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异谈 第772节

“你一定会比你二叔做得出色!”闻言我握拳轻捶了捶他的肩头道。

“一定会。”白羊抬头看着不甚明朗的天空,忽然展颜一笑道。

“去吧,你一定能比你二叔做得出色!”每一年,都会有人出门打工。每一年也会有人从外面回到家乡。熊林,就是准备出门打工的人。而他的二叔,则是准备在家务农,不再出门的人。如今,打工远没有以往好赚了。累死累活一年,能够带回家万把两万块已经算是节省的了。年龄大了,身子也撑不住高强度的劳动。

熊林的父亲死得早,母亲在父亲死后,半年时间就改嫁了。打小儿,他就是被二叔二婶给养活大的。二叔跟二婶儿,在他的心中就跟父母一般无二。虽然他很想喊他们一声爸妈,可是每次都被二叔拦了下来。二叔说:人这辈子,父母只能有一个。二叔如今干不动了,家里的经济顿时就陷入了窘境。熊林决定接替二叔,将这个家给撑起来。他的书没读出来,总要让二叔的闺女多读书。虽然读书出来,到最后也是给人打工。可是这个世界上,能不为别人打工的人又有多少呢?总得挣钱活着吧。

“一定会的二叔,你好好在家养着。婶儿也别太心焦妹妹的学费,我发工资了就汇钱回来。”熊林身后背着一个大大的蛇皮袋,袋子里装着一床被褥,两双鞋和一些衣裳。走到门口,他回头看着身体已经垮掉的二叔说道。

“路上小心点,到了给家来个电话。还有,出了车站别多话,别信那些给你介绍工作的。”二叔轻咳了两声,坐在躺椅上提醒着这个从未出过远门的侄儿。

“知道了二叔!”熊林努力使自己的脸上露出笑容来,使劲对二叔和二婶挥舞着手臂道。

“熊林是吧?会干啥活儿?”活儿还是有的,只是工钱上略微少了些。熊林在一个施工队找了份普工的活儿,一个月约莫着3-4000块钱的样子。普工,都是卖力气的活儿。不过熊林不怕,他觉得自己年轻,力气还是有一把的。

“那你跟着他们挖土石方吧。”得知熊林是个纯新人,工头扔给他一顶薄得不能再薄的安全帽道。熊林掂量着手里的安全帽,觉得这东西怕是连一个螺丝帽都挡不住。挖土石方,是个很累人的活儿。跟着师傅学会了使用风钻,熊林一干就是一天。他们干活的地方是在一座大山脚下,据说是准备将这座山给凿穿,修一处隧道出来。

“小熊,初来乍到的你悠着点儿。”一旁的师傅看着熊林提醒着他。活儿不是一天就能干完的,像熊林这么不知道合理分配体力一通死干。没准今晚躺下去,明天起都起不来。一个新人,手里也没多少钱,发工资得等到下个月。万一累病了,治病的钱从哪里找?师傅扔给熊林一支烟,示意他坐下歇歇。

“咳咳!”熊林摘下罩在口鼻上的那个土话叫做“猪拱嘴”的面罩,跟着师傅走到一旁坐了下来。才把烟给点上,就被呛了个咳嗽不止。

“没学会吸烟?”师傅冲他大笑着问道。

“没,这是第一次。”熊林将双腿伸直了,靠在洞壁上笑着道。

“干体力活儿,烟酒迟早得学会的。这两样儿,一样解乏,一样活血。晚上我请你,咱俩干一瓶!”师傅也是从新人过来的,他知道今晚熊林没准连膀子都抬不起来。喝点酒活活血,好好睡一觉没坏处!

第1523章 坑道

当天下工,等熊林他们从隧道里钻出来,天色已经是擦黑了。拖着疲累的身躯返回宿舍区,熊林一屁股坐到板床上就再也不想起来。白天犟着精神干了一天,现在他尝到了恶果。

“起来,别坐着。你待会坐着想弯腰都不行。”师傅翻箱倒柜地找出一瓶红花油,将熊林从床铺上拉扯起来道。熊林勉力站在那里,直觉得双腿一阵打颤。他想站稳了,可是奈何却是身不由己。师傅看着他这副样子摇摇头,倒出一些红花油在他身上推拿起来。

“让你别蛮干吧?不听!活儿,不是这么干滴。”师傅一边在熊林的膀子和双腿上搓着红花油,一边教训着熊林道。

“师傅,我不是想多干点,多挣点么。嘶,疼,师傅你轻点儿。”经络被师傅一通揉搓,熊林只觉得一股子转筋般的疼痛传来。浑身打了个哆嗦,他对师傅说道。

“多干?告诉你,多干也是那么多。你以为能给你多发好多钱?”师傅拽着熊林的胳膊来回搓动着,闻言摇头对面前这只才出门的菜鸟说道。

“行了,自己在屋里走动走动,活活血。我去炒几个菜,待会咱俩喝一瓶。”将空掉的药水瓶扔到板房外头,师傅走到门口拧开水龙头冲洗着手上的红花油说道。

“师傅,我请你吧!”熊林僵硬着四肢想要走到床边拿钱,他兜里还有300来块。

“得了吧,就你那几张票子都熬不到发工资。你到时候少问我借点儿我就烧高香了。就在屋呆着啊,这儿你不熟,别特么乱窜。待会走丢了,老子还得出去找你人。”师傅将水龙头一关,甩甩手上的水渍对屋里的熊林嘱咐道。

“知道了师傅,你快去快回啊!”熊林跟只企鹅似的在屋里挪动着脚步说道。没办法,他觉得四肢无一不疼。关节处都僵硬了,想弯动一下,就跟骨折一般的感受。熊林决定,明天打死自己,也不这么干了。

“以前喝过酒没?”40来分钟之后,师傅提着四个饭盒外加一瓶价值3块5的白酒回来了。将靠在墙边的小四方桌搬到板房的中央,又拿来两个小板凳,示意熊林坐下道。熊林呲牙咧嘴的走过来,双手撑住膝盖,连屁都崩出两个之后才坐了下去。

“没怎么喝过,除了年节陪我二叔喝过几次之外,其他的时间我都不沾酒。糟糕,说了到这儿给家打电话的。”提起二叔,熊林这才想起要给家里打电话的事情来。挣扎了半天没起来,还是师傅从他包里拿出了手机递给了他。

“喂,二叔,我到了啊。嗯,我忘给家里打电话了。都很好的,我干了一天挺适应的。让妹妹别着急,我发了工资她的学费就有着落了。不读了?那怎么行。好容易才考上的大学,哪能说不读就不读了。让她别操心钱的事情,有我呢!嗯,那就这样了啊二叔,我师傅请我喝酒呢。嗯,师傅人挺好的,你和婶儿就放心吧。”跟家里通过电话后,熊林的脸上洋溢出了幸福的笑容。父母虽然不在了,可是还有疼他的二叔和二婶儿。还有一个把自己当亲哥对待的妹妹不是么。

“你怎么给二叔打电话,不给家里打电话呢?”师傅将酒起开,拿了两个搪瓷缸过来各倒了一些问熊林。

“我一岁多的时候父母就不在了,是二叔一家把我养大的。”熊林端起茶缸喝了一口,然后吐了吐舌头对师傅说道。

“慢点喝,明天你跟着我的节奏走。别再蛮干了,吃菜。吃完我打水你洗洗,然后睡觉。”师傅眼中露出一丝怜悯,然后迅速将话题转移开。

“嗯,今天我知道厉害了,明天绝对不蛮干。”熊林勉力抬起胳膊,握住筷子夹了半天的菜也没夹起来。师傅见状起身给他拿了个勺,这才顺利地把那片肉给挑进嘴里。

“起了起了,要开工了啊。稀饭和油条我放桌上了,你吃完赶紧的。”熊林只觉得自己似乎才闭了一下眼睛,就被师傅给喊醒了。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强迫自己的眼睛睁开。屋外,天色已经是大亮。师傅穿着工装,将安全帽往头上一扣对他说道。

“哎哟”熊林下意识的一起身,身没起来,肚腹处却是一阵撕扯般的疼痛。

“嘿嘿,过几天你就习惯了。”师傅冲他笑了笑,然后迈步朝外头走去。

“腾腾腾,腾腾!”师傅今天没有让熊林碰风钻,而是让他在一旁打杂。一通钻动,面前的石灰岩掉落下一大块,熊林赶忙用工具将它们清理到一边等着别人用拖车运出去。

“腾腾!”师傅手持风钻很有规律的朝前钻动着。忽然眼前的石灰岩坍塌下一大块,熊林赶忙扯着师傅的褂子将他往后一拉。岩石摔落在地,碎成了几块。师徒两人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坑道。坑道里隐隐传来一股子霉味。

“这,原本被人挖开过?”师傅将风钻停了,拧亮了帽子上的矿灯探头探脑的朝里边看去道。坑道里的支撑还算是完整,左右看了看,也没发现个什么端倪。

“段长,段长?你过来看看。”不敢轻举妄动,师傅回身冲正在远处检查工作的段长高声喊道。

“啥事火急火燎的?挖出宝贝来了?挖出宝贝,你小子估摸着也是独吞了。”段长是正式工,不过平常对底下的劳务工们也算不错。起码在言语上,他不是那么让人讨厌。嘴里开着玩笑,他迈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都停下,停下,别挖了。特么待会给挖塌方了”走到跟前一看,段长连忙大喊道。

“跟上头汇报了再说,大家先退出去。”段长一挥手,让劳务工们集体退出了隧道。

“好的,好的,我们会等勘探队来了再说。”跟上级打着电话,段长连声应承着。

“都歇了吧,今天是干不成了。勘探队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到!”放下电话,段长对围在办公室外头的劳务工们说道。

第1524章 山下有日军

“就在前边,不知道怎么有一个很深的坑道。工人们不敢继续施工,担心会塌方。”第二天中午,勘探队才从总部乘车赶到了施工现场。工务段的段长将他们领进了隧道,走到尽头指着眼前那个黑黝黝的坑道对他们说道。

“你们的做法是正确的,如果继续冒然施工,真的很有可能引起塌方。这里交给我们吧,等进去把情况摸清楚了,汇报之后请总工程师设计接下来的施工方案。”勘探队的队长调整了一下身上的氧气面罩和矿灯等工具后对工务段段长说道。

“你们几个往左,我们往右,勘探清楚之后返回这里集合。”勘探队等人先后猫腰钻进了坑道。坑道大约一米五左右的高度,宽度约莫有一米左右,勉强可以容纳一个成年人猫腰通过。坑道四周用木桩打了不少的支撑,勘探队队员用手扒拉了一下,还算扎实。队长将矿灯打开,开始分配着工作道。

“咔,咔!”工作鞋踩在坑道的地上发出一阵细微的响声,勘探队猫腰朝前搜索着,一直走出去三十多米的距离,就看见坑道中摆放着几个木头箱子。走过去一看,木头箱子都是空的,一个箱子里边还残留了一枚长满了绿锈的子弹。队长轻轻将最上面那口箱子掀到一旁,下边摞着的几口箱子也是相同的情况,空空如也!

“往前走走,注意头顶和脚下。”将箱子踢到一边,勘探队的队员们跟随着队长继续朝前探索起来。越往前走,坑道两侧的支撑物就越少,甚至于有的只剩下了半截遗留在那里。将安全帽上的矿灯摘下来,朝着前方那么一照,队长的脚步当时就缓了一缓。前边坑道的地上,趴伏着一个人。不,准确是说应该是趴伏着一具尸体。尸体身上穿着一套破旧的军装,身边还散落着一条弹链。子弹跟弹链已经锈蚀到了一起,勘探队队长手一抬,制止了身后队员们的继续前行。

“这里呀,以前有一条河的。听我爷爷那辈儿说,当年小日本子就是在这里,跟咱们的队伍干了一大仗。据说当时啊,我们的队伍就在这山上阻击着渡河的小日本子。河里的尸体堆积如山,把河道都给堵了。现如今呢,河也干了,修了路。当年的桥呢,也不知了去向。也就剩下这座山,还能记得当年发生什么。过些日子隧道一通,铁轨一铺,铁丝网这么一拉。过几年呐,那一仗就彻底被人遗忘咯。”坑道里发现了士兵的尸体还有遗留下的枪械弹药,勘探队不敢隐瞒,当即就伙同工务段对当地派出所做了汇报。市局的警察们闻讯马上赶到了现场,然后在附近的村子里走访起来。

“当时我爷爷还帮着往山上送过吃的和弹药呢。”一个对当年之事有所了解的4-50岁的中年大叔在那里说道。

“告诉同志们注意点那些炸药什么的,别给弄响了。对了市武装部跟驻军的同志们到没?这些东西都交给部队的同志们去处理。”刑警队队长打着手电,扶着身边正不停往坑道里鼓风的风机对正在清理现场的警察们说道。

“知道了队长!”警察们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捧起一枚枚手榴弹朝坑道外头走着。岁月留痕,这些手榴弹已经被侵蚀成了一个个的铁疙瘩。要是稍不注意,没准就给碰响了。

“注意那些骸骨,大家仔细着点儿啊!”等坑道里散落着的弹药和枪支都被部队给收走之后,武装部的干部才带着召集来的民兵们钻进坑道开始搜集起遗留在内的那些遗骨来。遗骸大多都不是完整的,有的断了个胳膊,有的少了腿。有的靠坐着,有的则是仰面躺在那里。看起来,这应该是一些伤兵。民兵们拿着裹尸布,两两结伴将裹尸布罩在尸体上,然后轻手轻脚的搬上担架往外边抬去。就这么一直忙活到傍晚,才算大致上将坑道里的遗体清理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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