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因为自己没有及时施救，导致蜀地天花病情失控，蔓延至大唐所有郡县，那李福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想到这里，李福淡淡丢出一句，“孤这里还真就有两个法子，不过只是一些浅见，还想请孙神医能够指点一二。”
孙思邈本来都准备告辞了，结果听李福说真的有办法，而且还是两个，立刻就来了兴趣，“还请殿下赐教。”
李福随口说道：“孤也不记得是哪部典籍中有记载，秦岭山下一处无名村庄中，曾经爆发过天花，村中的耕牛患上天花，却因吃了山上的芨芨草，进而痊愈。”
“故而村民如法炮制，用芨芨草来治疗自身，结果整个村庄里的村民，都幸免于难。”
孙思邈一脸震惊，芨芨草他也听说过，甚至还用过入药，但芨芨草能够治疗天花这种事情，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殿下，敢问哪本古籍，如今在何处，是叫什么名字，可否给老夫一观？”孙思邈对古籍立刻有了兴致。
【这个孙思邈，真的是傻逼，老子都说了不记得了，他还特么问，问个毛线啊！】
李福一脸无语，表面上却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孤刚刚说了，是很早看过的一本古籍，现在早忘记了，如果不是孙神医你刚刚提起天花，我都快不记得了。”
“啊？”孙思邈瞠目结舌，但是眼中却充斥着不信任的眼神。
房玄龄这时候也来了兴致，“既然是古籍所记载，那倒是不妨一试，但太子殿下所说，还有另外一种方式是什么呢？”
“其实第二种方式，也是这个秦岭村庄中的意外发现。”李福笑道：“当时因为牛和人都患上了天花，其中有头牛的主人，想把牛杀死的时候，意外沾染了牛身上溃烂的脓液。”
“结果那牛的主人，后来虽然使用了芨芨草治疗，但却比其他人更快痊愈，所以著书的人认为，牛所患天花脓液，能够治疗人所患天花。”
“所以孤想说的第二种方法，就是让人接种牛痘，从而达到治疗的目的。”
房玄龄和孙思邈都听懵了，这样的治疗方式，还是头一次听到，用牛痘治疗人天花，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但孙思邈还是礼貌问道：“那么敢问太子，如何使用牛痘接种在人身上呢？”
“这个简单。”李福比划着说道：“只用在患有天花的人身上，弄出一道伤口，然后将准备好的牛痘脓液，涂抹在伤口处，让人体自动吸收就可以了。”
第199章 李渊病发
“这个……听起来有点像是以毒攻毒！”房玄龄听到这个法子，脸色有些发青。
孙思邈也是这么认为的，李福所述第一种法子，还算是有迹可循，因为确实是有动物这么做过，比如蛇受伤了，就会自己寻找草药给自己治伤。
牛患上天花，自己寻药给自己治疗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可能，但是接种牛痘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于诡异，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就算是孙思邈也不敢尝试。
但李世民却认为，李福现在说的两个办法，是唯一能够解救蜀地百姓的方法，所以他现在是全力支持太子的。
“朕是相信太子的，孙神医，既然你对天花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就请你前往蜀地，先用这两种手段，来给蜀地百姓治疗吧。”李世民直接下令了。
在场官员们也都没有反对，眼下这种情况，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强，只当死马当活马医了！
孙思邈思忖良久，缓缓点头，眼下也只能够如此了，“老夫遵命，明日便前往蜀地，看看是否能够有效！”
李福心中嗤笑，面上却并无表情。
【两种办法绝对有效，如此一来，孙思邈神医的名头，是肯定坐实了。】
【天花这种困扰了百姓上千年的不治之症，终于要离开历史舞台了。】
【我这算不算积阴德？应该算吧，毕竟能让很多人活下来，嗯，应该就是这样！】
众人离开东宫，李世民刚准备回宫，宫门前一个小太监，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冲上前来，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启禀陛下，皇太妃身边婢女琥珀，有要事求见陛下。”
“琥珀？”李世民知道皇太妃身边这个婢女，平日里都是跟在皇太妃身边，轻易不会被派出来办事，看来是皇太妃有要事找自己。
“让她过来吧。”李世民没当一回事，随口吩咐道。
“遵旨。”小太监飞跑出去，很快就把琥珀带到李世民跟前。
琥珀来到李世民跟前的时候，一脸紧张的表情，也是直接跪倒在李世民面前，压低声音急呼道：“陛下，大事不好了，太上皇他，他刚被御医诊断，得了天花！”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李世民的脸色瞬间就青了，“太上皇怎么了？”
太上皇李渊，一直深居宫中，根本不太可能接触到外人，怎么就染上了天花？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李世民才知道蜀地爆发了天花，怎么这边李渊就这么凑巧感染了，难道说蜀地的天花，已经传染到了长安城中？怎么可能这么快！
李世民不敢怠慢，从琥珀嘴里确认了李渊，确实是得了天花，便立刻赶往李渊居住的步寿宫。
等到了步寿宫，李世民只能远远看到病榻上的李渊，此时的宫门四处，都已经被隔离。
皇太妃此时站在宫中，正指挥着宫人做隔离设施，李世民见了，上前一拱手，“太妃辛苦了。”
看到皇太妃不惧天花，居然还敢在此张罗一切，李世民心中很是感动。
自打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和李渊之间的关系，就一直不见缓和，平日里都是因为有皇太妃这个纽带，李世民和李渊之间，才有机会在一起坐坐。
但李世民知道，如果不是皇太妃，李渊怕是死在宫中，都不会有人察觉，定然是因为皇太妃发现李渊不对劲，这才宣太医过来诊治后，才发觉李渊感染上了天花。
一番寒暄过后，李世民问皇太妃，“太妃，父皇久居宫中，怎么会无缘无故感染上天花？”
皇太妃闻言，顿然一阵皱眉，过了半晌才低声说道：“哀家最近听说你父皇最近这些年，一直在民间四处搜罗美女，供他逍遥取乐。”
“而最近他宠幸过的一位来自蜀地的美女，刚刚也被诊断感染了天花，按照那女子的说法，蜀地最近似乎爆发了天花疫情，这个陛下可有知晓？”
李世民闻言顿时恍然，这就对上了，还是蜀地，居然是蜀地！
李渊也是荒唐，居然都一把年纪了，还四处找美女寻欢作乐，这下可好，乐极生悲了吧！
“该死的贱婢，居然把这种恶疾带到宫里面来！”李世民颇有些恼怒，眼中凶芒四溢。
“陛下，算了吧，那也是个苦命的女子。”皇太妃见李世民杀机毕露，赶紧劝阻，“御医说她已经时日无多，没必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赶紧给太上皇治病，但御医们全都束手无策，哀家已经安排下去，请宫外的名医前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效果。”
“太妃不必忧心，朕有办法！”李世民听了皇太妃的话，眼睛顿然一亮，把皇太妃给听懵了。
李世民来不及跟皇太妃解释，立刻命令李君羡带人去请孙思邈进宫，李君羡领命而去。
“陛下，您确定孙神医能够治好天花？”皇太妃显然了解过天花，“刚刚哀家问过所有御医，都说即便是再好的名医前来，怕都是束手无策。”
李世民摇头笑道：“那是他们孤陋寡闻，皇太妃放心，只要孙神医一到，父皇的病，定然能够转危为安！”
李君羡以最快的速度，把孙思邈带上了百骑司特制的马车中，直奔皇宫大内。
在得知事情缘由之后，孙思邈一时间有些无语，没想到这种时候会节外生枝，看来他蜀地之行，怕是会因此耽搁下来。
但孙思邈也在心中暗暗庆幸，因为皇宫大内出现了天花患者，那么正好拿来试试芨芨草和牛痘，是否对天花病人真的有效。
如果没有效果的话，孙思邈也没必要冒险入蜀地了，只是一想到李渊的身份，孙思邈这心里没很是有些不得劲。
孙思邈进了步寿宫，做了简单的防护措施后，来到李渊床榻前，仔细检查了李渊的身体，确诊之后，来到宫门外，李世民等人立刻迎了上来。
“孙神医，如何，我父皇是否得了天花？”
孙思邈缓缓点头，李世民一颗心顿然往下沉去，但立刻眼中凶芒毕露，“那就用那个贱婢，先试试牛痘的效果如何！然后再试芨芨草！”
第200章 奇效事关太上皇性命，李世民立刻命令，百骑带着孙思邈，直奔秦岭，寻找芨芨草。
然后在李世民的吩咐下，长安全城戒严，同时四处寻找生了天花的病牛。
也是李渊有点运气，孙思邈抵达秦岭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芨芨草。
长安城内经过仔细排查，并未有新的天花病人，宫中也没有新的病人出现。
同时，城防营的官兵，在长安城内意外发现一头感染天花的病牛，立刻送进宫中。
等到一日之后，芨芨草和处置好的牛痘，全都集齐在宫中，随后孙思邈第一时间，将芨芨草入药，给李渊喂食，希望芨芨草能拖延李渊的病症。
随后按照李世民的吩咐，孙思邈按照李福说的法子，在那位感染天花，即将快要死掉的女子身上，划出伤口，然后将牛痘汁液涂抹在了女子的伤口上。
“就这样，真的有用吗？”长孙无忌等人陪同着李世民，全程观看了孙思邈给人种牛痘，长孙无忌看得一脸懵逼。
房玄龄也看得一阵恶心，摇头叹息道：“这得亏是没直接用在太上皇身上，否则……”
李世民看着孙思邈跟前，依旧不省人事的女子，心中也是一阵后怕。
得亏自己为了泄愤，说要先在这女子身上试验，否则万一在李渊身上，这么整出个好歹，他可就真的要后悔死！
玄武门之变时，李世民是逼不得已，但后来说到底，也是李世民逼李渊退的位，所以李世民对李渊，其实是内心有愧的。
故而李渊是可以死，但绝对不应该是这么病死的，不然天下人都会借机对李世民发难，到时候李世民便会焦头烂额。
李世民有些心烦意乱，也没心思继续看下去了，索性回御书房等消息。
结果等回了御书房，还没等李世民坐下，就有太监狼狈从外面闯进来，“陛下，孙神医，孙神医把，把那位女子，给，给救活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李世民轰然起身，房玄龄等人都一脸震惊。
刚刚他们才从孙思邈哪里回来御书房，当时那女子的模样，谁都看得清清楚楚，人就那么一口气吊着，现在居然说人被救活了，这也太神奇了吧！
李世民一马当先，立刻朝着步寿宫跑去，房玄龄等人紧随其后。
等到了步寿宫偏殿，隔着老远，李世民就能够看到，偏殿洞开的大门里，之前那病恹恹的女子，此刻已经坐起身来，正不断咳嗽着。
尽管女子面色惨白，但是精神和之前比起来，已然完全不一样了，很显然，种痘的效果果真比芨芨草要好太多了。
“哎呀，还真管用啊，看来太子的法子，真有几分门道！”
“应该不会是回光返照吧，那牛痘真的能够治好天花病人，这也太神奇了！”
群臣议论纷纷，孙思邈则还在为那名女子诊脉，李世民看得出来，平日里很容易做出诊断的孙思邈，今天给这名女子诊断的时间，明显长了许多。
忽然间，孙思邈面色大变，失声道：“这，这怎么可能……”
“孙神医，发生了什么事情？”李世民心中一咯噔，赶紧上前追问。
孙思邈一脸惊讶道：“陛下，此女子如今脉象平稳，已然无大碍，显然种牛痘之后，她体内的天花毒素，已经被完全清除掉，太子所言之法，真的有效果！而且还是奇效！”
李世民听到这个消息，眼眶一阵放大，嘴唇颤抖着问道：“真的，治好了？”
孙思邈一脸自信，对于自己的诊脉技艺，他还是有着绝对的信心的，“陛下请放宽心，老夫之前给此女子诊断过，当时脉象弥乱，当时眼下脉象已经十分平稳。”
“更何况陛下且看，她脸上的天花痘印，已经开始消退，这正是天花痊愈的象征。”
李世民等人立刻朝女子脸上看去，果然如孙思邈所言那样，那女子脸上的痘印，已经变得浅淡，确实是古籍记载，天花病人自愈时的症状。
“陛下，如此看来，牛痘种在人身上，确实是有奇效，那么接下来，是否在太上皇身上种下牛痘？”孙思邈眼神热切看向李世民。
“自然是要用的。”李世民不假思索点头同意。
既然眼前女子已经证明了牛痘的效果，那还用等什么呢，很快孙思邈便对太上皇种上牛痘，等到接种完毕，孙思邈给李渊诊脉后，脸上满是喜色。
“陛下，如今看来，不光是牛痘有效果，芨芨草也是有效果的，太上皇如今的脉象，已然变得平稳，只不过和牛痘的效果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
李世民缓缓点头，“那如此看来，芨芨草只适用于天花轻症患者，而重症患者，只能够用牛痘来治疗。”
孙思邈连连点头，在一旁的长孙无忌等人听了，不由得连声感慨。
“真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懂得如此神异的岐黄之术，竟然能够治好天花！”
“是啊，无论是芨芨草，还是牛痘，老夫从未在任何典籍上见到过，看来学海无涯，我等看的书与太子相比，还是差远了。”
孙思邈深以为然，“天花一直困扰了中原百姓上千年，如今因为太子殿下，终于得到了解决，这实在是我大唐百姓之福！”
“待来日，我前往蜀地，若是能够将蜀地天花完美解决好，那太子殿下便是蜀地百姓的大恩人啊！”
“孙神医才是蜀地百姓的恩人！”李世民淡淡一笑，“此去蜀地，就有劳孙神医了！”
孙思邈连连摆手，“陛下这话就客气了，老夫只是跑跑腿，真正的恩人还是太子殿下！”
孙思邈这么说，李世民心中很是高兴，毕竟是自己儿子这么出息，他脸上也增光不少。
随后经过一夜观察，李渊的病情，得到了改善，如那名蜀地女子一般，李渊的天花治疗，终于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