀释殆尽。
如果他不再拥有改变命数的能力，那无论有怎样强大的法力，恐怕也难以改变鱼玄机所看到的那已然确定的结局，所以她才不肯明言吗？
许仙心中一动，“等等，她曾说过，将最后有一卦留给自己，却说算不出来……”
潘玉猜测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答案就藏在那最后一卦之中，她说是留给自己，却必然与你有关！”
“与我有关？为什么这么说？”
潘玉道：“当然，她特意让你测字算卦，只是久别重逢的玩笑？她可不像是会开玩笑的人，恐怕是看到你才能算出准确的结果，结果大概是失败了，也有可能是不愿告诉你。”
许仙道：“明玉，你知道是算什么吗？”
潘玉耸耸肩膀，“或许是算姻缘吧？”
“喂，认真一点。”许仙伸手轻刮她的琼鼻。
潘玉可爱的皱皱鼻子，“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你想知道就去问她好了。”
“我非得问问她不可，不过她恐怕不肯说。”
“她不是送了你一本书吗？那里面大概有她的提示。”
“那可是我自己写的书，不过，若是提示，你说会是什么提示？”
许仙目光炯炯的望着潘玉，潘玉抿了抿嘴唇，深深地叹一口气，“哎，我不知道，许兄，难道我们要整夜讨论她吗？”
许仙立刻举手投降，“我……”
他方开口，潘玉已用一只纤长的玉指封住了他的嘴唇，一手按定他的肩膀，将臻首凑上来，轻轻吻上。
许仙暂且将诸般杂念抛于脑后，专心怜取眼前佳人。
窗外月色朦胧，夜幕渐升，凝成一片明蓝，环绕着小楼，弥散在整个长安城中，千家万户，一片寂静。
唯有角楼夜鼓，声声作响，数到三声。
三更，夜半。
城南一片小小的院落中，笋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望向窗前那道熟悉的身影。
鱼玄机坐在床上，依着窗台，一只手掌撑着脸颊，凝望天空的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