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伊甸对他这种明知故问很不满意，吭吭哧哧的，也听不清说什么呢。
“我揉我揉。”蔺把徐伊甸的炸毛捋下去，才抬头跟陈伯说，“端碗素面过来吧。”
陈伯还是不放心，看着在蔺怀里蜷成一团的徐伊甸，也不知道怎么操心好，应了一声出去了。
徐伊甸闻着香味醒过来，看见蔺正靠在床边看平板，脑子里还残留着一点早上蔺把他从厕所抱出来的记忆，抓着头发清了清嗓子，“早上……麻烦你了。”
蔺抬起头，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侧身坐到他旁边，“肚子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徐伊甸下意识地把手搭在肚子上，感觉什么都摸不出来，但里面的小东西存在感太强，好像时不时就要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
通过折腾他爹的方式。
“孩子应该挺好的。”徐伊甸撑起身子下床洗漱，“王医生不是说了，孕初期偶尔肚子疼是正常的？”
“我没问孩子，我问你肚子还难受不难受。”徐伊甸跟蔺相处时间不短了，第一次从他跟自己说的话里听出一丝火气。
徐伊甸有一阵子不那么怕蔺了，但是还没见过蔺跟自己发火，怂怂地解释：“胞宫扩张给孩子提供空间嘛，会有一点儿疼，应该没事儿的。”
这次蔺没说话，空气反倒更凝重了。
徐伊甸躲到洗手间刷牙，故意把水流开得很大，哗啦啦的，掩饰两人间的尴尬。
他想着蔺那么忙，估计等他洗漱完，肯定早就走了。
结果他从洗手间出来，就见蔺正坐在床边摆早餐。
不知道是不是还带着些火，蔺一直低着头没说话。
大概是因为怀着孕，徐伊甸虽然怂，心里也还是会委屈。
怀孩子的人是自己，不舒服的人也是自己。蔺活蹦乱跳健健康康的，什么罪不用受白捡一便宜崽子，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吃点东西，”蔺微微叹了口气，“吃完喝药。”
徐伊甸本来饿得胃里咕噜噜响，但是现在感觉自己平白被使了脸色，心里头一阵阵地发酸，并不想吃。
他又不敢违抗蔺，只能憋屈地捧住碗。
面条香是香，但是他不想吃。
往嘴里送了两口他就难受得吃不下了，明明不是个爱哭的人，但是就是忍不住想掉眼泪。
他没说话，眼泪就一颗一颗掉进碗里，变成了咸味。
他捧着吃不下去的面条，小口小口地抿着汤掩饰。
听见蔺叹气，他把头埋得更低了。
“怎么哭了呢？”蔺接了他的碗，搂着人轻声安抚，“不舒服是不是？”
徐伊甸红着眼睛摇头，不说话。
“不哭了不哭了，”蔺把他抱到了腿上，“妞妞受罪了，我知道。”
“你干什么凶我……”徐伊甸实在憋不住了，小声说，“我又没做错什么。”
“好了好了我们不哭了，”蔺心疼地给他擦眼泪，“怪我怪我，不哭了，等会儿哭得不舒服了。”
大概是激素作祟，徐伊甸哭起来就收不住，抽抽噎噎地推开蔺，“你先出去，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就好了。”
蔺哪儿走的了，攥住他那双湿凉的手放进自己怀里，“宝贝，你觉得我算是你什么人？”
一句话问得徐伊甸有点愣，一时忘了抽泣，眼泪顺着脸颊安静地淌。
“你觉得我会照顾你吗？”蔺从床头抽了纸巾，给他擦鼻涕眼泪。
徐伊甸忘了躲，只是点点头。
“那陈伯也会照顾你，你觉得我和他一样吗？”蔺问。
徐伊甸摇摇头。
“你觉得我会陪伴你吗？”蔺轻轻揉着他的手，是徐伊甸未曾见过的温柔。
“会。”他小声回答。
“那陈曲也会陪伴你，你觉得我和他一样吗？”蔺又问。
徐伊甸倔强地撅着嘴，没说话。
蔺握着他的后颈，稍稍让他正视自己，“我算是你的家人吗？”
徐伊甸还是不说话，甚至想躲开他的目光。
“妞妞，”蔺没松手，“看着我，回答我。”
“算。”徐伊甸一辈子的亲人一个手就数得过来，他舍不得说不算。
“那你觉得我和你哥哥一样吗？”蔺很认真地问他。
徐伊甸想避开这个有占便宜嫌疑的问题，避重就轻，“你比我岁数小，怎么能和我哥哥一样？”
“不是岁数大小，你是不是觉得，”蔺不好糊弄，改了直球，“我不疼你？”
这一句话把徐伊甸的心都问酥了，他半张着嘴，一时没有反应。
蔺依旧把他抱在腿上，小心把他的腰腹盖好，轻轻揉着他的肚子安抚，“这个感觉熟悉吗？”
徐伊甸挺熟悉，晚上难受得厉害了哼哼两声就有这感觉，温暖又舒服。
他总想往上凑。
“你晚上睡不好我都知道，”蔺声音放得很轻很慢，让徐伊甸慢慢放松了下来，认真听着他说，“妞妞睡着的时候知道找我揉肚子，找我要抱，为什么睡醒了就觉得我不疼你了呢？”
“我和妞妞有了孩子，我比谁都高兴。”蔺轻轻给他揉着肚子，“但是我问你是不是不舒服，并不是在关心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