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的西维其实要比沙曼老人强得多，真的想让对方也和其他人一样跪倒匍匐在自己面前也不是做不到，但他毕竟是来自有着‘做人留一线’这种老话的国度，因此并没有真的让老人连最后一点颜面都无法保存。
“这个世界上还有能够让你都感到棘手的意外么？”
老人的话语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不过西维还是从中感受到了对方的不满和略带讥讽的意味。
不过想想对方会有这样的表现其实也很正常，毕竟西维这种快刀斩乱麻的态度，以一己之力压倒了霍恩海姆整座法师之城里的所有人，对于绝大多数魔法师而言都能算得上毁灭性的打击这些天之骄子恐怕自打出生以来都没有尝到过如此无力的滋味吧？
这种信心上的摧残对于魔法师来说几乎是致命的，恐怕会有超过半数的人都无法走出今天的阴影，导致日后魔法素养难以有所提升。
显然，这对于霍恩海姆而言并不是好事：那些原本有希望晋升的中流砥柱们应该是受到影响最大的一批。在之后很久一段时间里，霍恩海姆应该都会出现高阶法师青黄不接的现象吧。
也无怪乎沙曼老人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老狐狸都会忍不住表露出不满的情绪了。
对此西维也没办法解释。
难不成要说令他感到棘手的正是另外一个他么……
而且就算撇开另外一个自己不说，这个世界上存在的奥扎奇三祖也令西维足够头疼了。
“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很难解释的情况，即便是我也不敢说能够妥善处理。”西维沉默了片刻，然后才接着说道：“现在的状况就是如此，如果你能够理解那就太好了。”
“……老夫明白了。”
大概是察觉到西维表情中那种苦涩的感觉并不像是装出来的，沙曼老人最后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那么这次的战争，老夫会以‘进入了拉锯战，因为双方都不想继续牺牲宝贵的魔法师，所以最后签订了和平公约’的说法向外界公布。”
西维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然表面看起来似乎是和局收场，但实际上坐拥众多资源，并且具备相当数量的有生力量的霍恩海姆，最后会和小小的艾德里克学院打平，这本来就已经足够艾德里克学院收获到足够惊人的声望了。
更别提在这之后，艾德里克学院会直接成为魔法界中与霍恩海姆平起平坐的山头，打破了霍恩海姆以往的垄断状态。
从这一点来说，所谓的和平收场其实更能够看做是霍恩海姆怂了。
“多谢你的理解。”西维真心诚意地向对方道了个谢。
实际上沙曼老人想要抵抗的话，他还是有一战之力的，毕竟是半只脚跨入传奇的存在了。
甚至就算是西维杀死了他，恐怕还会有相当多的法师前仆后继的继承沙曼老人的遗志：说不定哪天就能看到在脚上刺着‘反艾复霍’字样的魔法师……
这位活了近一个世纪的老人对于一般魔法师的影响力就是如此深远和强大。
但最后对方却选择顾全大局选择和西维和解否则恐怕将会有数以千计的魔法师死于内战之中。
光是这一点就值得西维对他产生敬佩了。
“所以天选者阁下之后要怎么做呢？用你那个新生的学院彻底取代霍恩海姆的地位吗？”
老人并没有因为西维的感谢而露出快慰的神情，只是接着问道。
“这种事我还没去想过。”
西维苦笑了一声：“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处理。”
“老朽能问一下，你从刚才就提到的那个，究竟是什么事吗？”
“一定要说的话。就是我与‘我’的战争吧。”
西维沉吟片刻，然后才回答道。
“那不知道老朽是不是有幸能够占用你的一点时间呢？”
“？”
西维回过神，疑惑地看着老人。
“老朽两位不成器的弟子在前段时间从西陆之崖翻越了风口高原，准备前往琥珀平原……但在那之后他们却了无音信了。希望你能帮老朽确认一下他们的安危。”
老人这才缓缓地说道。
“琥珀平原？”但没想到西维却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可是风口高原的西边不是新绿原野吗？”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琥珀之下
“沙曼议长阁下，我们真的要向外界发布和平声明吗？”
当西维走后，法师议会那些其他的高层也总算是重新获得了自由活动的能力。
其中一个山羊胡老头不满地向沙曼老人问道：“可是这样一来，我们七曜法师协会的声望会遭到巨大的打击啊！”
“对此我很遗憾，凯恩先生。”本来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重新恢复活力的霍恩海姆的沙曼老人回过身来，看着那位山羊胡老头：“如果您无法击败艾德里克学院的那位院长阁下，那么我们只能履行和他的协议。”
“但这不一样，他这次只是突然袭击！我们也是有着自己的‘奇迹’的！如果给我们准备的时间，我们一起上的话，就算是那家伙都不可能轻易打败我们！”山羊胡老头激动地说道，但看到周围的人都对他的说辞不假颜色，他才稍微更正了一下：“我是说，至少我们可以缠住他几分钟，然后趁机摧毁他的学院……”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要等他杀光我们这群老家伙之后，也有样学样的摧毁霍恩海姆吗？”
奎因夫人突然出声说道。
“不，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山羊胡子的声势一下子弱了下来：“霍恩海姆好歹也是魔法师们的圣地，他怎么敢……”
“然而他今天才刚刚以一人之力压制住了整个你口中的‘圣地’。”奎因夫人冷笑着说道：“说真的凯恩，你不服输的精神我很欣赏，但如果要为此赔上整个霍恩海姆的话，还是请你一个人去向那位院长大人挑战吧。”
“哼，你们这群胆小鬼！”
凯恩吹胡子瞪眼地怒道，但到最后也没有真的一个人去单挑西维的勇气。
“既然凯恩议员也没有异议了，那就这么执行吧。”
沙曼老人看起来好像老了几十岁一样，原本矍铄的精神也变得萎靡了起来。
“阁下，你真的对此没有一点不满吗！”山羊胡凯恩还是有些不甘。
“西维·艾德里克先生从初阶魔法师开始，到屹立于魔法的巅峰，一共只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沙曼老人摇了摇头：“即便是放到神话时代，也是超越了那些英雄的，不可思议的存在。更何况，原本他并不能做到同时使用自己的奇迹和魔法，但现在却已经连这种事都做得到了，恐怕是在这段时间里又有了新的突破吧。”
“……”一时间，会议室里的众人都不太清楚老人要说些什么，自然也没人敢插话，只是都屏息静待下文。
“像这样的存在，如果他愿意遵守大迁徙之后，由时间累计起来的‘规则’，那我们自然是能够陪他玩上几轮的，就和之前幼稚的战争那样。可一旦他不想要遵守规则，甚至打破、并制定了新的规则，那我们自然也没有办法……就和他刚才做的那样。”老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从很早就开始关注起这个难以置信的小家伙了……他并不是那种喜欢破坏规则的人。把他逼到了这种程度的状况，恐怕也是超出了我们能够插手的情况吧。既然如此的话，我们还是不要给他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