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的愉悦征途 第318节

“那么,不知道贝里昂大人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看着护卫骑士那一脸倨傲的模样,盖约却依旧是面色僵硬的冷冷开口道:“还请您尽快讲,我和我的侍从还要赶路。”

表情傲慢的护卫骑士一愣,目光之中多出了几分怒色。但是在想到对方过得身份和贝里昂大人的吩咐之后,又不得不强忍着怒气谦恭的弯下腰:“奉掌玺大臣贝里昂大人的命令,前来迎接您前往大人的府邸做客。”

“贝里昂大人知道您不喜欢人多,所以准备一场私人宴会款待,希望您可能够赏光前往——请您尽管放心,不会有任何人会出现打扰的!”

“如果您不愿意被知道的话,大人还特地安排了专门的马车和车夫——保证不会有人发现您已经进城了,一切都已经办妥,只要您点点头就可以。”

“哦……那我是不是应该谢谢尊贵的掌玺大臣的邀请?”瓦伦斯的表情依旧是那么冰冷:“然后顺便让你转达我对贝里昂大人的谢意呢?”

“如果您需要的话,我一定务必转达。”仅仅是一句话的功夫,护卫骑士那倨傲的模样又恢复了:“只要您答应了就可以。”

“那如果我拒绝呢?”

“你?!”看着瓦伦斯那冰冷的面色,感到自己被嘲弄了的护卫骑士强忍着激动的愤怒:“还请您想清楚了,这可是贝里昂·马尔凯鲁斯大人的邀请,整个马尔凯鲁斯山丘上还没有人能够有这个资格拒绝!”

“如果我觉得我有呢?”

“狂徒!”终于按耐不住的护卫骑士怒吼着骂了出来,瞪着猩红的眼珠将右手按在了剑柄上:“你给我……”

话还没说完,护卫骑士就像是被冻住了似的僵在原地一动不动,浑身不停的颤栗着,恐惧的眼珠看着那柄已经抵在自己喉咙处的剑锋。

刚刚还距离他足足两匹马距离的盖约·瓦伦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面前,歪着手腕握住剑柄,慢慢用力的将剑锋捅进了他的护颈,冰冷冷的剑锋从喉咙外的皮肤轻轻滑过,仿佛已经有了鲜血流出的触感。

“告诉你的那个贝里昂主子,想要找我就让他自己来——我是盖约·瓦伦斯,不是他养的狗!”

第二百二十九章 白底黑树旗下(上)

“他拒绝了?”

精致的花园洋溢着盛夏的繁茂风情,优雅的花香几乎能够让每一个走进来的人醉意沉沉,耳畔的清风卷起树叶沙沙声响,鸟儿的鸣声远远近近,若有若无,就像是那吟游诗人在高地唱和似的,弹奏着这恬静之日的七弦琴。

而就这样精致的花园当中却连一个人都看不见,甚至有些空荡荡的,别说是全副武装的卫兵们,哪怕是仆人也看不到一个——只有贝里昂·马尔凯鲁斯一个人躺在花园中央的躺椅上,享受着宁静的下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贝里昂开始迷恋上了这种和贺拉斯酷似的感受——或许真的只有坐在了这样的地位之后才能够明白那种体会,明明周围到处都是人却仍旧莫名孤独,而那些七嘴八舌的声音也开始变得如此嘈杂,让人无比迫切的希望能够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休息一段时间。

只有在孤身一人的时候,才能够如此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而不是那个顶着无数个头衔,面对着或是谄媚,或是心怀不轨的各种笑脸与低三下四的家伙,在那充满了谎言与欺骗编织出来的世界之中小心翼翼的踏出每一个脚步。

那实在是太疲惫了。也正因为如此,每一个这样宁静的下午,贝里昂都不会接见任何客人,甚至不参加任何的会议和宴会——哪怕他很清楚那位霍拉德·米内斯特侯爵会抓住这样的机会,去联合每一个对自己不满的贵族。

就让他们去做吧,贝里昂的心情就像是在看一群小丑花样百出挑逗自己笑一样的愉悦——反正等到最后,台上的小丑总会退场的,如果他不愿意,那自然会有人来收拾他们。

但现在他的样子可没有那么轻松自如了——目光冰冷的注视着跪在那儿的护卫骑士,贝里昂的心情简直糟糕到了极点。自己为了他,为了这个盖约·瓦伦斯甚至不惜为他打掩护,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款待他,然后这就是自己得到的回复?!

狂妄!

只有这个词汇能够表达出他此刻内心无与伦比的怒火——要知道就连这一次的凯旋式都是自己为他争取来的,如果没有自己,没有我贝里昂·马尔凯鲁斯,有多人能知道你在东境的那些胜利,又有多少人会把这些当成一回事?!

我在瀚土千百次的血战,趴在壕沟里吃沙子的时候,都灵城里的这些豪门世家有多少人知道,我在和瀚土野蛮人血战的时候,他们知道我身上受了多少伤吗?不知道!

如果没有我,你盖约·瓦伦斯不过就是一个圣树骑士罢了,你以为有墨瑟·凯恩和圣树骑士团的支持就能让你在这座都灵城当中得到什么地位了吗?!

哪怕墨瑟·凯恩不还是因为有整个东境领主,有贺拉斯毫无理由的信任才能够在御前会议上拥有一席之位,否则他和格林·特恩那些王家骑士又能有多大的区别?!

愤怒几乎吞噬了贝里昂的理智,面色憋红的掌玺大臣双手紧紧攥拳,过了将近半刻钟的时间才让自己慢慢恢复了过来——在贺拉斯病倒之后,他这个掌玺大臣身上的重担几乎是与日俱增,同时也在极大的消耗着他的耐心,变得越来越暴躁易怒。

“他还说什么了?”

跪在地上的护卫骑士战战兢兢的抬起头,看到贝里昂的神色渐渐平静了下来,才哆哆嗦嗦的开了口,小心翼翼的说道:“他、他说需要您亲自去请他,否则他是绝对不会来的。”

“是吗?”贝里昂居然笑了,让跪在他身前的护卫骑士浑身一颤,却还是继续微笑着开口道:“那你觉得我应该去吗?”

“这、这家伙实在是太狂妄了,您怎么能亲自去见这么目中无人的狂徒?!”骑士立刻奉承似的说道:“要是没有您,他还在东境吃沙子呢,怎么可能有机会重新回到都灵城来,还能拥有一场凯旋式——到现在连您都没有属于自己的凯旋式呢!”

“是吗?”贝里昂依然微笑着,缓缓站起来有些悲哀的看着自己的护卫骑士,目光朝着远处高耸的马尔凯鲁斯山丘眺望而去:“所以你只是一个护卫,你一辈子也不可能成为盖约·瓦伦斯那种人,也不可能成为掌玺大臣!”

长长叹息着的贝里昂表情有些无奈,看也不看跪在那儿一脸茫然的护卫,独身一人朝着宅邸大门的方向走去:“让仆人准备马车,我亲自去拜访他。”

“遵命。”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贝里昂会那么说,护卫骑士依然忠心耿耿的接下命令,转身离开。

盖约·瓦伦斯,他之所以敢这么做当然不是因为狂妄——虽然这家伙本身就是个标准的狂徒和冷血的屠夫,烟斗镇的血旗兄弟会据说都被他杀的一干二净,虽然只是一群叛乱的贱民,但也是数以百计的人命了。

他很清楚,自己为了让他成为下一任圣树骑士团的大团长付出了多少本钱,从自己亲自为他筹备凯旋式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自己没有办法再对他做任何别的举动,否则和自己扇自己耳光有什么区别?

现在自己不仅仅不能伤害他,打压他,反而必须对他表示出足够的尊重,甚至是尽一切所能捧红他,让他红的吓人,让他的名声传遍西城区的每一个大街小巷,直至半个都灵城都知道这位下一任的骑士团大团长,否则的话之前的一切就都算是前功尽弃了!

正是因为明白这些,这个卑贱的圣树骑士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提出这种要求来——因为现在的自己是不可能对他翻脸的。那捏住了这一点,即便是他再放肆到何等地步,自己都必须保持忍耐,并且尽可能的满足这个冷血的畜生。

这样的道理就像是欠债一样——那些没钱的穷人哪怕只是一个铜板的债务,也会被债主们活活逼死;反倒是富裕的商人,明明背着数以千计银币的债,也没有哪个放贷所真的敢对他们怎么样,因为对方要是破产,自己的钱就一个子儿都收不回来了。

现在的自己在盖约·瓦伦斯的身上投入实在是太大了,甚至这个家伙在自己接下来的计划之中占据了太过重要的角色,贝里昂根本不可能轻易翻脸,否则整个计划都会彻底崩盘,全部都要重新开始。

但不论是霍拉德·米内斯特,还是那个安森侄子,他们都不会给自己机会重新开始的。

你能勒索我也只是现在了,盖约·瓦伦斯,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我会让你明白勒索一个有资格坐上王座,并且一定会坐上王座的人究竟是怎样恐怖的一件事情——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然后让你看着你所有珍视的一切,你那苟延残喘的瓦伦斯家族,你的侄女和侄子们是怎样的生不如死,求我杀了你!

猛然用力拉开车厢的门,刚刚坐进马车的贝里昂就看到那个护卫骑士急匆匆的狂奔了过来,像是拿着块烧着的木炭似的把一卷羊皮纸递到了自己的面前,面色无比的焦急:“瀚土城的弟兄送回来的消息,贝里昂大人!”

“瀚土城?”贝里昂立刻夺了过来,刚刚还平静下来的目光猛然紧缩了一下:“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那个该死的安森,他居然赢了——在铁峭山打败了整整三十万苍狼氏族?!

第二百三十章 白底黑树旗下(下)

穿过宏伟的王座大厅还有那漫长的长廊,沿着金红双色的地板向前走进,在那数不清的廊柱尽头,是一个看起来并不十分起眼的房门,却有一条血红色的长毯沿着门框下的门缝伸进去,周围古朴的装饰更是为这扇不起眼的房门增添了几分威严。

而在房门外面则是一片空空荡荡的死寂,空旷的走廊当中,只有一位骑士站在那里,全副武装拄着一柄没有拔出鞘的骑士长剑,那比普通的佩剑足足宽一倍的剑身简直就像是一把双手剑一样,仅仅是看着都令人感觉到沉重和肃杀。

白底黑树纹章的大氅披在骑士的身后,却看不到半点的衬托,那大氅甚至不足以遮住这魁梧骑士的肩膀,遮掩不住那两鬓已经开始有些花白的头发。而那柄大得惊人的双手剑,在这名骑士手中甚至看起来和一柄普通的骑士剑没什么两样,仿佛他的剑就应该如此。

墨瑟·凯恩——圣树骑士团的大团长,也是这扇门外唯一站岗的人。自然能够让他守卫的人也只能有一个,只能是贺拉斯一世,那个予以了他大团长这个荣耀的头衔,并且让他忠心耿耿侍奉了一辈子的男人。

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曾经是那个国王的侍从武官,更是因为双方的关系甚至已经超脱了一个国王和一个骑士应有的,和爱德华与安森之间也略有不同。

如果要去形容,恐怕只能用兄弟这样的词汇——他教会了贺拉斯如何握剑,也和贺拉斯一样经历了无法成为一名骑士的悲痛,在那个曾经可怕的夜晚里,他也像这天一样站在门外拱卫着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挥舞着那柄可怕的重剑,挡下一个又一个敌人,直至黎明降临,亲眼注视着他步履蹒跚的走上王座,戴上那沉重的王冠。

贺拉斯变成了贺拉斯一世,墨瑟·凯恩依然是墨瑟·凯恩——而在今天,数十年后的今天他依然站在门外拱卫着屋内的那个人。只不过一个已经是两鬓斑白,另一个已经奄奄一息,随时都有可能离开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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