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里德勒 第87节

夜色渐浓,黑夜的爱子修谱诺斯扇动祂的飞蛾翅膀,洒落催人入眠的粉末,送那些凡人进入梦乡。

赛诺斯原本也困乏地直打呵欠,可是莫甘纳提的意志驱散了他的睡意,一直熬到凌晨最黑暗的黎明时分,半兽人才离开自己的暂借之地,一个金雕的巨大鸟巢,展开漆黑的羽翼翅膀,悄声无息地滑翔而落,慢慢接近白橡学院。

在凡人眼睛里看不见的无形迷锁,对于莫甘纳提来说却是清晰可见,不过祂也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具备领域性质的魔力结晶,机遇和危险并存的预感让祂无法坐视不理,因此怂恿撺掇赛诺斯前来试探。

“哧溜!”赛诺斯退化的尾椎自主延伸长出满是棘皮的倒刺尾巴,不听他的号令直接甩在迷锁上,顿时溅起蓝白色的电火花。

“断尾逃生!”抛弃那一小段焦炭状的尾巴,遏制伤势蔓延,莫甘纳提利用神性迅速分析迷锁的结构。

嗯,设置了排斥特定生物,是我们比蒙吗?真讨厌。还有塑能法术闪电球,这个比较容易破解。

一沾即走的半兽人赛诺斯振翅飞起,像一片枯萎发黄的败叶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右手食中两指并拢放在眉心,莫甘纳提凭借智慧之火赐予的死亡权柄呼唤沉睡的兽人祖灵。

“去!为我打开通道。”苏醒的灵魂不甘愿地贴在迷锁地外围第一层,忍受仿佛无穷无尽的闪电鞭的抽击,浑身颤抖的它胸腹中开出径直一刃的孔洞。

赛诺斯不许莫甘纳提的命令,义无反顾地穿越而过。

一直注视着迷锁的罗德里格斯满意地笑了:“很不错的破解方法,利用元素壁障的表面张力打开通道,这是个值得研究的方向。”

安然穿过银橡迷锁的外围第一层,显露在赛诺斯面前的是二十四个传送门。

不是简单的跨位面传送门,而是完美结合迷宫术转为的时空走廊,十个大门通往不知名充满危险的异位面,六个大门通往冥界深处,五个大门是死胡同,两个大门是无限回廊,只有一个才是通往目的地的正确门户。

“又要破费了。”

葬礼权柄呼唤墓地守卫,二十四头破壳而出的沙鹰抖擞铅灰色的羽毛,落下无数骨灰似的颗粒,分别对准一个大门飞了进去。

过了一会,所有错误的大门都被标记危险的红色,只剩下唯一的一座门户传来安全的信号,赛诺斯才施施然地走了进去。

银橡树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赛诺斯却没有伸手,祂抬起头仰望白橡学院的楼顶,和罗德里格斯对视一眼,立即悄声无息地退走离开。

“狡猾的兽人,竟然以退为进,欺骗我们。”龙脉君王的怒火因为迷锁被对方破解而怒火冲天,她和法恩·塔斯克一样都是目睹罗德里格斯编织建造迷锁全部过程的见证者,正思考如何在南方大沼泽地的迷路森林也复制这一套,谁料由神祇化身亲手打造的迷锁竟然被无知野蛮的兽人破解,她的心情之恶劣可想而知。

“塞娅,银橡迷锁只是一个试验品,从高等精灵那里获取的魔法技艺残缺地很厉害,因此又很多漏洞和破绽,现在只是具备了大体的框架,还需要往里面不断填塞内容使它丰满。我们一起努力,好吗?”

“也许,可以加上那些脑子很灵活的孩子。”法恩·塔斯克适时插嘴。

“这个主意不错,塔斯克,你也会说出认同那些孩子的话,真是意外的惊喜。”

遥望远去的半兽人的身影,罗德里格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想不到,兽人也不是铁板一块,这位送来重要讯息和善意的兽人半神,看来是有弃暗投明的打算。”

嗯,被智慧之火截取大部分的信仰之力和源泉,再忠心耿耿的神祇也忍受不住这种盘剥,反抗是正常的,只是祂的真实意图还需要时间的验证。

第86章 囚徒的归宿

德耳塔监狱是比蒙王国唯一一个逾制苦役营改造而成用于关押重刑犯的巫毒囚笼,它位于毗邻人类国度伊苏斯军领的奥托卡松山下。典狱长诺顿·血锁对外声称自己是莫甘纳提的眷顾者,其实他是智慧之火的狂热信徒。

压榨重刑犯的劳力为自己谋取血汗利润是诺顿·血锁的得意之作,他用自己的强硬手腕驯服监狱的看守们,用奴役的皮鞭和折磨的刑具让所有犯人毫无报酬地每天从天亮工作到天黑,如果谁敢停下来偷懒休息,等待他的将是一顿滋味难以忘怀的棘鞭肉丝,那些长满铁刺般的的野地荆棘三股交缠而成的鞭子能榨出兽人的最后一滴潜力,也是诺顿·血锁蒙受智慧之火的启蒙发明的著名刑具之一。

偶尔伟大的典狱长也会有大发慈悲的时候,他会在自己的父亲诞辰、自己的生日那天挑选监狱里的刺头,吃饱喝足一番后让他们走进斗兽场角斗,胜利一方会获得减刑的机会,甚至直接提拔成监狱看守,至于失败那一方,下场往往都是死亡,或者重伤不治。

弥漫着各种邪恶的黑巫术,以及各种使兽人强壮身体变得虚弱的诅咒,德尔塔监狱从诺顿·血锁接管后,至今为止没有发生过一起逃狱事件。

这让比蒙王国的许多高层很满意,他们将各自的政敌和失势的对手剥夺身上的荣耀投进这个漆黑地深不见底的囚笼里,从此高枕无忧地继续维持自己的尊贵地位以及让人羡嫉的权势。

在这个囚笼的深处,连睿智的诺顿·血锁也没有兴趣投注目光的黑暗里,一团扭曲的没有形态的阴影渐渐完成蜕变开始苏醒,积累了数百年的怨恨凝如实质,急于寻找一个突破口发泄。当他抬起头仰望天空,胸膛里星星点点的火花点燃了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焰。

“黑巫术,腐朽陈旧之物,在此火焰前,土崩瓦解。”

阴影吐出一朵火花落在囚笼的栏杆上,附着在表面的邪恶的毒液牢房瞬间坍塌,由于所有监房的黑巫术都连为一体,彼此之间互相流动循环,因此当一个环节出现问题,连锁效应让德尔塔监狱的王牌瞬间清空。

失去巫术的牢房栏杆只是普通的朽枯的树枝,对于某些感觉敏锐的曾经的兽人高层来说,这是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一头毛发失去光泽的冰熊比蒙,被强行切断与从小侍奉的野性图腾的联系,生命乃至灵魂都渐渐枯萎的他发现曾经拥有的心灵之光再度复活,狂喜和压抑的怒意让他突破了身体的桎梏,不由自主地进入血腥狂化。

双目布满红丝的狂兽战士徒手拆掉自己的囚房,冲向给予他羞辱的皮鞭的监狱看守。

“狂化,我也会。”德尔塔监狱的看守不知道为什么毒液牢房会失效,不过面对准备越狱的犯人,他还是选择了忠于职守,正面硬撼。

同样是血腥狂化,额头戴了镶嵌冰晶石的荆棘头环让看守保持一丝清醒的意志。

愚蠢的野兽,看我怎么收拾你。

面对冰熊比蒙的直冲巨拳,监狱看守侧身闪避,右手握拳狠狠挥出,轰断了逃犯的一根肋骨。

“哼!”被野性直觉支配身体的冰熊比蒙毫不在意这些小伤,顺势低下头张开血盆大嘴咬住看守的脖子,吭哧一口咬断了他的头颈骨。

“这怎么可能?”监狱看守抽搐着缓缓躺下,伤口处汩汩鲜血不停流出,死不瞑目的他不能理解半冷静狂化会输给被野兽支配脑子的冰熊比蒙。

那无关装备和个人天赋,纯粹是因为压抑的愤怒和憎恨,它推动比熊比蒙超越了常理。

第一个成功的越狱者激励了其他观望的囚徒,脆弱的牢房接二连三地被摧毁,越来越多的兽人们像滴滴点点的雨水汇聚成溪流,最终形成恐怖的泥石流,不断淹没阻挡在面前的障碍。

诺顿·血锁站在监狱的高塔上,俯视着从地底深处喷涌而出的洪流,感觉自己屁股下面的位置摇摇欲坠,此刻的他失去了往日的飞扬跋扈,也不复守护自己领地的对任何人可能的指手画脚都呲牙咧嘴的做派,失去了大部分听话的看守,此刻的他只是瑟瑟发抖仿佛被雨水淋湿的菜园里的珍珠鸡。

德尔塔监狱的逃犯们成功越狱,没有分散成三三两两的小团队四处逃命,在别有用心者的引导中,他们冲向了监狱所在的的兽人要塞核心处,军械库。

重新武装的德尔塔逃犯们无路可走,只能拿起刀剑为自己争取未来。所幸的是,被先祖殿堂贬斥的一位半兽人大萨满在军械库深处找到了自己的权杖,他不停撒播战歌的光辉,很快吸引了一大批半兽人囚犯追随左右。而另一位从军功贵族组成的长老院被昔日伙伴排挤出局的兽人万夫长也以自己的威望吸引了大部分兽人的信任。

不顾大局和急于报复的两个兽人头目选择了妥协,随着他们的握手,兽人和半兽人第一次亲如兄弟地站在同一条战壕里。

这座要塞的局面很快糜烂地不可收拾,守卫要塞的正规军失去军械库的补给被全副武装的越狱逃犯们一面倒地压制,平时隐藏在阴暗角落里接受严苛的军事管制的兽人们,积累的不满也开始寻找发泄的渠道。

这些平时道貌盎然的兽人平民们,里面有忍受粉尘折磨的石匠,捕猎一天被缴走大半收获的猎户,放牧牛羊却没有一口奶水润喉的牧民,他们欣喜地撕下自己伪装的面具,将平日里受到的怨气和不满全部发泄给自己的邻居或者陌生人。

越狱逃犯们只是点起了反抗的火把,这些平民们却不断地开始煽风,当暴行泛滥地不可收拾的时候,这座屹立百年击退伊苏斯军领无数次攻击的要塞转眼之间就沦陷了。

怯懦的半兽人格兰切尔·霍格因为名字与前代比蒙国王相似犯了逾制的罪名被投入德尔塔监狱,由于罪行不显,他又有精通算账的本领,被诺顿·血锁看重不需要服苦役,因此当禁制犯人自由的巫术失效,所有罪犯都冒险越狱时,他还是犹豫不决地不想离开。

“哦,算了吧。越狱可是大罪,是不需审判直接往脖子里套绞索,双腿挂上铅块的罪行。我还有几年就会出狱,可不能做傻事。”

眼看所有人都离开,连那些平时高高在上的看守都死地一个不剩时,格兰切尔的内心开始动摇。

“出去看看又不会有事,反正没有人会知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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