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 第137节

损,十置其一。

九月,丙寅晦,日有食之。执金吾-浮上疏曰:“昔尧、舜之盛,犹如三考;大汉之兴,亦累

功效,吏皆积久,至长子孙。当时吏职,何能悉治,论议之徒,岂不喧哗!盖以为天地之功不可仓

卒,艰难之业当累日也。而间者守宰数见换易,迎新相代,疲劳道路。寻其视事日浅,未足昭见其

职,既加严切,人不自保,迫于举劾,惧于刺讥,故争饰诈伪以希虚誉,斯所以致日月失行之应也

。夫物暴长者必夭折,功卒成者必亟坏。如摧长久之业而造速成之功,非陛下之福也。愿陛下游意

于经年之外,望治于一世之后,天下幸甚!”帝采其言,自是牧守易代颇简。

十二月,壬辰,大司空宋弘免。

癸巳,诏曰:“顷者师旅未解,用度不足,故行十一之税。今粮储差积,其令郡国收见田租三

十税一,如旧制。”

诸将之下陇也,帝诏耿-军漆,冯异军-邑,祭遵军-,吴汉等还屯长安。冯异引军未至-邑,隗

嚣乘胜使王元、行巡将二万馀人下陇,分遣巡取-邑。异即驰兵欲先据之,诸将曰:“虏兵盛而乘

胜,不可与争锋,宜止军便地,徐思方略。”异曰:“虏兵临境,忸忄犬小利,遂欲深入;若得-

邑,三辅动摇。夫攻者不足,守者有馀。今先据城,以逸待劳,非所以争也。”潜往,闭城,偃旗

鼓。行巡不知,驰赴之。异乘其不意,卒击鼓、建旗而出。巡军惊乱奔走,追击,大破之。祭遵亦

破王元于。于是北地诸豪长耿定等悉畔隗嚣降。诏异进军义渠,击破卢芳将贾览、匈奴奥-日逐王

,北地、上郡、安定皆降。

窦融复遣其弟友上书曰:“臣幸得托先后末属,累世二千石,臣复假历将帅,守持一隅,故遣

刘钧口陈肝胆,自以底里上露,长无纤介。而玺书盛称蜀、汉二主三分鼎足之权,任嚣、尉佗之谋

,窃自痛伤。臣融虽无识,犹知利害之际、顺逆之分。岂可背真旧之主,事坚伪之人;废忠贞小节

,为倾覆之事;弃已成之基,求无冀之利。此三者,虽问狂夫,犹知去就,而臣独何以用心!谨遣

弟友诣阙,口陈至诚。”友至高平,会隗嚣反,道不通,乃遣司马席封间道通书。帝复遣封,赐融

、友书,所以尉藉之甚厚。融乃与隗嚣书曰:“将军亲遇厄会之际,国家不利之时,守节不回,承

事本朝。融等所以欣服高义,愿从役于将军者,良为此也!而忿-之间,改节易图,委成功,造难

就,百年累之,一朝毁之,岂不惜乎!殆执事者贪功建谋,以至于此。当今西州地势局迫,民兵离

散,易以辅人,难以自建。计若失路不反,闻道犹迷,不南合子阳,则北入文伯耳。夫负虚交而易

强御,恃远救而轻近敌,未见其利也。自兵起以来,城郭皆为丘墟,生民转于沟壑。幸赖天运少还

,而将军复重其难,是使积疴不得遂瘳,幼孤将复流离,言之可为酸鼻。庸人且犹不忍,况仁者乎

!融闻为忠甚易,得宜实难。忧人太过,以德取怨,知且以言获罪也!”嚣不纳。融乃与五郡太守

共砥厉兵马,上疏请师期;帝深嘉美之。融即与诸郡守将兵入金城,击嚣党先零羌封何等,大破之

。因并河,扬威武,伺候车驾。时大兵未进,融乃引还。帝以融信效著明,益嘉之,修理融父坟墓

,祠以太牢,数驰轻使,致遗四方珍羞。梁统犹恐众心疑惑,乃使人刺杀张玄,遂与隗嚣绝,皆解

所假将军印绶。

先是,马援闻隗嚣欲贰于汉,数以书责譬之,嚣得书增怒。及嚣发兵反,援乃上书曰:“臣与

隗嚣本实交友,初遣臣东,谓臣曰:‘本欲为汉,愿足下往观之,于汝意可,即专心矣。’及臣还

反,报以赤心,实欲导之于善,非敢谲以非义。而嚣自挟坚心,盗憎主人,怨毒之情,遂归于臣。

臣欲不言,则无以上闻,愿听诣行在所,极陈灭嚣之术。”帝乃召之。援具言谋画。帝因使援将突

骑五千,往来游说嚣将高峻、任禹之属,下及羌豪,为陈祸福,以离嚣支党。援又为书与嚣将杨广

,使晓劝于嚣曰:“援窃见四海已定,兆民同情,而季孟闭拒背畔,为天下表的。常惧海内切齿,

思相屠裂,故遗书恋恋,以致恻隐之计。乃闻季孟归罪于援,而纳王游翁谄邪之说,因自谓函谷以

西,举足可定。以今而观,竟何如邪!援间至河内,过存伯春,见其奴吉从西方还,说伯春小弟仲

舒望见吉,欲问伯春无它否,竟不能言,晓夕号泣,宛转尘中。又说其家悲愁之状,不可言也。夫

怨雠可刺不可毁,援闻之,不自知泣下也。援素知季孟孝爱,曾、闵不过。夫孝于其亲,岂不慈于

其子!可有子抱三木而跳梁妄作,自同分羹之事乎!季孟平生自言所以拥兵众者,欲以保全父母之

国而完坟墓也,又言苟厚士大夫而已。而今所欲全者将破亡之,所欲完者将毁伤之,所欲厚者将反

薄之。季孟尝折愧子阳而不受其爵,今更共陆陆欲往附之,将难为颜乎!若复责以重质,当安从得

子主给是哉!往时子阳独欲以王相待而春卿拒之,今者归老,更欲低头与小儿曹共槽枥而食,并肩

侧身于怨家之朝乎!今国家待春卿意深,宜使牛孺卿与诸耆老大人共说季孟,若计画不从,真可引

领去矣。前披舆地图,见天下郡国百有六所,奈何欲以区区二邦以当诸夏百有四乎!春卿事季孟,

外有君臣之义,内有朋友之道。言君臣邪,固当谏争;语朋友邪,应有切磋。岂有知其无成,而但

萎-咋舌,义手从族乎!及今成计,殊尚善也,过是,欲少味矣!且来君叔天下信士,朝廷重之,

其意依依,常独为西州言。援商朝廷,尤欲立信于此,必不负约。援不得久留,愿急赐报。”广竟

不答。诸将每有疑议,更请呼援,咸敬重焉。

隗嚣上疏谢曰:“吏民闻大兵卒至,惊恐自救,臣嚣不能禁止。兵有大利,不敢废臣子之节,

亲自追还。昔虞舜事父,大杖则走,小杖则受,臣虽不敏,敢忘斯义!今臣之事,在于本朝,赐死

则死,加刑则刑;如更得洗心,死骨不朽。”有司以嚣言慢,请诛其子。帝不忍,复使来歙至-,

赐嚣书曰:“昔柴将军云:陛下宽仁,诸侯虽有亡叛而后归,辄复位号,不诛也。’今若束手,复

遣恂弟归阙庭者,则爵禄获全,有浩大之福矣!吾年垂四十,在兵中十岁,厌浮语虚辞。即不欲,

勿报。”嚣知帝审其诈,遂遣使称臣于公孙述。

匈奴与卢芳为寇不息,帝令归德侯飒使匈奴以修旧好。单于骄倨,虽遣使报命,而寇暴如故。

世祖光武皇帝中之上建武七年(辛卯,公元三一年)

春,三月,罢郡国轻车、骑士、材官,今还复民伍。

公孙述立隗嚣为朔宁王,遣兵往来,为之援势。

癸亥晦,日有食之。诏百僚各上封事,其上书者不得言圣,太中大夫郑兴上疏曰:“夫国无善

政,则谪见日月。要在因人之心,择人处位。今公卿大夫多举渔阳太守郭亻及可大司空者,而不以

时定;道路流言,咸曰‘朝廷欲用功臣’,功臣用则人位谬矣。愿陛下屈己从众,以济群臣让善之

功。顷年日食每多在晦,先时而合,皆月行疾也。日君象而月臣象;君亢急而臣下促迫,故月行疾

。今陛下高明而群臣惶促,宜留思柔克之政,垂意《洪范》之法。”帝躬勤政事,颇伤严急,故兴

奏及之。

夏,四月,壬午,大赦。

五月,戊戌,以前将军李通为大司空。

大司农江冯上言:“宜令司隶校尉督察三公。”司空掾陈元上疏曰:“臣闻师臣者帝,宾臣者

霸。故武王以太公为师,齐桓以夷吾为仲父,近则高帝优相国之礼,太宗假宰辅之权。及亡新王莽

,遭汉中衰,专躁国柄以偷天下,况己自喻,不信群臣,夺公辅之任,损宰相之威,以刺举为明,

徼讦为直,至乃陪仆告其君长,子弟变其父兄,罔密法峻,大臣无所措手足;然不能禁董忠之谋,

身为世戮。方今四方尚扰,天下未一,百姓观听,咸张耳目。陛下宜修文、武之圣典,袭祖宗之遗

德,劳心下士,屈节待贤,诚不宜使有司察公辅之名。”帝从之。

酒泉太守竺曾以弟报怨杀人,自免去郡;窦融承制拜曾武锋将军,更以辛肜为酒泉太守。

秋,隗嚣将步骑三万侵安定,至陰-,冯异率诸将拒之;嚣又令别将下陇攻祭遵于。并无利而

还。帝将自征隗嚣,先戒窦融师期,会遇雨,道断,且嚣兵已退,乃止。帝令来歙以书招王遵,遵

来降,拜太中大夫,封向义侯。

冬,卢芳以事诛其五原太守李兴兄弟。其朔方太守田飒、云中太守乔扈各举郡降,旁令领职如

故。

帝好图谶,与郑兴议郊祀事,曰:“吾欲以谶断之,何如?”对曰:“臣不为谶。”帝怒曰:

“卿不为谶,非之邪?”兴惶恐曰:“臣于书有所未学,而无所非也。”帝意乃解。

南阳太守杜诗政治清平,兴利除害,百姓便之。又修治陂池,广拓土田,郡内比室殷足,时人

方于召信臣。南阳为之语曰:“前有召父,后有杜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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