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晋沉默，久久不语。期间山田士也又端来了两份串烧和天妇罗，本想再说点什么，见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像不对，就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足足过了七八分钟，萧晋才再次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说“我不明白。既然马戏团团长发现了是我搞砸了他许多事情，派杀手来杀我就是了，让人费劲研究我是想干嘛？跟我斗智么？这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脱裤子放屁嘛！”
“这就是我会亲自到这里来的原因。”魔术师说，“我也很好奇那位团长大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都一个月了，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咱们之间的协议可是规定了要彼此坦诚的。”
“呃……”魔术师的表情有些讪讪，“我这不是想等查出点什么之后再跟你说嘛，也好彰显一下我的诚意。”
“那你这一个月都查到了什么？”
“除了确定你所经历的事情里没有阿尔法的影子之外，一无所获。”
萧晋翻个白眼，捏起一根肉串吃了一块，鄙夷道“你的诚意我感受到了，但我现在有点怀疑你的能力。”
“别这么看不起人好不好？”魔术师噘起嘴，幽怨道，“我的人联系不上，他又什么都没对你做，根本无处下手，你让我怎么查？”
“如果你不是这么自负，早一点告诉我，说不定我就会想办法在某次行动的过程中将他引出来了。”
“切！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就是自负本负啊！以为我就没想过办法么？你击杀白家供奉的那个晚上，我的人也全程都在用狙击枪瞄着你呢！”
萧晋眉毛挑了一下，摊开手“那怎么办？人家藏得严实，看样子也很有耐心，咱们就只能干等着吗？话说，你今天找我来，不会是只为了告诉我马戏人来了吧？！”
“聪明！”魔术师笑着用竹签点了点他的鼻尖，“刚才我说你运气爆棚可不是玩笑，我绞尽脑汁都想不出引出阿尔法的办法，可老天爷却在这时候给你送来了一个完美到极点的机会，你说气不气人？”
“什么机会？”
“马戏团近两年一直都在秘密接触一位思想激进的欧洲生化学家，据可靠情报表明，这个人在两个月前已经接受了团长给他的橄榄枝，目前组织的人正在策划他的假死计划，不超一个月，他必然会死于一场意外。按照组织一直以来的办事流程，在他‘死’后的一周之内，他的人就应该出现在组织总部。”
“所以呢？”
“鉴于上次通过摆渡者运输铯-137失败，这一次组织一定会选择自有渠道。而在我离开组织之前，所有的偷渡、运输、撤退以及安全屋方面事宜大部分都是由我来管理的，因此，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他们必然要启用我不知道的某个渠道，但遗憾的是，我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摸清楚了马戏团所有的结构组成以及运行模式，不管他们最终选择哪个渠道，在最初启动的那一刻，我这边就能马上接到消息。”
萧晋眯了下眼，撇嘴“你能在那位团长大人眼皮子底下偷偷干那么多事情，最后还策反了他不少人，由此可见，他也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牛b嘛！”
魔术师眼神一暗，微低下头，幽幽地说“他……他很信任我，是我对不起他……”
“然后你还要继续对不起下去。”
“是的！”魔术师抬起脸，表情坚定道，“他的思维模式进入了误区，我有责任和义务帮他纠正过来，为此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也就是说，终有一天，我们还是会成为彼此的敌人的。”
魔术师又笑了，歪头看着他，目光流转“怎么？亲爱的萧大少已经不愿意与我为敌了吗？”
萧晋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而是正色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在马戏团护送那位生化专家回总部的中途将他截下，从而让阿尔法不得不出面阻止我们？”
魔术师点头“除了这个，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把他引出来。”
萧晋蹙眉“那个生化专家有那么重要吗？”
“非常重要！”魔术师表情凝重无比，“他是如今世界顶尖的微生物与病毒学家之一，只要给他一个实验室，他就能制造出任何你想得到或想不到的超级病毒来。这么说吧，你在江州不是有个绰号叫瘟神么？但在他的面前，你就跟小孩过家家没有一点区别。他才是真正的瘟神，瘟疫之神！”
闻言，萧晋闭目沉思片刻，然后起身就走。“准备好你的计划，有了消息立刻通知我。”
“等一下，我还有个疑惑要问你。”魔术师侧过身，“你为什么会知道有问题的拍卖师一定是我假扮的？”
萧晋在门口回头，邪笑说“没有为什么，我只是单纯的很想见你而已。”
正文 第2273章 太把自己当根葱了
推拉门将萧晋的身影隔绝在外，魔术师依然保持着侧身的姿势，眼眸里的光芒有些痴然，有些决绝，也有些痛苦，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门外又传来了动静，她眼睛本能亮了一下，却又在门被拉开后黯淡下去，继而变成冰冷。“你来做什么？”
进门的是一个穿卫衣戴兜帽的女人，听见魔术师的质问，脚步定在门口，垂头说：“萧晋已经在街口被萧钺开车接走了，我……我想来看看夫人您是否有新的吩咐。”
“你第一天跟着我吗？”魔术师厉声训斥，“有新的吩咐我自然会通知你，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提醒我了？”
女人忙惶恐的弯下腰去：“对不起夫人，我这就去继续跟着他。”
“等等。”魔术师叫住要离开的女人，转回身端起酒杯边抿边问，“你扣扳机的那根手指头，还属于我吗？”
女人闻言一怔，继而想到了什么，神色大变：“夫人您……”
“回答我的问题！”
女人沉默，望着魔术师的背影，眼神慢慢从惊疑到悲伤再到坚定冷酷，低头：“从夫人救下我的那一刻开始，我的一切、包括生命与灵魂都永远属于、且只属于夫人一人！”
“很好，记住你自己的誓言，现在可以走了。”
听到片刻后响起的拉门关门声，魔术师脸上的寒意褪去，肩膀似乎也塌了几分。“大叔，再来一壶酒。”
山田士也拎了酒壶过来，目光怜悯的看着她说：“余小姐，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也没资格多管闲事，但作为一个失去一切的过来人，我想告诉你：在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比爱更重要。”
魔术师拿起酒壶给自己倒酒，“大叔有过梦想吗？”
“当然，男人嘛，谁年轻的时候没有梦想过顶天立地？”山田士也腼腆的笑，“只是啊，天上的神灵大人们不喜欢人类，从来都不喜欢，他们从一开始就赋予了‘梦想’另外一层含义，那就是代价！梦想越大，要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多，最后成功了、得到了，环顾身边时才会突然醒觉，已经没有了可以分享喜悦的人。”
说到这里，他弯了弯腰，又歉意道：“不好意思，讲了一堆连我自己都不明白的傻话，还请余小姐多多包涵。”
魔术师缓慢摇头：“你说的很对，不用道歉。不过，神之所以不喜欢人，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由人成神的。凡人害怕孤独，眼界太窄，舍不得身边那点可怜可悲的温暖，想要得到，却贪婪的不肯付出，殊不知，在那高高的云层之上，有的并不只是寒冷，因为梦想实现本身，就是一种大温暖，大幸福，值得牺牲一切！”
“余小姐怎么知道？”山田士也忍不住反问，“您已经站到云层之上，感受过那种幸福了吗？”
魔术师滞住，良久摇了摇头，微笑说：“大叔跟我今晚带来的那个男朋友应该能成为朋友，他的想法和你一模一样，都是凡人。”
“这是我的荣幸。”山田士也笑着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说不通！怎么想都说不通啊！”车上，陆熙柔摘下耳机，神色凝重道，“马戏团要报复你，直接派人来杀你就好了，整个什么阿尔法是几个意思？难不成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团长大人已经将你视为可以平起平坐的对手了吗？简直可笑！死变态，不是姑奶奶看不起你，就你那点儿水平，在同龄的圈子里作威作福还行，碰上易伯康和白震那个级别的，分分钟就能把你玩儿死，凭啥可以让世界最大的黑暗帝国王者高看啊？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我感觉魔术师那个死女人肯定没说实话，至少也有所隐瞒，死变态你可得打起精神，别被人家抛两个媚眼就迷得找不到北哈……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死变……”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女孩儿终于发现了萧晋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一时怔住，重新回忆了一下刚刚已经听过两遍的对话录音，想到什么，心里便暗暗叹了口气，握住他的手，怜惜道：“你也说过，魔术师对你的了解甚至超过了沛芹姐她们，会知道……知道你和童鱼的事情也不奇怪，今晚她那么做，明显就是在故意扰乱你的心神，你……”
“她不可能知道的那么细。”萧晋开口，目光痴痴的望着车窗外，仿佛那里有什么景象在吸引着他似的，“小鱼儿喜欢喝二锅头这件事要调查出来并不难，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我的想法和你一样，并压制住了怒火。但是，随后她说的一句话、做出的一个动作却让我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因为那是只有我和小鱼儿才知道的事情，而且也只发生过一次，连我自己都已经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