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您的迎接，贝蕾卡……法师大人。我是帝国炼金术士希莉尔·法伦丝特，初次见面，我不得不承认您和这个国家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希莉尔只是略微犹豫了下，便随即给贝蕾卡回了一礼，不过她并没有用贵族的礼节，而是用施法者的礼节来做的。希莉尔清楚，以一个施法者贵族来说，首先重视的是自己的法师身份，其次才是贵族。而如果是非施法者职业向他们行法师礼的话，那才是一种不尊敬，由自己这个炼金术士来做，则不会那么惹人反感。而且希莉尔有礼的小小攻击了一下对方，表达自己之前受到的不公正待遇的不满，这才是一个贵族应该有的反应。虽然那些守城门的士兵应该是擅自行事，可是眼前的女人不可能不知道，如果自己真做出一幅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反而会让对方瞧不起。有时候，适当的表示一下自己的不满，也足以迎来尊敬。
“希莉尔小姐，非常感谢您的赞美，我保证，这个国家会非常热情的欢迎您的到来。”
果然，贝蕾卡并没有为此所动，她微笑着说完后，伸手做出了请的姿势。而希莉尔则很高傲的点头回礼，接着她便在贝蕾卡的带领下，走进了法兰之城……希莉尔丝毫没有注意到，在这座城堡其中一个副塔上，有两对眼睛正望着她。
“呼呼呼……主人，您觉得怎么样？”
“小丫头长大了，嗯……不脱衣服是看不出来，不过好像比以前瘦了许多。”
卡洛斯说着，随手召回了法师之眼。
“希莉尔小姐也在努力呢。”
“哼，看她这样子在学业上肯定没什么大的进步，早告诉过她不要卷进这些麻烦的政治风窝里……我最讨厌的就是……”
“主人，时间差不多了。”
斯薇法微笑着拿出怀表，然后很快就堵住了卡洛斯的抱怨。而卡洛斯则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好的，我现在就去，我倒是很期待，小丫头见到我时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第二百二十九章 双管其下
一个衣着普通的中年男子形色匆匆的走进了商业区人潮拥挤的市场，接着他左右回顾，在确定自己没有被人发现后阴沉着脸走入店中。而店老板见顾客上门，却丝毫没有流露出职业笑容的意思，而是微微使了个眼色，旁边帮衬的活计立刻闪身让路，拉开墙上挂着，用来隐藏的帘布，原本空空如也的墙壁上出现了一扇木门，而中年男子冷哼一声，接着便走了进去。
内里一片漆黑，除了中间桌面上点着的昏暗蜡烛勉强能够看清坐在旁边的众人服装之外，在烛火摇戈下甚至连他们的脸都看不清楚。中年男子微微一怔，然后迅速走上前，向一位身着贵族华服的男子弯腰行礼。
“大人，我回来了。”
“情况如何？”
“那个使者只有一名随从，根据我的判断，应该是刚刚踏入高阶的箭手。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亚伦派来的使者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看来她应该真的只是来商谈通关贸易问题的。”
“哼！亚伦真是欺人太甚，以为我们是小女孩就能胡弄的么？！”
中年贵族冷哼一声，重重拍了下桌子。
“派这么一个小贱人来，根本就是欺负我法兰无人！”
“……”
男子没有再说什么，刚刚你才说自己等人不是那么容易被胡弄，现在又说欺负法兰无人，那么倒底是有人还是没人……算了，这也不是他应该多嘴的问题。反正他只要完成任务就好，其余的问题，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但是接下来中年贵族所说的话还是让他有点忍不住了。
“很好！你去查清楚那个贱人住在什么地方，今天晚上我们就动手！”
“候爵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干掉她！哼！亚伦派这么一个小女孩来，根本就是没有诚意！不给他们点教训，他们还真以为自己能够欺压到我们头上了！至于城防方面你不用担心，我已经买通了几个守卫，到时候你和这位……黑法师大人一起行动，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
中年男子惊讶的望着眼前的候爵，虽然很久之前就知道他很蠢，但是从来没有想到会白痴到这个地步。事实上，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家伙身具贵族之位，却从来没有被爱拉当作什么有威胁存在的原因。这些家伙有金钱没常识，有自尊没自信，他们眼界狭窄，自以为金钱可以买通天下。只知道自己的尊严被亚伦践踏，却根本忽略了亚伦的实力，从而做出错误的判断。他们就好像愚昧的暴发户，自以为有钱就了不起，却忽略了金钱根本无法与实力抗衡，任凭你家富万贯，在武力面前也没有丝毫抵抗之力。他们自以为金钱可以买来一切，却忽略了有些东西是金钱买不到的，同时也是能够证明金钱不是最强大实力的存在。
聚集在这里的四个人都是世袭爵位，从小到大都是在众人的赞美和奉承中渡过，他们认为自己的生活理所当然的一帆风顺，从而认为事情就应该象自己所想的方向发展，在他们眼中，只要杀掉亚伦的使者，就能落亚伦一个面子，从而让对方更加敬重自己，派一个身份更加尊贵的使者来客客气气的和自己谈判。而不是象那个懦弱的贝蕾卡一样，连这么个小女孩都那么尊敬的对待，哼！你真当我们法兰是好欺负的吗？
男子惊讶的张了张嘴，但是什么也没说。在这几年他已经彻底认清了这些贵族的嘴脸，他们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该顺利的，如果失败了那只是下面的人无能，而不是他们自己的错误。和这样的人是没有道理可讲，否则他反而会认为你才够愚蠢，居然连他的想法都敢质疑。没有什么让一个比自己还要蠢的人说自己蠢更郁闷的事情了，所以最终中年男子选择了沉默，他是一个进阶的斗士，拥有不俗的实力。但是实力不能当饭吃，如果不是这些人开价够高，足以应付他的生活需要，他也不会被这种自己不可能会瞧得起的暴发户所雇佣。
“大人，那个随从是个高阶箭手。”
男子强忍着怒气，又重复了一遍他的报告，虽然他对于对方能不能听出自己话里的意思实在是很没信心。
“哦？只是个会拉弓的？那不是更好，齐格，你可是一个斗士，只要在你的近身攻击状态下，一个弓箭手还不是随随便便手到擒来？”
“……”
齐格放弃了和这群没脑子的猪争论，的确，从表面上来看，只擅长远程射击的弓箭手一旦被近身就必死无疑。但那是低阶箭手的情况，而高阶箭手则拥有着低阶箭手所无法展现的强大优势。特别是当他们进阶为魔射手时，即便是斗士这样的近身职业都很难对付他们。而且弓箭手的身法非常灵活，在那样的状态下，如果自己没有一击得手，立刻就会变成消耗战。但是既然他放弃了争辩，那么众人都认为他是同意了自己的想法。
“很好，事成之后我们会重重奖赏你的！将军也一定会招揽你，让你成为他旗下的一员猛将，安心的去吧！”
安心？你们事后不杀人灭口已经算难得了，怎么可能会安心？
齐格努力迫使自己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接着他躬身行礼，离开了暗房。
而就在此时，在辉煌之殿中，希莉尔正在与贝蕾卡及其它议员商量着关于通关贸易方面的问题，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出场的只有十位议员，传说中那个可以屠龙的法师以及法兰真正的实权掌握者并没有出场，她通过暗示来委婉的询问贝蕾卡，得到的答复是在适当的时候，双方会有一次隆重的见面。这也暗示着对方知道自己这次出行所谓的通关贸易只不过是表面上的借口，而第一次见面自然要留到真正会谈的时候，这样一来还可以防止对方尽早看透自己的底牌，但是眼前这个阵容已经算的上对希莉尔相当尊重，所以虽然双座之主并没有出场，希莉尔也没有办法表示自己的不满。
虽然通关贸易只不过是表面上的掩饰，但是希莉尔依然据理力争，以求得到最大的利益。她通过早已经从佣兵那里掌握到的情报，以及自己在路上的所见所闻，很巧妙的揭示了贝蕾卡的借口和推托，亚伦希望法兰的货物能够降低关税，更加廉价的进行运输。但是法兰却希望可以提高关税，并且从中抽取一定的转运税。因为不光法兰这里的货物许多是运往亚伦，同时也有许多货物是应亚伦的要求而运输过来，他们自然没有兴趣当亚伦的免费港口，能够从大国身上刮点油水自是再好不过。希莉尔当然不可能就这样放弃亚伦应得的部分，这使得谈判一度陷入僵局。
“真是位难以对付的贵族小姐。”
当贝蕾卡间中抽空来到地下大图书馆向爱拉报告时，口气却是异常沉重。
“她不但对附近海域的天气，气候非常了解，甚至连运输行情，航行以及物资的保值问题都非常清楚，想要蒙骗她看来是不太可能。而且这位贵族小姐对于物价的涨幅也相当敏感，虽然我们进行了这么久的谈判，她也只是在几个近期不易涨价的物种上松了下口，而那些最重要的物资方面似乎是不肯让步……”
“我想，我们已经看出她的能力了，无论亚伦方面提出什么样的条件，看来这次我们应该能够合作愉快……你觉得呢？雄性？”
卡洛斯缩在椅子中没有说话，只不过是点点头表示同意，爱拉好奇的望了他一眼，接着转过头对贝蕾卡继续说道。
“那么，谈判继续，尽你最大的努力……当然，我想你明白，不要太快完结……”
“是，我明白了。”
贝蕾卡微微点头，毕竟这件买卖是用来掩饰的，掩饰也要恰到好处。如果表面上的谈判很快完结，但是内里的私下交易却还没有完成的话，那么多少有些奇怪。而且谈判完之后不离开法兰而是选择继续留在这里也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希莉尔也是因为知道这点，才故意提出苛刻并且很难以回答的条件，以便用来拖延时间吧。
政治交易就如同拔河，但是胜负却完全不一样。只有当双方力气相同，使绳子维持于中间线时，这场交易才算是胜利。如果彻底的倒向另外一方则是失败，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当中的人必须能够判断并且进行有力的反击，同时也要感知对方的心情行事，直到绳子放到地面为止，很明显，贝蕾卡只不过是用来试探希莉尔真正能力而已，在爱拉看来，希莉尔已经有与自己对话的资格了。毕竟对方可是连预言法师都要手忙脚乱的贵族，能够让贝蕾卡诉苦的人，绝对不只是那种只知道在花园中品茶的愚蠢家伙，不过既然是聪明人那就更好了……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为止。希莉尔伯爵小姐是第一天来，我想您一定很累了吧，我为您准备了上好的客房，以及美味的甜点。”
“非常感谢您，贝蕾卡法师大人。”
本来在来的时候贝蕾卡就打算先将希莉尔迎进房间，招待好之后再做打算。不过希莉尔是务实派，她并没有浪费时间在这个方面，不得不承认，她也有打乱对方步骤的意思。总之希莉尔带给贝蕾卡相当深刻的印象，连这种少女都拥有出众的政治才能，可见亚伦目前的实力的确非同寻常。
亚伦行使的贵族制是其它国家有所不同，也就是说，无论你是候爵，伯爵还是男爵，无论是年过半百还是尚未成年，只要你是身在帝都圈中，只要国家有事，那么必须尽自己的一份力量。那并非只是家族势力，财力上的支持，相反被授予爵位者自己的实力也需要一定程度的证明才行。贵族中不允许拥有傻瓜——这是亚伦一世的格言，这直接导致了任何一个亚伦中间拥有爵位的贵族，无论是好是坏，都拥有自己的一技之长。而没有能力的人，虽然会维持家族和地位，但是却会毫不留情的剥夺属于他本人的爵位，这是一种耻辱，也是推进亚伦前进的动力。正因为制度的不同，所以贝蕾卡才会对希莉尔这种尚未成年就已经拥有出访他国（虽然只是个没什么影响力的小国）资格的使者没有觉得惊讶。因为只要是贵族，无论王室下达什么任务，身为贵族的责任感及义务就驱使他们去完成。不能因为种种原因推脱，否则的话，自己的爵位恐怕就会不保。
相比之下，我们这里世袭的贵族……贝蕾卡也不由的叹息，那些只知道依靠祖先威严和荣耀躺在上面睡大觉的家伙，如果是身在亚伦的话，恐怕还不如一个乞丐吧。当然，亚伦的制度虽然严厉又有效，可是如果没有亚伦一世那种勇气和魄力的领导者来进行改革的话，这种规定只会引起贵族们的反感和反抗。所以大陆虽大，但是实行这种严格贵族制度的国家只有大陆第一强国亚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