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挑的这狗懒，从小就不爱动弹，也就沈念能叫的动他。、
靳东阳偶尔带着沈念出门，回来的时候，狗在门口等着他们，摇摇尾巴，跟着沈念往屋里走。、
沈念喜欢吃葡萄，靳东阳在院子后头盘了个葡萄架。、
俩人一狗眼睁睁看着细秧爬了满架，秋天落了果。
要么说这人一辈子是有长有短，靳东阳这脑子在官路上亨通，可在这种地上就怎么都是不行。、
秋来，葡萄架上结出来的果子又小又酸，沈念只尝了一颗，就不肯吃了。、
手术后的八年，沈念跟着靳东阳，是真没吃过一点苦。、
沈念糊涂了，倒也挺好，人坦率了，喜好厌恶都在脸上，也省的去猜。、
靳东阳越老越酸，常问沈念喜不喜欢他。、
可无论他怎么问，糊涂了的沈念都不回他。、
靳东阳又拐了弯的问:"那你喜欢什么？”
沈念文绉绉的回他:"我喜欢春日娇花，夏夜萤火，秋水轻舟，冬日暖阳。”e靳东阳真是佩服沈念，不愧是当过教授的，儿子都不记得了，还能拽出来这一套套的:"还有么？”e沈念点了点头。
“还有什么？”e沈念不说了。
任凭靳东阳问多少次，也是如此。、
八月十五那天，靳柯靳醒没回家，靳东阳和沈念搬了凳子坐在葡萄架旁边看月亮，狗吐着舌头在沈念脚边睡觉。
靳东阳怕夜里风凉，给沈念带了顶帽子，加了件衣裳。、
真好，平平淡淡。
冬天到了，气温骤降，这岁数一往上走最难熬的季节就到了。、
电话晌了，靳东阳接了个电话。
沈念抱着暖手宝往狗盆里撒狗粮，没一会儿，靳东阳过来了，一脸凝重。、
沈念问他:"怎么了？”e靳东阳说:"你还记得谭有新么？”e沈念想了想，摇头:"不记得了。”
靳东阳叹了口气:“他死了。”
“年轻的时候纵情声色，酒暍的太多，查出来就是肝癌晚期，已经没了。”e
沈念摸着贝贝的脑袋:"人都有命数，你说你成天抽那么多烟，检查去不照样什么事都没有？”
靳东阳点点头，沈念还要再掏出来两把狗粮，靳东阳把他拦住了。、
“你今天早上，已经喂了它三次了。
沈念“哦”了一声，把袋子放下了。
也是这年冬天，也记不清楚是哪一天，沈念忽然清醒了。
要去给张扬扫墓。
八年都糊涂下来了，忽然之间这么反常，绝对有问题。、
靳东阳带着沈念去医院检查，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晚期中的晚期。、
这病发作起来，真的快。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当天晚上，沈念就感觉到了头疼。、
大概这几年过的实在太舒坦，这点疼，他竟然就熬不过去了。、
疼痛，真的让人无法忍受。、
第二天，靳东阳要打电话给靳柯靳醒，却被沈念拦住了。、
沈念说:"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什么？”e
沈念说:"我也陪了你这么多年，这回，就算了吧。
靳东阳喉咙有点干:“什么意思？”e
沈念抬了眼睛:"我受不了把之前的罪再受一遭，我估计我也没多少时间了，你让我走的痛快点吧”
沈念说:"让我安乐死吧，我不想撑了。
靳东阳没同意，当天晚上，沈念头痛的像是整个人被从中间劈断了，医生来给他打了针镇定剂，人才安静下来。、
斬东阳抽了一宿的烟。、
太久了，靳东阳没让沈念疼过，这一回，不光沈念受不了，靳东阳也受不了。、
天一亮，沈念醒了，靳东阳红着眼睛跟他说:"念念，这次不会疼了。”e
事情安排在三天后的下午，靳东阳动了关系，本该直系亲属全都签字同意的事，他压下来了，没传到部队里的两个孩子耳朵里。
那天，沈念给靳柯靳醒打了个电话，两个孩子现在都忙，这个电话来的突然又普通，谁都没当回事。沈念说:“拜拜了。
靳柯是真什么都没听出来，笑着说了声:"爸我过两天回去看你”就挂断了。
靳醒听出来了不对，声音微沉的纠正他:"爸，该说再见的
沈念笑了笑，没有出声。
靳醒那边忙，说了句“再见”就挂断了。
沈念放下手机，对靳东阳说:"好了。”
靳东阳抽了抽鼻子，笑:"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沈念想了想:"拜拜了，新东阳。”e靳东阳眼睛酸疼:"不说再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