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三强的呢？”
“夏惜霜体内孕育的先天道胎。”
听到这个答案，陈沉一时间楞在了原地。
先天道胎，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他知道无论是什么，只要沾染上先天两个字，便代表着牛笔。
想到这里，陈沉差点泪流满面。
之前他觉得自己即将渡劫，很可能活不了多久，所以难免多做了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
夏惜霜见他可怜，没忍心拒绝，没想到如今竟然……
“我要当父亲了！”
陈沉突然抱起夏惜霜，心中并没有狂喜，只有一种人格上的升华，仿佛修为突破了一个大境界一般。
夏惜霜看着陈沉，温柔道：“这孩子不一般，说不定十年八年都不出世，我不希望孩子出生的时候没有父亲，所以你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陈沉听此微微点了点头。
这修士生孩子和凡人生孩子不一样，尤其是高阶修士，身体早已经脱离了凡人的范畴，甚至还诞生了元神。
这样的修士诞生子嗣孕育三五年都算正常。
而他和夏惜霜都是先天灵体，孕育十年八年的，还真有可能。
一念之此，他下意识地就想说那妖神之花的事情，不过话到了嘴边却被他咽了下去。
那女妖归根到底是个女的，说太多容易被惜霜误会，不如不说。
于是他改口道：“放心吧惜霜，老天死了，我都不会死。”
说罢天空中响起了一道惊雷，陈沉却无动于衷。
他刚刚那话并不是随口说出，而是一种迷之自信。
自从突然多了一个身份后，他就总感觉自己能一直活下去。
……
“徒弟，大夏皇朝皇帝踏入炼虚巅峰，斩杀了撼天狂熊一族的族长，随后他也渡劫失败，陨落了。”
七天之后，妖族东域又传来了这样的消息。
陈沉眉头紧锁，没有过多去想，此时此刻，他已经到了突破炼虚的紧要关头。
……
半个月之后。
“不死妖凰一族的族长将灵虚气宗宗主击成重伤，自己也涅槃重修去了，如今人妖两族的顶尖强者全都有踏入炼虚巅峰之意。”
看到这传讯，陈沉不觉得意外。
自从神猿妖尊踏入炼虚巅峰之后，某种潜规则就被打破了。
如今的情况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率先突破炼虚巅峰，还能拼一拼渡劫。
可要是被对方先突破炼虚巅峰，那就只能被动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而这种级别的强者一旦开始拼命，那下面的修士肯定也收不住了。
这也是玉琼说这场战争会发展成为灭族之战的原因。
……
等到了第二天。
陈沉刚刚从冥想中苏醒，南平海就来到了空明岛上。
“大人，有几名修士想要见你，他们说是你的师兄师姐，为首的好像叫余火。”
听到大师兄的名字，陈沉没有犹豫，直接道：“让他们来吧。”
南平海听此立刻传讯出去，半刻钟后一艘小飞舟便降临在了空明岛上。
大师兄余火和几位师兄师姐一齐下了飞舟，来到了水晶宫中，
看着比以前苍老了许多，双眼因为炼丹过度而微微有些红肿的大师兄余火，陈沉心情复杂至极。
倒是余火看得很开，安慰道：“小师弟，你已经为我人族做的够多了，如果我人族要是再落败，那只能怨我们这些老不死的没用。”
陈沉听此讷讷无言，最终只是对着大师兄余火和其他几位师兄师姐行了一礼。
余火见此欣慰一笑道：“小师弟，可惜到今天那些上古丹方我都没研究透，唉，这半年太忙了，不过我这丹道水平也进步了不少……算了，不说这些没意义的话了。”
说到这里，余火神情骤然变得严肃，随后掏出了一枚氤氲着灵光的青色鼎形大印，认真无比地道：“玉鼎丹宗弟子陈沉听命！”
陈沉神情一怔，见大师兄好像没开玩笑，赶紧弯下了腰，神色变得十分恭敬。
“时值人族危亡之际，玉鼎丹宗亦不能幸免，着令陈沉接管玉鼎丹宗宗主大印，就任我玉鼎丹宗第二十三任宗主之位，留守无尽海，绵延我玉鼎丹宗薪火。”
余火说罢，手中的鼎形大印缓缓飞出，飘进了陈沉体内，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容不得陈沉有一丝一毫迟疑。
随后几人同时单膝跪倒在地，恭声道：“弟子参见宗主！”
陈沉站在原地，讷讷无言。
谁能想到，他躲在无尽海好好的，突然就成了人族四大宗门之一玉鼎丹宗的宗主。
可他成了宗主，老宗主怎么办？师父怎么办？
面前的师兄师姐……来这里便是为了给人族传承丹道的吗？
想到这里，陈沉心中一阵发酸。
玉琼那个师父坑了这几个老实人一辈子，到了如今这种关头却是将活下来的机会留给了这几个弟子。
归根到底……她还是把几位师兄师姐当作徒弟的……
第340章 心结
“几位师兄师姐，你们以后就留在这无尽海吧。”
回过神后，陈沉对着余火一行人道，
余火听此有些迟疑，他身后的二师姐则是直接道：“我等还要回妖族东域，毕竟师父还在那里。”
陈沉心中无奈，玉琼让这几个老实人一起来无尽海，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真要是单纯传递信息，大师兄余火一个人来就够了。
想到这里，他安慰道：“几位师兄师姐，妖族东域战斗频繁，会影响到你们炼丹，而在无尽海没有外人打扰，你们可以安心为我人族炼制出更多高品质丹药。”
余火等人听此将信将疑，但又觉得好像有些道理。
陈沉趁热打铁，又是一通忽悠，几位师兄师姐很快便同意留在无尽海炼丹。
……
等安顿好几位师兄，陈沉一个人在水晶宫中静坐了很久，脑海中回忆了不少过往的事情。
当初，师父玉琼说过，想踏入炼虚，就得心境无暇。
为此师父耗费大力气搜寻各种原材料，炼制出了美颜丹，弥补了内心最后的缺憾，顺利踏入炼虚境界。
……
心境无暇。
陈沉闭上了眼睛，嘴中喃喃念出这个词。
曾几何时，他面对太上忘情道，内心没有丝毫波澜，因为心中无执念。
面对天魔大劫，他也曾自豪地高喊出“我心境无暇，我无所畏惧”，最终顺利地踏入元神境。
但如今的他，还是那个心境无暇的开挂修士吗？
若还是，那为何迟迟踏入不了炼虚？
陈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将右手的手套摘去，看向了右手掌心处那复杂的破厄印。
回想起这一年多来的种种，陈沉苦涩一笑。
正因为有了这个印记，他心中逐渐产生了畏惧，有了各种各样的忌惮，有了各种各样的的不舍。
或许，从师父玉琼给他带上手套的那一刹那，他的心境便出现了破绽。
一个印记，一个传说，便给一个人内心套上了沉重的枷锁。
让一个人不敢去面对这个世界。
这……才是破厄印的真正厉害之处。
自古以来，被上天留下破厄印的邪道巨擘哪个不是被世人追杀的对象？
如果没有破厄印，他们或许不会畏惧，但多了这印记，他们的心态就渐渐地出现了变化。
想着这些，不知不觉间竟然过去了好几个时辰，外面的天色渐暗。
回过神后，陈沉看了看手心处的破厄印，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与此同时，他心念一动，放在旁边的那手套直接化为了灰烬。
……
片刻之后，夏惜霜一脸愁容地来到了陈沉身旁，小声道：“陈沉，我师父想将一些元神以下的精英弟子送来无尽海，你意下如何？”
看着面前的小女子，陈沉无奈笑道：“惜霜，如今你可是商盟的盟主夫人，这点主还做不得吗？你想怎么安排他们就怎么安排他们，不必问我。”
夏惜霜听此眼圈突然一红，靠在了陈沉怀里抽泣道：“师父和宗主他们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不准备活下去了？”
陈沉闻言轻轻抚了抚夏惜霜的背，安慰道：“有备无患而已，他们都是顶尖高手，哪里有那么容易……”
说到这里，他自己都编不下去了。
以人妖两族如今的局势来看，浩然剑宗宗主十有八九会在近期踏入炼虚巅峰。
而踏入炼虚巅峰，他势必要去找妖族高手，之后不管成功与否，再渡炼虚大劫，能顺利飞升的概率微乎其微，堪称九死一生。
至于浩然剑宗圣女，虽然在这半年里也踏入了炼虚境界……但在这个炼虚后期都随时会陨落的战争里，她又如何能谈得上安全？
夏惜霜轻声抽泣，并没有说什么要回两族战场之类的话来。
如今她有孕在身，并不是单纯的在为她自己活着，要是她说想去两族战场，那最终去的十有八九是陈沉。
她心中对师父有愧，但也不想让他的道侣去承担。
良久之后。
夏惜霜渐渐恢复了平静，而她的目光也注意到了陈沉掌心的破厄印。
“陈沉……你这是？”
“手套坏了。”陈沉笑着回道，并且肆无忌惮地张开了手，露出了完整的破厄印。
做出这个动作，陈沉感觉好像在脱光了衣服奔跑，那感觉……是打破禁忌的舒爽。
看着那印记，夏惜霜一阵心疼，轻声道：“陈沉，我那里还有一些能屏蔽神识的炼器材料，要不我亲手给你织一副手套？”
听到这话，陈沉挥了挥手炫耀似的问道：“你觉得这印记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