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就这么风驰电掣般行进着，也不知道过了几站，就在我心中略有警觉的那一霎那，它带着我还有满车的鬼来到了一处空旷幽暗的地方。地铁缓缓停止了下来，车门打开，所有的鬼魂都排着队依次向外走着。看起来，这个地方似乎是末班车的终点站一般。
“大人，此地阴气浓郁，似乎聚集了不少游魂。”齐一齐二护在我左右，跟随我下了车之后私下窥探了一番说道。
“去看看！”跟在那些向前游荡着的游魂身后，我一挑下巴对身边的齐一齐二说道。看他们的样子，并不像是漫无目的的瞎走。
“换班了换班了！”往前走了约莫刻把钟，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欣喜的鬼叫声。
“上工的过来，下工的快走。”远远看去，就看见几个身穿袍服的监工正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些竹签一边对那些下工的鬼魂们分发着，嘴里一边催促着道。领到了竹签的鬼魂们排着队走到一处物资发放点，用手里的竹签换取着冥钱香烛等物事。看来，这些物资就相当于是他们一天的工钱了。
“大人，我似乎看见你要找的那位姑娘了！”正在我打量着众鬼，齐一在一旁轻声提醒了我一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我果然看见了齐齐格。此时的她，正在监工的注视下，费力地拖着一车工具对来上工的众鬼们分发着。
“齐齐格！”找到了要找的人，我快步走上前去张嘴招呼了起来。几个监工突兀的听见我这一嗓子，纷纷怒目回头看了过来。可是接下来他们看到了身穿吏袍，手持铁尺冷笑不已的齐一他们，整个人当时就萎了。
“谁？”面容憔悴，头发蓬乱的齐齐格隐约间听见了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站直了身子左顾右盼着问道。
“有人在找你呢！”一个声音从她脚下传来。她低头看去，却是一只肥胖无比，瘫在地上的胖鬼正一边朝她蠕动过来一边对她轻声说着。
“有人找我？”齐齐格闻言借着递给胖鬼工具的档口问他。
“是啊，跟我们一起坐车过来的。姑娘记住啊，这消息是我告诉你的，你要是回去了，别忘记让那个人给我烧几锭金元宝。每天干活换的东西，实在是不够吃啊！”胖鬼接过镐头，蠕动着身子向前爬行着道。
“齐齐格！”我手提着符文剑，毫不理会那些监工，径直向犹自站在原地不动的齐齐格走了过去。
“我在这里！”齐齐格这次反应过来了，迈步就向我迎了过来。
“贱婢，没有贵妃的旨意，你敢乱动？拿下！”啪一声一条鞭子抽打在齐齐格背后，将她抽打在地喝道。一个身穿宫装的宫女抽打完齐齐格，一拂袖对身后两个躬身听令的宫人颐指气使道。
“贱婢，没有本官的旨意，你敢打人？拿下！”我看着这个宫女扬了扬嘴角，对身边的齐一下令道。齐一冲那宫女狞笑一声，一个闪身出现在她身边。一个耳光将其扇倒在地，一抖锁魂链就将其锁到了我的跟前。
“这里是什么地界？你们是什么人？在此私自招募众鬼，意欲何为？”我走上前去，将齐齐格从地上扶起来。然后一脚将正在迟疑着该不该上来帮忙的两个宫人踢到一边，回身问那宫女道。
正说话间，一队兵甲护着一个头戴青绒朝冠，上缀三层金凤，金凤之间各镶有一枚东珠。身穿明黄缎子朝服，胸前挂着一串密珀朝珠，脚踩着一双鞋头绣着牡丹的马蹄底的女人走了过来。
“贵妃娘娘驾到，跪迎！”一个死太监一甩斜架在胳膊弯里的拂尘扯着嗓子来了这么一句。一句落地，就被齐一一脚给踹出去老远。
“阴司巡狩人间通判程大人当面，岂容尔等孤魂野鬼呱噪？”齐一微微侧身对着拱手抱拳，然后亮起嗓子大喝一声道。不错，小子有前途。我心头大爽着暗赞了一句。
“不知大人当面，奴家等多有冒犯。还望大人海涵”那穿戴得珠光宝气，雍容无比的女子闻言一惊。随即对我福了一福，眼中波光流转着冲我娇声道。
“尔等不去阴司入籍，却跑到这里来大兴土木意欲何为？莫非是要造反？”我双手拄剑，站在那里问她道。
“大人有所不知，不是我等不想入籍。只是多年来，未曾有阴司中人前来接引。一来二去，我等无奈之下，只有聚集在一起，想要建造一处容身之所能够苟延残喘下去。大人明鉴，我等实在是没有半分造反之意。多年前，我等曾经与京师钦天监达成协议，只要我等不害人，钦天监便容许我等和生人共享京师繁华。”那女人闻言急忙开口辩解道。钦天监天组！
“阴司不曾派人前来接引？”我回头轻声问了齐二一句。
“这个，大人我们实在不知。”齐二也是头一次得知这一说，闻言面露纳闷之色摇头道。
“阴司事物繁杂，也或许一时疏漏了。不过今日本官既然知晓了此事，便当派人前来接引尔等。”见齐二他们也是不知，我随即对那不知是哪朝哪代的贵妃的女人说道。
“多谢大人！”女人闻言大喜过望的朝我盈盈下拜道。
“齐一，齐二，你等速速回去引人前来，将他们通通入籍。办得好了，必定是一番功劳。”眼看着眼前这么多的孤魂野鬼，我对齐一他们急声说道。
“喏！”两人对视一眼，冲我深躬行礼之后消失不见！
第679章 任性的齐齐格
“成了！”在医院里守着齐齐格的天组同事给沈从良打了个电话，沈从良接完电话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对身边的马悦说道。
“什么成了组长？”马悦泡了一杯咖啡端到沈从良的面前问道。
“刚刚接到电话，说齐齐格醒了。我就说嘛，凡事只要这小子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去定个位子，晚上我请他吃饭，好好犒劳他一顿。”沈从良对于齐齐格的苏醒显得很开心。
“啧啧，组长请客可稀罕得很！”马悦闻言轻声说了一句。
“嗯？嘀咕什么呢丫头？”沈从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随口问道。
“没什么，我说我马上去打电话预约！”马悦吐了吐舌头，转身向办公室外边走去。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各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程小凡。他的事情，相信就不用我再多说了吧。”带回齐齐格之后，我将她的魂魄送到了医院，亲眼看着她归窍之后才返回了酒店。一觉睡醒，就接到了沈从良请客吃饭的电话。出了酒店，拦了一辆的士直驱目的地，进了包厢不等我坐下。早就带着一干同事等候在此的沈从良便起身拍着我的肩膀，对众人介绍起来。
“久仰久仰！”同事们纷纷起身对我抱拳欢迎着。
“齐齐格，这次可全赖他的帮忙，我才能把你给救回来。以后可不能这么任性了，你父母不在身边，你爷爷又过世得早。我只能腆着脸来管教管教你，不让你把路给走歪了！”等我和诸位同事一一打过招呼之后，沈从良将我安排在他身边坐下。等菜上齐了，他拿起公筷往齐齐格碟子里夹着菜道。
“别，您可千万别管我。这都什么时代了，现在崇尚的是自由，个性。你走过的路，未必就适合我。再者说了，好不容易活一辈子，我去走您的老路，那也太没劲了吧？”齐齐格拿筷子扒拉着碟子里的菜，有些不是很感兴趣的说道。
“不是让你去走我的老路，而是让你把路走正了。你爷爷是个有能耐的人，我不想见他唯一的孙女，终日里泡吧，k歌，抽烟喝酒的这么活着。书，你还得读。哪怕你去学校混，也比在社会上混要好得多。”沈从良轻叹一声，示意马悦把酒打开，然后对坐在身边的齐齐格说道。
“在哪儿混不是混呐？就您说的，我爷爷是个有能耐的人，可他倒是把我爸的工作给安排了再死啊。我爸50了，还得跟我妈在外头打工。能耐，这就是他的能耐。还有，您的思想已经不能适应这个社会了。您以为现在学校就比社会干净呐？我告诉您吧，社会上有的，学校里全特么有。在社会上，您只需要防着陌生人就行了。我告诉您吧，在学校里，你得防着同学，防着学长，还特么得防着老师。”将马悦手里的酒瓶子抢过去，齐齐格首先替我把酒杯斟满，然后往沈从良杯子里倒着酒说道。
“程哥，这第一杯我敬你。谢谢你救了我！”齐齐格端起杯子冲我示意了一下，然后一口将杯子里的小二两酒给干了。见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就把酒给干了，我咽了口唾沫，将杯子端起来喝下去一半。
“咦？怎么个情况啊程哥。我一个女孩儿都干了，你留一半干嘛？都喝了都喝了，身为一个男人，你不是不行吧？”本想着就这么混过去，谁曾想齐齐格一直盯着我呢。见我剩下半杯，她起身走到我身后端起我面前的杯子塞我手里说道。
“他不比你，你是在外头野惯了。他不能喝酒，意思意思就行了！”老沈在一旁维护着我道。现在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是三两不过岗。眼瞅着这才刚开始，齐齐格就拉着我死灌，沈从良有些于心不忍。
“就这一杯，你喝了我绝对不再劝你怎么样？”齐齐格眼珠子转了转，坚持着要我把酒喝完。
“你喝了我就啥都不说，你要不给我这个面子，我就把你是那个什么通判的事情给捅出来！”末了，她弯腰俯身凑到我的耳边对我轻声要挟了起来。闻言，我将手里的杯子轻轻放回了桌面。
“你要是敢胡说八道，我就能把你送到比那里更可怕的地方呆着。每天油锅里洗澡，刀山上刮毛，你信不？”我低声回了她一句。虽然她是老组长的孙女，可是只要她敢威胁我，那我就敢好好儿教训教训她。自由，个性？等到了一个身不由己的地方，这些都是个屁。到那个时候，我敢断定她想得更多的是怎么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你敢别忘了你还在老沈手下呢。我在他面前打小报告，说你调戏我，让他给你小鞋穿。把你派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去，永远也不派你回来。”齐齐格咬着牙在我耳边恨声道。刚才我的那番话，着实让她后脊梁起了一层白毛汗。跟那些鬼魂们相处的日子里，让她明白了活着就是一种幸福。
“调戏你？也不看看，你浑身上下哪里值得我调戏了？人家的馒头这么大”我双手团了团冲她比划了一下。
“你的馒头这么大”我夹起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接着道。
“调戏？还不够塞牙缝的！”我将花生米咽下去找补了一句！
“还有，老沈敢给小鞋我穿，我立马走人！我又不指着这份工资吃，你威胁不了我！”放下筷子，我端起面前的半杯酒呡了一口说道。
“你们俩说什么呢？嘀嘀咕咕的！”沈从良绕着桌子敬了一圈，走回来见我俩还在那里咬着耳朵。满面通红的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压着酒问道。
“哦，她知道我不能喝酒，让我意思一下就行了！”我将杯子放回去对沈从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