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司来客 第5节

  “爷,你……”我有些哽咽,这个社会那么多欺骗,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出卖,唯有至亲只爱的人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为你着想。

  我擦拭眼角的时候,小爷爷和父亲已经下到坑里了。小爷爷探身到缸里,揭开了缸里用来隔断的木格栅。这次有会有什么呢?我们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咯噔、咯噔”我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小爷爷镇定了许多。

  “你们都下来,这个东西我要人搭把手!”小爷爷在下面对我和我父亲轻声叫唤。

  我和父亲赶紧下去,也探着身子看缸里的东西。这次不再是黄金了,也不是白银,而是玉。下面的格栅上铺着一层锦缎,华美异常,丝毫没有腐朽的痕迹,灯光照上去,似乎还有光线顺着丝绸的纹路在流淌。而锦缎上一左一右平放着两座白玉制成的玉塔,塔身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质,灯光透过白玉,散发着淡淡的光晕,那种质感就像洁白的羊奶一般,羊脂白玉,果然名不虚传,以前不明白那是什么样的概念,今天算是真切感受到了。两座白玉塔,简直一模一样,不管是质地、色泽还是大小,每座都有三十厘米高,雕工细致,浑然天成。塔身正面刻有匾额,上面雕刻着“文昌”二字。

  看到“文昌”二字我就明白了,这样的塔在我们村我见过,不过都是木制或者石制的,也有铜制的。在几百年前,有一个山村建造了一座“文昌”塔,之后数百年,山村出了很多秀才和高官。于是乡民们都将功劳归于文昌塔,说这种塔对功名和事业有帮助。于是家乡但凡谁家有孩子要考试或者有谁想官运亨通,家中长辈就会请一尊这样的“文昌”塔,放在书柜或者案头,就能文思敏捷、官运亨通。这次能看到这两座塔,既可以说是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老杨家的子弟一直官运亨通,想必家里也一定会有“文昌”塔,所以说在意料之中;而出现如此精美的玉制塔,个体大,玉质佳,而且是两座,确实在意料之外。

  两座玉塔已经让我们爷仨目不暇接,更让我们激动的两座塔中间还摆着个东西,在灯光照耀下闪烁着碧绿的光泽,那份翠绿仿佛随时会流淌出来一般。我胸口也有块翡翠,但与这个东西的质地一比,我这门外汗也能看出好坏。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古人诚不欺我。

  我仔细端详着那个东西,直径大约二十厘米,看起来是一只玉质的乌龟,但灯光照过,发现那乌龟的头部却是龙头,威风凛凛。龙头龟背蛇尾,一看就是器宇不凡的神物。看着这奇物,我倒不去关心它的价值了,肯定是价值不菲,所以反倒不去计较了。

  “这是个什么东西,爷?”我问小爷爷,我从小就有不懂就问的习惯。

  “这是七星元宝龙龟!”小爷爷回答。“你太舅爷手里就有一个,玉质也不错,但个头就小多了。那是他学会风水堪舆之后才有的东西。他说这个七星元宝龙龟有神灵大龟之称,能为人挡灾煞,减祸害,同时还有长寿吉祥的寓意。面对邪物,它既有龙的威武刚毅,又有龟的沉着隐忍。摆放在厅堂,龙头能纳财;摆放在老人卧室,龟背象征长寿;而蛇尾则象征生育,用来镇宅就能有聚生气,旺人丁的效果。”

  “那真是个好东西,老杨家真是够魄力啊!这东西还那么大的个……”我还是忍不住幻想起来。

  “别想了,你们拉着我点,我去把这几件东西请出来!”小爷爷打断我的胡思乱想。

  不一会儿,我们一人一件,小心翼翼地捧着玉塔和龙龟出来。轻轻地摆放在八仙桌上,一张普通的八仙桌,一下子因为上面多了三件美玉制品而显得灼灼生辉。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了,月光却还不是很明朗。我们几个人谁也没想要开灯,好像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不过正因为没开灯,反倒让我们见识到了这几件东西的不凡。堂屋里此时已经昏暗无比,但桌上的玉塔和龙龟却发散着迷人的光彩,丝丝微弱的月光就能使它们流光溢彩。白的透亮,绿的夺目,一看就知道是无价之宝。

  第一层的元宝、金条让我们震撼得不能自已,第二层的玉塔、龙龟虽然没有那么大的震撼,但我知道,这三件东西的价值远远超过第一层的元宝、黄金。因为有句话叫做:黄金有价玉无价,千金易得美玉难求。古代的和氏璧,价值连城,秦国为得到它愿意用十五座城池来交换,可见一块真正的美玉,价值是远远超过黄金的。而今天,在我面前,这普通的八仙桌上,就放着三件连我这门外汉都能看出价值连城的美玉。

  如何处理这几件宝玉,确实要好好考虑。它们虽然价值不菲,但我更觉得它们的寓意非凡,收藏比出售更有意义。我相信小爷爷和父母也一定是这样想的。在他们眼里,我的健康、成功还有幸福才是第一位的。

  007 幻境老祖

  “叔,你看接下来还会有什么?”父亲问小爷爷。

  “不好说啊!你去拿个钉耙来,下面一层我够不着了。先勾开格栅,看看还有什么!”

  “好,我去拿!”父亲说着就去仓库了。

  此时,母亲也已经用刚才倒出来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包起了三件玉器。父亲也拿来了钉耙,小爷爷接过耙子就来到了缸边,探身勾起格栅,大家都围聚了过去。

  “哇,好多的钱啊!”我看了一眼缸里的东西,是铜钱,满满的铜钱铺满了缸底。

  小爷爷用耙子勾起来一串,灯过照过,是嘉庆的铜钱;继续勾,又一串,是雍正的。一串又一串,顺治、乾隆、康熙三个皇帝,加上之前的雍正和嘉庆,是五帝钱。

  五帝钱就是指清朝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这五个皇帝的铜钱。这五个皇帝在位期间,国家安定,百姓富裕,是中国历史少有的平和时期。五帝钱得天、地、人三才之气加上五帝之帝威,故能镇宅、避邪,并兼具旺财功能,还能强化主人自信,化解六神无主之缺陷。

  我小的时候胆子小,容易受惊吓,小爷爷就花了好大的功夫,找了一组五帝钱加上桃核刻成的桃篮给我编了个手链,我一直带到成年才解下来,让我妈收着,说是要给将来的儿子。

  现在这么多五帝钱,哈哈,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这些五帝钱二十个一串,每一枚铜钱都是油光发亮,一点都没有瑕疵,上面的字迹非常清晰,品相非常不错,想必当初这些铜钱也是在更多的钱币里经过筛选之后才被放在这的。看来老杨家建这座大宅之前为了收集镇宅之物,花费的心血和钱财都是不可估量的。

  小爷爷小心翼翼的勾起一串串钱币,母亲则按照小爷爷的吩咐,拿来了一大叠报纸,把铜钱一串串包好。花了好长的时间,终于把铜钱都拿了出来,我负责照明,握着手电的手都酸了。清点下了,一共一百串铜钱,每个年代不多不少二十串,每串二十个,一共两千个铜钱。母亲包好后,拿来一个蛇皮袋装好,我顺手一拎,起码四十斤,当年的宅子的主人真是煞费苦心啊!

  清理了铜钱,总算看见缸底了,底里还有一件东西,黑黝黝的,也看不清是什么质地,只能从外形上判断,应该是罗盘一类的东西。

  因为是在缸底,耙子也勾不出来。我就对小爷爷说:“让我进去把它取出来!”

  “行!”小爷爷也不反对,已经到缸底了,也没见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等把这最后的东西取出来,就应该没别的了。

  我见小爷爷不反对,双手一撑,脚踩缸沿就进去了。缸底就是罗盘,我踩着缸壁慢慢弯下腰,深吸一口气,手指沿着罗盘边缘往上一扳,罗盘一下翻起,我本以为很紧,没想到却如此轻松,一下用力过猛,踩着缸壁的脚一下子打滑,往缸底滑去。

  缸底本应是空无一物,哪知拿起罗盘竟然是一个空洞,我手握着罗盘,一下就滑了进去,我一路翻滚着往下滑,一阵天旋地转,我就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我发现手里的罗盘还在,天色依旧昏暗,看来也没过多长时间。这是在哪,我站起来,四周一片黑暗,唯独前面不远处有两点灯光。有灯光就有人家,我顺着灯光跑过去,近了才发现是两盏灯笼。

  这两盏灯笼高挂在一所宅院的大门两边,这年头还有人用灯笼,也真是奇怪。不过四周黑漆漆的,就这边有个宅子,我还是上前拉起宅门上的铜环敲起来。“咚咚咚”,我一敲门环,门就打开了一条口子,看来是门没栓。我也没多想,找到人问路才是当务之急,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象却着实让我吃惊不已。

  院里的青石路,以及路两边的花坛,都和小爷爷的宅院一模一样。路尽头的那栋楼,不就是小爷爷现在住的那栋?只是里面的摆设却非常豪华,偌大的空间里摆着一整套的红木桌椅,玉石屏风、七彩瓷瓶……,完全没有破败的感觉。

  我想我知道我现在在哪了,一定是这样,这就是小爷爷的家,老杨家的宅院。不过这是完整的,富丽堂皇版的,难道,我穿越了?

  就在我彷徨不知所措之时,厅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我失神没注意,还是别的原因,反正我发誓刚才根本没人,然后一转眼,那个人便坐在了厅里。

  “来,进来坐!”厅里的人喊我,我抬头看了看他,完了,真穿越了,那人标准的清朝款啊!那锃亮的头皮,加上脑后一根齐腰的长辫子,不是清朝人才怪。

  我哆哆嗦嗦的走进厅堂,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幽香,那想起沁人心脾,舒服极了。不愧是大户人家,光是这熏香就已经是非同凡响。既来之则安之,我按主人的意思坐在了他下首的位置。

  “这是哪啊?”虽然穿越了,我还是要问清楚,也不知道我是啥身份啊!

  “小友莫要惊慌,此处只是一处幻境。你还在原处,现在的你就好像是在梦境,醒来后一切如常!”那人还是相当和蔼,仿佛能看穿我心中所想。

  “幻境!”我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果然不疼,确实是幻境不假。既然如梦似幻,我也就不客气了:“那我们为何会在此相聚?”

  那中年人微微一笑:“在下姓杨,这大宅是我所建,你说我们为什么会相见?”

  糟了,原来是大宅的主人,刚放下的心,立刻又提了起来。我今天拿了人家的镇宅之宝,人家还不得和我拼命?关键是大宅主人早就几百年前的事情了,他根本就不是人,怎么斗得过他?我可不想在这把小命搭上。

  我越想越怕,手上只有个罗盘,怎么办?怎么办?

  似乎是看穿了我的想法,那中年人站了起来,微笑着向我走来。

  那微笑还是那么暖人,但我看得心惊肉跳;那脚步还是那么平稳,但每靠近一步,都让我心急如焚。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伸出了双手,伸向我的脖子。

  偏偏,偏偏,此刻我偏偏不能动弹了!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喊都喊不出来,我完蛋了。

  不得不说。虽然明知是幻觉,但触感依旧非常真实。那双手没有卡住我的喉咙,而是落在我的肩膀上。温厚有力,我甚至还感觉到了手心的温度,真是奇了怪了。

  “小友莫慌,我不会加害于你的!”手的主人温和地说:“此次我们相逢,可以说是机缘巧合,也可以说是宿命的安排!”

  “宿命的安排?”我莫名惊诧。

  “确是宿命的安排。你可愿意听我细细道来?”那中年人凝视着我。

  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我现在是砧板上的肉,你想说就说,我还能不听吗?心中暗骂,脸上却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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