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肝功四项、肾功三项、血脂四项的检查，除了患者在此前就有高血脂导致血脂超过正常值之外，也没 有其他不正常的地方。”
周元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能做的检查都做了，患者头痛的原因却依旧不明，要么是新疾病，要么就是隐病。
比如病灶的位置特别隐秘，一般的检查看不出来，需要开颅探查。
好在周元掌握有大师级的颅后窝开颅手术，大师级联体儿颅骨分离手术等等，对大脑的结构十分清楚，对大脑还是有一定的把握的。
否则，周元也不可能主动负责杨林。
他从来就不是托大的人。
随着周元进入观察室，紧张的张泠等人稍微安心了一些，让开了一条路。
跟在后面的负责主任虽然已经猜到周元在急诊科的认可度很高，但看到这幅场景还是感觉不可思议。
所有人在周元进来后都变得轻松起来，仿佛有周元在就没有什么值得担心一样……
这是要多好的医术才能赢来啊！
“周医生，要不要给一支镇定剂？”张泠低声问道。
私下里她叫周元，公正场合还是称呼周医生比较严肃。
周元摇头。
在没有确认杨林病情的情况下，绝对不能够胡乱采用药物。
如果药物加重了病情呢？
例如心衰病人，严重的心衰患者连情绪的波动都有可能导致心脏支撑不住压力爆开，更别提注射具有强烈刺激性的麻醉药、镇静剂了。
虽然杨林不像是心衰，但不能排除有类似于心衰的疾病导致了他头痛，贸然用药是绝对的禁忌。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周元上前一步，问道。
杨林此刻咬着牙，口腔因为牙齿过度用力，此刻都在发痛，他痛苦地骂道：“别他妈问了！就是头痛头痛！头痛懂不懂，除了头痛什么都没有！”
杨林此刻内心是崩溃的。
小医生问了主任医师又来问，主任医师解决不了送来这里，这里的医生又问！
而且这个医生这么年轻，一看就像是没水平的，可能治得好自己吗？
杨林并不抱什么希望，甚至想要放弃了。
“你们给我止痛药，为什么不给我止痛药啊！”
周元耐心解释道：“我们不能够确定给你用止痛药之后，病情会不会恶化。有些疾病在止痛药的刺激 下可能会致命。”
杨林被吓得顿了一下，但是迅速的，疼痛再度袭来。
他立马说道：“我不管了，给我止痛药！死了就算了，反正我不想再痛下去了！”
周元皱起了眉头。
作为医生，从当医学生开始，他们就学习着要敬畏生命，让患者冒风险去减轻痛苦这种事情他们是很难去做。
医生在面临这种问题的时候也会无比纠结，比如面临临终病人，让他痛苦着多活一段时间，还是给他服用可能会刺激病情但可以减轻痛苦的药物？
“你不给我我自己出去买！止痛药药店多的是！”
不知道是疼痛激发了杨林的意志还是如何，之前还不能动弹的他居然站了起来。
站起来的瞬间杨林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他赶紧扶住了床沿，沿着墙壁慢慢地走出病房。
“走路好奇怪啊，疼到这种地步了吗？”张泠低声说道。
周元本来还在思考应该如何解决面前的问题，听到这句话立马顿住了。
走路很奇怪？
周元看向了杨林，后者走路的姿势并不正常，不像是因为疼痛无法控制脚步，更像是失去了平衡感！
他的眼睛一亮，立刻说道：“给患者做小脑和脑干的检查！着重检查这两个地方有没有细小的肿瘤，很有可能在五厘米以下！”
接着，他又看向了负责主任：“主任，我可以看看患者的脑CT片子吗？”
负责主任一愣一愣的，说道：“我检查过了，患者的脑部没有异常，至于肿瘤更不可能了……”
周元没有回答，待仔细看过片子后，才说道：“你注意到患者走路的姿势没有，重心不稳，无法调控平衡。”
小脑就是控制肌肉运动的脑部结构，醉酒的人走路横七歪八就是因为小脑被麻痹了，从而无法精准地控制肢体的运动。
至于检查脑干，完全是因为脑干过于重要，维持个体生命，包括呼吸、心跳、消化、体温、睡眠等重要的生理功能都与脑干有关。
只有确保脑干没有问题，才能保证患者的生命不会立刻受到威胁。
“走路姿势……”负责主任愣了愣。
眼看着杨林被周元这么一吼，担心被抓回去重新做检查，赶紧就往外跑去，慌不择路之下左脚和右脚居然同时想往前走，结果身体失去平衡，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然后就……晕过去了？
张泠默默地走到了杨林的旁边，检查了一下：“真晕过去了，也不用咱们追了……”
刘凯和另外一位男医生将杨林架了起来，送到了急救床上，迅速推去影像科做小脑和脑干的细化检查。.
第429章
细化检查包括生化、各个指标，体表特征等等，只要跟正常的小脑脑干有区别，很快就能看出来异常。
负责主任之前做的是粗略的脑CT，看脑出血、外伤这些特征比较明显的疾病没问题，但如果疾病比较隐秘，就没法看出来了。
到了这一步，周元基本已经确定杨林是小脑和脑干区域除了问题。
走路不稳，但是神志清醒，这是一个很明显的特征~。
只不过，之前负责主任和其他医生都被杨林剧烈的头痛给吸引了，没有人想到让杨林起来活动活动，因此才没有发现杨林走路不稳的问题。
即便是周元，若不是杨林执意要服用止疼药，恐怕也无法-发现。
半个多小时后，检查结果终于出来了。
果然，杨林脑内居然长了一刻肿瘤！
肿瘤的直径并不大，只有两厘米左右。
虽然肿瘤体积不大，但是就这样大小的一个肿瘤，却随时可以要了之杨林的命！
而在全世界范围内，绝大多数医生都因为恐惧而避开这种小肿瘤手术。
小肿瘤的切除术比大肿瘤切除难了无数倍，越细小的组织切除，对技术的要求就越高。
而且，这还是脑肿瘤，脑瘤的部位跟正常组织没有明显边界，切除的时候很难判断某个地方到底是肿瘤还是脑组织，这样一来就会给手术造成很大的难度。
如果想要尽力要把犯病部位切除，那么难免会涉及到切除一些正常脑组织。
并且在手术切除肿瘤的过程中，可能造成一些脑神经组织的受损，从而产生相应的临床症状，如出现肢体麻木、疼痛、运动不灵、语言不利等症状。
但是如果不切除病变的组织，则很有可能导致手术失败。如果切不干净复发也会更快，这样一来肿瘤相当于白切除了。
负责主任还没有从来得及为找到病因而欣喜，立刻又因为手术的难度担忧起来。
这种手术的精确度极高，脑部手术本身就是所有手术中最精细的，而小脑肿瘤的切除更加是精细中的精细，一般的医生别说做，连想都不敢想！
“他虽然不算是好人，但至少没有伤害过人，也是投案自首的，再有两个月就可以出狱跟家人团聚了，正好可以过个年。”负责主任低声说道。
杨林犯的是抢劫罪，刑期三年以上十年以下，主动投案从轻处罚，最后只判了三年。
整整三年他的春节都是在监狱度过的，这或许是他四年来第一次与家人过年。
周元听到这里的时候恍惚了一下。
这二十六年来，周元从来都是一个人过的吧，这种孤独感，没有人比他更懂。
“手术难度确实挺高，但我可以试一试。”周元低声说道。
“你可以？！”负责主任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他的语气并非不相信，而是知道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之后的震撼。周元的名声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他说出来的话，人们的下意识就会去相信。
……
半个小时后，脑外科来了一位主任，两位主治医师，何建一、江晓琪也赶到了会议，参与杨林救治方案的讨论。
这算是一次小型的会诊。
医院里还有一个没有明文规定，但算得上是潜规则的制度——全院大会诊。
一般来说，全院大会诊半年或者一年才有一次，就是召集整个医院的医生开会去商讨治疗措施，相当于是集全院之力去救一个人。
全院大会诊在六月份的时候就已经用过了，正是初初妈妈的那一次双肺移植术，在今年结束之前，医院里都不会再召开全院大会诊。
不过两个科室、三个科室之间的小会诊还是很多的。
周元依旧坐在首位，屏幕上放着杨林的片子。
“我们在患者的脑干处发现了一个肿瘤，直径只有两厘米，这个肿瘤已经威胁到了患者的性命，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进行手术或者等死！”周元简洁地说道。
原本平静的医生们一下子就愣住了。
“脑干的小肿瘤？！”脑外科主任肖学不可置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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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肿瘤就已经很难处理了，还是小肿瘤……小肿瘤也很难处理，居然还在脑干！
人脑最重要的部位就是脑干，脑干跟人类生命息息相关的各种活动联系在一起，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导致患者死亡。
而且，脑干的地形十分复杂。
人的颅脑好比一个封闭的容器，将重要的大脑司令部严格地保护了起来，以免受到外力的伤害，但如果发生了肿瘤，坚硬的颅脑会成为导致人死亡的帮凶！
打开颅脑就有很大的风险，更妄论在脑干上切除肿瘤！
“在我们医院做吗？脑干的小肿瘤有个外号，叫‘开一个死一个’啊……”有一名脑外科主治医师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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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学默也沉默下来，作为脑外科的主任，他常年接触脑手术，对于杨林这个手术的风险高低很清楚。
肖学默道：“有没有可能采用中药配合化疗来进行治疗？”
脑肿瘤手术难免会伤害到脑中的重要结构，导致相应功能受损，即便是手术较为顺利，肉眼可见的肿瘤被全部切除，但是由于术前肿瘤压迫已经导致了局部组织坏死，相应部位的机体功能是很难恢复的。
在肿瘤治疗中，手术、中医药和放化疗治疗可以结合起来进行，虽然手术治疗是首要考虑的，但面对像杨林这种风险极高的患者时，能不手术自然是不要动手术。
周元摇了摇头，道：“中医药治疗主要是控制大部分脑瘤的发展、转移和缓解病情，但是患者的肿瘤所处的位置很尴尬，在最重要的脑干部位，一旦任由其发展，肿瘤会影响到更多的区域。”
“万一压迫呼吸区域，导致呼吸脑区坏死，患者一样也是死。而且，用药的话，一部分患者半个月左右才会有效果，那个时候或许这个肿瘤已经发展到了七八厘米，甚至可能覆盖整个脑干！”
“与其听命于天，不如把风险掌握在自己手里！！”周元敲了敲桌子，凌然道。勺.
第43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