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者 第225节

但这是不对的!麦基想,他烦躁地翻阅了每一张羊皮纸,没有,没有那个侏儒成为过人们所公认的英雄,他们甚至无法成为一个敢于与冒险者们相对峙的邪恶之人,只能在某些篇末章尾中有幸获得只字片语,如果撰写这些文章诗歌的人有更好更多的东西可写,那么就连这么几个单词都会成为奢望。

难道侏儒不比矮人更强吗?既然他的族人和他的父母都曾经轻蔑地称矮人为“地鼠”,那么他们原本就该比矮人更强,那些令人阅之热血沸腾的描写难道不该被用在侏儒身上吗?站在骑士与精灵身边的也应该是侏儒,获得国王接见与授予金杯的也应该是侏儒,被人们抛掷花瓣,夹道欢迎,所经之处无不一片赞叹臣服的也应该是侏儒啊?但他看到的只有矮人,矮人。矮人,数之不尽的矮人!

麦基曾经以侏儒的身份想要参与到那些冒险者的队伍中去,但很可惜的。那些冒险者们不是哈哈大笑,肆意地戏弄嘲弄一番后就威吓他要把他当成一只球来踢。就是企图让他成为一个半身人的替代品,麦基虽然从未离开过龙火列岛哦,但也知道半身人从来就没有充当过盗贼以及骗子之外的角色,也有些冒险者假意允诺,但最后的目的不过是先要从他那儿谋取一些免费的武器与器械他们也提起过矮人,他们在说起那些肮脏、粗鲁、性情暴烈的“地鼠”时眼神与口吻与说起侏儒时完全不同,虽然他们时常咒骂矮人,因为矮人们总是十分擅长于用他们的锤子宣扬正义与公正。但这是完全不同的,

矮人会让他们畏惧,让他们叹服,让他们尊敬【哪怕并不能阻止他们在可能的情况下割断一个矮人的喉咙】,而侏儒们只会让他们厌恶与鄙视,即便侏儒们在某些时候也相当危险如果需要切实地比喻一下的话,两者之间的差距就像是野猪与臭鼬,一个猎人如果能够在围捕野猪的时候献上自己的一份力量,也能让他在酒馆中吹嘘好几天,但如果他只是单身一人抓住了一只臭鼬那也很危险。很艰难,但许多时候,猎手们甚至会羞于提起自己的猎物中曾包括一只臭鼬。

那么我就做矮人好了。麦基这样想,但在克瑞玛尔等人来到龙火列岛之前,他也只能假扮成一个矮人,而不是真正地成为一个矮人,是克瑞玛尔的同伴们给了麦基希望,他们并不觉得一个侏儒想要成为一个矮人是件可笑的事情,也并不因此对他另眼相待,这很好,麦基喜欢这样。

但最终促使着麦基跟随着他们离开龙火列岛的并不只是这个缘故那些被麦基的未婚妻子带来的“艺人们”一离开麦基和她就被拘捕了。

他只所以被施放还是因为有着从路泽尔大公的信鹰那儿得知了这一突变的克瑞玛尔大人的命令他和凯瑞本利用飞翼船从灰岭赶到碧岬堤堡,又从碧岬堤堡传送到侧岛。只略作停留就从侧岛赶往碧岬堤堡并转往白塔麦基坚决地要求与他们一起去救援伯德温与王女李奥娜,他能够被释放是源于克瑞玛尔大人对他们的信任。但他知道单凭信任并不能让他和他的未婚妻子摆脱先前的罪名,即便他们并没有背叛与出卖他们的新主人,但就误将敌人带到了伯德温等人的面前就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过错了,想要有所挽回,不是动动舌头,又或是奉上一两件珍贵的珠宝就能解决的事情他奉上的是自己的力量,智慧与性命。

他不喜欢他的未婚妻子,但麦基知道,整件事情的源头也不过是一个女性侏儒想要获得她未来丈夫的欢心而已。如果他能在这次行动中起到一定的作用,那么他就能向他们的新领主祈求,请他宽恕她,同时麦基也抱着一个细微的野心那就是,如果他能够表现出自己的力量,那么是否能够在他们将来的队伍中获得一席之地呢?

问题是,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身临其中,他才知道,准备永远不够多。

他在跑过一段走廊时,脚下的地板突然塌陷了下去,他听见那个弗罗的牧师在惊叫,她的脚就在他的眼前摇晃,他猛地伸出自己的双手抓住了那只秀丽的,缀着珍珠的缎鞋,但它太滑了,他的双手根本没法儿着力,侏儒的手指刺入了梅蜜的脚背与脚趾缝隙,弗罗的牧师无法遏制地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她走在侏儒前面,地面塌陷下去的时候她反应迅速地向前一跃,将自己的上半身抛至地板上方,她的手指抓挠着地板,指甲翻裂,但她无论如何也不敢松开,葛兰向她描述过盗贼们常会在自己的公会中设置怎样的陷阱,像这种塌陷的地板下面如果不是存储着柏油的木桶就是盛满了酸液的陶缸,

她努力地往上爬,但她的脚上还挂着一个侏儒,侏儒的重量和身高都和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没什么区别,但在这个时候,梅蜜觉得他要比铅铸的巨人还要沉重,但她连抖动腿脚把他踢下去的动作都不敢做,她已经快到极限了她试图祈祷一个神术,让自己力大无穷或是飞起来都可以,但她只断断续续地说了几个字就明白自己绝对不可能在掉下去之前把祈祷词说完,梅蜜改而呼唤黑发的施法者,但让她绝望的是,施法者似乎并未察觉到后方的问题。

麦基歪过脑袋,看向下方,距离他的脚趾只有一两寸的地方就是平静的半透明的黄褐色液体,它们被存放在一个巨大的陶缸里,看似波澜不惊,但侏儒能够嗅到那股让他浑身颤抖的刺激的酸臭味,侏儒们从不少见各种各样的酸液与其他的腐蚀性溶液,毕竟这些东西也是经常被用于首饰与武器制作的,他闭上眼睛,吞咽了一口口水,无穷无尽的懊悔与恐惧袭上心头,是的,他后悔了,

他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呢?他只是一个侏儒,就算是他想要成为一个矮人,那么他也大可以像一个装扮成矮人的侏儒那样平静舒适地活下去,而不是悬挂在一个弗罗牧师的脚上,等待着自己落入酸液,在巨大的痛苦中挣扎着死去,就连躯体的一部分也未必能够留下不,他不想死,麦基无声地喊叫着,近乎于发狂地抓着梅蜜的脚,鲜血从他的手指流向他的手臂,弗罗的牧师或许在诅咒,也有可能在咒骂,或是哀求,麦基已经听不见了,在那只脚晃动着下落的时候他锐利地尖叫了起来,他的靴子浸入了酸液,酸液流入被腐蚀而出的坑洞,浸泡和吞噬着他的脚趾。

但下落的势头被阻止了,麦基被拉了上去,就像是一只夹着鱼尾巴的螃蟹,他被丢上地板的那一刻就被狠狠地踹了一脚,而后一股冰冷的触感唤醒了他:“放开,”盗贼葛兰说,那根将梅蜜与侏儒从塌陷的坑洞中提出来的银绳沿着他的靴子攀上了他的腰部,在那儿旋转了两圈后停顿了下来:“否则我就割掉你的手。”

盗贼比刀刃更加冰冷的语气让侏儒从恐惧中清醒了过来,他左右晃动身体才能从梅蜜的脚下拔出自己的手指,他的手指已经僵硬了。

“怎么样?”葛兰问,当然,不是对麦基。

“一个治疗术的事儿。”梅蜜喘息着说,面孔还在因为手指和脚上的伤引起的疼痛而轻微的抽搐。

第286章 托付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有点卡文,连续写了好几次都觉得不是很满意……抱歉,鞠躬,接下来几天会慢慢补回来。

李奥娜是被一股难以忍受的恶臭惊醒的。

她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晴朗的天空,也不是牢狱的岩顶,而是一顶绣着精美图纹的帐幔纹章学是每个贵族的必修课,对于一个王女来说更是不可豁免并且十分重要,她几乎不必耗费太多力气就能辨别出这是白塔与鹧鸪山丘的标志碧绿底纹,白色高塔,环绕着银冠叶与孔雀的尾羽,前者无需讳言,而后两者则是隐晦地象征着银冠密林的精灵与晨光之神罗萨达对白塔的重要性。

李奥娜完全是出于一个王位继承者的教养与本能才能遏制住想要露出一个满含讥讽的微笑的冲动,想象看吧,现在的白塔是个什么样子?白塔已经被精灵抛弃了,它的主人毫不羞惭地与盗贼与弗罗的牧师为伍,****、欺骗、恐吓、偷窃与讹诈无所不在,罗萨达的圣所也不过是一座在滔天洪水中岌岌可危的小岛,如果光辉的罗萨达真有那么一天将自己的视线投放在这个污秽的沼泽中的话,他的愤怒可能会化作无尽的火焰将整个城市烧尽。

她咳嗽了一声,倒不是王女不想继续伪装下去,但那股气味实在是太过浓郁与刺激了,她的眼睛都忍不住先要流下眼泪来。

“是我失礼了。”一个声音说,要说整个声音简直是李奥娜听过最古怪的了,因为它就像是一个人在嘴里含了一大口水后又不断地吹着泡泡。她抬抬手,发现自己的四肢依然极其绵软,就连从床上坐起来也做不到。不过脑袋还是能够歪斜一下的,在她侧过面孔看向声音的来源时。一个侍女从她的眼前走过,她走到香船前面,向里面投入香料,而后点燃,这种香料散发出的香味十分凶猛,几乎是一被点燃就冲入了众人的鼻腔,李奥娜在最初的时候不免短暂地屏息,她不是没有参加过那种不幸未曾经过任何处理的别离仪式。她知道这种浓郁的香味与臭味混合起来只会让人更加地想要呕吐出前一年的每一顿早餐、午餐和晚餐。

但这种情况没有发生,或许这种香料就是针对这种臭味儿制作的,臭味在它的侵袭或说遮掩下迅速地消散了,虽然不可避免地还能闻到,但那个程度已经可以说不是那么糟糕了侍女转过身来的时候,李奥娜发现她的面颊一侧垂挂着面纱,也就是说,她平时是戴着面纱的,而且就王女看来,也确实很有必要王室与贵人。

甚至一些富有的商人们身边的侍女总是美丽可爱的,最起码也要算得上秀丽或是端正,但这个侍女。她的面容可能会让很多人厌恶地转过头去,她的嘴唇不知为何就像野猪那样高高地拱起,上唇甚至遮住了她的鼻孔,她的整个下半张脸都因此而变得扭曲丑陋,如果这张面孔全都这般不堪入目也就算了,但她面孔的上半部分完全是可以供给吟游诗人称颂一番的,也正是因为这种强烈的对比,让她的脸看起来格外的触目惊心。

奇怪的是她为什么不去寻找牧师修复自己的脸,如果她确实是……

“安芮伯爵。”李奥娜平静地说:“白塔与鹧鸪山丘的主人。”

“名义上的主人。”安芮马上回答说。她坐在阴影里,“点起蜡烛。”她说,那个猪嘴侍女立即走过去点起蜡烛。光明驱散了阴影,在侍女灰色的袍子离开后,高地诺曼的王女与白塔与鹧鸪山丘的领主终于得以面对面地交谈了。

李奥娜的瞳仁在一瞬间缩小到只有针尖那么大,而后,在一个心跳不到的时间里,它就恢复了原状。

“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男性都要强大和理智。”安芮说,李奥娜原本以为她的眼尾扫到的不过是家具投下的一块巨大的阴影,但她错了,这块阴影是属于安芮的,她的身躯变得庞大至极,差不多有五六个正常的人类女性合并起来的那么大,畸形的部分超越了正常的部分,占据了约有五分之三的体积,异样的变化侵袭了她所有的无关,她的嘴被拉扯向下方,露出向着各个方向伸出弯曲的牙齿,她的眼睛中的一只依旧就像所有我们能够看见的精灵那样美,而另一只却像是被剥除了眼皮的蟾蜍眼球,通体血红,看不见黑色的瞳孔也看不见蓝色的虹膜,她曾经璀璨如同黄金的头发全都脱落了,光裸的头皮上满是疣子,原本应该生长着贝壳般耳朵的地方只剩下了光秃秃的耳孔,她的鼻子就像是一团融化的油脂,从面颊上一直滴落到嘴唇上方。

她还残存着一条萎缩的腿和一只半腐烂的手臂,现在正裸露在外面,当然,她没有用衣料来包裹自己,因为实在没有这个必要,她的每一寸都覆盖着厚实起皱的红色皮肤,没人能察觉她是个女性。

李奥娜也知道她为什么会发出那么奇怪的声音了,她即便不说话,不张开嘴巴,那些唾液也会顺着无法密闭的嘴唇流下她的身体,它们落到地毯上的时候,会发出嘶嘶的声音以及腐蚀后产生的白色烟雾。

“我的样子不太好,”安芮平静地说:“都是他们给我用了龙血的关系,真正的龙血,王女,不是那种大蜥蜴的血,是真正的龙血,带来力量,也带来毁灭。”

“你为什么……”李奥娜完全是出于下意识地问道,但她即刻打住了话头,安芮为何会产生如此可怕的变化不是她需要关心的事情,而且提问可能会引起她的愤怒,何况李奥娜还记得自己是被那个女性术士联合另一个术士抓住并带离龙火列岛的,而那个女性术士。他们已经从碧岬堤堡弄到了情报,确定她就是白塔的盗贼公会“细网”的主持人。而安芮是白塔与鹧鸪山丘的主人,她也从亚戴尔与凯瑞本那儿隐约听说了一些白塔的事情。加上从高地诺曼的老王,她的父亲那儿得知的一些情况。她想要推测出现在究竟是个情况并不困难。

“您或许会觉得我很蠢。”安芮客客气气地说,“很多人都这么认为,没关系,偶尔我也会觉得自己很蠢您有个好父亲,我也有个好父亲,但他们给予我们的教育显而易见是不同的我曾经以为管理一个领地是件轻易而又愉快的事情……”在看到李奥娜不甚赞成的表情后她笑了笑,也许,毕竟她的面孔很难正确地表达出她的情绪:“我的父亲是个天真的家伙。他很爱我的母亲,却又痛恨她的族人,因为他总觉得他们会将她从他的身边夺走,事实上也差不多,我的母亲是病故的,不过这只是对外的说法,嗯,那时候我还很小,但我已经能够记得不少事情了,那些……法术。邪恶的红袍与灰袍,母亲最后一次见我的时候她的手指就像是烧焦的树枝,只要碰触一下上面的灰就会扑簌簌地掉下来。不过我的父亲最终成功了,他永远地将母亲留在了他的身边精灵们或许有所知觉,他们憎恨父亲,所以对我也总是……啊,您知道的,他们的一贯做法,平静,又残忍,明明近在咫尺实际上却远在千里之外。你看得到他们,嗅得到他们。碰得到他们,但你永远就也别想从他们那儿得到信任和爱……他们宁愿去爱一个人类。”

“这就是你诬陷与驱逐亚戴尔的原因?”

“诬陷?”安芮的一根触须啪啪地拍着座椅的扶手。像是笑得前仰后合:“不,亲爱的殿下,您怎么会那么想?还是亚戴尔这么说?不,他不会这么认为的,如果他真认为自己清白无辜,那么他就不会把烙印继续留在自己的脸上了,您真以为那很漂亮吗?”

“好了,”安芮继续说,并做出手势来阻止李奥娜接下来的话:“我确实很愿意和您讨论一下,不过我们的时间并不多,尊贵的高地诺曼的王女,我只是想要告诉您,我现在的情况,可能要比我想象的更坏。”

“你不应该和那些人合作,或说狼狈为奸,”李奥娜说:“他们危险,冷酷,毫无恻隐之心,和他们打交道就像是将自己的脖子放在巨狼的嘴里。”

“我知道啊,”安芮喃喃地说:“我知道啊,殿下,但我以为您会理解我”她微微前倾身体,阴影与臭味向王女笼罩下来:“您也有……不,您也已经陷入了一个糟糕的境况,我或许还要比您好些,不管怎么说,我还是白塔与鹧鸪山丘的主人,而您已经是只没窝的小鸟了。”

“你真觉得你还是白塔与鹧鸪山丘的主人?”李奥娜忍不住说:“你确定你的命令能够离开这个房间吗!?”

蜡烛的光猛地跳动了一下,李奥娜一下子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一股巨大的力量碾压着她的胸膛,带来毋庸置疑的剧痛与威胁。

“您不该这么说。”力量来得快去得也快。安芮坐回到原来的位置,冷冷地说:“也许您或许真的无法懂得我的意思,您看您,您原本可以拥有一个国家,而您却因为一个堕落的骑士放弃了国家,人民,身份和您的姓氏,而且他还杀死您的父亲。”

“这……同样是……一个阴谋的……结果。”李奥娜大口呼吸着,艰难地回答道。

“可不是吗?”安芮舒舒服服地向后一靠,座椅发出了吱嘎作响的声音:“一个阴谋,只不过您大概还没明白那是一个怎样的阴谋但我只看到了是谁在获益,谁在损失。”

“情感与公正可不是能够放在商人的手掌里买卖的东西。”李奥娜说。

“是吗?”安芮说:“那么泰尔的神殿前为什么还要架设那么一座天平呢?”

阴影晃动,安芮的侍女为她端上了一杯牛乳,安芮看了一眼杯子,就知道这是她忠心耿耿的侍女正在提醒她,她与李奥娜之间的交谈已经距离她想要的主题很远了。

“那么,”安芮说:“就让我们看着情感与公正来说话吧,殿下,您应该已经发现了,这里并不是公会的囚牢?”

“有区别吗?”

“如果是公会的囚牢,您大概不会像现在这样……”安芮恶意地打量了一下李奥娜,王女的身材要超乎许多南方女性,虽然她的面容倾向于她的父亲,但她的线条可要比面孔迷人多了:“完整无缺。”

首节上一节225/596下一节尾节目录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