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异谈 第470节

“怎么了?红旗你没见过?”正在跟干群们寒暄慰问着的书记被秘书打扰了雅兴,满脸不悦的侧身问了他一句。同时在心里琢磨着,怎么就这么没有眼力呢?没见着记者们正忙着搜集素材么?

“书记,车牌是京ag6666”秘书好心来报告,却无端的挨了一句教刮。将心里的委屈生生憋了回去,压低了声儿接着说道。这个情况他必须要向自己的领导汇报,有委屈要汇报,没有委屈创造委屈也要汇报。好吧,是没有委屈要汇报,有了委屈忍住委屈也要汇报。

“咳咳咳”拧开盖子刚喝了一口冰水,人就被秘书这句话给呛着了。

“您没事儿吧?”秘书连忙伸手在上级的背后轻轻拍着道。

“把水给武警同志们送去,这样,你打电话安排一下。让各闲职部门抽调人手往这里送水,送饭!要快,谁磨蹭我处分谁。”书记沉思了一下,回头对身后的秘书低声吩咐道。

“唉,唉!”秘书嘴里连声答应着,将剩下的冰镇饮料分发给几个战士之后拔腿就往人少的地方跑去。

“赶紧的,十万火急,赶紧安排人手往望子湖上送水,送饭。水要冰的功能饮料,饭要热的。上级的死命令,谁耽误了处分谁。可别怪兄弟没提醒你啊。”走到偏僻处,秘书拿出手机急匆匆就给办公室主任打了个电话。

“大堤上谁是生面孔?”等秘书回来,书记四下里观望着问他。一连两天来大堤上现场办公,这边的面孔都有些混熟了。他现在就想找到人群中那个他没印象的面孔。

“那个医生以前没见过您说会不会是他?”秘书四下里看了看,然后指着正在蹲身为一个战士消肿的我说道。我压根没注意到身后看过来的那些目光,只是低头握住战士的脚踝缓缓输送着道力,好让他扭伤的患处能早些恢复过来。

“他?”班子中的众人看了看我的背影,然后对视了一眼纷纷摇头。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从帝都过来的人。脚上的运动鞋早已经被泥浆糊得看不出原色,身上的夹克也溅满了泥点子。帝都来的人,不至于这样吧?众人在心里暗暗琢磨着。

“你过去问问。”是不是的,总得打听过才知道。书记看着我的背影,对身边的秘书轻声吩咐道。

“请问,堤下那辆红旗车是您的吗?”秘书的小心肝儿砰砰一阵乱跳,最终还是忍着心里的那股子七上八下走到我身边蹲身问道。

“是啊,有什么问题!”我轻轻放下战士的脚,示意他起身活动看看。然后扭头看着身边这人问道。

“您这大老远的过来,您这不合适”秘书闻言伸手将我搀扶了起来,完了指了指战士那双已经被泥水泡得发白的脚语无伦次的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他们能够在这里没日没夜的加固大堤,我给他看看脚怎么了。”我瞥了将手搀扶在我胳膊上的这人,轻轻挣脱了他的手说道。

第943章 娘子湖

托武警同志们的福,我在大堤上也混了一盒盒饭吃。菜不错,里边有鱼香肉丝,麻婆豆腐,外加一个煎鸡蛋。除此之外,每个人还领了一瓶功能饮料。我拒绝了秘书去镇上吃的邀请,就那么拉了一个麻布袋子垫在屁股底下,跟武警战士们坐到一起狼吞虎咽起来。

“这边的饮食,您还习惯吧?我们领导说了,您这大老远的过来,晚上想在镇上为你接风。这几天他们也都没回去,基本上都住镇子上头,方便有事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赶到这里来。”秘书凑到我身边,犹豫了一下对我说道。

“替我谢谢几位领导的好意,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这个堤坝的。所以镇上我就不去了,晚上我就住在村子里。还有啊,你这盒饭的味道很对我的口味。”我端起饭盒,刷刷几下将最后一点饭菜划拉进嘴里对秘书说道。只是我这番话一出口,他的脸色当时就变了。为了大堤来的?这是帝都那边对这里的工作不满意啊?秘书的心凉了半截,然后端着手里的饭盒起身走开。

“他真这么说的?”秘书将我的话一字不差的转告给了班子成员。众人闻言,当时就觉得这饭味同嚼蜡了。天地良心,我真不是故意吓唬他的。我是来查望子湖涨水的原因的,不是来管防汛工作的诸位。我点了一支烟,遥遥看着色变的众人,在心里暗暗摇头道。

“是啊您看这事儿。您为了这望子湖,也没少费心的。这板子要是打下来,您冤不冤啊?”书记和其他的班子成员为了这个望子湖所操的心,秘书都看在眼里。要说不作为,那是真冤枉了他们。回头瞅了瞅我,他索性将手里的饭盒放到地上说道。事到如今,他哪里还有心思吃饭。打了板子换了老板,他能不能跟现在这样如鱼得水还得两说呢。

“唉,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吧。”缓缓放下手里的饭盒,书记转身看着望子湖水长叹一声。

“这个望子湖,是不是每年都这样?”要想知道望子湖的具体情况,我还得问班子里的成员。他们每年都要来这里防汛,应该对于这里的情况最有发言权。沈从良怀疑望子湖水不退反涨的原因跟灵异因素有关,那么我就要尽可能的打听到关于这片湖的信息,然后看看从中能不能够发现一些线索。我将兜里的烟给围坐在一起的战士们撒了一圈,然后起身走到背对着人们看着湖水的书记身后开口问道。

“嗯?啊,是的。几乎每年汛期,它都会这样。只不过今年较之往年来说,情况更加古怪了一些。往年雨水停了,过半个月湖水也就慢慢降下去了。今年不同,眼看大半个月过去了,这水位不仅没降,反而在涨。你看看这天上,大太阳的天。再看看咱们脚下,堤坝上的泥都是湿的。说实话啊,我是真担心它会有一天忽然就决了口。”书记被我的问话从沉思中拉了回来,一扭头看是我,将身子往旁边挪了一下说道。

“就不能找个地方排排?这干等着它自己下降也不是个办法啊!”我看着湖面问书记道。

“堤坝外头就是良田,以往缺水的时候,倒也从望子湖里抽过水来进行灌溉。只是今年不行了,昨天又接到了气象台的警报,这两天又有几场大雨要下,预计降水量在200毫米左右。而且泄洪,是需要上级部门研究决定之后才能行的。我们没这个权力淹点这里的耕地和民舍。现在我能做的,只是死守。”书记从我手上拿过烟蒂,点着了自己的香烟说道。

“我的父亲在我小时候就常说,耕地不能毁了,不然总有一天我们会花钱问别人买粮食吃。看着那片耕地,我就会想起父亲对我说的话。年龄大了,总是喜欢回忆过去,见笑了。不管你是下来督查的,还是来打板子的。我恳请你,等我把这次的防汛工作完成了,再执行你的任务好吗?”抽了两口烟,他缓缓对我说道。

“防汛这块儿不归我管,你安心带着他们工作吧。我只是奇怪,为什么这么大片湖,怎么就没个排水的地方。”见人家说得情真意切,我忍不住开口安抚了他一句。

“因为在30多年前,望子湖的旁边,还连接着一片望娘湖。那个时候,人们更喜欢合称它们为娘子湖。传说很久很久以前,这片湖所在的地方,原本是个小镇子。可是不知道怎么地,洪水一夜之间就将这个镇子给淹没了。有一对母子侥幸从洪水的肆虐当中抱着门板逃了出来。可是飘到这里的时候,两人已经是精疲力尽了。母亲拉着儿子,儿子拉着母亲,谁也不肯松开已经无力的手。到最后,还是母亲狠心掰开了儿子的手,想让儿子能够全力从洪水中逃出去。儿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消失在洪水当中,漂到前方不远的地方,也松开了抱着门板的手。洪水过后,这里就形成了两个天然的湖泊。有人驾船从湖上经过的时候,曾经看见这对母子隔水相望。那之后,有人就称这片湖为望子湖,而那边的那片开发区,则是以前的望娘湖。”年近60的村支书手里提着一捆麻布袋走过来,看着眼前的湖水缓缓说道。

“开发区是后来填湖兴建起来的,当时的步子走得急了点。在没有引进资金的情况下,就匆忙的上马了这个工程。里边的厂房基本上都处于废弃的状态,市府正在开会研究,是不是把这片土地卖给开发商,在这里兴建一批高档的住宅楼。毕竟跟城里比起来,这边的环境要好得太多。只是现在让人头疼的是,望子湖的水患。如果治理不好它,我想人们是不会来这边投资置业的。”书记在这个城市待了好几年,对于这个城市的过往自然是了如指掌。前人的失误,他这个后来者想把它扭转过来。

“以前望子湖的水要是满了,就会溢到毗邻的望娘湖里去。望娘湖那边则是通过山里的溪流,将水往江里排。以前这块儿虽然遇到大雨也会涨水,可是基本上不会太让人担心。自打望娘湖被填了之后,每一年望子湖这边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一个不慎就决了口子。”村支书伸手指着望娘湖的原址对我说道。

第944章 溃口

“小程啊,你是大干部吧?”就在堤上跟着大家扛了一天的沙包,等到傍晚,终于将围堰的高度提高了一米。再一次婉拒了书记他们去镇上住的邀请,我开车载着村支书来到了他的家中。村支书家的房子是幢三层高,门口圈了个小院子的小洋楼。下车将刷着红油漆的院门打开,村支书等我把车停好后问我道。

“您怎么这么说?”我从车里下来,就那么穿着秋衣秋裤,手里抱着个纸盒子站在那里问道。外套上沾满了泥浆,我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在上车之前就把它们脱了下来扔到纸盒子里装着了。

“我看领导们都对您挺客气的,能让领导客气的人,可不是能领导领导的人么。”村支书将我手里的纸盒子接过去,然后把我往屋里引去道。虽说人家的官儿不大,可是人家的眼睛那绝对是看事情的。

“老婆子,去杀只鸡,家来贵客了。”进了屋,村支书将纸盒子里的脏衣服拿出来,完了拿进厕所扔塑料盆里大声喊了一句。

“你先去楼上洗个澡,待会让我家老婆子帮你把脏衣服给洗了。带换洗衣服没?没有的话先穿我的。”村支书往盆里放着水,完了回头对站在客厅里的我招呼着。

“喊啥呢!”一老太太从厨房里走出来,冲正在往盆里放着水的老伴儿说道。

“我说家来贵客了,让你杀只鸡。”村支书从兜里摸出两只烟来,扔给我一支完了对自己老伴儿说道。

“不用那么麻烦了婶儿,家里有啥就吃啥。”我接过香烟,对正拿眼打量着我的老太太笑道。

“在堤上干了一天,衣裳都脏得不成样子,你待会儿给人洗洗。快点儿做饭去,我带人上去洗个澡。”村支书将盆里的水放满,看着逐渐变得黄浊一片的水摇摇头说道。泥浆吃进了面料里头,洗不洗得干净还两说呢。

“老头砸,啥贵客啊这是?”带着我上了二楼,走进了一间还挂着结婚照的婚房里。打开了卫生间的门,帮我把洗澡水调好之后,村支书这才转身下了楼。才一下来,老太太就拉着他低声问道。

“市里的人都要对他毕恭毕敬,你说是不是贵客?赶紧去杀鸡,别磨蹭了。”村支书扭头往楼上瞅了一眼,随后压着声儿对老伴儿说道。

“你咋不早说”老太太闻言埋怨了老头儿一句,转身走到鸡笼跟前儿,伸手就逮了一只芦花鸡出来。

“蠢娘们儿,这么些年但凡老子说是贵客的,哪个不是有点来头的。这一起过了半辈子,咋就越过越没默契了呢?”村支书瞅着一刀将鸡脖子划拉开的老伴儿,叼着烟坐到椅子上摇头道。

累了一天,晚饭喝上一碗鸡汤的确是让人觉得通体舒坦。尤其是在洗过澡后换上了干净衣裳,坐在桌边喝着滚烫的鸡汤,让身体微微出些汗,那种感觉别提多解乏了。席间村支书不停地劝着我的酒,而我则是任他说破大天去,也不端杯子。自己的毛病自己知道,我压根就不是能在酒桌上称雄的人。出门在外,少喝酒,多吃菜。这可是顾翩翩经常在我耳边叮嘱的话。村支书见拗不过我,也就索性作罢,让我多吃菜,他喝酒陪我。

吃完喝完,时间已经差不多晚上9点了。很多事情不轮到自己头上,自己不亲自去干干,是体会不到别人的辛苦的。就拿我来说,在大堤上干了一天,吃过晚饭后这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

“这是我儿子的婚房,他们俩口子到深圳打工去了。今晚你就住这里吧,被子没盖过几次,是干净的。”老头儿见我实在瞌睡得紧,也就放弃了跟我多聊几句的念头。将我带到二楼,摁亮了房间的灯后,一边铺着床一边对我说道。

“给您添麻烦了。”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眼睛跟人客气道。

“麻烦啥呀,赶紧歇着吧。今天累了一天,明天就别去堤上了。”村支书将窗帘拉上,然后又倒了一杯水放到床头柜上对我说道。

送走了村支书,我将房门关上后脱去外套就那么倒在了床上。打了几个哈欠,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伸手拉扯过被子盖在身上,不多会儿就发出了鼾声。

“得得得得!”人说不吃就是没饿着,不睡就是没累着。可是累狠了,这觉也睡不踏实。恍惚之中,我似乎听到了床头传来了一阵细微的磕碰声。伸了伸懒腰,舒展了一下酸痛的四肢之后,我抬手摁亮了床头灯。

“得得得得!”又是一阵磕碰声传来,循着声音我看了过去。床头柜上放着的那杯水,此时正泛着涟漪。杯底随着跟柜子的磕碰,正在缓慢移动着。我一伸手,将水杯拿了起来,然后伸手按在床头柜上精心感受起来。

“地震?不像,地震不会震动得这么轻微。”感受着从柜顶传到手心的那一丝细微的震动感,我翻身起来轻声纳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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