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者 第533节

“我也很高兴遇到了你,而不是另外一个抱怨不休,混账透顶的家伙。”凯瑞本说,一边露出笑容,一边伸出他的一只手,“不过我还是很想知道你的名字……”

异界的灵魂一下子就被那些快递箱子上的名字占据了所有的记忆,它尴尬地笑了一下,像是“我是璃莹殇?安洁莉娜?樱雪羽晗灵?血丽魑?魅?J?Q?安塔利亚?伤梦薰魅?海瑟薇?蔷薇?……”之类的梗还是别玩儿了吧,免得凯瑞本以为它高兴到发了疯。“我很想告诉你,”它认真的回答说:“但我自己也不是很记得了……”奇怪的是,它现在已经取回了大部分记忆,但最关键的部分还是找不回来。

第732章 佣兵【5】

晨曦微露的时候,凯瑞本醒来了他相信自己只是短暂地休憩了一会,因为玻璃酒樽中残留的蜜酒还有着一点温度,但他却有着而一种已经很久没有过的舒适感觉,就像是在银冠密林的时候,在辛格精灵的王庭中,被银冠花的芬芳气味与清冷的空气包裹中度过的每一夜那样,他昨晚和另一个孩子在酒精的促发下彻夜长谈,作为对于他人的情感格外敏锐,同理心也格外强烈的精灵来说,他不由得对仍然沉睡中的彼方灵魂感到一丝怜悯正如他所想的,那是一个无辜而又纯洁的灵魂,在它来到这里之前,双手甚至如同婴儿一般的洁净。

在放纵般地饮用了比往常更多的酒精饮料之后,它似乎就像是终于可以摆脱以往的桎梏一般,说了很多凯瑞本事实上并不怎么能够完全理解的事情,虽然精灵可以大略拼凑出一个近似于理想国的地方在精灵们的书籍中有记载的那种,在千年战争之前,有一些人认为可以凭借着魔法建立起来的国家,没有战争,没有国王,没有犯罪,但谁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比空中飞舞的飞沫更虚幻可笑它说了它的家,它的父母,它的国家,它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令精灵感到陌生,就像不存在于这个位面,它是那样的富足,干净和安全,不过也只有那种地方,能够孕育出这样的灵魂。只是令凯瑞本迷惑不安的是,它的描述中没有神祗和魔法的存在,尤其是前者,就像是一副绚丽画面中突然出现的空白,让人难以忽略是因为这个灵魂是个无信者吗,又或是,那个地方,是没有神祗的……这个念头一进入到凯瑞本的思想中,他的心脏就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不该被他察觉的事情,他俯下身,黑发的施法者闭着眼睛,蜷缩在柔软的毛皮之间,手臂环抱着膝盖,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婴儿。几近犹豫,凯瑞本还是伸出了手,放在了克瑞玛尔带着些许潮湿的额头上,他念诵着一个传承了数千年,专属于精灵们的咒语,他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否是正确的,但他不能让这个令人喜爱的灵魂遭受到他不应承受的摧残与折磨。

这个咒语是一个仁慈的人类法师为了解除那些与人类,或是巨龙,又或是其他类人,半人相恋,又不幸遭到了遗弃,或是背叛的精灵创造的,它的作用就是遮蔽掉一部分会让他们悲伤与痛苦的记忆,让它们变得模糊不清,难以想起,这样或许精灵们还能够避免心碎而死的悲惨结局,但这个法术最终还是被束之高阁了,因为精灵们觉得,无论当事人是否同意,他们的记忆同样是灵魂的一部分,也就是说,修改与删除其中的一部分,无异于毁坏灵魂的完整性,这让精灵们无法接受。

只是它仍然被记载了下来,在万维林中凯瑞本偶尔得到了它。

但他的手突然被抓住了,当黑发的施法者睁开眼睛的时候,凯瑞本一下子就知道这个躯体中的灵魂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一个曾经的不死者,一个巫妖,但因为他知道的,属于这个龙裔的过往,却也让他无法如同对待其他邪恶的法师那样疾言厉色,他后退了一步,让晨光照耀在克瑞玛尔的身上。

“它告诉你只因为我和它说过,”巫妖说:“如果还有一个什么人能够让它倾诉的话,大概就只有你了。”

“它真的来自于……”另一个位面,一个没有神祗与信仰的位面,精灵蹙眉:“那么你应该让我完成那个法术,它会导致你们陷入一个十分危险的境地。”

“那是它的一部分,就算说是基座也不为过。”巫妖坦然地坐起来,“它已经压抑的足够久了……我一直很担心,但这个秘密甚至比我们本身的秘密还要来的沉重它或许有心遗忘,但我阻止了它凯瑞本,你觉得它是从何而来,为何而来,又是因谁而来的呢?我不知道,但我曾经查阅过它的每一个部分,每一点细节,每一个秘密,如果要说有什么不同的,那大概就是它的灵魂凯瑞本,它的灵魂是自由的,不受任何神祗掌控,不,虽然我们的位面也有着无信者,但他们的内心深处真的是如此认为的吗?要知道,我们的位面,很不幸的,神祗与魔鬼都是真实存在的,甚至无所不在,所谓无信者只是吝啬于付出信仰他们的代价,心怀侥幸罢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但它不同,你知道吗,在它的位面里,神祗只是一张描绘在纸面上的画像或文字,没人相信他们是真实存在的,哪怕是最为虔诚的信徒,他们祈祷,他们膜拜,他们祭祀,不是因为他们相信神祗正在注视着他们,而只是为了让自己的灵魂得到平静,这与音乐,绘画,文学等等并无区别,只是用以麻痹自己的药品,他们的位面被‘科学’占据着,从他们还是个胎儿开始,科学的力量就环绕着他们,无时不刻地证明着自己的存在,所有的疑问都可以用科学来解答,即便暂时不能,以后也能,是的,他们坚定不移地这么认为。所以,这是它与我们最大的不同,我不认为,轻易将其抹消似乎只能说是一个过于鲁莽的解决方式。”

“你会伤害到它的,密林之王。”黑发的龙裔温和而又冷酷地说道。

“在我的考验结束之前,我还不是真正的密林之王。”凯瑞本回答到,他走了两步,回到原先的位置:“那么你怎么竟然敢如此大胆,允许它向我呈现那个位面呢?”

“它信任你,”巫妖说:“并且始终因为不得不欺骗你而感到内疚,还有的就如我之前所说的,它需要倾诉,它对于它的故土,以及家,还有亲人们的爱与思念如果凯瑞本,你是一个人类的话,我当然不会支持它这么做,但你不同,你是一个精灵,你的主神是生命之神安格瑞斯,在所有神祗中,他是最不可能侵害到另一个位面的存在,我想我不必和你做出多余的解释。”

凯瑞本默然不语,他知道为什么生命之神安格瑞斯被认为可信任,因为在这个大陆的诸神之中,可以大略分为三种【除了最高位的神上之神艾欧之外】,原始神祗,初始神祗,以及新生神祗,其中,原始神祗可以说是从秩序与混乱产生的那一刻就同时孕育而生的产物,如矮人之神,精灵之神,侏儒之神以及兽人之神,他们特殊的地方就在于几乎不受除了秩序与混乱之外的制约,也无需倚靠信仰生存或是强大,他们的信徒,从一开始就是他们的后裔,只有极少数才是别的种族,所以他们从不在意信仰流逝或是繁盛;原本的初始神祗,则几乎囊括了所有的人类神祗,他们收到艾欧的制约【也有人认为他们是艾欧的产物】,在千年战争之前,他们和原始神祗那样根本不关心主物质位面的生命,只是将其视作玩乐或是争斗的场所,正如我们所知,艾欧对此非常愤怒,为此他不但将他们以圣者的形态打落凡间,还将信仰与他们的力量联系在了一起,让他们不得不收起放纵的心态,认真地倾听信徒们的呼声,兢兢业业地坚守他们的神职至于新生神祗,无需解释,就是死亡之神克蓝沃,化身魔法星河的魔法女神午夜,还有阴谋之神玛斯克,他们在千年战争时期只是三个卑微的人类,但让初始神祗惊骇的是,他们不但杀死了堕落到主物质位面的神祗,还被艾欧一举擢拔到与他们平起平坐的位置,甚至于,除了午夜,无论是克蓝沃还是玛斯克,都是强大到不容他们忽视的神祗,只是新生神祗,注定了要比原始神祗与初始神祗更为注重人们的信仰。

所以说,这三种神祗之中,只有原始神祗是不会过于贪图另一个位面的信仰的,不过之中也有区分,譬如说,兽人之神卡乌奢如果发现了那个有着七十亿人口的位面,他一定会非常高兴地引发数之不尽的战争吧,或许人类的血会染红整个海洋也说不定但生命之神安格瑞斯,他大概只会眨眨眼睛,好奇地哦上一声,出于谨慎起见,他甚至会刻意避免凝视那个无神的位面。

“但这仍然太危险了。”凯瑞本犹疑不定地说。

“你知道它也是有信仰的吗?”巫妖说:“它的位面,它的家,它的亲人就是它的信仰,而且无比坚定,”我曾经诱惑了那么多次,仍然无法令其动摇:“而你的行为会摧毁它。”

你抱着凯瑞本的腿哭了。巫妖严肃地说。

异界的灵魂震惊脸。

你还喊他妈妈……巫妖沉重地继续说。

异界的灵魂呐喊脸。

我不知道这具身体对酒精那么敏感,异界的灵魂扶额,所有的施法者一般而言都很少酗酒,免得酒精影响到施法的正确性与稳定性,只有偶尔才会在需要的时候抿上一口雪蜜酒或是茴香酒以保证自己能够集中注意力,他们当然也不例外,更不会有人勒令一个施法者过量饮酒,除非是敌人,但昨晚它确实想要舒缓一下自己紧绷的神经,只是没想到它的神经竟然被松弛到了这个程度想到待会儿就要和凯瑞本妈妈见面,它就忍不住想要撞墙,应该庆幸今天是巫妖值守这具身体吗?但也只能拖延一天而已,它现在真心地希望凯瑞本也能像某剧中的那样撞了一下头就突然失忆了。

真奇怪,你为什么会那么在意?巫妖说,相对于凯瑞本,我也许还能算得上是个孩子,但你只能说是一个婴儿,一个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婴儿做出滑稽的事情来不是很正常吗?

但我不是婴儿,无论内里外表,我都成年了。

没有什么区别,巫妖说,取回记忆对你来说可真不是什么好事,你那么习惯于将所有的重担肩负在身上吗?他停顿了一下,你或许可以试试……我是说,你现在有朋友和同伴。

而就在此时,凯瑞本也已经见到了同伴和朋友。

领主的侍从头痛地看着谷仓墙壁上的大洞,之前的佣兵们也免不得一番争斗,就像是将陌生的猎犬关在一个圈里它们就会相互撕咬以分出上下等级,但将半个谷仓的墙壁打穿还是第一次,一些被招揽或是抢夺来的女孩借机逃走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这个“房间”显然已经无法居住了,他要将这些人安排到什么地方去呢?幸好他很快发现,佣兵的数量也大大地减少了,他们有些是死了,有些是乘机逃走【如果在佣兵团中,受了会影响到身手的伤势的人会被第一时间内部消化掉,也就是说,他们会被杀掉,身边值钱的东西被瓜分】,还有一些是拒绝再和这些野蛮的新人继续相处他们返回到城外,住帐篷去了。

于是侍从将剩余的人分配到其他房间里去,并且警告他们不得再次弄坏房间,不然就会被投入监牢,不过他也很清楚,即便如此,领主也不会让这些宝贵的力量在地牢中待得太久,虽然他对于内情不甚了了,但领主就像是婴儿渴望母亲的**那样渴望着强大的战士或是施法者是不争的事实。

丑鸡等人没有再次受到挑衅,他们在前一个房间的功绩已经传到了各个灵敏的耳朵里,更不用说,他们还有一个强悍无匹的首领,以及一个危险的法师。

“他们接受女人了吗?”领主问。

“弓手接受了,”侍从说:“那个大个儿没有,宦官没有,还有一个是女孩,他们的首领昨夜和他们的法师在一起,或许是在讨论事情吧。”

“继续吧,”领主说:“他们值得褒奖。”

等到侍从离开了房间,领主从书桌的抽屉中找出一张卷起来的羊皮纸,打开后仔细辨认着其中的影像,还有文字描述。

第733章

所有的纷乱在第三天终于暂告一个段落,因为比武大会已经开始了,虽然是比武大会,但让正统的骑士来看只能说是一种羞辱,因为这里显然没有公正与磊落存活的余地,每一个人都在如同动物一般地厮杀,动物们相互厮杀是为了博取配偶与维持自己的生命,人类却是为了金币,还有同类的畏惧与敬服。

在一个身体魁梧的半兽人将一个落魄战士高高举起,撕成两半的时候,露西厄的眼睛中流露出了怜悯之色这个战士是被他的同伴逼迫出战的,显然,他的同伴谁也不想成为这个半兽人的手下败将乃至牺牲品,但他们知道领主不会高兴看到有人不战而败,所以经过一番斟酌,战士就被同伴的刀剑威吓着不得不走到场地中间而现在,他的同伴甚至还和其他人一起为了杀死了他的凶手一起高呼狂叫,银币与金币不断地在他们的手中传来传去,他们在赌博。虽然正统的比武大赛中人们也免不得为自己心爱的骑士投下赌注,但这里的金钱博弈显然要比前者更为卑劣残忍,譬如说,之前的那场战斗,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战士必然失败身死,可是呢,这不代表他们就失去了投注的兴致一些人认为他会被扭断脖子,一些人则认为他会被切下四肢,还有一些,猜中了他会被徒手撕成两半……真不知道,那位战士在走向场地中央的时候,听着人们高声谈论着他的死亡方式,心中在想些什么。

“如果你是在同情那个人,”艾洛赫俯身在露西厄耳边轻声说到:“那么你很快就会发觉,他的死亡很难被称之为一个悲剧,正确点说,应该是他受到报应的时刻来临了。”

凭借着精灵特有的视力,依照艾洛赫指出的地方看去,露西厄轻而易举地找寻到了从那个死去的战士身上掉落下来的东西他只带了一柄黑铁宽剑出战,没有盾牌,也没有链甲,但手指上有着戒指,当负责清理的人将鲜血淋漓的部分挪移到一块粗糙的亚麻布上的时候,还是有好几根挂着坠子的链条从血肉中被巧妙地转移到仆人的皮囊里,虽然只是一瞬间,但露西厄清楚地分辨出这些项链无论款式还是粗细,长短都不像是一个粗鲁的男性所有的,何况上面还有着做成纹章形状的宝石挂坠,这只能说最大的可能,这些东西都是从他人那里劫掠而来的,就像其他佣兵那样,他将这些必要时刻可以用来换取性命的东西藏在最里面,只是他大概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同伴出卖,而对手又是一个认为宣扬自身的强大比得到一丁点儿的赎金更重要的半兽人。

接下来就是“黑火”佣兵团,领主看向丑鸡,而那个还没有失败过的半兽人也从胜利带来的傲慢与狂喜中清醒了过来,他只是一个半兽人,在从部落逃离之前,在兽人中他只是一个工具,一样武器,一种消耗品,但自从他来到人类这里,他就成为了一只不可令人忽视的野兽,人们看到他的时候眼神会畏缩,说起话来也会颤抖或是结巴,他可以随意地拿走他想要的任何东西,或是人,就连他们的首领,对他也是尊重而客气的他身上的这件精钢链甲就是首领的私藏,当然,这样的慷慨不是没有回报的,他已经为他的首领和佣兵团战胜了无数敌人。

但他也有着畏惧的东西,那就是兽人,从他还是个幼崽的时候,兽人残暴,蛮横而强大的身影就成了铭刻在他心脏上的印记,即便他被难以计数的人类恭维,诅咒以及憎恨,一看到兽人,他还是会忍不住想要恭敬地匍匐在地上那个丑陋的家伙不是兽人,但他身上的气味与眼睛仍然让半兽人陷入到了不安与惶恐之中,他后退了两步,不再徒手,而是从同伴那里拿来了他的武器。那是一柄连枷,这种武器当然不会是农夫们用来击打谷物,只是在被领主征召时不得已拿上的细长杆子,它就和它的主人一样是凶器,握在手中的部分是一根粗壮的黑铁棍子,棍子的末端连接着一条钢链,钢链的另外一端悬挂着一颗有着人类头颅那么大的带刺的黑铁球。

假若如他和领主,还有其他人所预料的,迎战的是“黑火”中那个面目丑陋的大个子,那么半兽人拿起这种武器人人都会觉得理所当然,但让所有人惊讶的是,出战的竟然是个纤细又花俏的……有人认为那是一个女孩,但马上有人告诉他们那是一个宦官,对于这种不再是男人的男人佣兵们当然不会对其抱有善意,各种污秽的叫骂顿时湮没了整个场地,直到领主的侍从们挥舞着鞭子让他们安静下来,而半兽人却咧开了嘴,他才不在乎对方是怎么被当做牺牲品被抛出来的呢,他只在意自己是否能够展露出能够让领主满意的本领……或者他应该宽容地让这个兔子样的倒霉鬼尖叫上更久,他知道领主是喜欢看到血和扭曲的面孔的,而且善于刑求与折磨也可以说是一种特殊的技巧。

半兽人做好了决定,就将连枷插入腰带里。他从来就是一个谨慎之人,在最后的结果没有得出之前,他宁愿受到尖刻的嘲笑,而事实证明他或许是对的,他伸出了巨大的手掌,向敌人扑去的时候,他的敌人却借助着细瘦的身躯,以及真的如同兔子般的快捷敏锐从他环抱的手臂中猛地跳了出来,一边挥舞着细剑,向他的眼睛刺去可惜的是这也是半兽人预料到的,他只一翻手掌,就将挡住了细剑,细剑的末端甚至在他黝黑的掌心中滑出了金属交击的吱嘎声半兽人戴着护掌,镶嵌着秘银的龙皮革很好地保护了他的皮肉,而阿芙拉一击不中,立刻就借助着在护掌的金属部分弯曲的细剑弹回的力量高高跳起,半兽人大喊着想要抓住她的时候,她改变了握剑的方式,细剑光滑如镜的外观骤然折射出耀目的光芒,半兽人只觉得眼前突然一白,而后他看到的东西都骤然变得模糊起来。他发出一声愤怒地吼叫,反手拔出了连枷,只一下就把它挥舞了起来,末端的带刺铁球,钢链,以及黑铁棍,还有半兽人手臂的长度在累加起来之后,几乎占据了四分之一个场地,半兽人平稳地站在原地,一边缓慢地移动着脚步,呼啸的铁球在掠过观战人们面前的时候,没有人敢于继续站在原地,即便如此,仍然有一个退却不够及时的家伙,被铁球的尖刺撕裂了半张面孔,他倒在地上,哀叫着,但没有人去帮助他,佣兵,士兵,侍从以及贵人们都兴奋地睁大了眼睛,等待着又一场血肉盛宴的开场。

阿芙拉站在距离半兽人不到十五尺的地方,而她身后就是领主的士兵们放下的长矛,矛尖几乎刺穿了她华美累赘的小斗篷,这也是进入场地就无法逃跑的原因,领主只允许出现两个结果,生,或是死。不过阿芙拉丝毫没有惧怕之意,哪怕半兽人挥舞着的连枷正在快速地侵吞她所能占有的空间。不得不说,有着强健的手臂与力量的半兽人非常擅长使用这种武器,他稳定地让连枷在自己的身周围绕成一个无形的罗网一般人根本不可能长时间地挥舞着那么沉重的东西,而他甚至还能够不断地做出微妙的改变,让敌人无法预计到带刺圆球会从什么样的路径撞向自己。

但就在一个士兵偶尔的眨了眨眼的时候,那个可怜的小宦官就突然不见了,随后他看见那个将自己装扮的如同一只鹦鹉的蠢货像是发疯了那样径直冲向了带着尖锐风声,旋转不休的连枷,人们顿时狂叫起来,他们渴望着看到血肉飞溅,可惜的是,阿芙拉真的如同展开翅膀的鸟儿那样飞了起来,除了施法者,以及一些血脉特殊的人,没人能够看清她是如何跃入那道微不可见的缝隙中的,但就是这道缝隙的存在,让细剑的寒冷光芒在半兽人的咽喉处闪烁极其短暂地闪烁,因为就在这个时候,毫无预警地,从半兽人的短袍里伸出了一只同样毛茸茸,黑乎乎的手,它一把攫住了细剑,让它难以动作,而半兽人的第二只手却已经从后方抓向了敌人的脑袋。

“魔法!”一个法师顿时高叫起来。施法者们的战斗不在这里,他不同情场地中的半兽人或是宦官,但作为一个施法者,他也会认为在确定只有凡人的战斗中使用魔法是一种近似于亵渎的行为。

“与生俱来!”半兽人的佣兵首领紧接着高叫起来,同时脸上带着一点不悦,因为他不觉得一个瘦削的凡人值得让半兽人暴露出他们的秘密武器。

只有半兽人才知道自己遭受到了那种只有死亡才能带来的,阴冷而又晦暗的威胁,他在暴怒中低声咆哮:“我要吃了你,”他发誓说:“细嚼慢咽的!”

但他多余那只手骤然一空,那柄坚实的细剑突然就如同流水一般地从他的手掌中消失了,他停顿了一下,听到自己的首领在高喊:“魔法!”

“只是武器而已。”另一个声音及时地回答道,听起来并不尖锐或是高昂,但在场的人都听到了,然后有人嗤笑了起来。

但半兽人已经无法顾及这些了,他先是感觉到了轻微的压迫感,然后是冰冷,之后才是剧痛来自于他的双腿之间。

大叫大嚷的人们瞬息间陷入到了一片奇特的平静之中,在这里的,几乎都是男性,因为身体的制约,佣兵们很少出现女性,但即便是女性,也忍不住并拢了一下双腿,男性们就更别提了,他们都觉得某个地方在火燎一般的疼痛。

“野兽真不愧为野兽。”阿芙拉说,她的敌人在明白了自己失去什么之后,彻底地失去了控制,他似乎已经不再记得自己在什么地方,正在做什么,身边又有什么人,他只盯着阿芙拉,那个色彩绚丽的影子,笨拙而又坚定的挪动着身体,随着一大堆黏连着恶心毛发的血肉从他的链甲中掉落出来,半兽人的连枷击打在领主所在的高台基座上,领主厌恶地皱起眉头,举起一只手,他身边的法师立即投掷出一个法术,疯狂的野兽立即燃烧了起来,他的叫声大概可以覆盖整座小城。

“所以说,”领主对自己的侍从说:“别去招惹一个宦官,”他说:“他们也许希望每个人都能和自己一个样儿。”侍从心有戚戚地点了点头,原本那家伙是能一下子刺死他的敌人的,也免得遭受到如同暴风骤雨般的回击,但他就不,他宁愿切断一个男人,或说雄性最重要的东西,然后笑嘻嘻地被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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