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 第500节

绍等击擒之。

癸丑,东昏侯以豫州刺史陈伯之为江州刺史、假节、都督前锋诸军事,西击荆、雍。

夏,四月,萧衍出沔,命王茂、萧颖达等进军逼郢城,薛元嗣不敢出。诸将欲攻之,衍不许。

魏广陵惠王羽通于员外郎冯俊兴妻,夜往,为俊兴所击而匿之;五月,壬子,卒。

魏主既亲政事,嬖幸擅权,王公希得进见。咸阳王禧意不自安,斋帅刘小苟屡言于禧云,闻天

子左右人言欲诛禧。禧益惧,乃与妃兄兼给事黄门侍郎李伯尚、氐王杨集始、杨灵-、乞伏马居等

谋反。会帝出猎北邙,禧与其党会城西小宅,欲发兵袭帝,使长子通窃入河内举兵相应。乞伏马居

说禧:“还入洛城,勒门闭门,天子必北走桑干,殿下可断河桥,为河南天子。”众情前却不壹,

禧心更缓,自旦至晡,犹豫不决,遂约不泄而散。杨集始既出,即驰至北邙告之。

直寝苻承祖、薛魏孙与禧通谋,是日,帝寝于浮图之陰,魏孙欲弑帝,承祖曰:“吾闻杀天者

身当病癞。”魏孙乃止。俄而帝寤,集始亦至。帝左右皆四出逐禽,直卫无几,仓猝不知所出。左

中郎将于忠曰:“臣父领军留守京城,计防遏有备,必无所虑。”帝遣忠驰骑观之,于烈已分兵严

备,使忠还奏曰:“臣虽老,心力犹可用。此属猖狂,不足为虑,愿陛下清跸徐还,以安物望。”

帝甚悦,自华林园还宫,抚于忠之背曰:“卿差强人意!”

禧不知事露,与姬妾及左右宿洪池别墅,遣刘小苟奉启,云检行田收。小苟至北邙,已逢军人

,怪小苟赤衣,欲杀之。小苟困迫,言欲告反,乃缓之。或谓禧曰:“殿下集众图事,见意而停,

恐必漏泄,今夕何宜自宽!”禧曰:“吾有此身,应知自惜,岂待人言!”又曰:“殿下长子已济

河,两不相知,岂不可虑!”禧曰:“吾已遣人追之,计今应还。”时通已入河内,列兵仗,放囚

徒矣。于烈遣直阁叔孙侯将虎贲三百人收禧。禧闻之,自洪池东南走,僮仆不过数人,济洛,至柏

谷坞,追兵至,擒之,送华林都亭。帝面诘其反状,壬戌,赐死于私第。同谋伏诛者十馀人,诸子

皆绝属籍,微给赀产、奴婢,自馀家财悉分赐高肇及赵修之家,其馀赐内外百官,逮于流外,多者

百馀匹,下至十匹。禧诸子乏衣食,独彭城王屡赈给之。河内太守陆-闻禧败,斩送禧子通首。魏

朝以-于禧未败之前不收捕通,责其通情,征诣廷尉,死狱中。帝以禧无故而反,由是益疏忌宗室

巴西太守鲁休烈、巴东太守萧惠训不从萧颖胄之命;惠训遣子-将兵击颖胄,颖胄,遣汶阳太

守刘孝庆屯峡口,与巴东太守任漾之等拒之。

东昏侯遣军主吴子阳、陈虎牙等十三军救郢州,进屯巴口。虎牙,伯之之子也。

六月,西台遣卫尉席阐文劳萧衍军,赍萧颖胄等议谓衍曰:“今顿兵两岸,不并军围郢,定西

阳、武昌,取江州,此机已失;莫若请救于魏,与北连和,犹为上策。”衍曰:“汉口路通荆、雍

,控引秦、梁,粮运资储,仰引气息;所以兵压汉口,连结数州。今若并军围郢,又分兵前进,鲁

山必阻沔路,扼吾咽喉;若粮运不通,自然离散,何谓持久?邓元起近欲以三千兵往取寻阳,彼若

欢然知机,一说士足矣;脱距王师,固非三千兵所能下也。进退无据,未见其可。西阳、武昌,取

之即得;然既得之后,即应镇守。欲守两城,不减万人,粮储称是,卒无所出。脱东军有上者,以

万人攻一城,两城势不得相救,若我分军应援,则首尾俱弱;如其不遣,孤城必陷,一城既没,诸

城相次土崩,天下大事去矣。若郢州既拔,席卷沿流,西阳、武昌自然风靡。何遽分兵散众,自贻

忧患乎!且丈夫举事欲清天步,况拥数州之兵以诛群小,悬河注火,奚有不灭!岂容北面请救戎狄

,以示弱于天下!彼未必能信,徒取丑声,此乃下计,何谓上策!卿为我辈白镇军:“前途攻取,

但以见付,事在目中,无患不捷,但借镇军靖镇之耳。”

吴子阳等进军武口。衍命军主梁天惠等屯渔湖城,唐修期等屯白阳垒,夹岸待之。子阳进军加

湖,去郢三十里,傍山带水,筑垒自固。子阳举烽,城内亦举火应之;而内外各自保,不能相救。

会房僧寄病卒,众复推助防张乐祖代守鲁山。

萧颖胄之初起也,弟颖孚自建康发,庐陵民修灵-为之聚兵,得二千人,袭房陵,克之,内史

谢B163奔豫章。颖胄遣宁朔将军范僧简自湘州赴之,僧简拔安成,颖胄以僧简为安成太守,以颖孚

为庐陵内史。东昏侯遣军主刘希祖将三千人击之,南康太守王丹以郡应希祖。颖孚败,奔长沙,寻

病卒;谢B163复还郡。希祖攻拔安成,杀范僧简,东昏侯以希祖为安成内史。修灵-复合馀众攻谢

B163,[B163]败走。

东昏侯作芳乐苑,山石皆涂以五采。望民家有好树、美竹,则毁墙撤屋而徙之,时方盛暑,随

即枯萎,朝暮相继。又于苑中立市,使宫人、宦者共为裨贩,以潘贵妃为市令,东昏侯自为市录事

,小有得失,妃则与杖;乃敕虎贲不得进大荆、实中荻。又开渠立埭,身自引船,或坐而屠肉。又

好巫觋,左右-光尚诈云见鬼。东昏入乐游苑,人马忽惊,以问光尚,对曰:“向见先帝大嗔,不

许数出。”东昏大怒,拔刀与光尚寻之。既不见,乃缚菰为高宗形,北向斩之,县首苑门。

崔慧景之败也,巴陵王昭胄、永新侯昭颖出投台军,各以王侯还第,心不自安。竟陵王子良故

防阁桑偃为梅虫儿军副,与前巴西太守萧寅谋立昭胄,昭胄许事克用寅为尚书左仆射、护军。时军

主胡松将兵屯新亭,寅遣人说之曰:“须昏人出,寅等将兵奉昭胄入台,闭城号令,昏人必还就将

军;但闭垒不应,,则三公不足得也。”松许诺。会东昏新作芳乐苑,经月不出游。偃等议募健儿

百馀人,从万春门入,突取之,昭胄以为不可。偃同党王山沙虑事久无成,以事告御刀徐僧重。寅

遣人杀山沙于路,吏于麝A134得其事。昭胄兄弟与偃等皆伏诛。

雍州刺史张欣泰与弟前始安内史欣时,密谋结胡松及前南谯太守王灵秀、直阁将军鸿选等诛诸

嬖幸,废东昏。东昏遣中书舍人冯元嗣监军救郢;秋,七月,甲午,茹法珍、梅虫儿及太子右率李

居士、制局监杨明泰送之于中兴堂,欣泰等使人怀刀于座斫元嗣,头坠果-中,又斫明泰,破其腹

;虫儿伤数疮,手指皆堕;居士、法珍等散走还台。灵秀诣石头迎建康王宝寅,帅城中将吏见力,

去车轮,载宝寅,文武数百唱警跸,向台城,百姓数千人皆空手随之。欣泰闻事作,驰马入宫,冀

法珍等在外,东昏尽以城中处分见委,表里相应。既而法珍得返,处分闭门上仗,不配欣泰兵,鸿

选在殿内亦不敢发。宝寅去杜姥宅,日已瞑,城门闭。城上人射外人,外人弃宝寅溃去。宝寅亦逃

,三日,乃戎服诣草市尉,尉驰以启东昏。东昏召宝寅入宫问之,宝寅涕泣称:“尔日不知何人逼

使上车,仍将去,制不自由。”东昏笑,复其爵位。张欣泰等事觉,与胡松皆伏诛。

萧衍使征虏将军王茂、军主曹仲宗等乘水涨以舟师袭加湖,鼓噪攻之。丁酉,加湖溃,吴子阳

等走免,将士杀溺死者万计,俘其馀众而还。于是郢、鲁二城相视夺气。

乙巳,柔然犯魏边。

鲁山乏粮,军人于矶头捕细鱼供食,密治轻船,将奔夏口,萧衍遣偏军断其走路。丁巳,孙乐

祖窘迫,以城降。

己未,东昏侯以程茂为郢州刺史,薛元嗣为雍州刺史。是日,茂、元嗣以郢城降。郢城之初围

也,士民男女近十万口;闭门二百馀日,疾疫流肿,死者什七八,积尸床下而寝其上,比屋皆满。

茂、元嗣等议出降,使张孜为书与衍。张冲故吏青州治中房长瑜谓孜曰:“前使君忠贯昊天,郎君

但当坐守画一荷析薪,若天运不与,当幅巾待命,下从使君。今从诸人之计,非唯郢州士女失高山

之望,亦恐彼所不取也。”孜不能用。萧衍以韦睿为江夏太守,行郢府事,收瘗死者而无其生者,

郢人遂安。

诸将欲顿军夏口;衍以为宜乘胜直指建康,车骑咨议能军张弘策、宁远将军庾域亦以为然。衍

命众军即日上道。缘江至建康,凡矶、浦、村落,军行宿次、立顿处所,弘策逆为图画,如在目中

辛酉,魏大赦。

魏安国宣简侯王肃卒于寿阳,赠侍中、司空。初,肃以父死非命,四年不除丧。高祖曰:“三

年之丧,贤者不敢过。”命肃以祥-之礼除丧。然肃犹素服、不听乐终身。

汝南民胡文超起兵于滠阳以应萧衍,求取义阳、安陆等郡以自效;衍又遣军主唐修期攻随郡,

皆克之。司州刺史王僧景遣子贞孙为质于衍,司部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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