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段岁月，或许是几十万年，也或许上百万年。
不重要！
若日日只是重复，百万年，也只是一昼夜。
我会记住的，只是它的开始和结束。
我出生于堕天界的帝族。
我还记得，每一个帝族的孩子，都会在十岁时，被测试血脉。
按照血脉的优劣，被分为天魔血，地魔血，玄魔血，黄魔血。
而我，是那最劣的九品黄魔血。
这样的血脉，连修成武宗都难。
于是，我便被发配来此，做这帝陵守卫。
虽然，帝陵凄冷，又有诡异横行，我却觉得，是一个不错的归宿。
至少，我能活到寿终正寝。
或许，一甲子后，当我数着余生度日时，那些天魔血、地魔血的天才，都已化做了冢中枯骨。
这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只是我也没想到，自己能活那么长。
忘记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能长生的。
也许是年过花甲，却发现自己容颜未变的时候。
也可能是，迟迟等不到寿终正寝的时候。
旁人都以为，我早已突破了武尊，才能有漫长的寿元和不老的容颜。只有我自己知道，不是。
但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命究竟有多长。
直至现在，也不知道。
不知哪一年，上一代的帝陵令死了，将这个没什么人稀罕的位置传给了我。
自此，我便在这帝陵令的位置，做了百万年。
每当，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便会假死一次。把这个位置，传给下一世的自己。
好在，帝陵清冷，无人关注，也无人发现我的秘密。
或许这里的诡异知道，但它们不会告诉任何人。
这便是，这段岁月的开始。
而它的结束，似乎就在今天。
这一日，凄冷的帝陵，突然就涌入了仓皇无措、满身狼狈的一群人。
史源界大军压近，诛仙城已破，大厦倾颓。
大军，已至帝陵外，要打开帝陵，开关露尸。
我叹了口气，整了整满是补丁的衣衫，向着帝陵外走去。
百万年，我换了数不清的名字，只有身份是不变的。
我是，帝陵令。
“堕天界，帝陵禁地，善闯者，死！”
一个杏眼半闭半睁，一副没睡醒样子的少女，走出帝陵，就那么举起柴刀，挡在了大军跟前。
挡在了威镇诸天的神霄王跟前……
第127章 至今，春雷依旧是他的梦魇
帝陵内外，所有人在一怔之后，都看尸体一样看着她。
堕天界遗老们，都是满心悲怆。
想不到，堕天界最后的脊梁，竟是这么一个小人物！
对面的大军，却只将之当成一只挡路的虫子。
沈宵雪大半的目光，还放在苏岩身上，只淡淡道了两字：“杀了。”
只有苏岩，心中涌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原本放松的身子，再次绷紧，张口预言……
但这个时候，柳珍珍已经出刀了。
刀，真的是柴刀，没有任何品阶，刀身上，甚至还有好几个崩碎的缺口。
但这一刀，便斩出了一整个世界。
……
柳珍珍，诛仙城杏花镇人士，孤女，被上任帝陵令收养，十八岁，继承帝陵令，看守帝陵一甲子，默默无名。直至敌寇大军，杀进帝陵，预辱先帝，她只能被迫出手，一刀，百万敌军灰飞烟灭。
……
“不可能！选帝境！怎么会是选帝境？”
“一个选帝境，怎会窝在帝陵里，当一个区区帝陵看守，不可能的！”
即使意识，从梦境中脱离许久，龙阙神妃的脑中，依旧是少女最后斩出的那一刀。
那一刀，直接在堕天界，开出了一个小世界。
也惟有选帝境，才有可能，斩出那样的一刀。
哪怕圣人，都绝无可能。
龙阙神妃如何也不会想到。
当她以为，要看到五百万年的执念，将要实现时，最终竟是这样的结局！
她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五百万年前，柳擒苍那双嘲讽的眼睛。
“呵呵，我是不是说了，史源界，已经太老了？”
“是不是说了，你们史源界的强者，只会成为诸天强者的踏脚石？”
龙阙神妃：“……”
“只是一个荒唐的梦罢了，我不信，堕天界的帝陵中，真的有那样一个女人！”
……
相比起龙阙神妃，沈宵雪所受冲击，还要更大。
百尺杆头，一步深渊，莫过于此。
回想起，出征前，她向苏岩许诺的那句：“夫君，相信我，有我，你什么都不必忧心。”
此时，沈宵雪只觉，那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好似抽在自己脸上的一个个巴掌。
当下，沈宵雪一咬牙，一时间，也顾不的了，那个小乞儿，是否真的怀了苏岩的种。
十指如飞，迅速地便是织完了那件小孩衣服。
“叮，系统提示：恭喜你完成任务，慈母手中线。你获得了苏岩的第二十块记忆碎片。”
沈宵雪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使用了记忆碎片。
她现在只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春日，一阳来复，这日子夜，空中突然响起了阵阵春雷声。
苏岩被雷声惊醒，走出屋子。
先是去看了看顾楠依。
少女，还沉沉睡着。
他站在院子里，听着这雷声，不由的便是有些怔怔出神。
前世时，出征前，也是这样的春雷，那时的沈宵雪，便是指天对他道，这是史源界的历代先帝，在为他们敲响战鼓呢。
但在后世的史书中，这春雷，却变成了先帝对神霄王的警告。
终究，先帝们已经身合天道，永远停在了过去，谁也不知，他们会怎么评价后世。
所有的，不过成王败寇罢了。
苏岩公允的说，这一败，责任并不全在沈宵雪。
正如她所言，那时兴兵，确实是万民所向，众望所归，是大世界的意志，她也是代天之道，执天之行。
不幸的是，她这个史源界的天命之女，在不恰当的时候，遇到了另一个大世界的天命之女，结果被完杀。
但她这一错招，导致的后果，却是让前世的自己，第一次无法完全原谅她。
时至今日，每闻雷声，他依旧会夜半惊醒。
……
顾楠依没想到，沈宵雪这么快，就又用了一片记忆碎片。
本来，她正在梦中，与苏岩一起探讨着，那从系统处得来的阴阳**密术，眼前画面一转，便看到了那只长大后的小团子。
她还来不急，好好打量一下这个长到十七、八岁的小团子，便是发现她的身影，正在一阵青烟中，徐徐变淡。
“团团，阿姐刚刚告诉你的那些小世界坐标，你一定要记住了！那些，都是不在搜天宝录上的世界，你先找一个躲起来，然后再找机会，逃出大炎。”
一边，苏雪语速飞快地向着她交代着：“不成圣人，你便，不要回大炎。”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顾楠依骇然。
“阿姐，你的那根狐香呢？你，你为什么不点香？”
青烟中，苏辰哭着伸出手，想要抓住姐姐。
苏雪却是退后一步，笑着挥了挥手：“阿姐，还有些后事要处理，一会便走。”
“辰儿，你是能证道圣人的！一定要，证道圣人啊！”
顾楠依望见这一幕，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为何？上次，她看到的还是桂花树下共饮，琴声袅袅，流年淡淡……这一回，就变成了生离死别的场景。
而与她不同，经历过梦境的沈宵雪，却是已经猜到了什么，整个人都如坠冰渊。
与此同时，她们的心中，都有一个相同的疑惑。
那便是以往，记忆碎片都是苏岩的视角，然则这一次，她们却没看到苏岩。
而在她们眼前，在苏辰离开后，苏雪却是未曾如她所言的那般点燃狐香离开，而是移步到了室外。
原本静谧的水木阁，此时已是杀声四起。
空中，一名周身被黑雾笼罩的男子，操控着数千柄飞剑，不知是第几次的将一条巨大的白蛟，斩成碎片。
此时，它的命灯已尽数被斩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