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A相逢必有一O 第104节

  密密麻麻,写了十遍。

  简松意升起了一种不好的感觉,他放下,换一张。

  另一种字迹,松哥语录……

  再换一张,还是松哥语录……

  再换一张……

  ……

  简松意沉默了。

  上了锁的大脑,被一句又一句松哥语录解开了封印。

  他想起来了。

  他喝多了。

  他当着全班人的面伸手要抱抱。

  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自认小松鼠。

  他认完小松鼠他还咬了柏淮。

  他咬了柏淮还不准围观群众走,非要让别人坐下来听他夸自己男朋友,听完了还要别人默写十遍,返校检查。

  ……

  短暂又漫长的沉默。

  简松意平静地放下盒子,掀开被子,起身,下床,走到窗边,打开窗户,长腿一跨,踩上窗台。

  柏淮连忙从后面拦腰抱住,抱了回来,压到床上,挑眉:“想让我当鳏夫?”

  简松意面无表情,心如死灰,连反抗的欲望都没有。

  他从小到大最爱面子,这么多年,装了多少逼,吃了多少苦,承担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帅气,才凹出来的逼王人设,如今就这样毁于一旦。

  他一拳一脚打下来的江山,就这样没了。

  就因为一个柏淮。

  果然,红颜祸水,美色误国。

  想到这儿,他绝望地闭上双眼。

  “柏淮,给我个痛快吧,然后从此忘了我,我们两不相欠。”

  柏淮昨天晚上想好的,今天一定要以安抚为主,绝对不逗某人,也绝对不火上浇油。

  然而看着简松意这样,还是没忍住轻笑了一声:“那可能不太行,我下不去手,也实在忘不掉你。”

  简松意毫无生存意志:“那你放开我,我自己来,你实在忘不掉,就准你陪葬。”

  柏淮又心疼,又想笑。

  低头亲了亲他眼角,柔声哄道:“不至于,没那么丢人,他们答应了我的,不会再提这事,我也保证不提,就当没发生过,行不行?”

  话音刚落,手机响了。

  简松意偏头一看。

  杨岳:松哥,新婚快乐,成人快乐,祝你和柏爷百年好合。生日礼物是我们全班人的心意,礼轻情意重,希望你能喜欢。爱您的一班学子。

  ……

  简松意开始找刀。

  叮咚,手机又响了,还是杨岳。

  【哦,对了,松哥,假发下面还藏了一个小礼物哦,是我个人专门给你准备的,千万不要漏掉哦!】

  简松意觉得,反正自己死意已决,那不如死个明白。

  于是侧身,偏头,伸出手,勾过盒子,拎起假发,抖了抖。

  然后“吧唧”一声。

  一个正方形的铝箔小袋子,掉了出来。

  超薄,螺旋,草莓味。

  简松意:“……”

  柏淮:“……”

  柏淮觉得,杨岳如果被简松意打死了,自己愿意帮忙收尸。

  他看着简松意逐渐从脖颈处弥漫起来的红色,生怕自己男朋友原地羞愤自尽,连忙一把摁住那个小袋子,放进衣兜。

  然后亲了亲红通通的简松意:“乖,我们刚才什么也没看见。”

  “……我看见了!我他妈又不瞎!”

  “你没看见。”柏淮一本正经。

  “滚。”简松意暴躁地一把推开柏淮,“你让开!”

  然后站起身,从房间角落拎起一个棒球棒就往外走去。

  柏淮伸出胳膊,揽住他的腰,搂了回来:“穿着个皮卡丘的睡衣要去哪儿?”

  昨天晚上闹着要穿超萌皮卡丘睡衣的简松意同学,此时此刻满脸杀气,语调冰冷:“杀人灭口,在场30人,一个都不留。”

  “杀三十个人,太辛苦了,我怕你累着。”

  简松意闻言,抬头,看向柏淮,一脸认真严肃:“柏淮,你爱我吗?”

  “我爱你。”

  “那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杀了我,一个把他们全杀了。”

  “那好,你先睡一觉,睡醒了,我就回来了。”

  柏淮说完,深情地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接过棒球棍,转身开门,似乎真的要去为爱杀人。

  “给我回来!”

  柏淮回来了。

  简松意知道自己完了。

  气无可气,自暴自弃地蹲下身,把自己团成一个球,埋着脑袋,只露出两个红红的耳朵根。

  柏淮把球抱起来,放回了被子里。

  简松意就着被子缩进去,双手捂脸,弓起背,蜷起腿,膝盖抵上手背,尽职尽责地当一只小虾球。

  他就是一只小虾球,他不配做人,他不愿意面对这个世界,不愿意面对到底发生了什么。

  别问。

  问就是丢人。

  真的太丢人了。

  他简松意这辈子没这么丢人过。

  死了算了。

  啊啊啊啊!

  他怎么能卖萌要抱抱!

  他怎么能理直气壮地说“我就是小松鼠”!

  他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咬柏淮!

  他怎么就能说出那么肉麻的话!

  他是疯了吗!

  是的,他疯了。

  恋情就这样曝光了,面子没了,形象没了,尊严没了,头发没了。

  全部都没了,一切的一切都没了。

  好丢人。

  真的好丢人。

  简松意把自己完完整整地埋进被子,裹得紧紧的,他觉得这个不见天日的被窝就是全世界最幸福温暖的地方,他要在此安度余生。

  柏淮看着被子的起伏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生怕他闷坏了。

  伸手把他从被子里扒拉出来,抱住,亲了一口:“打算躲一辈子?”

  简松意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整个人钻进柏淮衣襟里把自己藏起来。

  柏淮让他钻,低声问道:“觉得丢人?”

  “废话!换你试试!”

  “我觉得不丢人,很可爱。”

  “你什么都觉得可爱!”简松意想到这儿就气,抬起头,睁大眼睛,气呼呼道,“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不拦我!你把我拽走不行吗?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就等着这一天呢!”

  “对不起,都怪我,但我不是故意的。”

  耐心而温柔,却让简松意突然愧疚起来。

  他明知道柏淮纵容自己纵容成了习惯。而且只要自己想干嘛,就没人拦得住,更何况自己还喝醉了酒,只会更不讲道理。

  柏淮如果不顺着自己,说不定会闹得更难堪。

  自己现在迁怒给柏淮,实在不讲道理。

  而且这话说得有些伤人,好像是说柏淮为了公开恋情,故意的一样。

  连忙搂住柏淮的脖子,蹭了蹭:“我不是那意思,你不要不高兴,我觉得丢人是我发酒疯丢人,不是觉得公开了丢人。”

  柏淮压根儿就没多想,看见简松意突然乖巧,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是简松意自己想多了,不由得笑了一下。

  谁说简松意粗神经,明明细致起来比谁都体贴,都已经害臊成这样了,却还要先哄自己。

  他男朋友怎么会这么甜。

  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想什么呢?你昨天晚上都那么情真意切给我表白了,我还怎么误会你。嗯,我的霸道校草?”

  “……滚!”

  简松意就见不得柏淮这种给点颜色就灿烂的人,想到昨天晚上自己“霸道校草就宠他”的表现,脸瞬间爆红,狠狠踹了柏淮一脚,“你给我滚!现在就滚!老子再也不要看到你,滚滚滚!”

  柏淮笑得更厉害了,低头狠狠亲了他一口:“行,我滚,我先回家收拾东西,我们松哥冷静冷静,只要不分手,什么都好说,要打要骂都随你。”

  “滚!”

  简松意朝柏淮狠狠扔了个枕头,把他赶出了自己的房门。

  然后翻过身,“砰砰砰”用力地用自己脑门砸着床,砸得死去活来,又觉得不够,又死命地蹬腿,翻来覆去,覆去翻来。

  像一根点燃后被平放在地上扭来扭去的小鞭炮,滋滋滋的,恨不得一个弹射把自己送上天堂,从此告别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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