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调查了众多目标，又将他们一一杀害，还是没能找到他的一点蛛丝马迹，那就真的太可怕了。
「我还有个想法，如果明天天黑之前还是没有找出凶手，就把克林街的独居者们都聚集在一起，统一保护。我就不信凶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还可以行凶。」伊登为明天做了最坏的打算。
然而，林恩觉得他想得还不够坏：「凶手一定会找独居者目标么？如果他必须每隔两天就要杀人，独居者没有了，你觉得他会不会向其他住户动手？」
「这……」伊登语塞。
这一点他没办法确定。
直至现在，他们都对凶手没有任何的了解。
是男是女？
是老是少？
是一个人还是一伙人？
是有文化还是没文化？
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根本想象不出来，在独居者们都被统一保护后，凶手会做出什么事。
「那怎么选？不统一保护独居者，明天大概率要死一个人。统一保护，又有可能死得更多……」伊登头都大了。
治安局仍然身处被动之中。
「都不选。」林恩不想等着对方出招，「只要赶在明晚十一点前，把他揪出来就行。」
第一百九十六章：人为的恐慌
「谈何容易……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太少了……」伊登还是感觉明天得再死一个人。
「接下来，就要说说我猜测的第三种可能了，是我觉得可能性最高的作案动机。」林恩还在稳步输出自己的观点，「我怀疑凶手就是在有意地制造恐慌，而确认了制造恐慌的目的，我们就能找到凶手。」
「依据是什么？」伊登问。
林恩提的前两种可能他都能理解。
唯独第三种可能，他想不明白。
「我们已经确定凶手很聪明，凶手布置死者自杀、意外死亡的目的不是为了减轻治安局的注意。」林恩托出他的结论，「那么事件的走向、影响，应该都在他的预料之内。甚至，就是由他刻意引导的。」
「嗯……」
「现在这件事造成了什么影响？」林恩问道。
「克林街人心惶惶，都说有个喜欢在十一点徘徊的幽灵、恶魔索命。」
「对，目前造成的影响，就是克林街的居民开始怀疑有幽灵、恶魔的存在，独居者纷纷搬离，其余的住户深夜不敢出门。」林恩没有一味地阐述，而是会不时抛给伊登几个问题，让他也思考起来，「我认为，恐慌，就是凶手固定时间频繁行凶的表层目的。」
伊登听的一愣一愣的：「表层目的？」
「还有个深层目的，就是他制造恐慌，又是为了什么。」林恩道。
「我感觉有点晕了。」伊登渐渐跟不上林恩的脑子。
他现在只记住了两件事。
第一件，加深对五位死者的调查，看看他们究竟有没有重合的社交圈。
第二件，对克林街的独居者们进行走访，看看他们近期有没有被跟踪尾随。
「那我简单点说。」林恩组织语言，「我怀疑，凶手杀人就是为了制造恐慌。通过恐慌，获取利益。」
「明白，明白。」伊登努力吸收着新的信息。
「我为什么认为他这么做是为了制造恐慌呢？」林恩放慢语速，「很关键的一点，我只要问问你，你就清楚了。」
「什么？」
「你代入一下。你杀了我，你把现场伪造成了意外死亡或是自杀，但你又想让别人知道我其实不是死于自杀。这么矛盾的行为，是为了什么？」林恩问道。
伊登看了眼下属，努力思考着：「是为了让人以为有幽灵、有恶魔？」
「对！」林恩很高兴伊登的智商处于及格之上，没有拖他的后腿，「我再问你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说他这么做是为了让人以为有幽灵、恶魔，而不是让人们意识到克林街有个连环杀人犯？」
这个问题很简单，伊登当即道：「如果是为了让大家意识到死者死于他杀，那凶手完全可以在一开始就表露出这点，没有必要费很大力气让他们呈现意外死亡、自杀的样子。」
「所以，你现在理解我的观点了么？」
「我……好像理解了。」伊登豁然开朗，「这么矛盾的行为，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有意在装神弄鬼。」
「很好。」林恩连着点了几下头，「装神弄鬼，一半的目的我们搞清了，离凶手也就不远了。」
伊登这次没急着问问题，而是独自思考凶手装神弄鬼能汲取到什么好处：「他会不会是故意想把独居者驱赶出去？我们应该想想独居者们离开后，克林街谁能获得最大的好处？」
「可以顺着这个思路找找。」林恩也是这么想的，「另外我可以简单地描述一下凶手的情况了。凶手的年龄应该在二十二至三十五岁之间，智商极高，生活不会过得太困苦。身形不瘦弱，无工作或工作很清闲……」
「记，都记下。」伊登催促一旁的下属。
下属手忙脚乱地拿出笔记本记着林恩的话。
说完，林恩又细说起每个描述的缘由：「说他正值壮年、身材不瘦弱，是因为年纪太小、太大，太瘦弱，都很难做到不留痕迹地连杀五人。说他无工作或工作很清闲，是因为如果工作忙碌，他不可能有足够的时间完成对受害者的调查，并且深夜有精力行凶……」
伊登深以为然，没对林恩的画像挑毛病：「有道理，就按你说的这个调查。目标范围缩小了这么多，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有眉目了。」
「目前主要就三个方面，一是查死者们的关系链有没有存在重合，二是走访独居者询问他们最近是否觉得被人跟踪，三是查独居者们搬离，克林街发生诸多变化后，反而会获益的人有哪些。」林恩看治安官还在记，索性对接下来的调查方向做了个总结。
「人手还是挺紧的，今晚回去我得跟局长请示一下，多拉点人来。」伊登在脑中大概估算了一下同步开展三方面，需要的人手数量。
「嗯，我们先回局里吧。可以的话，我想去看看死者们的尸体。」林恩其实对尸检没什么心得，不过还是想争取用原世界现代人的眼光发现些重要的东西。
毕竟找凶手，确认目标只是其一。
没有有力的证据证明，那么一切都只能被认定为猜想。
可以靠猜想查案。
但从没有过靠猜想定罪的。
「部分尸体已经……你可以吗？」伊登问道。
他没说出来的，其实是腐烂。
最早的尸体出现在九天前。
且一开始就没怀疑过是凶杀，尸体是奔着安葬去的，没有冷冻，没有做任何延缓腐烂的处理。
现在最腐烂严重的尸体，已经看不出什么了，至多只能引起一阵呕吐。
「没事，到时候过去看，有价值的检查检查，没价值的我也不会硬做什么。」林恩的心态很好。
若是放在原世界，让他做尸检，别看他是推理小说家，写过不计其数的血腥内容，但其实实操起来心理上很难过得去。
可现在，手上的人命都够拉起一个加强连了，尸检对他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难搞的大事。
眼下欠缺的不是胆量，而是刑侦技术。
要是有原世界的水平，林恩有把握今天晚上就把凶手绳之以法。
「帮我准备好口罩、手套就行。」
第一百九十七章：尸检
晚上十点钟。
实地了解完，林恩和伊登乘车回到治安局，直接来到了存放尸体，用于尸检的房间前。
光走近房门，林恩就能闻到一股冲鼻难闻的味道。
稍微一多想，胃里马上翻涌，被勾得升腾起强烈的呕吐感。
「呼……」林恩轻轻吐出口气，稳住心神，压制着恶心。
「能行吗？」伊登看出林恩的微妙异样，「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能被查出来的东西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林恩戴好口罩，套好手套：「看看吧，我不希望里面真的有线索没发现，却因为我的临时退缩而错过了。」
「行。」伊登这方面见得多，熟练地戴好口罩，带着林恩进入了其中。
停尸间很冷。
与之相邻用于尸检的房间，始终开着排气扇，不过尸臭味仍旧无比浓郁。
「这地方平时都没什么人来，算是治安局里最冷清的地方。」伊登先是推来一张装有轮子的床，而后又看了看停尸柜的标识，迅速找到了第一位老太太的，「一个一个看？」
「嗯。」林恩感觉口罩的作用并不大，为了不影响效率，他只得尽可能放缓呼吸。
「来搭把手。」伊登拉出了第一位死者的停尸柜，与林恩一起把裹尸袋放到了床上，推进了隔壁尸检室。
将轮子固定好，伊登在拉开裹尸袋前，看向林恩，做最后的确认：「我要打开了，准备好了吗？」
「打开吧。」林恩做好了心理准备。
「刺啦。」
伊登将裹尸袋拉开，第一位死者的尸体呈现在了林恩的眼前。
好在是冬天，尽管一开始没做什么处理，但尸体的腐烂程度没有多么夸张，起码距离形成巨人观还比较遥远。
唯一的问题是，尸臭味变得更重了。
林恩没急着上前，而是先缓了缓，多少适应了些后，才来到尸体跟前查看。
死者的面容很安详。
「她死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么？」林恩道。
「应该不是，后来有被整理过遗容。」伊登摇摇头。
林恩把裹尸袋往开扯了扯，看到了死者身上坠楼产生的伤痕：「身上有除却摔伤以外的其他伤势么？」
「没有。」伊登镇定地抬动着尸体，以便让林恩更全面地查看。
「嗯……」林恩还是第一次这么细致地观察尸体，从中探寻真相，「我们还有一个问题没有想明白。」
「什么问题？」
「凶手每次的杀人方式都不相同。」林恩道，「前面几次还可以理解，比如对付老太太，把她推下楼很容易。对付年轻学徒，用了刀，一击毙命。对付走在路上的女士，为避免她发出动静，以最快的速度把她推进了下水道。但第四位、第五位，溺死、过敏死亡，看上去都太复杂了，凶手完全可以采用更简单的办法。」
「或许凶手也不想这么麻烦，但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这么做。」伊登有点思路，「例如在第四、第五位死者的家里，贸然开枪，大晚上肯定会惊动到附近的人，从而暴露自己。」
「枪只是用来震慑的工具。」林恩总结伊登的观点。
伊登「嗯」了一声：「应该就是这样。」
「看下一个死者吧。」林恩研究了几分钟，实在没从死者身上汲取到什么线索。
「有收获吗？」
「没有，抱歉。」林恩很坦诚地道。
「没关系。」伊登也没因此产生什么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