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纳塔侯爵的翡翠戒指突然裂成两半。
清脆的玉石碎裂声让混乱戛然而止。
贵族们这才发现,他们名义上的领袖始终没离开过主座,连扶手上的貂绒都没乱一丝。
索纳塔侯爵的鎏金手杖在地图上划出一道燃烧的轨迹,杖头镶嵌的蛮族头骨空洞的眼眶里,突然迸出两点幽绿磷火。
“三百年前,我们的先祖用铁与火教会这些野兽”手杖重重顿地,城堡地下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西境的土地,只认贵族的血脉!”
随着机关启动的巨响,议事厅的彩绘穹顶突然裂开,露出隐藏的巨型沙盘。
微缩的西境地貌在魔法辉光中浮现,每座城堡模型上都插着带血的家徽小旗。
“看清楚了!”侯爵扯开貂裘大氅,露出内衬上绣着的族史画卷画面里戴着他家族戒指的手,正把一顶蛮族王冠踩成铁片,“当年他们败得有多惨!”
第222章 震怒
山羊胡伯爵颤抖的手突然稳住了。
他盯着沙盘上自己家族的赤鹿旗,旗杆下压着的正是当年先祖斩杀蛮族酋长的战斧微雕。
“我领地还有两千私兵”他扯掉残余的假胡须,露出年轻时与冰原狼搏斗留下的爪痕,“全部调往铁荆棘要塞!“
仿佛被传染般,贵族们一个接一个站直了身体:
貂皮侯爵砸碎水晶酒柜,取出祖传的蛮族剥皮刀
那位呕吐的年轻子爵抹干净嘴角,突然解开了始终扣到脖子的礼服用料,露出满身与年龄不符的战场旧伤。
连最懦弱的文书官都撕破了丝绸衬衣,露出烙印在锁骨上的“永不谈判”家族箴言
索纳塔的指尖划过沙盘边缘,魔法辉光骤然染成血色:“传令各家族”
“放弃所有外围村落!”
“焚烧来不及收割的粮田!”
“把蛮族引到黑石峡谷”
他猛地掀开沙盘底层的暗格,里面赫然是三百年前那场决战的地形复刻。
“在那里,用他们先祖的骸骨.”侯爵的声音突然带上先祖英灵般的混响,“给他们再上一课!”
爱莎尔夫人指尖的葡萄酒杯突然凝结成冰,殷红的酒液在冰晶中凝固成血丝般的纹路。
她轻轻一弹,冰杯便化作齑粉飘散在风中。
“二十万精锐?六十万奴兵?”她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不过是给蛮族的祭坛上多添几具血食罢了。”
风铃手中的情报卷轴无风自动,浮现出西境军队集结的影像那些披着华丽铠甲的骑士们正在擦拭祖传的武器,奴兵们则像牲畜般被铁链串成一列。
“夫人,西境贵族毕竟还有十位传奇坐镇”
“传奇?”爱莎尔夫人突然轻笑出声,指尖划过水晶球表面,画面切换到北方冰原那里有数十个身披兽皮的蛮族老者正在跳祭祀战舞,他们脚下的冻土随着舞步龟裂,露出深埋地下的巨型骸骨,“蛮族敢入侵西境,就不可能只有传奇。”
她忽然转身,裙摆扫过的地面绽开一片紫色冰花:“告诉艾伦.”冰花中浮现出威尔克领军队收割紫瓜的场景,“西境贵族现在就像秋后的蚂蚱”
水晶球突然炸裂,碎片在空中组成西境地图,代表蛮族的黑雾正在吞噬一个个城堡标记。
“蹦得越欢”爱莎尔夫人吹散最后一片水晶,“死得越快。”
风铃书写传讯时,发现墨水自动凝成一行文字:
「趁乱吞并黑松林领,那里有我的内应配合你。」
当她震惊地抬头时,爱莎尔夫人已经站在露台边缘,望着北方天际翻涌的绿云。
骑士公会大厅的青铜烛台突然齐齐熄灭。
西境使者镶着金线的斗篷在黑暗中簌簌发抖,他刚刚慷慨激昂的求援声还回荡在穹顶下,此刻却像被掐住喉咙的鹅般僵立着因为奥多姆大师手中的敢死队勋章,正在他眼前一寸寸化为铁锈。
“西境覆灭?”老骑士的声音像磨砂纸擦过生铁,“三百年前极西蛮族的人口是现在的三倍。“他忽然将锈蚀的勋章拍在桌上,“当时骑士公会阵亡了七位传奇,才换来你们西境贵族在契约上按手印的资格”
大厅四壁的历代会长肖像突然同时渗出鲜血。
最古老的那幅画像中,初代会长被斩断的右臂正指着使者:“看看你们这些年干了什么!”
画像里的断臂竟然真的抬起,指向窗外西境方向,“把边境堡垒改成葡萄酒庄!用训练场种薰衣草!连祖传的屠蛮剑都熔了打成首饰!”
使者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他腰间的确挂着新打的紫金剑饰原料正是家族武库里的古剑。
“增援可以。”奥多姆踩住使者掉落的求救信,羊皮纸上西境贵族的火漆印正在融化,“但我要你们交出三百年前那份契约原件。”
整个议事厅瞬间死寂。
几位副会长突然脸色惨白,那契约里记载的不仅是土地划分,还有当年贵族们承诺“永不奴役蛮族后代”的誓言。
“看来.”奥多姆的钢靴碾碎火漆印,“你们早把契约烧了?”
当使者连滚带爬逃出大门时,艾莉娜手中的魔法地图在桌面上铺展,奥多姆的炭笔在上面划出刺耳的轨迹。
随着线条延伸,整个会议厅的温度仿佛骤降。
炭笔突然折断。
“黑岩要塞、霜狼峡谷、铁荆棘防线”老骑士每念一个名字,地图上就有一个战略要冲燃起血色标记,“全部失守。”
红胡子副会长的酒杯砸在地上,陈年麦酒在地砖缝里蜿蜒成一条条“之“字形,像极了蛮族大军的迂回路线。
里斯兰卡一拳砸向桌面,震得墙上的武器架嗡嗡作响:“这才三天!就算摆十三万头猪在边境”
“猪可不会在背后挨刀子。”艾莉娜突然轻声打断。
她的指尖点向地图边缘那些沦陷的要塞后方,赫然标注着西境贵族近年新建的度假庄园。
魔法影像显示,这些庄园的围墙竟是用边境堡垒的条石砌成的。
奥多姆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
老骑士的炭笔在地图上画了个半圆,将所有沦陷区连成一片。
这个弧形像极了一把弯刀,而刀锋所指的,正是毫无防备的西境腹地。
“他们在执行‘断脊战术’.”奥多姆的声音让所有人寒毛倒竖,“专挑贵族私兵换防的日子进攻。”
会议厅的魔法灯忽明忽暗,照得每个人脸色阴晴不定。
如此精准的情报,意味着蛮族在贵族中必有内应,或者更糟,某些人故意放水。
“传令。”奥多姆突然撕开自己的骑士袍,露出布满爪痕的胸膛,“启动‘青铜誓约’。”
几位年长的骑士同时踉跄后退。
那是初代会长留下的禁忌协议:当人类疆域面临存亡危机时,骑士公会可暂时接管所有贵族兵权。
“可是老师!”艾莉娜急得去抓老人的手臂,“中土那边的敌军?”
“告诉紫荆花组织,让他们挡住,我们去解决蛮族,爱莎尔夫人应该不希望接手一个满目疮痍的西境吧!”
第223章 地道
第十颗力量果实被骑士学徒吸收,这个年轻的农奴之子浑身颤抖,不敢相信自己拳头中奔涌的生命原力。
三个月前,他还在马厩里铲粪。
“五百六十八个。”伊东的羽毛笔在名册上划出深深的墨痕,羊皮纸已经厚得卷不起来,“照这个速度,再过几个月我们连喂马的草料都得用骑士学徒去割。”
威尔克子爵突然大笑出声,震得大厅铠甲嗡嗡作响。
老领主一把扯开绣着家徽的锦袍,露出胸膛上陈年的爪痕,那是三十年前与冰原熊搏斗留下的勋章。
“不够分?”他抓起桌上的战斧往地图一劈,刃口深深卡进西境边境线,“当年老子带着十二个骑士就敢抢伯爵领!”
罗宾闻言抬头露出狼一般的微笑:“父亲说得对。”他随手将匕首掷出,寒光钉在地图上最近两个贵族领地中央,“听说被蛮族袭击的领地,可不止我们威尔克子爵领。”
大厅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踏步声。
透过彩窗,能看到新晋骑士们正在加练。
他们手持的已不是训练用的木剑,而是清一色的长戈。
他们很多没有经受过正式骑士训练,剑术更是一窍不通,所以他们统一使用战戈为武器,这是他们最熟悉的武器。
战斗技艺也仅仅只有四招,劈,勾,拉,扫。
普普通通的四招,在他们每天上千下的练习下,配合战阵行动。
落单的大骑士遇到他们,也不敢正面硬抗。
铁颚的钢靴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回响,他粗壮的手臂拖拽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
那“商人”的伪装早已破烂不堪,露出内衬上绣着的阿方索家徽,一只被利箭贯穿的银鹿。
“领主大人!”铁颚的声音如同闷雷,“抓到只迷路的小鹿。”
罗宾缓缓蹲下,紫晶戒指在烛光下泛着妖异的光芒。他伸手抬起俘虏的下巴,指尖触到的皮肤冰冷而黏腻。
那不是汗水,而是未干的血迹。
“让我猜猜.”罗宾的声音轻柔得可怕,“阿方索男爵派你来偷看我的小玩具?”
俘虏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他的瞳孔扩散得几乎看不见眼白:“不不是的.大人”他的喉咙里发出哽咽的声音,“我是来求援的.阿方索领已经没了”
议事厅的空气瞬间凝固。
威尔克子爵手中的酒杯“啪”地碎裂,深红色的酒液顺着指缝滴落,像极了地图上阿方索领的位置。
那里现在应该正燃烧着熊熊大火。
“说清楚。”老领主的声音突然年轻了二十岁,那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才有的杀伐之气。
俘虏嘶声揭底喊道:“蛮族.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领地私军根本挡不住.领主大人第一个被拖进地洞他的惨叫声持续了整整一夜.”
窗外,望塔的警钟突然炸响。
地平线上,十二道黑烟笔直地刺向苍穹,那是周边领地的烽火。
最近的一道,距离威尔克领不到三十里。
“父亲。”罗宾缓缓起身,“看来我要出去看看,说不定能够一口气将这些领地纳入麾下..”
威尔克子爵已经拔出了祖传的屠蛮重剑,剑脊上的符文正一个接一个亮起:“.该见见血了。”
“父亲大人,您和伊东大叔留在领地坐镇,我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以我的实力,就算发生意外,也能轻易撤回来。”罗宾很快有了决断。
威尔克子爵和伊东颔首,并没有提出任何意见,他们都相信罗宾的实力。
黎明时分,罗宾的黑色斗篷在焦土上拖出一道阴影。
他身后十二名精锐沉默如铁,战靴碾过仍在冒烟的尸体时,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
“三十里。”铁颚蹲下身,粗壮的手指抹过地面尚未凝固的血浆,“是霜狼部落的手法。”他捻动指尖,冰晶在血迹中闪闪发亮,“他们把俘虏的肠子掏出来冻成路标。”
阿方索城堡的残骸像具被开膛破肚的巨兽。
吊桥上倒插着十几具尸体,都是被长矛从肛门贯穿到口腔。
最顶端那个穿着领主华服的老者,冻僵的手指还保持着抓挠铁矛的姿势,他的指甲全部翻起,露出下面结冰的血肉。
“看来男爵大人确实惨叫了一夜。”罗宾用屠龙枪挑起一根断裂的铁链,上面沾满碎肉,“他们把他吊在这里,让所有人看着他们的领主慢慢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