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者 第214节

不过李奥娜的提醒还是相当及时与正确的,在发现了自己的错误后,伯德温不会顽固地视而不见或是无法放下尊严去改正他,而且李奥娜不但是他的爱人,还是他尊崇与忠诚的王上。他马上接受了王女的指正,接下来的事情只要有个开始,那么就不会进行得太过艰难。结尾也总是皆大欢喜骑士修充满喜悦地看着他的领主握住亚戴尔的双手站立起来,将自己的项链脱下来挂在他的脖子上,又解下短剑给他挂在腰里,当骑士与士兵们发自于内心的欢呼起来的时候,一直压在伯德温肩头与心上的石头也移开了,亚戴尔的手是那么的温暖,又是那么的有力,他会和修一样,成为一个可靠的朋友与战友。把利刃对着敌人。把脊背交给他们,这才是一个泰尔的追随者应该做的事情。

巫妖对此不置可否。他又没在为那个魔鬼效力,而且说到泰尔。这家伙似乎也没对他干过什么好事他现在就连披件灰袍都做不到。

佩兰特给了他们二十天,事实上这二十天主要被用在了伯德温的新手臂上,如果他暂时无法返回龙火列岛,那么除了最后一步,他可以将之前的事情全部筹备妥当。

“难道只有一个法师能够为它施法吗?”王女李奥娜问,高地诺曼人里就有一个法师,那些攀附于侧岛的商人们也有,如果需要,他们还能为侧岛的管理者雇请外面的施法者。

侏儒麦基懒洋洋地抬起眼睛,“是的,”他说:“每个施法者的魔法波动都是不同的,虽然我们很难察觉得出来,但如果子体的魔法属于一个施法者,而母体的施法者又属于另一个施法者,就连普通的魔像也会失败,更别提流银魔像了。”

李奥娜倒没想过要那些商人为他们雇佣外面的施法者,陌生的法师或是术士根本不可靠,而且他们也不能强迫侏儒们接受第二个施法者,现在的克瑞玛尔已经够让他们不满的了,如果不是侏儒中很少出现法师至少他们的族群中没有,就连克瑞玛尔也不可能插手到侏儒们的工作中去。

侏儒们不安地交头接耳,显然他们也想到了李奥娜想到的事情,他们跺着小脚,抓着挂在胸口的符文印章,抓着小剑,凶狠地扫视着周围的骑士与士兵。

“没关系,”伯德温说,“之前是我错了就算没有手臂,我也还是伯德温。唐克雷,”他在提到这个姓氏的时候仍然会觉得心痛,除了狄伦,还有老唐克雷,他辜负了老人的嘱托,虽然他相信自己终有一日还是会回到高地诺曼回到雷霆堡的,“难道我的孩子们会因为我失去了一条手臂而拒绝承认我是他们的领主吗?”他笑着环顾四周,“会吗?”

“您永远是我们的领主!”一个士兵立刻喊道。

“我们的忠诚只属于高地诺曼、雷霆堡与唐克雷!”骑士修鞠了一躬说道,李奥娜向他微微颌首,因为她知道对于这些人来说,高地诺曼所指的不是那片宽广的国土,也不是此时戴着王冠的新王与他的子嗣,就像他所指的唐克雷不是狄伦。唐克雷而是伯德温。唐克雷。

“我们已经回到您们身边了,”另一个骑士说:“我们不会离开,除非您要驱逐我们。”

“除非我死了。”伯德温马上说:“否则我将永远守护着你们,就像你们忠诚着我。”

对此侏儒们纷纷做起鬼脸或是摆出呕吐的模样,他们都是些自私自利的家伙。而且对于土地与姓氏都不怎么关心,之所以在龙火列岛定居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既讨厌矮人又讨厌精灵,也讨厌那些会对他们制造的机械产生恐惧的无知凡人。即使当地的统治者们愿意为了侏儒带来的大量财富而容忍他们的存在,如果距离侏儒不远的地方有圣所、神殿和法师塔。他们也很难安安心心地继续自己的生活与工作,因为侏儒们利用宝石与符文制造就算是凡人也能使用的符文盘与符文印章的关系,法师与术士认为他们亵渎了魔法。遇到脾气好些的法师只是会出手把他们赶走,若是遇到灰袍或是红袍,那么他们不是沦为比奴隶更糟的工具就是被杀死,牧师与祭司们则一概认为他们是伪信者或是无信者。

所以他们对国家啦,责任啦,忠诚啦几乎是没有什么概念的。这些人类摆出的姿态非但不能让他们感动,反而在某一程度上闪瞎了他们的钛合金狗眼他们压根儿不相信高地诺曼人所说的每一个字。

而且现在无论是亚戴尔和克瑞玛尔,盖文都不在,他们更是肆无忌惮,普通的钢铁与拳头是伤害不了他们的。

“这些侏儒是怎么回事?”骑士修说:“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吗?”

他可以说是极其从容地抓起了看上去最为严重的一个,高地诺曼人比大陆上的成年男性要高大强壮得多,许多侏儒几乎只到他的大腿,有着一张幼嫩面孔,装扮华丽的他们让骑士看来就像是摆在王都店铺的橱窗里,闪闪发光的大型玩偶。说真的,他的手一直有点痒,在找到借口后他没有丝毫迟疑地提起了一个。好奇地暗自查勘了一番,一边还装模作样地拍打着侏儒的脊背。

那个侏儒倒是想要捏碎身上的符文印章或是拔出小剑给他一下的,但他是面朝下被骑士“托着“的,具体姿势可以参考那些被无良人类托起的乌龟,他的短小手臂碰不到悬挂在腿上的小剑,悬挂在胸前的符文印章却被压在他的胸膛与骑士的手掌之间,还有那个骑士不断地在他的背后拍着,他的眼前都在一阵阵地发黑。

其他侏儒,包括麦基。认真地观察了一会,发现他们的族人不会受到什么真正的伤害后。不带丁点儿迟疑地跑掉了,然后在一个他们觉得安全的距离外看着族人狼狈不堪的样子唧唧咕咕地大笑起来。

伯德温忍俊不禁地笑了一会。从修的手上拿走侏儒,“我想他已经好了。”他一本正经地说,那个侏儒快要气疯了,一落到地上他就扑上去在骑士修的腿上咬了一口,甚至忘记了他还有短剑和魔法符文,在咬了一口尘土后他恨恨地呸呸着逃走了。

王女李奥娜更是笑的面色绯红,她比还在王都时更要健康与美丽,那种令人为之赞叹的自信与骄傲就像是热量那样从她的身上远远不断地散发出来,若是老王看见现在的她,一定会觉得很欣慰。“克瑞玛尔他们什么时候走?”

“今天夜里。”伯德温说:“虽然我们还有盖文,但阿尔瓦法师建议我们能将这个消息隐藏多久就隐藏多久。”

“你是说……亚摩斯?”

“他现在已经是东冠的领主了,”伯德温说:“他有权招揽任何一个愿意为他效力的施法者,”他微微苦笑:“虽然克瑞玛尔与他签订了契约,但无论什么契约都是有疏漏可找的。”

李奥娜曾是一个庞大王国的继承人,对此她当然不会有什么异议,事实上,即便克瑞玛尔还在侧岛,他们也不会毫无戒备,侧岛实在是太富足了,而拜火山之赐,现今的东冠可以说是满目疮痍,大概有好几年,它都难以恢复以往的盛况,侧岛对东冠领主的重要性又上了一个台阶,偏偏二十年【一个凡人生命的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里他根本无法介入其中,即便有着十分之一的税收,那也是一个让人难以忍受的巨大损失如果是李奥娜,她也会辗转反侧,想尽办法要从这份契约中找出什么可以利用的部分的。

还有那些塔洛斯的牧师们,虽然不知道亚摩斯身边的大宦官是如何与他们交涉的,但要平息塔洛斯的怒气,只怕不是一两次盛大的祭献就能做到的没有人和克瑞玛尔或是凯瑞本提起,那些从滚热的熔岩与灰尘下侥幸逃生的奴隶们,可能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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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知道,巫妖想,或许那个外来者的灵魂也知道,但他也知道,想要改变这里需要耗费的时间必然远超过毁灭这里。

“你不是他。”火元素的化身说,“她”在连接着火元素的黑曜石盘里现身,就像一个成年的女性精灵那样纤细而曼妙,她的身体完全由青蓝色的火焰组成,红色与金色的火焰则如同透明的霓裳那样包裹着她的“身体”,她的双眼是无比明亮的白色,若是没有释放法术,即便是现在的巫妖,看上一眼也不免被灼伤双眼。

“他正在沉睡。”巫妖说,同时伸出双手:“你应该感觉得到,他也是我,我也是他。”

“不,”火元素化身说:“你们是两个灵魂。”

“那么你要等待吗?”巫妖说:“明天他就会醒来了。”

火元素化身伸出了她的手,“真奇怪,”她说:“你们是不同的,又是相同的。”

“我们是两个灵魂。”曾经的不死者说。

巫妖也有很久不再跳舞了,但他还记得每一个步子与动作,技艺更是堪称精妙,火元素的化身承认这一点。

“但我还是比较喜欢哪那一个。”她坦率地说,然后就准备回到她的位面里去。

“等一下,”巫妖说:“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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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一个深夜离开了侧岛,暗灰色的云层覆盖着黑如噩梦的大海,周遭静寂无声。

第274章 归途

克瑞玛尔与凯瑞本抵达阿尔瓦法师的雾凇小屋后,黑发的施法者与同伴特意向小屋的主人致谢,毕竟阿尔瓦法师给了他们许多无私的帮助,不过阿尔瓦法师并不觉得自己有做出多么值得称赞的事情碧岬堤堡、龙火列岛与亚速尔岛之间的三角形海域向来就是海盗们纵横驰骋的猎场,而身为碧岬堤堡的法师与议员,若是需要与那些卑劣无耻的盗贼对抗,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愿意枕戈候命,至于法术书与次元袋中的施法材料,那只不过是一个年长的法师预先支取给自己的小朋友的些许酬劳罢了。

“如果要认真计算的话,”阿尔瓦法师仍旧习惯性地抽着他的水烟并用水烟来招待他的客人们,“单单一个海魔的头颅就足以抵偿它们了,更别说还有她的下属和船,要知道,自从我们的外城墙多了这几具别具一格的装饰品后,别说海上,就连城内都安静了不少。”

“这个我倒是有所听闻。”阿尔瓦的弟子说道,不是那个将自己抄写的法术书转赠给克瑞玛尔的那位那是阿尔瓦最后一个弟子,站在这里的是阿尔瓦的第一个弟子。他离开导师后在外漂泊了很久,阿尔瓦法师也有二十多年没能再看到他了,但据说他也在北地某处有了自己的法师塔,也有了自己的弟子或许还有领民,但或许是因为艰辛苦寒的关系,他看上去比阿尔瓦法师还要苍老一些,细密的皱纹环绕在他的唇边与眼角,在他笑和说话的时候会加深,像是冰冻后开裂的土地:“您是个年轻却强大的法师,”他向黑发的施法者举了举杯子:“吟游诗人已经将您们与海魔,以及黄金夫人号的德雷克交战并获得胜利的事儿编成动人的曲调四处传唱了。在我来到碧岬堤堡的路途上,每个酒馆都能听闻您和您的同伴的名字。”

“人们总是喜新厌旧,“凯瑞本说:“吟游诗人们必须迎合他们不过几个月后。我们就能从他们的嘴里听到新的传奇与新的名字啦。”

“想来游侠凯瑞本是相当有经验的,”阿尔瓦的弟子说:“不管怎么说。您的名字可是诗篇歌曲中最常见的一个了。”

如果说之前的话只是略有调侃之意,这句话就不那么温和了,甚至带着轻微的恶意,阿尔瓦法师喊了一声弟子的名字,“抱歉,”他的弟子立刻说:“或许是我刚才喝多了蜜酒的关系。”

施法者之中导师与弟子、学徒的关系是非常奇妙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完全可以父子乃至更亲密的关系来形容不过就连最和善的导师在自己的弟子或是学徒面前也是极其强硬与严厉的,倒不是他们愿意这么做。只是魔法的危险性要远远高于药剂与火焰,像是在铁匠铺或是药剂店做学徒的孩子也免不了因为性情急躁,淘气好玩而不幸因为种种事故而受伤丧命,更别说是施法者的学徒与弟子了。有些法师甚至会有意识地强迫那些有天赋的孩子日复一日地去做单调而枯燥的工作,像是擦拭墙壁、器具、清洗地毯、制作与整理羊皮纸等等无趣的活儿,而不是让仆役们去做,就是为了将服从与谨慎刻印到他们的内心深处,打磨掉他们的棱角与好奇心这两者在他们尚未掌握魔法之前随时可以令得他们一命呜呼,或者还会牵连到其他无辜的人。

几乎每个施法者的弟子都会对自己的导师保有深切的敬畏之心,即便魔法契约已被解除。或是弟子已经为自己的导师服役完毕,他们在见到自己的导师的时候仍然会不自觉地低下他们的头,让出去路以示尊敬就算是灰袍或是红袍也是如此。或许你会说弑师的术士不在少数,但若是你能够仔细衡量测算一番,那你就会发现它也只占了术士总数中很小的一部分。

所以既然阿尔瓦法师给出了警告,他的弟子就马上显露出了服从的姿态,凯瑞本不以为忤,而克瑞玛尔身边的碧岬堤堡的执政官立即将话题转移到了另一个方向,既然龙火列岛中的东冠明珠,也就是侧岛已经成为了阿尔瓦法师的小朋友的领地,那么碧岬堤堡的商人们自然就多了一个或几个能够让他们安心自如地买卖与停泊的港口。他自己也是个商人,没几句话就和克瑞玛尔初步达成了一个简单但内容充实的协议他不但取得了黑发施法者的专卖许可证【相当于碧岬堤堡的商人们不需要再与任何一个龙火列岛的商人们打交道。而是直接从侧岛的仓库中提取货物】,还得到了一个港口的入驻权。还有一部分港口附近的土地,供他修建仓库与住宅,他承诺将有五百名碧岬堤堡的士兵驻扎在那里,既是为了保护他们的货物也是为了减轻高地诺曼人的压力,另外可能还要与其他商人们商榷一下,但几乎可以保证的是,侧岛的高地诺曼人可以得到三艘双桅船或是两艘三桅船,并且配备水手,毕竟等到海盗或是别的什么人侵入岛屿后才能将他们驱逐出去对高地诺曼人还是太过被动了。

等异界的灵魂在那张羊皮纸上落下自己的魔法印记一个难以辨识的古怪花纹后,碧岬堤堡的执政官小心翼翼地把它卷起来,滴上蜡封,塞入空心的银筒里放进怀里安置妥当,当然,侧岛的主人也有一份,上面同样敲着碧岬堤堡执政官的印章执政官拉过水烟,朝那支精美的玛瑙烟嘴里吹了好几口,看到那点暗红色的火光重新明亮起来后,才靠回软绵绵的天鹅绒垫堆里,舒舒服服地吸了一口,淡青色的烟雾从他的口中溢出,散发出的芬芳气味弥漫在众人周围。

异界的灵魂是距离他最近的一个人,他嗅了嗅,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现在的气味与他之前在阿尔瓦法师那儿闻到的有所不同,阿尔瓦法师的水烟使用的香料几乎都来自于鲜花水果,最常见的是玫瑰。栀子花,偶尔可见薰衣草,桃子和柠檬是他较为喜欢的两种味儿。但他也会别出心裁地加入柑橘、葡萄、橄榄或是黑莓。它们的气味虽然甘爽,但永远也摆脱不了花果类香味特有的清冽温和。而现在异界的灵魂超乎常人的敏锐嗅觉告诉他这些之中还有着一种醇厚而甜蜜的气味,这股味道他似乎在不久前闻到过。

是那种有着艳丽花朵的烟草,巫妖说,你不该忘记这个,他讥讽地说,你恐惧它就像是凡人恐惧魔鬼抱歉,我说错了,就算是凡人见到魔鬼也不会比你见到那种烟草更糟糕一些了。

那种烟草就是魔鬼。异界的灵魂说,它低下头,在阿尔瓦法师给他们的水烟中寻觅那种气味的源头,但水烟的烟料都是被切碎混合的,根本看不出它们原来的样子。

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惊慌的,巫妖说,任何一个不太愚蠢的施法者都懂得如何去除体内的毒素,而且他们的灵魂也远比一个凡人更为坚韧顽强。

至少我们要让他们知道,异界的灵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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