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者 第552节

第764章 骨龙

黑龙迷惑地后退了一步,因为从天而降的既不是神术,也不是法术,而是一件白袍,但没等它疑虑太久,柔和的白光突然如同爆裂一般地迸发出了耀眼的光斑,黑龙以及它身上的骑士顿时被这光的洪流湮没了,它们的惨叫声震动了整个城墙。

“喂,这样真的好吗?”克欧迎着呼啸的狂风问道,顺便一翅膀将一只鲁莽的绿龙直接拍到地上:“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什么地方弄来这件白袍的但那是泰尔的圣徽没有错吧……牧师们会疯的,嗯姆姆姆姆姆,诸神在上,我一直以为那就是一个纪念,譬如你的敌人……或是爱人……但是圣物吧,是吧是吧是吧!?”

“有什么关系,”异界的灵魂毫不在意地说道:“只是一件外袍而已。”

克欧停顿了一下,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问题,他总觉得他的主人最近越来越……随意了,不过比起之前,他觉得还是现在这个样子比较好:“那么,你准备好了?”

“随时。”

阿尔瓦法师和他的弟子向后退去,并不是他们感到了胆怯或是有意退缩,只是法师每天记忆的法术都是有数量和等级限制的,这也是为什么,在克瑞玛尔他们没有出现之前,阿尔瓦法师预备让他的首席弟子带着其他人离开的原因他们即便留在这里也毫无作用,只是徒增伤亡罢了。现在一些尚有法术位,只是精神疲惫的法师们立刻坐下冥想,而一些不但法术几近于无,本身也已经濒临崩溃的施法者们则被带入第三城墙内的内区【这里居住的几乎都是行会会长,议员与富有的商人】,或是直接被传送离开虽然也有人嘀咕阿尔瓦法师怎么可以在碧岬堤堡的防护法术上给自己留下暗门,当然,这是不礼貌并且不合适的,但无论是阿尔瓦,或是还有点理智的人根本不会在乎这种流言蜚语,如果没有阿尔瓦,老奥布里,还有现任议长小奥布里,以及他们的支持者的一些在平和时期会遭到谴责与追究的行为,也许碧岬堤堡早就成为巨龙们的巢穴里。

“不过我看,”阿尔瓦法师身边的一个泰尔骑士抬头张望后奇怪地问道:“怎么我们的援军和法的军团有着很多相似的地方呢?”

阿尔瓦法师没有说话,相似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克瑞法的主人克瑞玛尔原先就是格瑞纳达王室成员,还曾经统率过格瑞纳达王的龙牙军团,克瑞法的龙牙骑士就是他从格瑞纳达挖的墙角,法的军队名义上是属于法皇帝的,但招募他们的人是格瑞纳达原先的龙刺首领,很大一部分,因为格瑞纳达王与格瑞第之间的仇怨而被遭到新王追索与惩戒的骑士与术士都在伪神覆灭后离开了格瑞纳达,成为佣兵团或是流亡者,他们几乎都被那个危险至极的红袍和他的巨龙所吸引而正如阿尔瓦法师掌握的情报中所写的,一个龙牙骑士在一只白龙的脊背上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鹰首狮身兽与白龙巧妙而轻盈地盘旋着,谁也不愿意率先接近对方,但骑士们犀利的眼睛已经辨认出了对方虽然已经有五十多年没有再见面,但龙血让他们的面容与体魄几乎没有什么改变,而他们也仍然清晰地记得对方的弱点与技巧,在数次不相上下的交锋之后,白龙在骑士的指挥下猛地吐出寒冷的气流,鹰首狮身兽唳叫着侧身躲避,气流击中了它身后的一只黑龙的尾巴尖,这让后者立即失去了控制,它放弃了自己的敌人,猛扑了上来,结果被一柄短矛从上方刺穿,哀叫着坠落白龙的骑士听到了尖锐的嘲笑声,“真是大开眼界啊,”克瑞法的骑士讽刺道:“这是龙,还是长翅膀的蜥蜴?不,还是给我一只长翅膀的蜥蜴吧,我担保我会把它训练到至少别在战场上忽略自己的敌人。”

白龙的骑士愤怒至极,但他总不能去解释他们也只是在数年前才得到了自己的龙,而这些龙又是多么的愚蠢木讷,难以操控,说真的,确实比不上那些围拢在巨龙巢穴边的巨蜥蜴,后者最少的还懂得分辨敌我,也能够服从命令,但他只是铁青着面孔,大声喊出命令,同时收紧鞍座边的膝盖,鞍座中的精金长刺刺入了白龙的皮肤,白龙拍打双翼,在怒火与畏惧中瞬间转换位置,让自己与骑士处于风吹来的方向,而白龙的骑士从腰囊里取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羊皮纸,轻轻一抖,里面的粉末霎时随着高空呼啸的风席卷而来克瑞法的骑士在片刻茫然后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是他们的主人开玩笑般地拿来的药草粉末,就是这种药草粉末让龙牙军团一分为二,一些愿意跟随克瑞玛尔的人得以继续保有自己的坐骑,而另一些则不得不选择其他飞行怪物以为这种药草粉末能够让任何一只鹰面狮身兽疯狂起来,失去作战的能力。自从这个东西出现之后,格瑞纳达有无数术士与法师都在寻找它,但直到克瑞法从格瑞纳达分割开来,他们也没有找到。

这样看来,终于有人找到了,并且作为了对付克瑞法骑士们的杀手锏,这个气味一传播出去,在整个范围内的鹰首狮身兽顿时疯狂了起来,就连它们的骑士也难以遏制住它们对于这种粉末的渴望,法的巨龙骑士们大笑起来,驱使着巨龙将失去理智的鹰首狮身兽追逐到一个无形的圈子里,有色龙的酸液,冰冻和火焰会将他们与他们的骑士彻底剿灭而无需他们再三命令,如同野兽一般的巨龙们也已经开始急切地鼓动腮囊,它们的眼睛里闪烁着源自于先祖的恶毒与残忍,虽然缺少智慧,哀嚎,挣扎与死亡仍然会让它们感到兴奋。

而就在这个时刻,在一片混乱的鹰首狮身兽的群落里,突然爆发出强烈的魔法波动有数以百计的符文,卷轴被击碎与撕开,甚至还有符文盘被摧毁,魔法如同花朵绽放那样从中心冲向四面八方,一些巨龙被突然缠绕上了锁链,无法挥动双翼的野兽连着它们身上的骑士一同嘶叫着坠落,有些巨龙有一部分化作了晶莹的玻璃,虽然只是一部分,但玻璃在鳞甲皮肉的重压下会碎裂,而碎裂的玻璃流入血管,造成死亡也不过是几个呼吸的事情;无形的利剑刺穿了更多的龙,还有漏网之鱼被耀眼的艳丽光芒刺瞎了眼睛,因为苦痛与受到的伤害而完全暴露出了本性,彻底失去理智的巨龙在空中与地面翻滚着,感谢碧岬堤堡的议长在开战之前就力排众议,允许仆役,水手,手工艺人及其家属,只要他们是碧岬堤堡人,进入到第三城墙内,第二城墙与第三城墙之间的广大区域只剩下了空空的房屋与一些固执地不愿离开的人,即便有巨龙坠落到地面上,它们能够伤害到的最多的还是自己。

而在仍然能够勉强拍打双翼的巨龙,意外地遭到了鹰首狮身兽们的攻击,这些生长着鹰的头颅,脖颈,却有着狮子身躯与利爪的怪物,即便没有骑士指挥,也能够组成阵势来包围比它们更为巨大的猎物,就像是在沙漠里狩猎沙鼠那样,它们分散在猎物周围,轮番攻击,掀开鳞甲,啄食血肉。

“这确实是个弱点,”一直注视着这里的克欧说:“不过他们应该猜到你对此早有应对之法。”

“也许是因为他们觉得我很蠢吧。”异界的灵魂慢吞吞地说道,想要应对这个已经被很多人掌握的弱点并不难,只要提前一段时间让鹰首狮身兽们完完全全地发一场疯就行了,就像是另一个位面的猫在嗅闻了猫薄荷之后会有一段时间的不应期,鹰首狮身兽们只要得到了满足,也会有近一个白昼的时间对这种药草粉末无动于衷。而它只是轻微地利用了一下可能的讯息不平等而已,只希望奥斯塔尔从格拉兹特大君那里拿来这种药草所要付出的代价不要太高昂,不然就连异界的灵魂都要可怜他一会了。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克欧突然问,然后猝不及防地,他感觉到自己突然被一双无形的手抓了起来,抛向空中,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失去了重力的吸引,和他同样待遇的还有第三城墙上的诸位,从施法者到最普通的士兵,从生者到死者,他们全都被抛了起来,还有碎石与火焰,克欧感觉到自己的鬃毛正在被抓紧,他侧头看了自己的主人一眼,发现他全身紧绷,紧张地注视着白色的城墙而就在下一刻,这道城墙就突然崩塌了。

响彻云霄的轰隆声,还有浑浊的气流,将这些被突然改变的重力抛向空中的人们进一步地推向外侧,每一个施法者都在拼命地念诵咒语,碾碎符文以及撕开卷轴,不同的是法与克瑞法的部分施法者只关心自己,而碧岬堤堡的施法者们,和一些善心未泯的克瑞法人在能够保障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也愿意帮助别人。

“这是什么?”阿尔瓦法师在被带上克欧脊背后,一边咳嗽着一边问道。

异界的灵魂侧着身体往下望去:“是紫虫。”一种可以吞噬泥沙,在深深的地下随意穿行的巨大蠕虫,法的军队首领让术士们驱赶这种蠕虫从碧岬堤堡两侧的“面颊”山岭挖入碧岬堤堡的城墙,在打通了甬道后:“再用矮人们的火药。”

“矮人们?”阿尔瓦法师迟疑着问道:“难道矮人们也曾经是法的子民?”

“当然不是,”异界的灵魂说:“但我知道确实有矮人的城市遭到了攻击与劫掠。”法只是一尊华丽而空洞的冠冕,用来麻痹那些不够敏感的神祗,以及用来推搪的借口,毕竟神祗们都曾经无意或是有意地不去干涉世俗之间的战争。

第三城墙在烟尘弥漫中倒塌,即便没有受伤,见到这一景象的碧岬堤堡人们也都哭泣了起来,虽然还有第四城墙……法的巨龙军团也遭到了重创,但他们的士兵与骑士几乎完好无损,更不用说,他们还有着无惧物理与魔法打击的黑铁魔像,以及数之不尽的不死的僵尸前锋。

异界的灵魂落在了第三城墙原先的位置上,碧岬堤堡的士兵们正严阵以待他们需要与可怕的敌人战斗,好为身后的亲人朋友争取到进入第四城墙内的时间。

“什么地方能够提供大量的水?”异界的灵魂问道,而被他询问的士兵先是看了一眼他身边的阿尔瓦法师,才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堆碎石。

“这里应该有一口深井。”阿尔瓦法师说,他才想要施放一个法术移开碎石,就被异界的灵魂阻止了,他挥动手指,将碎石移开,让深井中的水如同喷泉一般地溢出,然后将自己的手臂伸入其中血液在水中弥散,就像是星辰一般的亮点在水中闪烁着,越来越多。

“让他们把武器和箭矢拿到这里浸一浸。”异界的灵魂说:“如果受伤了,就喝下这里的水,或是擦在伤口上。”

你究竟是什么人呢?阿尔瓦法师在心里问道,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而是转身去执行异界的灵魂交付的任务。

曾经有吟游诗人戏谑般地描述过七十七群岛上每块礁石上都站着一个巫妖,这当然是一种夸张的手法,用来吸引观众们的注意力,但事实上,谁也不知道这句话或许距离现实也只有那么一丁点儿。

在这个深夜里,即便是七十七群岛周边的海面也变得如同死亡一般的平静,所有的生物都畏缩地躲藏起来,巫妖们的阴冷气息导致海水的表面结冰,他们站在灰白的冰面上,如同影子或是岩石,安安静静地等待着。

随后,先是冰面下的海水传来了轻微的震动,接着冰面出现了无数如同丝线一般的裂纹,在月光下,它们骤然碎裂的场景美丽如画,裂痕从冰面,一直传达到岛屿,海沙流入缝隙,岩石倾塌,地面崩裂,就在他们的无冕之王,埃戴尔那的岛屿上,从深若无底的地下,伸出了一只巨大的钩爪。

第765章 债务

即便巫妖们已经死了,他们的本质进入了命匣并被藏在了不为人所知的地方【除了他们自己与他们的导师】,但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们仍然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有些不死者则将视线投向悬浮在云层之下海面之上的高塔也就是半神巫妖埃戴尔那的塔,埃戴尔那与他的弟子们没有留在塔内,而是漂浮在空中,灰色的长袍在海风中展开,兜帽也向后打开,露出白森森的骷髅,他们的眼眶之中浮动着暗红色的灵魂之火,他们无法分辨这几十道阴郁的影子中谁才是埃戴尔那,但都恭敬地低下头去。没有什么地方,能够比七十七群岛更能用力量来说话的了,而且轮到阴谋诡计,虽然巫妖们都可以说是智者中的智者,可是呢,只要看看哪怕埃戴尔那疯了几百年,消亡的仍然只有他的敌人,而不是他,甚至没有人可以阻挡他最终成为一个半神巫妖有时候,巫妖们也会怀疑,人们认为埃戴尔那是疯癫的,只不过无法看清他的计划与谋略罢了。

原先承载埃戴尔那的高塔的岛屿已经在令人牙酸的刺耳声音中断裂与沉默,它残存的基座成为了骨龙从深处的漩涡中爬出来的支柱,巫妖们看到的钩爪也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属于五根翼指骨之一,它位于膜翼的最上方,相比起其他翼指骨,它就像是人类的大拇指相对于其他手指那样短小先是左侧的最小翼指骨,而后是右侧,之后才是巨龙的头骨与长长的颈骨,而伴随着胸骨一起出现在水面之上的是其他四根翼指骨,接着是肩胛骨,胸骨,脊椎骨,掌骨……以及最后的尾骨,它站立在对它来说是那样窄小的礁石上,仰起头骨,向着明亮的魔法星河无声地发出一声怒吼。

所有的不死者们都感觉到了一阵颤簌,来自于他们的精神而非肉体,有几个巫妖甚至无法维持自己的专注,从粉碎的冰面上滑落海中,但没有人会去嘲笑他们巫妖们保持对于一个强大者的沉默,不仅是埃戴尔那,“堕落的银龙霜白”同样是七十七群岛的奠基人之一。

埃戴尔那从空中往下俯瞰,谁也不知道疯癫的埃戴尔那在想些什么,或许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但埃戴尔那确认自己在重新见到他曾经的爱人霜白的时候,还是会被她吸引无论还是一只鳞甲完整,肌肉强劲的庞大银龙,还是一位高挑而美丽的女性剑士,又或是一只象征着黑暗与邪恶的骨龙,都是如此,就像是磁铁吸引着铁粉那样,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也不想去控制虽然他现在也只是一条可怜的脊椎骨……八颗灵魂宝石在骨头的关节中闪光,其中一颗看上去最为黯淡,里面囚禁着霜白的灵魂,她是最珍贵的食物,也是埃戴尔那留给自己的,曾经作为一个生者最为深刻的纪念,只是时至今日,这个灵魂将会被释放,再一次成为埃戴尔那最强有力的臂膀。

半神巫妖的身体展开了,八颗宝石中的绯红者发出了轻微的响声,就像是岛屿在骨龙躯体的挣脱中溃塌那样,它也同样在巨龙灵魂重新回到这个位面的时候彻底碎裂,巫妖们只看到了在黑暗的天空中突然爆发出了耀目的银色光芒,而伴随着埃戴尔那在咒语中最后给出的“霜白”的真名,比之前的骨龙咆哮更为激烈的冲击震荡着每一个不死者的精神,他们身上的防护法术在这样的光芒下如同日光与荧光,短暂地闪烁后就被一一摧毁他们不得不落入海中,或将自己传送到更远处,又或是躲避回自己的高塔。埃戴尔那身边的弟子也不例外。

“埃戴……尔那……”

半神巫妖抬起头来,失去了一颗灵魂宝石,让他感到了一丝陌生的虚弱,在面对一只强大的骨龙时,这份虚弱又转化成了畏惧与压迫感,阴冷的龙威完全地笼罩着他,似乎只要一个瞬间,他的残破躯体与命匣都会在骨龙的一击下被彻底毁灭如果在这里的是某个神祗的化身,或许也会因此而颤抖的吧,但埃戴尔那却由衷地感到了欣喜,他将自己的情感触须伸展出去,如同罗网一般地缠绕在骨龙身边,而骨龙睁开了眼睛更正确地说,是点燃了黑洞洞眼眶中的灵魂之火,作为一只曾经站在良善阵营的银龙,即便已经成为了一只堕落的骨龙,她的灵魂之火依然缠绕着无数银白色的丝线,就像是埃戴尔那曾经刻意保留下的那些。它们保证了银龙不会因为长达一千年的囚禁与利用,甚至吞噬而第一时间将他撕碎。

“你还是……老样子,”骨龙的声音就像是雷霆在云层中回响,龙语的发音原本就洪亮悠长,而霜白不知在那条骨缝里面的发声器官更是能够将她的声音传化为震慑人心的利器,可惜的是她面对的并不是一个人类,“埃戴尔那,卑劣的龙裔。”

“很久不见,”与她相反的,埃戴尔那柔和地回复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眷恋与怀念:“我的爱人,虽然很难说你还是老样子,但对于我来说,你永远美如星辰之下的皑皑白雪。”

“你曾经背叛了我,”骨龙如同哀嚎般地喊道:“两次,埃戴尔那,你认为你的甜言蜜语还能够迷惑得住我吗?我被你囚禁,失去了自由与理智,但我清楚地记得我是如何被你吞噬的埃戴尔那,我非常痛苦,非常,已经有一千年那么久了,我曾经无数次地发誓,我会把你的命匣找出来,然后抽取出你的本质,我要用火焰焚烧你一千年,再用酸液腐蚀你一千年,用寒冰禁锢你一千年,再用我的牙齿……幸而我还有着牙齿,将你的骨头细细地磨碎,整整一千年。”

“啊。”埃戴尔那说:“再没有比这更炽热的情话了,亲爱的

还在碧岬堤堡忙着同时充当术士以及奶骑的异界灵魂当然不会知道七十七群岛正在发生着一场何等惨绝人寰的喜相逢,他为自己施放了一个浮空法术,在城墙崩塌之后,他和克瑞法的施法者们及时营造起了一道魔法的防线,那些会对凡人造成威胁与惊吓的不死士兵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意儿,“关键在于那些魔像。”他麾下的一个术士飞到他身边回报说:“它们几乎不畏惧魔法,单纯的投石与火焰似乎也无法影响到它们的行动。”黑发的龙裔点了点头,这些魔像不单单不畏惧魔法,以及魔法之外的各种防御手段,它们还有着如同人类一般的智力,还有动作的协调性要知道,一般的魔像,尤其是人类造型的魔像,很难做到如同一个真正的人类那样自如灵活的动作,总是有着一些属于无机魔法造物的刻板与僵硬,这也是如阿尔瓦法师等总是赋予魔像部分动物肢体的原因。但这些在法军队的黑铁魔像上是相当难以发觉的,如果有魔法将这一区域的所有事物都变小,那么可能会有人认为正有一些身着黑铁盔甲的人类正在滑稽地攻打一座如同玩具屋的城市。

“在高魔世界出现高达是不合理的。”异界的灵魂喃喃道,他看见一座黑铁魔像正在拔出身侧的宽剑【与他的身形完全成比例】,只一下就将两只不走运的鹰首狮身兽以及它们脊背上的骑士打飞了出去。幸而和这些骑士们在一起的还有法师,他们勉强可以算是逃过一劫,鹰首狮身兽狡猾地收起双翅,任凭自己与身上的龙裔坠落下去,以便麻痹和躲避敌人,但让它吃惊的是,那尊黑铁魔像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们,没有握住宽剑的那只手一抬,就准确地抓住了它们,而下一刻,血水与魔法的光亮就从金属的巨掌中迸溅了出来,血水来自于鹰首狮身兽,而它们的主人连同法师一起被一个防御性法术保护了起来,只是他们的幸运似乎维持不了多久,很快地,在魔像手掌中的发光小球就开始黯淡和模糊了起来这是法术即将失效的前兆。

黑铁魔像中的家伙同时是一个强壮的战士与一个卑劣的刺客的男人露出了笑容,虽然他只剩下了一个光秃秃的灵魂,但作为激励与安慰他们的美味饵料,那位将他们从躯壳里抽出来的术士明确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能够完美地执行驱使者的命令,那么他们可以得到所有他们还是个生者的时候也未必能够得到的东西是啊,他记得自己死了,他以为自己会和吟游诗人描述的那样来到一片荒芜的原野上,竭力倾听可能的召唤他记得自己似乎是向盗贼之神玛斯克做出过奉献的,但他也经常祭献过阴谋之神玛斯克,为了某些棘手的任务,或者是财富之神沃金,在自己的钱囊被娼妓与酒馆榨干的时候,他甚至朝拜过苦难之神伊尔摩特,但那是为了伪装成一个麻风病人,他还向那些神祗祈祷过呢?他自己也不是记得很清楚了,毕竟作为一个孤儿,一个流浪者,一个逃兵,一个独立的,没有加入任何工会的刺客,他注定了不会真的去虔诚地信仰某个神祗他也担心过自己会被魔鬼与恶魔作为猎物带走,也害怕被作为伪信者钉在死亡之神的高墙上,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在死亡带来的黑暗消逝后,他竟然能够重新回到生者的世界,虽然是作为死神的使者而来的,但难道他还是个生者的时候,就没有为了金币和美色夺取他人的性命吗?

他是不会介意充当黑魔魔像的内核的说真的,他还挺喜欢的,人类的箭矢与刀剑,或者说,任何武器,包括那些小投石机,都无法伤害到他现在的躯体,在失去了痛苦以及其他感觉之后,更是只有人类死亡时的血肉飞溅与大声哀嚎才能让他感到满足看啊,就连他曾经需要万分尊敬的施法者也不过是他手掌中的小虫子,只要轻轻一捏……

黑铁魔像中的灵魂茫然了,就在他准备结束威吓,握紧手掌,毁灭这些被他嫉恨着的天赋者的时候,他的手掌……不见了。手掌里的法师一找到机会,就猛地撕开了一个卷轴,施放了一个法术,这个法术将他连同施法范围里的生物一起高高抛起,扔到了城墙之外的空中,随后掉落到海里,但相对与魔像冰冷的手掌来说,海水可真是又温暖又安全。

异界的灵魂收回了指向魔像的手指,他的魔法也只消除了魔像的一只手臂而非全部,但如果魔像中真的如它所想的是一个人类的灵魂,黑发的龙裔转向一个正在攀爬第三城墙的黑铁魔像,在法术召唤来的火焰前,它微妙地退缩了一下,明明火焰根本无法对它造成伤害假如里面确实有个人类呢,只能说是他仍然保持着还是一个人类的天性,在火焰扑面而来的时候,很难有人不畏缩。只是这样的情况不会发生太多次,在这些魔像习惯了自己的新躯体后,它们只会变得更难以对付,更为凶暴和无畏。

作为一个心灵术士,异界的灵魂可以轻而易举地摧毁魔像中的灵魂,但在魔像已经超过了双手手指数量的情况下,它选择了另一个法术。一具魔像在攀爬城墙的路途中停顿了一下,而后开始疯狂地袭击它身边的黑铁魔像与法士兵,法的战线骤然混乱了起来,但就在这尊魔像摧毁了另一个同类之后,它的动作就变得迟缓,以及相互矛盾了起来,这时候法的人们也已经察觉到了它的异常,仿佛是接受了什么命令,黑铁魔像在将碧岬堤堡的第一,第二城墙夷为平地之后,就陆续退出了守卫者们能够攻击到的范围。

只有那些不知疲倦的死者们还在涌上城墙,试图从生者的身体上撕下饱腹的血肉,但就像是克瑞玛尔之前安排的,碧岬堤堡的箭矢已经浸过了被它的血影响到的水,就像是他曾经在白塔做过的那样,他的血,或者说,汹涌纯粹的正能量即便被水稀释,也足以成为这些不死生物的克星,它们就像是人类遇见了有毒的箭矢那样,重重地坠落在地,不再动弹。

第766章 错误

阿尔瓦法师在人们的欢呼中清醒地意识到,碧岬堤堡的危机并未解除,克瑞法的突然插手可能是法的幕后之人之前没有预料到的,而在这里的军团首领毕竟原先只是一个佣兵,显然地缺乏那些骑士出身的统帅应有的经验与勇气,所以他在看到黑铁魔像竟然遭到了同类的攻击并且损坏后,就像是一个依靠着借贷才能勉强配置起装备的可怜人那样慌了神,魔像的撤离只是暂时的,但他们或许还能平静一晚,暮色已经降临,而那些可怕的不死生物也已经被施法者们阻拦或是清除第三城墙上燃起了篝火,警戒着可能的袭击,法师,术士以及牧师们几乎都已经进入了睡眠或是冥想状态,以备明日的战斗只会比今天更为激烈的战斗。

只是阿尔瓦法师必须先行安抚好那些战战兢兢,思虑过多的议员们,尤其是克瑞法:“当然,”阿尔瓦法师直言不讳地说:“是我雇佣了克瑞法,要不然呢,我虽然很爱碧岬堤堡,但还没有准备和它一同灭亡……是的,克瑞法的价钱很贵,诸位,我只是一个代理人……对,不要想和他们讨价还价,法的军队差点就毁了你们,而能够抵抗和战胜他们的克瑞法又如何呢?别告诉我你们竟然会愚蠢到认为他们都是如同伊尔摩特牧师的好人……等等,不会有人真的准备去和他们谈这件事情吧……很好,看来你们还保有你们的理智……是的,你们或许需要付出很大一笔钱,但你们不会认为金币,宝石或是你们能够拿出来的任何东西会比金币,宝石以及你们能够拿得出的任何东西昂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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