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里德勒 第161节

斯宾森先生有些不明白:“这又和我家里的保险箱被盗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在您的卧室房门握手上发现并提取了一枚陌生的指纹,这只能是盗贼留下的犯罪证据。请原谅我没有经过您的同意就这样做。让无辜者洗脱嫌疑,让嫌犯认罪伏法,这是我的信条。”

管家、厨娘都爽快地在白纸上将自己的指纹拓印,唯独嘴角绒毛未退的年轻的清洁工,他握紧拳头,面色涨红。

第165章 贵族法庭的书记员

带着满身疲惫,思诺森打开公寓的门锁,在门口的方块厚地毡上使劲跺了跺脚,从脖子里扯出浅黑色的羊绒围巾,转身随手关好大门。

思诺森刚刚踏上楼梯,听见楼上悉悉索索的古怪声音,立即放缓步伐,轻手轻脚地贴着墙壁慢慢走上去,他摘下圆檐帽放在楼道上,接着又脱掉厚重的长外套,逐渐减少身上的累赘。

经过二楼的转角时,一个装饰用的石膏雕像被思诺森抓在手里,他将右手伸进中空的雕像里面,捏住拳头使它不容易滑落。

又走了几步,思诺森将一幅挂在墙上的雕板画抓在手里,才刚刚搬进来,就碰上这种事,真倒霉。

“啊哈!”

思诺森大喊一声,从楼梯口一步纵跃而出,正准备施展自己得意的组合技放到可疑的盗窃嫌犯,却发现兰切洛斯在和一位面色苍白有病在身的青年在小声闲聊。

眼看就要砸到青年头上的石膏雕像将碰到毫无防备的访客,思诺森下意识地扭腰,原地转圈,又转了一圈,终于将力道卸掉。

神情不变的兰切洛斯连忙开口遮掩:“思诺森先生,看见你安然无恙回家,真是太好了。”

青年访客扭头往后看,微笑着:“你好。”他站起身,捋平身上衣服的褶皱。

兰切洛斯为双方介绍:“这位是思诺森先生,这间公寓合租契约的另一位签名人。这一位是迪巴纳克·汉莫瑞先生,激流城总法庭第四厅的书记,你们或许有共同话题可以好好聊聊。”

“你好。”思诺森伸出手和汉莫瑞先生轻轻握手,发现他的手心都是汗水,而且有些冰凉的感觉。

三人重新坐下,幸好二楼的这个客厅有足够的椅子。

嗯,这位总法庭的书记员身体似乎不怎么好,双脚有些虚。职业习惯让思诺森扫视着访客的身体,发现他瘦削地毫无光泽的手背浮起细小的青筋。

看到思诺森的眼神,迪巴纳克·汉莫瑞坦然地搓了搓手,丝毫没有介意。

兰切洛斯及时开口解释,为思诺森解开疑惑:“汉莫瑞先生经历过几次战争,他的身体被动荡的颠沛流离的生活和粗劣的杂食严重损坏,即使接受长时间的调理,他还是没有恢复健康。”转头又向迪巴纳克·汉莫瑞抱歉地一笑,“以我的能力,对付普通的疾病还是绰绰有余,让您的身体恢复健康,已经超出了我的知识范畴。很抱歉,只能给一些建议。”

总法庭第四厅的书记员迪巴纳克·汉莫瑞没有露出任何沮丧的表情:“过去的战乱生活严重损害我的健康,就像一个在窑炉里未烧透的浑身都是裂缝的陶瓶,无论灌进去多少甘甜的清泉,都只会白白流走。”

兰切洛斯有些伤感地搭不上话,倒是思诺森接过话题:“我以前在军营里接受训练时,看见一个伙伴格崔斯笨手笨脚,常常打坏喝水的陶罐,骑士长每次教训他后,自己找了一些树脂,用火烧熔后调入贝壳碾碎的细粉把破损的地方恢复。陶罐的样子很难看,却不会漏水。后来为了省事,骑士长把每一个喝水的陶罐外面都涂上厚厚的树脂,一次解决了所有麻烦。”

身为医生的兰切洛斯很快明白过来,不过他摇了摇头:“思诺森,你或许不清楚,迪巴纳克·汉莫瑞先生的身体已无法承受剧烈的运动。”

思诺森点点头:“不错,他的身体已经过了最好的黄金时期,年少时打下基石,上面的房子才不会被狂风骤雨吹毁侵袭。不过我们还是可以为这间破损失修的漏水房子打上补丁,避免下一次风雨飘摇时,它瞬间坍塌倒地。”把头转向迪巴纳克·汉莫瑞,“骑士们从小开始锻炼筋肉和骨头,配合隐秘流传的呼吸法和各种药剂,他们甚至可以锤炼自己的内脏,拥有数倍甚至十数倍正常人的体能。骑士们在战场上与各种敌人搏杀难免会受到种种伤害,因此在历史悠久的骑士团里,传承着具备各种神奇效力的疗伤手段。秘制的油膏和药水能让伤势快速恢复,唤醒身体潜能的呼吸法可以增强体质,让因受伤亏损精力的身体回复正常水准。”

“听到思诺森先生的这番话,我的情绪仿佛被风暴掀起怒浪的海面,久久不能平息。”迪巴纳克·汉莫瑞坐直的身体微微前倾,“尊敬的思诺森先生,望着在沙漠里艰苦跋涉渴水的我的眼睛,请您坦白告诉我,这艘在海面颠簸的破烂的舢板,能在下一次风暴来临前安全回到避风港吗?”

思诺森点点头:“可以。不过我们得一步接一步的来,暂时我只能教你增强心肺能力的几个动作。打好这个基础,我才敢将自己所知的呼吸法传授给你。”

迪巴纳克·汉莫瑞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赞美战争之王鲁格耶,这是我听到最好的消息。”

兰切洛斯眼神微变,和思诺森对视,同样看到对方脸上不自然的讪笑。

身为驯鹿之王的信徒,又是北地的原住民,思诺森对来自圣弗兰卡斯的军神信徒不可能没有意见,原本兴致勃勃的心情此刻也开始退潮似的慢慢消散。

刚才还打算亲自示范动作,思诺森马上改变主意,他用鹅毛笔在白纸上描绘分解动作,加上精通人体肌肉分布的兰切洛斯的指导,很快就完成了。

“汉莫瑞先生,你的身体无法承受剧烈的抵达身体极限的运动,因此我特意为你设计了这几个动作,将它们熟练后,就是一个连贯的舞蹈动作。它的效果是增强你的呼吸能力,提高你的平衡力。是不是最近走路时轻飘飘地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的感觉,你应该在工作闲暇的时候挤出时间来做这几个动作。这对你很有好处。”

迪巴纳克·汉莫瑞接过这几张薄薄的白纸:“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我在这座城市里认识很多人,只有你们向我伸出了援手。”他微微鞠躬致以敬意,到让思诺森和兰切洛斯有些不自在。

达成自己的目的,迪巴纳克·汉莫瑞有些坐不住了,他简短地寒暄片刻后,立即急匆匆地告辞。兰切洛斯亲自送他离开公寓,望着总法庭第四厅的书记员轻松的脚步,“总算履行了我身为医生的天职。”

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这份功劳该归属于我吧,兰切洛斯,你真是厚脸皮,竟然争抢走我的荣誉。”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分润三成诊金给你。”

“怎么才三成?你可别忘记,刚才对他束手无策的尴尬,是我义无反顾的帮助,才让你免于难堪。而且那个动作是我在骑士团里学会的,可不能算是你的。”

“怎么说?”

“起码六成的诊金归我所有。”

“贪心的小偷,你是否已经患上失忆症,那几张图纸有我的指导,就凭你蹩脚的画技,四成。”

“可恶的骗子,尽管油嘴滑舌是你的本领也无法改变事实,属于我的就是属于我,五成五。”

“卑鄙之徒,这是我的病人,你在抢走属于我的生意。四成五。”

“无能之辈,在你擅长的领域打败你,还有勇气还敢顶嘴,五成。”

“成交。”怒气冲冲的兰切洛斯伸手抹掉额头的汗,脸色恢复正常,他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布褡裢,从里面数出两枚金欧玛。

“这么多!这个总法庭第四厅的书记员看一次病,出手就是四个金欧玛。”思诺森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抵住压力,在总法庭就职,不过他很快将这个想法抛诸脑后。

兰切洛斯开口解释:“激流城总法庭第四厅是贵族法庭,专门负责审理商业贸易以及财产继承方面的案件,每一个位置都有油水可捞,这位书记员的薪水只能交公寓租金,不捞一些外快,难道让他待在外城吗?总法庭会因此蒙羞的。”

“这些收入是不符合道德的,难道他不会良心不安。”

“介乎于合法和职务犯罪之间的灰色地带,上面的人不伸手,这些书记员会有胆子拿吗?”

“别管那么多了,他们迟早会吃饱的。”

“就怕这些人贪得无厌,宁愿自己撑死,也不放弃。”

“这个话题挺沉闷的。”思诺森看了看天色,“准备晚餐吧,我今天忙坏了。”

抹了果酱的烤面包片,松软发脆的褐黄色面皮上泛起诱人的焦香,加上一大杯热腾腾的豌豆汤,这顿晚餐让思诺森和兰切洛斯都很满意。

坐在壁炉前烤火,兰切洛斯用铁钎拨动煤块,火势渐小,扑面而来的灼热变成舒适的温暖,抚慰疲劳的两人。

“今天有什么收获吗?”

“有,很多。一位邻街的珠宝商人卧室的保险箱被盗走了大额的金兑票,我在现场发现了一些线索,找出一位有嫌疑的清洁工。”思诺森换了个坐姿,“经过确认,这个住在外城的年轻人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有一点很奇妙,他的双手没有任何指纹,好像被专门的药水洗过。”

自嘲的一笑,思诺森继续述说:“后来,那位清洁工交代,他看见珠宝商人的次子在今天凌晨进出过那间藏有保险箱的卧室。”抓住一条毛毯放在身上,“家丑不能外扬,珠宝商人狠狠训了自己的儿子一顿,挽回了不少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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