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里德勒 第187节

兰切洛斯睁大的眼睛:“诺尼,你的话提醒我了。原来还有牡鹿,当我离开时,塔斯克大师曾经做出勉励。”

“把牡鹿也牵扯进来,医生,我看你才是昏了头。”

“诺尼,你是怎么了?完全不像你平时的为人。”兰切洛斯站起身,伸手揪住思诺森的衣领,使劲地摇了摇。

“放手,医生。”思诺森同样站起身,“我就猜到会这样,那瓶兽人萨满的魔药还有一部分残留在你身体里。”

两人靠地太近,思诺森闻到一种熟悉又陌生的味道,“果然和我的猜测一样,你还在试验着那些稀释的魔药,它在不知不觉中让你和比蒙兽人一样,降低身为成年人的智商,失去维系理智的丝线,你在走向愚蠢和野蛮的深坑。”

“难道你就侥幸地避免吗?”兰切洛斯一只手抓住衣领,一只手抓住思诺森的右臂,“为什么从口袋里捏住你的宝贝指环,摊开你的手掌,看看那枚罪恶的戒指是不是躺在上面。”抓住衣领的力道渐渐放松,“诺尼,你认为我会伤害你吗?永远不会。”兰切洛斯放下手,“把戒指扔掉吧,你太依赖它了。我能感觉到,有一股邪恶的低语诱惑的声音,通过戒指,向你的心灵释放腐烂发臭的毒汁。它来自目光凝视深渊、崇拜恶魔的堕落者,就像宿主体内的寄生虫。丢弃它,重新找回自我。”

思诺森望着为自己带来荣耀和胜利的戒指,忽然想到不受控制的掌心的鬼脸,那扭曲狰狞的外貌,还有吸取对手的生命精华的邪恶本性,警觉地发现自己的乐观精神已经消散地差不多了,这副身躯里剩下的只有冰冷的算计和利益交换的思考。

“驯鹿在上,蒙你的恩宠和怜悯,曾经盲目迷失方向的我得以幸免。”思诺森再次凝视指环,握紧它,然后就像丢掉一块碎石子似的甩向火焰熊熊燃烧的壁炉。

指环离开后,思诺森整个人都像一个长途跋涉抵达目的地卸掉沉重的负担而显得轻松的旅人,他伸了一个懒腰,随后紧紧地拥抱兰切洛斯:“谢谢你,朋友。你让我找回了自己。”

“诺尼,别这样,乔登正在看着我们。”兰切洛斯小声地在好友耳边提醒。

“这正是我想让乔登按照预期的误导而故意在他面前做出的动作,我是一个好演员。”思诺森开始在生活中寻找某些细节来找回失去的快乐。

“我能拿你怎么办?”兰切洛斯哼哼了两声,随后浑身肌肉开始膨胀。

“乔登,这里很危险。退后,退后!”思诺森使劲挣脱,却发现自己无法脱离疯狂的魔药医生兰切洛斯的双手。

双眼血红色渐渐消退,兰切洛斯恢复清醒的眼神,他的嗓门像胜利广场的钟声般的嘹亮:“诺尼,是我。我的身体已经适应、驯服了魔药。”

果然,没过多久,兰切洛斯的身体缓缓地缩小,恢复原状,奇怪的是他的衣服竟然没有因为肌肉过度膨胀而撕裂。

“这是怎么回事?”

“我已经把千倍稀释的魔药按照自己的意愿存在身体里,需要的时候才燃烧它。”

“不!我问的是你的衣服。”

“这个,是我借鉴了北地号角骑士迪巴尔的日常便服的设计原理,采用了贴合复式缝边和百褶裙的折叠技巧……”看见一脸窃笑无法掩饰的思诺森,兰切洛斯立即醒悟过来,狠狠地用拳头砸在他的脸上,“你这个无可救药的家伙。”

两人之间的冲突以笑闹收场,让一边用早餐的乔登津津有味地反复品尝。

而在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金黄色的火焰烧掉指环上的黑暗,留下一串常春藤花纹。

第194章 乱象的序曲

激流城外港口劳工署,被搬运工推举出来的德尔诺工头伸出颤抖的手,接过船主代表玛尔塔斯递过来的一叠解雇通知单,每一张就是一个失业的搬运工,这里就有整整十八张。

“玛尔塔斯,能不能再考虑一下我的请求。”

“我们都目睹过码头吊机的运作,它能干二十个成年人的活,而且还不用休息。德尔诺,解雇十八个搬运工,已经考虑到我们多年的良好合作关系,原本你应该收到二十张通知单。”

“玛尔塔斯,我们可以集体降低薪水报酬,只要你不解雇任何一个码头上干搬运的小伙。”

“德尔诺,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没有人会为了别人降低自己的报酬。”

“我会说服他们,这个口子一旦打开,汹涌的河水就会彻底冲毁防御的堤坝,我甚至可以看见,越来越多的搬运工都会失业。往日人声鼎沸的货运码头将会耸立更多的吊机,那些冰冷的机械将抢走我们的小伙子的饭碗。”

“你看,这不是很好吗?德尔诺,我记得你多次向我们抱怨,码头上人太多,经常因为争抢工作而发生打架斗殴,这里是激流城最混乱的地方。如今,我们用吊机取代那些刺头,货运码头将会变得具有条理,充满秩序。”

“玛尔塔斯,这里是十八个失业的搬运工,也是十八个家庭,一旦他们失去工作,没有其它技能,也没有任何收入,这些家庭会崩溃的。你能承担这个责任吗?你能忍心看着那些孩子因为你的决定而饥寒交迫吗?教会不会坐视的。”

船主代表张了张嘴巴,想反驳对方的指责,却找不到合适的话。

德尔诺发现转机,他立即试图抓住这条救命稻草,却不想过于逼迫,让这场对话谈崩:“玛尔塔斯,我恳求你,看在那些孩子的份上,收回这些通知单。”

“我……”船主代表是激流城的原居民,很自然地将信仰交给驯鹿之王,而且他相当的虔诚,对于信仰的神祇守护着北地所有孩童的教义,他心知肚明,而且考虑到教会的立场,他准备把通知单收回,再和同业者们再商讨。

就在玛尔塔斯伸出手的时候,他名下的铃铛和酒杯号商船的大副急匆匆地推开港口劳工署的大门,看见雇主的位置,立即跑过去,附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

“什么?那些搬运工把吊机砸了。”玛尔塔斯迅速站起身。

铃铛和酒杯号商船的大副应声:“现在吊机已经损毁无法正常使用,激流城市政厅的工程与建筑院的维修工被挡在外面。”

“该死的,吊机花了我们船主联合会六万金欧玛,现在还没有回本。”玛尔塔斯怒视着德尔诺,“我要把他们统统解雇。还有你,竟然控制不住那些愚蠢的搬运工,已经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

看着怒气冲冲的玛尔塔斯和大副起身离开劳工署,向巡视厅方向走,德尔诺悔恨地绞着手。

就差那么一点点,我们双方各退一步,新的协议就达成了。在关键时刻捣乱,这群下水道堵塞的淤泥。

松开就要掰断的手指,货运码头工头之一的德尔诺忍住剧烈的痛楚,立即起身往港口方向跑。

早就准备着的港口巡视厅接到玛尔塔斯的报案,立即全体出动,以总探长为首拉网似的扑向不远处的停靠商船的码头。

气喘吁吁跑过来的德尔诺仗着自己多年积累的脸面和情分,挤到总探长威廉姆斯的身边:“威廉……”刚刚开口,就被熟悉的总探长堵住了嘴巴。

“德尔诺,都别说了。你知道他们都干了些什么吗?捣毁的码头吊机是城主的作品,他们不止是犯罪,而是在叛逆。”

形势转眼之间就直落而下,面对山崩一样压过来的罪名,德尔诺感觉嘴里的苦涩,他叹了口气,又想到了教会:“在码头上扛活的搬运工都是驯鹿之王的信徒,叛逆这种大罪,请务必让港口教区的牧师见证。而且,玛克,以你的智商,你会相信几个搬运工会犯叛逆罪吗?”

激流城港口巡视厅总探长玛克·威廉姆斯放慢了脚步,他轻声地提醒:“没有办法,德尔诺,他们闹的太过分了。而且也太鲁莽冲动了,吊机刚刚运作几天,许多大人物都在盯着,在这个时候闹事,这是在送死。”

德尔诺低下头,小声地辩解:“这都是船主联合会弄出来的,商人们还好,都按照合同雇佣搬运工。”

“谁让你们不断哄抬搬运费用,你说说,最近两年,你们的薪水报酬涨了多少。尤其是去年丰收祭,做的事情太难看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最近几年,吃的、穿的、用的都在涨价,收入还是原样,大人还好,家里的孩子就要饿着肚子不得不出来帮工。你知道教会不会允许任何人雇佣童工,而那些报童的活都有名额限制。”

“所以发现吊机这个机遇的船主联合会,把你们都抛弃了。”玛克·威廉姆斯摇摇头,“短视!在货运码头,不可能所有事情都由吊机包办,还是需要雇佣一些人负责分发和转运。而且,随着吊机渐渐增多,激流城将会成为货物吞吐量最大的北地沿海城市。到时候,搬运工会再次出现短缺。”

听到这里,工头德尔诺眼睛一亮,对啊,事情还有转机。没有必要产生严重的无法挽回的对立。

玛克·威力姆斯看着若有所思的德尔诺:老朋友,我能帮你的只能到此为止了。既是为了巩固你的地位,也是为了港口码头恢复往日秩序的局面。驯鹿在上,还有三个月我就可以积累足够资历转调政法署。谁敢挡住我的路,就撕碎他。

围住趴窝不动的吊机的码头搬运工们眼看事情越闹越大,急促的心跳像一百头冰原巨马沉重的马蹄敲打着身体,可是他们明知在前面的狭窄小路通往悬崖,却被周围的人鼓动携裹着往下跳。

被狂热的搬运工们围在中间的码头工头之一的路德心里惴惴不安地观望着周围的动静,每一次呼喊拆毁吊机,向船主索要工作的口号都会被真心相信他拥护他的搬运工们大声呼喊。

那一波波的声浪涟漪一样扩散,又重复荡漾回来,重重叠叠地撞在一起,让身处核心的路德感受到一种平时无法体会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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