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变相 第90节

还好师父没有被她迷住……

大概是因为师父只喜欢男人?

颜非偷偷笑了笑,却被檀阳子看到了。

“你傻笑什么呢?怎么?堂堂红无常也被迷住了?”

颜非赶紧收了笑容,“没有,我觉得还是师父比较好看。”

“你这油腔滑调的毛病到底是怎么学来的?”檀阳子分外嫌弃一般看了他一眼。

那舞台上的美女不停旋转着,仿佛成了一个华丽的漩涡,将所有人的神智都吸引了过去。颜非看着他附近的几个男人,已经渐渐露出了某种近乎于痴呆的表情,口水从嘴角流出都不知道。所有男人都默不作声,瞪着眼睛,伸长了脖子,冲向那舞台的方向,好像是头被舞台吸了过去。这种场面,用诡异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颜非拉了拉师父的袖子,“师父,你看那些人。”

檀阳子点点头道,“她一上来,那种臭味就更浓烈了。我想,鬼应该就是在她身上。只是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鬼。”

“擅长魅术的,该不会也是个寻香鬼?”

“不,寻香鬼身上都是香的,怎么会有这种臭味。而且就算是寻香鬼,也没有这么强的魅气。”檀阳子看了看舞台侧面的楼梯,对颜非说,“我们上楼去。”

他们小心翼翼地行动,尽量不碰到那些好像丢了魂一般一动不动的男人。

在楼梯上,颜非说,“之前那几个女人说他们的男人去见了花魁就跟丢了魂一样,每天都要去看,连货也不好好送了,弄点银子全都花在那个根本就不会看他们一眼的女人身上。你说,会不会是他们中了某种邪术?”

“嗯,那个每天都来的富商短短一个月瘦成那种骷髅一样的样子,只怕也与此有关。”

二楼热闹的也就只有围着栏杆的那一圈包厢,往里延伸的走廊间也是光线昏暗,纸门之后偶然有一两盏灯光,偶尔映出一些佝偻着不知在做什么的沉寂身影。

再往上,到了第三层,几乎就听不到任何声息了。栏杆上蒙了一层尘埃,那悬挂着橘红色灯笼的走廊里只有凉飕飕的风穿行着,偶然间摇晃那些明明灭灭的纸灯笼。

颜非跟着师父往走廊深处走去。

透过纸门上映出的剪影,依稀能分辨出一些人形……只是,似乎都不太对劲。

从一扇纸门后,传出窸窸窣窣的絮叨声,似乎有人在用极快的语速念叨着什么。那人弓着腰驼着背缩成一团,只是那大概是背脊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又许多不自然的凸起,好像长满了包一样,而且时不时还抖动几下。

另一扇纸门后,一个大约是女子的人形站着,大约是在练舞,不断挥舞着手臂。可是挥舞之间,却忽然有另一只小手从她的腹部伸出来。她好像分外惊惶一样把那只手按了回去。

还有一扇纸门后,传出呜呜咽咽的哭泣声。

檀阳子和颜非在那扇门前停了停,颜非伸手敲了敲门。

哭声戛然而止。

颜非问,“需要帮忙吗?”

里面悄无声息,似乎是不愿意回答他。

颜非又敲了几下。

“不要敲了,没人会给你们开门的。”

说话的女声轻柔温婉,是一种令人十分舒服的声音。

檀阳子和颜非转过头来,看到从走廊尽头,缓步走来一名水着水绿长裙的女子。她的面上和很多其他的姑娘一样,蒙了一条纱巾,但是露出来一双清澈妩媚中暗含一丝锋芒的凤眼。

光是看这双眼睛,便会觉得她定然是个美人。

檀阳子微微欠身道,“鄙号檀阳子,从东面来。”

绿衣女子在他们二人面前五步远的地方停下来,檀阳子闻到她身上也有那种淡淡的腐臭味。

“道长怎么会来这等烟花之地?观道长形貌,不像是那些花和尚假道士之流。”她说着,眼睛又看向颜非,微微惊讶于这年轻人的秀美面容。

檀阳子道,“贫道擅长驱鬼,这里鬼气甚浓。”

绿衣女子的眼睛微微睁大了。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轻声道,“道长可愿移步寒舍,奴家有事请教。”

檀阳子随着她穿过幽深阴暗的走廊。偶然间从那些黑暗的房间里传出一些古怪的声音,有些像是什么皮肉被撕扯的声音,也有些像东西被敲碎的声音,除此之外,听不到任何其他人声,气氛有几分幽密恐怖。

“你们这花楼可真奇怪,难道所有人来都只是看花魁跳舞的么?”颜非故作轻松地问道。

绿衣女子微微侧头说道,“现在确实是如此了。就算没有我们,只要有小乔姐姐在,便够了。”

“其他姑娘呢?都离开了吗?”

绿衣女子轻轻嘘了一声,“小声点,这里到了晚上是不可以喧哗的。”

颜非只好闭嘴,不过他刚才故意大声说话,果真看到有几扇门被微微推开了一些。一股子酸臭味飘散出来,令他有些略略的恶心。

那是什么怪味道?

如果连他都能闻见,想必师父更是难以忍受。果然,听到檀阳子低声咳了两下。

绿衣女子推开了走廊尽头一间挂着“归浣”小匾的房间。屋里点了浓浓的熏香,但还是能嗅得到那种微妙的臭味。

除此之外,倒是一间布置得十分素雅的绣房。而且看起来十分宽敞,倒像是头牌花魁的房间。

不过包括镜子在内,所有会反光的东西都被布盖住了,不知是为什么。

绿衣女子请他们坐下,娴熟地斟了两杯茶,双手递给他们。檀阳子也双手接过,放在面前。

绿衣女子微微一福身,道,“若道长真能驱鬼,还请道长救救我们!也救救乔姐姐!大恩大德奴家一定结草衔环相报!”

檀阳子起身,还礼道,“姑娘不必多礼。贫道不请自来,自当竭尽所能。”

绿衣女子再抬起头来,一双凤目中已经蓄满了泪光,“奴家名唤碧诺,也曾是这细雨楼的花魁。”

颜非看着她美丽的双眼,点头道,“嗯,能看出来。只是现在怎么成了那位叫乐乔的花魁呢?”

绿衣女子犹豫了片刻,似乎横下了心一般,缓缓揭开了遮脸的面纱。

颜非和檀阳子都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她的脸,从鼻子以下开始溃烂,连嘴在哪里都难以分辨。从模糊粘腻的皮肉之间,长出了许多大约有半个拇指那么大的、有着半透明的粘膜外壳的、卵一样的东西,在时不时地颤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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