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眸逐渐黯淡下来，直到最后一丝光芒都被吞噬，绮萝衣合上眼睛的一瞬间，噙满的泪水再无藏身之处，狼狈地从眼角翻滚下来，重重地砸在冰冷的地板上，摔得个体无完肤。
白世南神色复杂，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即便是擅长自欺欺人的白世南，这回也没法从其他角度去解读这份纯粹到了极致的喜欢。
“对不起，我...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白世南从未有过如此心虚的时候，以至于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那我呢？”
绮萝衣只回了他这么三个字，那我呢...我呢...呢...
简单的三个字，却是他两世为人以来，遇到最难的问题。
它难的不是答案，是难在如何说出口，难在如何把一颗怀揣着少女情怀的芳心狠狠地砸在地上，再踩上几脚，让这颗娇柔的心变得千疮百孔，不再悸动。
良久，白世南几次张口，都没能说出话来，满腹心绪，最后说出来的只有一声叹息。
绮萝衣听懂了这声叹息，娇躯一颤，脸上绽放出一个绝美的笑容，是那般凄美而又绝望，她颤巍巍地抬起手，抚摸着白世南的脸庞，像是要抹去少年眉宇间的忧愁。
“骗到你了。”
绮萝衣边笑边哭着说出了这句话，手上抚摸的动作也变作了掐他的脸。
“我是不是演得很像，很像一个喜欢你白世南喜欢到无法自拔的女孩。”
“你这副纠结的模样，该不会真的动心了吧，明明都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不可以的哦，答应了女孩子的事情就要好好做到才行，不然我会看不起你的。”
白世南像是一个提线木偶，只能无喜无悲地看着绮萝衣一个人的表演，他的灵魂被困在那具麻木的躯壳里，不停地拍打着无形的障壁，想要冲破束缚去安慰那个无助的少女。
但他终究什么都做不到，他能做的只是配合少女的表演，尽快让这场闹剧落下帷幕，好让这个遍体鳞伤的少女可以躲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舔舐自己的伤口。
......
第83章 梦醒了
深夜，白世南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满脑子都是绮萝衣踉踉跄跄地走回自己房间的那一幕，那丢了魂的模样让他内心烦躁无比。
绮萝衣喜欢他这件事，大抵就像白色衬衫上的粉色唇印那样显而易见，只是他一直都选择了视而不见。
因为一旦看见了，他就不得不去思考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喜欢绮萝衣吗。
这个问题在白世南心头浮现的瞬间，他那学霸般的解题能力就本能地运作了起来，无数的解题条件一一陈列在他的脑海中
绮萝衣跟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像是电影片段那般播放起来，从一个使用变声器的抠脚大汉变成了一个前凸后翘的美少女，喜欢讲黄段子，并且认错态度诚恳，只是从来不改。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两个俏皮的小虎牙，眼睛眯起来的时候多半是肚子藏着什么坏水，脸红起来的时候一般是做了什么让人哭笑不得的蠢事。
这很明显是一道送分题，只是白世南还是迟迟没有落笔作答。
白世南瞪大了充满血丝的双眼望着天花板，他想找到另外一种解法，但是感情的事情，哪怕是他这样的解题高手也只能磕得头破血流。
咔嚓一声。
不是白世南灵光一闪想到了答案，而是房间的门锁被打开了。
一道黑影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床边，借着微弱的月光打量着双目紧闭的白世南，少年的睫毛在微微颤抖，似乎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睁开眼睛。
只是这一犹豫，战机稍纵即逝，白世南今晚注定一败涂地。
一只冰凉的小手捂住了白世南的眼睛，就像两人初次见面那样，绮萝衣也是这般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白世南，你睡着了吗？”绮萝衣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沙哑，让人听了都跟着心碎。
虽然绮萝衣口头上这么问着，但她的另一只手已经捂住了白世南的嘴巴，显然是不想让他开口说话。
绮萝衣这番自相矛盾的做法，其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白世南的内心挣扎了起来，一如他那紊乱的呼吸。
直到有什么东西从指缝渗透下来，润湿了白世南的唇瓣，他轻抿了一口，咸咸的，带着丝丝苦涩。
白世南安静了下来，连呼吸都变得规律起来，像是真的睡着了一般。
绮萝衣也松开了捂住他眼睛和嘴巴的手，一个真正睡着了的人是不需要再专门去捂住眼睛嘴巴的。
白世南闭上了眼睛，失去了视觉的他，听觉变得格外灵敏起来，他听到床边传来的声响，那是布料落在地上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弹性十足的柔软床垫传过来凹陷的动静，是有人爬上他的床了，准确来说，是爬到他身上了。
少女馥郁的体香比往日还要浓烈几分，混杂着绮萝衣打在他脸上的吐息，交织出情欲的味道。
“对不起，我要是能赶在你喜欢别人之前，鼓起勇气去找你，你现在也不会这么苦恼了吧。”
“到了最后，还是你来找的我，像我这种胆小鬼果然还是不配得到幸福的，又或者这辈子能遇到你，就已经花掉我全部的运气了。”
绮萝衣的手肘支撑着上半身，冰凉丝滑的头发散落在白世南的脖颈处，手掌轻轻摩挲着白世南的脸庞，语气里充满了歉意。
“我......”
白世南嘴唇翕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绮萝衣及时地用食指抵住了。
“嘘，睡着的人就该老实点，刚才的我就当做是梦话了。”
绮萝衣恢复了平日里那种古灵精怪的语气，只是那淡淡的哭腔让人无法忽略。
“你知道吗？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每天都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害怕哪天一觉醒来你就不见了，但现在终于不用害怕了，因为这回梦真的要醒了。”
白世南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绮萝衣在轻微地颤抖，他很想把对方搂到怀里，用温暖的怀抱驱散她内心的不安，但绮萝衣似乎预判了他的意图，提前就按住了白世南的手。
“呐，白世南，可以最后再帮我个小忙吗？”绮萝衣低下了头，柔软的唇瓣几乎碰到了白世南的耳垂，“我想给这个梦画上一个完美的结局。”
不等白世南明白过来什么样的结局才算得上完美，绮萝衣就已经自顾自地拿起画笔描绘起她心目中的美梦。
柔软的笔触微微润湿，便开始四处游弋起来，杂乱无章的线条像是小孩子的口水画。
起初，画技还显得很是稚嫩，只会简单的上下往复左右摆动，但到底是绘画出身，绮萝衣很快就无师自通，笔触时而如骤雨般密集且急促，时而如狂风般凌厉且猛烈。
......
绮萝衣无力地靠在白世南怀里，粉面桃腮，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着，脸上泛着妖冶的粉红色。
这会的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按住白世南的手了，任由对方搂着自己，略微粗糙的掌心在她光洁滑溜的玉背上轻抚着。
白世南现在别提有多难受，他被绮萝衣搞得不上不下，一开始还以为绮萝衣要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在“禽兽不如”和“不如禽兽”之间纠结了半天。
结果雷声大雨点小，绮萝衣光是接个吻就差点没把自己憋死，到现在还躺在他怀里修生养息，再起不能。
绮萝衣休息了好一会，挣扎着坐了起来，尽管脸上的高原红还没褪下去，但她深谙良宵苦短，等到天一亮，梦就要醒了。
绮萝衣甩了一下头发，将散乱的发丝拨到了耳后，免得干扰到她和白世南之间的亲吻。
做完了这一切，绮萝衣再次俯下身子要继续之前的“绘画”工作，白世南的嘴角泛着晶莹的光泽，像是涂上了一层蜂蜜，让人垂涎三尺。
她的呼吸轻轻地打在了白世南的脸上，白世南的吐息也混在她的呼吸中，让她有些意乱情迷，就在她准备吻上去的时候，白世南紧闭着的双眼猝不及防地睁开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画面无声地定格了几秒后，绮萝衣脸上满是慌乱，赶忙伸出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还在自欺欺人地说道：“我...我刚才什么都没看到，你也没有睁开眼睛，知道了吗。”
她的胡作非为都是建立在白世南睡着了的前提下，只要把这当做一场梦，不论她和白世南做了什么，醒来后都可以心安理得地装作无事发生。
她还是白世南最好的朋友，白世南也没有对不起他喜欢的女孩子，这是只属于两个人之间的默契。
白世南叹了一口气，这次没再顺着她的意思来，而是将绮萝衣捂住他眼睛的手拿了下来，随着绮萝衣的玉指一根根被掰开，他眼中的世界再次变得清晰起来，就连绮萝衣脸上的泪痕都清晰可见。
“为什么，为什么要醒过来...”绮萝衣喃喃自语着，早已流泪满面。
白世南醒了，她的梦也该醒了。
第84章 就让我来背负吧
对于绮萝衣的问题，白世南没有做出口头上的回答，只是翻了个身子，将两人的姿势对调了一遍。
绮萝衣的哭声一下止住了，脑子还没转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对上了白世南那富有侵略性的目光，像是要将自己这只小羊羔吃干抹净。
感受着周身那强烈的荷尔蒙气息，绮萝衣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
“不...不可以...”
绮萝衣伸出小手抵住了白世南的下颌，头侧到了一旁，怯生生地说出了拒绝的话，只是那软糯的声线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反而像是在纵容白世南。
“把我的初吻糟蹋成这个样子的人，可没资格说这话。”
白世南拨开了绮萝衣的小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让绮萝衣正视着自己，一言一行都充斥着霸道的意味。
“对...对不起嘛，我...我也已经很努力了，但没经验就是没经验嘛...”
绮萝衣被迫直视着白世南，眼神闪烁，很是心虚，居然稀里糊涂地把白世南的初吻给拿下了，早知道就先对着镜子练习几遍了。
“呵呵，你还想有经验是吧。”
白世南给气笑了，左右开弓，捏了捏绮萝衣两边的脸蛋，弹性十足，像Q弹的果冻。
“呜呜...错了错了...”
绮萝衣果断认怂，她听出了白世南话里透露出来的占有欲，这种时候嘴硬下场肯定会很惨的，心头也涌上一丝甜蜜，他心里还是很在乎自己的。
......
一番打闹之后，房间又重新安静了下来，两人不仅现在关系很暧昧，姿势也很暧昧，加上绮萝衣的冰丝睡衣此刻还安静地躺在地板上。
即便有夜色作为遮挡，那柔软的触感和滚烫的体温也是不会骗人的，绮萝衣感觉到耳边的喘息声逐渐粗重起来，像是年久失修的风箱发出的声响。
绮萝衣明白再往前一步就是深渊，但这时候的她已经说不出话来，是她挑起了白世南心里的欲望，如果需要有一个人承担这份错误，那她希望这个人是自己。
白世南动了，但有人快了他一步。
绮萝衣双手箍在白世南的脖颈，主动咬了上去，像是困在沙漠即将渴死的旅人，疯狂地索取着甘霖，那架势把白世南都整懵了。
她根本就不给白世南开口的机会，一个翻身又重新把白世南压在了身下，双手宛如游蛇钻入白世南的衣服里面，急不可耐地将上衣掀了起来。
“绮！萝！衣！”
白世南气急败坏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房间，连楼道的声控灯都亮了起来，远处还传来一两声犬吠声作为回应。
......
凌晨四点，白世南的房间灯火通明，他黑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绮萝衣则是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跪坐在床尾，捂着自己的小翘臀，一脸的委屈，当然这会身上是穿着衣服的。
“能耐啊你，都敢对我用强了是吧。”白世南摸了摸破皮的嘴唇，刚才场面过于混乱，绮萝衣直接磕破了他的嘴唇。
“我...我以为你想...那个，就...就想着先下手为强了嘛。”绮萝衣无措地绞着手指，语气发虚，谁知道白世南的动作当时只是想下床去捡她的睡衣。
好一个先“下手为强”，差点还真把他给办了，白世南气归气，倒是没再说什么重话，绮萝衣那点心思根本就瞒不过他，无非就是想把错误揽到自己身上，这样他白世南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离开。
“下不为例，这次就算了，抓紧时间睡觉吧，这都快天亮了。”白世南摆了摆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哦。”绮萝衣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她的身体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吗，她果然是个一无是处的女人，也难怪白世南选择了别人。
绮萝衣老老实实地从白世南的床上爬了下来，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口走去，她怕走慢了自己会哭出声来。
最终，她还是没能为自己的梦画上一个完美的结局，而是像一条争宠失败的丧家之犬一般被白世南赶了出去。
就在她捂着嘴巴即将迈出白世南房门的一刻，一只强有力的手腕拉住了她，同时还有一个透着无奈的声音响起。
“不是，你要去哪里，撩完就想跑是吧。”
绮萝衣回过头，发现白世南正在用看笨蛋的眼神看着她，她心底隐隐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起来，“我...我没有...可你刚才...”
“我是说了抓紧时间睡觉，但我有说过让你走吗？”白世南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在绮萝衣的一声惊呼中把人横抱了起来，“今晚老实点，别再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了，我明天还要赶高铁。”
白世南用脚把门带上了，接着走到床边，把她丢到了床上，顺手关掉了灯，整个房间重新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