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眉头皱了起来，自己刚给李纲和孔颖达说完，魏征又跑来搅局，他就不明白了，这些家伙真的看过《红楼梦》没有，怎么一个两个都对《红楼梦》如此有成见？
明明是一本不错的书，无论是故事还是其中蕴含的哲理，都堪称一绝。
尤其从中还能够以小见大，从故事描述的大家族反射出社会以及家国情怀，怎么到了这些老臣嘴里，就成了十恶不赦呢？连带着太子也跟着遭殃！
而最让李世民不解的是，就算退一万步来讲，书中内容有待商榷，可是怎么就没有一个人看到这本书外在的好处呢？
标点符号，书的印刷纸张，还有印刷术，这些成天之乎者也的家伙们，都难道读书读傻了，看不见好东西了吗？
想到这里，李世民的火气也上来了，“那照郑国公这么说，太子写的这本书，就是歪门邪道，那你来告诉朕，什么不是歪门邪道？”
魏征胸有成竹，直面李世民，他自信这次自己站在道理的一边，根本无需害怕帝王责难。
“启奏陛下！”魏征拱手，傲然道：“如魏王那般，编纂《括地志》，方是正道，否则就是歪门邪道！”
李世民眼睛微微眯起，魏征这还真有点胡搅蛮缠的意思了，居然拿李泰和李福来比较。
那有可比性吗？李泰编纂的《括地志》和李福的《红楼梦》，这有可比性吗？
《括地志》真的是李泰编纂的吗？魏征脑瓜子真的是秀逗了，一本集百家之言，无数人心血，最后李泰只是署名，就成了李泰的作品，真当李世民什么都不知道呢！
哪怕《括地志》十分经典，可是这也不是能够拿来和李福比较的理由！
“魏征，枉朕对你抱有厚望，你简直太让朕失望了！”
“你可知道，为何你与房玄龄杜如晦他们同朝为官这么久，却只能做到御史大夫吗？”
第98章 臣惭愧
“因为从来你看问题，只看外表，许多内在的东西，都被你选择性忽视，如果不顺着你的意思，你就开始胡搅蛮缠，动不动就整什么死谏！”
“朕不怕告诉你，不是朕厌弃你这性格，实在是你自己的缺陷，制约了你的能力！”
魏征心头一震，不敢置信看向李世民，他没想到李世民会在这里，提出如此尖锐的话题。
诚然，魏征对于房玄龄和杜如晦能够执政宰辅，一直都颇有微词。
在魏征看来，房玄龄和杜如晦都是沾了早前与李世民共患难的光，这才能够官至极品。
而在当时，魏征站在太子李建成阵营，是后来李世民看重他的才华，才征辟他出山为官。
但是一直以来，魏征的品级，始终都被房玄龄和杜如晦压一头。
本来魏征以为，李世民是心中对自己还有顾虑，才不愿在杜如晦故去后，升自己为宰辅，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陛下，臣不明白……”魏征果然执拗，还在死撑。
李世民冷笑连连，直接走下台阶，一把从魏征手中，夺走《红楼梦》，随手翻开一页，指着书中的内容，森然问道。
“你看过书没有，看到这里面的标点符号没有，这里面的标点符号，可用来断句！”
“有了它，只要是识字之人，就能够轻易看懂句子的意思，无论是圣人之言，朕的政令，只要有了这些，就无人能够随意曲解其中意思！”
“而这标点符号，就是你参奏的，不学无术的太子所创！睁大你的眼睛仔细看看，你真的觉得，这些都没用吗？”
魏征、孔颖达和李纲，被激动的李世民给吓到了，但同时他们都紧张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毕竟刚刚孔颖达和李纲，已经见识过了标点符号的妙处，魏征也不是傻子，稍稍思忖过后，就知道问题所在，但却因为性格使然，沉默以对。
李世民见状，知道光只是一个标点符号，怕是说服力不够，索性把一切挑明。
“你们都说此书无益，可在朕看来，此书遍体都是宝，你们看看这书的纸张，这叫做印刷用纸，是专门用来印刷制书的，同时也能够用来写字。”
“尔等不是大儒就是我朝重臣，每日里所书所用的纸张，可有眼前这书中印刷纸张一半的好？这种纸张，你们可有在市场上见到过一次？”
“朕告诉你们，太子如今在天策府，已经建造出一座大唐最顶尖的造纸作坊，这书中的用纸，就是从他的造纸作坊制作出来的！”
“你们再看看这书中所用的印刷术，你们可曾看到过如此印刷精品？你们可知道这等印刷术叫做什么？印这么一本书，所需多少时间？”
“告诉你们，这都是太子所创，现在他的印刷作坊，像这样一本书，一天就能印制出上万册，你们还敢在朕面前说太子的不是！”
李世民所说每一个字，重重击打在魏征心头，就让魏征头晕目眩，震惊不已。
他实在是没想到，一本《红楼梦》背后，竟然还有这么多的事情，而且还都是与太子有关，孔颖达和李纲也是都惊呆了。
“陛下的意思，这造纸作坊和印刷作坊，都是太子的杰作，太子创造出比我大唐眼下更先进的造纸术和印刷术？”
魏征很尴尬，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但却又只能够询问李世民。
“要不然呢？”李世民轻蔑看了魏征一眼，“郑国公平日里看书吧，你家书架上的书，购买时所花费，应该有不少吧！”
“但是朕告诉你，从太子哪里印制出来的这本《红楼梦》，市价只要一百文，而在开业第一天，只需五十文，就能购买这样一本书！”
“什么，五十文？陛下说这本书只要五十文，这怎么可能啊！”
尽管对红楼梦深恶痛绝，可是魏征并不否认，红楼梦的装订精美，在心里认为这本书至少需要好几贯钱才能够买到。
可如今听闻这么精美的书，只要五十钱，虽然只是活动价，可市价一百文，也让魏征等人再一次震惊莫名。
看到眼前三个老家伙，都一脸震惊的样子，李世民彻底无语了。
这都是没事儿找事的老顽固，骂到现在，书没看，书值多少钱都不知道，简直就是读书读傻了。
“你们啊，让朕说你们什么好！”李世民一脸痛心疾首，“成天看你们与人说儒家言论，朕没想到，你们居然对其它言论和书籍，竟是连基本了解都没有，还敢在此与朕辩论！”
“若是我大唐最高学府引路人，都是你等这般冥顽不灵之徒，我大唐还谈何进步？”
李世民的话很重，魏征等人瞬间面红耳赤，他们本以为简直都站在道理这般，站在道德制高点，可是没想到，自己最后才是那个小丑！
如此看来，太子哪里是不学无术，而是学得太通透了，并且已经开始学以致用。
尤其像李世民所言，太子创造出比现在大唐更先进的造纸术和印刷术，那么整个大唐接下来，将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因为顽固不化，无法参与其中，那种难受劲儿就别提了。
孔颖达和李纲第一个跪倒在地，“殿下，臣等错了，是臣太片面了。”
魏征也慌了，连忙跪倒，“陛下，臣也错了，臣终于明白，是臣短视，太子并非玩物丧志，与太子相比，臣实在是太惭愧了！”
看到两位大儒，朝中最顽固不化的御史大夫，居然跪在自己身前认错，李世民要说心里还不爽，那绝对是假的。
真的是不容易啊，自己居然借着儿子的发明创造，好好将这帮老顽固修理了一顿，还让魏征主动认错，李世民这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但李世民脸上，还是一副肃穆的表情，森然冷喝道：“几位真的知道错了？朕怎么不觉得？看来还得给你们紧紧弦儿，让你们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陡然一听到李世民说出这样的话，三位跪在下面的大唐重臣，顿然脸色大变……
第99章 有辱斯文
“魏征，朕罚你回去闭门思过，好好想想朕今日给你说的话！”
李世民转过头，眼神冷冽看向孔颖达和李纲，“你二人也有过错，朕就罚你们在崇文馆和弘文馆内，一个月内，将标点符号在我大唐学子当中，推行开来！”
“臣遵旨！”孔颖达和李纲喜出望外，这样的惩罚对他们而言，简直就不是惩罚。
标点符号的妙用，他们刚刚就已经了解到了，所以即便李世民不提，他们也已经决定，等回去了弘文馆和崇文馆，就会马上开始推行标点符号的使用。
“臣遵旨！”魏征却是满脸苦涩，李世民这是不想让他上朝，可是有错就得受罚，这次魏征自己也知道，自己确实是错了，理当受罚。
“好了，都退下吧，都回去好好想想！”李世民摆了摆手，示意三人都可以下去了。
为这么点破事，浪费自己这么长时间，今天批阅奏折的时间，又要延长了！
等走出了御书房，魏征等三人一扫刚刚颓势，在宫中就议论开了。
“唉，如此说来，确实是老夫短视，误会了太子殿下，着实不应该啊！”
“是啊是啊，连我等都没想到，太子竟然有如此本事，竟然涉猎如此广泛。”
“可不就是，造纸和印刷，完全两个不同的门类，还有那些个标点符号，这都是了不得的好东西！”
“一旦太子的纸张和印刷开始在大唐盛行，世家一家独大的可能，就再也不复存在，想必到时候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那个咱们管不着，不过实在是可惜了，刚刚没把那《红楼梦》看仔细！”
“英雄所见略同，我这就准备去买一本《红楼梦》，好好深刻反省一下自己。”
“魏大人所言甚是，我等也正有此意，同去同去！”
三位大唐重臣，一拍即合，立刻赶往过宫外大街上的红楼书铺。
等到了红楼书铺，看着里外陈设，三位大人若有所思，都终于明白，为什么《红楼梦》为什么一经问世，就卖的如此火爆，原来都是有道理的。
“小二，来三本红楼梦，孔夫子，李夫子，今日就让下官请你们！”魏征一脸豪迈。
可是店小二淡淡瞥了眼眼前老书生，拿着鸡毛掸子朝门口的告示牌上敲了敲，“几位贵客都没看到吗？这儿写着呢，本店的书，即便是预约购买，也要等到十五日后了。”
“十五日后，这怎么可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们是……”魏征眼珠子一瞪。
“别！”店小二明显是经过训练，看人接待都有一套，“这位大人，咱家就是个店小二，负责给顾客解释和打杂的。”
“店里面真的一本书都没有了，全卖光了，您就是官衔再大，我也没书给您啊，您现在付款下定，那我也只能等到十五日后，给您专程送上门去！您就别拿官威来吓唬我了！”
“什么？”魏征一下懵了，一旁的孔颖达和李纲也都傻了，他们这才意识到，原来《红楼梦》比他们想象中卖的还要火爆。
“几位也是饱读诗书的大人物！”店小二乐呵呵笑道：“实在是抱歉，若想买书，十五日后赶早来吧！”
“我还就不信了！”魏征猛一跺脚，“走，我们去找李福，书是他写的，印刷作坊都在他哪里，我就不信他会没有一本存货！”
孔颖达和李纲闻言，纷纷深以为然，于是一行人直奔东宫，可是等他们到了东宫门口，却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到了。
此时东宫大门外，放眼望去，满满当当都是人头涌动，无数人集中在这里，犹如菜市场一般热闹。
但是从四处散落的马车上，魏征很快就看到，其中不少人竟是大唐国公，还有朝中重臣，当然长安的豪门商贾更是不计其数。
看到魏征和孔颖达他们过来，立刻就有人上前打招呼，让魏征意外的是，第一个跟他打招呼的，居然是尉迟敬德和程咬金。
“哟，郑国公，孔夫子，李夫子，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晚？”
“嘿嘿，有意思啊，魏征，你怎么也来这里，该不会是也想着找太子走走门路买书吧？”
“实话不怕告诉你们，今儿个怕是没戏了，俺都待这里快两个时辰，一阵吃闭门羹到现在！”尉迟敬德的话，瞬间让魏征等人脸色剧变。
“是啊，老夫也感觉今天没戏了，回去又得遭夫人一通埋怨！”河间郡王李孝恭一脸苦涩冲四周拱手示意，“敢问各位，谁家里有多的书，匀老夫一本，老夫感激不尽！”
李孝恭是替自己夫人来买的，他是个妻管严，没买到书回去，肯定日子不好过。
可是周遭朝堂诸多国公和豪门商贾，听了李孝恭的话，却都纷纷翻了个白眼。
“郡王，您这话是逗咱们开心吗？能待在这儿的，几个会有富余的？”
“就是，就算真的有，咱谁稀罕你那点钱，搞得像是咱们专门跑这儿做生意来的！”
“呃……”李孝恭被瞬间嘲讽一通，顿然有些尴尬的左顾右盼，然后看到魏征看自己，只能苦涩冲魏征一拱手，然后接着排队等待。
魏征看这架势，也是心中倒抽了一口凉气，可是看到程咬金和尉迟敬德都在排队，颇为不解问道：“两位国公，你们又是为谁买书来的？”
程咬金听到魏征发问，左右看了眼，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压低声音冲魏征说道：“老魏，这话俺老程也就跟你说，这可是不传之秘！”
“俺告诉你，太子这书真不错，软硬适中，用来每日出恭，再合适不过了！”
出恭？那不是擦屁股吗？程咬金买书就是为了给自己擦屁股？
魏征和孔颖达听了，瞬间石化，程咬金看到了，不以为耻笑道：“怎么，一看你们就是没见识，难道你们每天都不擦屁股的？”
“我可是好心好意告诉你们，用太子的书擦屁股，感觉好好，再也不用担心弄脏手……”
“呕……”孔颖达瞬间听吐了，涨红着脸冲程咬金连连指着，“有辱斯文，有辱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