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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夏尔靠在树后,忐忑不安地抽着香烟。
其九十度横向立于陡峭的悬壁,却并未倒塌,反而更像是这样才合理。
他仰头看了看天色。
唰。
挡风玻璃外的天空。
“很快就不冷了。”他轻声道。
“该死的联邦……”
“少爷,请坐稳。”
他捡起自己的呢帽,戴在头上,摇摇晃晃地远去。
使魔艰难扇动着小翅膀,飞到了吉兰面前,叉腰道。
这些字由三种语言蚀刻。
而电视屏幕上。
所幸吉兰及时伸手接住。
一片宛如倒影的,扭曲不定的巨大岛屿上。
在胖男人前方。
反面则是入伍日期与部队编码。
平稳的车上。
唰。
那瓢泼的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猛烈拍打在车身上,发出噼里啪啦之声,水花从敞开的窗口溅射进来。
“吃吧,吃完回戒指休息。”吉兰嘶哑道。
吉兰抬手擦了擦口鼻的血,再次掏出一支止血剂,往锁骨下缘一扎。
使魔薇薇离开了他的身体,摇摇晃晃飞到了面前,贴在了他的脸颊上,焦急喊道:
“主人?主人!”
呜!
汽油与鲸油电池一同供能,黑色汽车的四个轮胎发力旋转,从树后驶出,沿着主干道朝远处离去。
那块沙柏泰的墓碑依旧立在棺木中央。灵视之下,四周充盈的猩红之气不减半分,却没再继续往外扩散,而是收拢回了这个坑洞之中。
女孩受到了如此惨烈的伤势,让老夏尔都为之心颤。
她颤动着眼皮,艰难睁开眼。
麻雀小姐那甜美的声线不再,让他一时间恍惚。
脚步在空旷的殿堂里回荡。
吉兰扭头看了眼窗外,城市的轮廓与丰登河正在远去,道路一侧的树林飞速划过。
对方沾染着血污的苍白脸上,那双深蓝的眸子正静静凝视着自己。
她自顾自将摄影机内的黑色胶卷盘抽了出来,转身递到了胖男人手中。
夕阳西斜,晴空万里。
隆隆……
吉兰径直走到其余三名卫兵的尸体前,将他们一一腐败,最终,自己视线一角的彩数积累到了“63”。
“有想好这盘胶卷的名字吗?”她道。
吉兰口鼻都是血,长出一口浊气。
“你怎么来了,大卫馆长。”女人微微偏头,淡淡道。
“雪先生……”
他弯腰蹲下,在焦炭中翻找几下,取出了一块两个硬币大小的方形金属片。
他来回踱步,又频频张望。
一位留有卷翘八字胡,戴着黑色高礼帽与圆框学究眼镜,身披条纹斗篷,手持黑手杖的胖男人,大步走入了这白色殿堂。
紧接,腿一软,整个人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涓.涓浜.浜.涓
正有一辆复古汽车消失在道路尽头,后方是被轰炸的城市群,浓烟四起。
结果可能只会更糟糕。
“好的,少爷,还请上车。”
“我知道,我知道……”
恰在这时,阴沉沉的天幕倏地降下了雨。
“冷……”她再次说道。
环顾四周。
“少爷,您还好吗?我的行李箱里有纱布和消炎药,我来为您包扎……”
胖男人摆摆手告辞,杵着黑手杖转身离去。
“‘罪证博物馆’唯独谢绝这家伙参观。”
(卷一囚徒完)
第118章 慰藉
白茫茫的世界。
一切死寂。
吉兰漫步其中,面色茫然。
忽地,他听到前方传来了脚步。不紧不慢的,同样与之茫然的脚步。
白色大雾里,缓缓显露出了三道身影,两男一女。
青年的声音传来。
借着微弱的光,吉兰看到,麻雀小姐紧闭着双眼,泪水正止不住地往外流淌,枕头上留下一大片湿润痕迹。
他又猛吸了一口烟,可忽地,怔怔看着半截香烟上燃烧的亮光,不由想到了蛎鹬先生的话:
啪!
吉兰屈指一弹,半截香烟飞到了大雨之中。
“嗯。”吉兰道。“我相信这一点。”
吉兰眼帘低垂,隔了一会,才沉声道:
从老夏尔的描述中可知,他的身份,是伯爵的私生子,那么抵达首都后,难免会与上流人士接触。
吉兰对未来有种迷茫。
噼里啪啦。
“……”
她已失去了一切。
麻雀小姐听到声音,眼皮不由微颤。
“你还会是那个可爱善良的麻雀。”
锵噌!
他的声音在雾气里回荡,久久不息。
“睡吧,你现在需要休息。”
对于那素未谋面的亲生父亲,吉兰本能抗拒。
吉兰面色一紧,连忙喊道。
“你不丑,也不是累赘。”
“雪先生,你难道不嫌弃我这个又丑又没用的累赘吗?”
‘名利、富贵与权势……’
她深吸口气,小心翼翼地用那皱巴巴的小手,轻抚着金发青年的后背。旋即,尽量控制自己的声线,放轻,放缓,让其不那么沙哑难听:
“雪先生,希望你也不要再难过了,鹳先生他们是好人,会去往奥美尔的天堂,会在那片净土里过得幸福。”
他感觉喘不上气。
他径直走到旅馆的尽头。
过了会,她缓缓拉下了薄被,鼓起勇气露出了自己丑陋的样子。
只是她失去了那头柔顺的金发,脑袋光秃秃一片,面部毁容,浑身白皙的肌肤也成了皱巴扭曲的烧伤疤痕。
“麻雀小姐,你还好吗?”
“嗬!!”他猛睁开眼,大口呼吸。“呼哧,呼哧……”
或许,朋友们的死,也打击到了他,让他的精神状态出现了问题。
“睡了,半夜又醒了。”
‘我,唯有变强,变得更强……’
吉兰不禁停在了原地,呼吸一滞。
经过止血剂,外加锻体术第三阶段“血液”的自愈能力,三天时间,使得他的伤势早已痊愈。
他对帝国首都“缪斯西提”一无所知,也不清楚自己将要面对的法汉家族是何情况。
“还有蛎鹬先生,海鸥小姐?”
泪珠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听到吉兰的话,麻雀小姐哪还不知道这只是安慰。
“别去啊!!”
可听着窗外的寂静,唯有蝉鸣,她又感到忧虑。
她现在,只是一个丑陋且无用的怪物。
“嗯。”麻雀小姐乖巧应允,闭上了眼。
“我……我还可以抱抱你吗?”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