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家底被摸得这么清楚,这让我很没安全感。
“我叫吴佳依,咱们的爷爷是老相识。”吴佳依放下香炉,转过身正对着我说道。
这一下让我想起了曾经陪祖父去炎陵的吴樾,心中登时轻松了一些:“哦,你好你好,你的祖父是吴樾老先生吧?”
吴佳依点点头没回答。我接着问道:“吴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我父亲去世了。”吴佳依突兀的冒出这么一句,让我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心想着,你爹死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你爹的爹认识我爹的爹,你爹死了,我还得去吊丧?
不过我还是安慰了句:“哦……人死不能复生,吴小姐节哀吧。”
吴佳依似乎没有听到我说话,来了个大喘气接着说道:“和你三位伯父一样的病。”见我不会说湖南话,便也换成了普通话。
说到这儿,我已经些许明白了,关于三位伯父的病,我不知琢磨了多少次。总觉得有些诡异,似乎从几十年前捣毁炎陵开始,就一直有一个如梦魇般的恶咒纠缠着整个家族。看着吴佳依盯着我的眼神,我没有说话。
“咱们别绕弯子,我来是为了救咱们的命。”吴佳依顿了顿接着说道:“你应该也猜到了,当年带头破坏炎陵的十位老师惹怒了天神。四十多年过去了,这股噩运依旧笼罩在这几个幸存的家族上,而且世世代代永不停息,直到这个家族从世界上消失。”
我点了根烟,找了个凳子给吴佳依:“你有办法?”
吴佳依点点头,长舒了口气:“挖开你爷爷的坟,自然便知。”
第四章 祖父的墓地
“什么!?你有毛病啊!干吗不挖你爷爷的坟!”我腾的一下从桌上跳了下来。
“你先别激动。这是——”
“放屁!”我一把将烟头扔在了地上,不自禁爆出了粗口:“我挖你的祖坟试试,看你激动不激动!”
吴佳依似乎早已料到我会有这种反应,倒也没跟我争吵,只是坐在凳子上默默地看着,一直等我稍微平静了一些才道:“这是我爷爷生前的遗言,也是你爷爷的想法。”
“凭证呢?”
“没有。”
“我靠!没有,你在这儿叨叨什么!你喜欢挖坟玩,就去挖你爷爷的!没事的话,请你离开。”我坐回到支架旁,示意她该离开了。
吴佳依起身淡淡了说了句:“我的确没有证据,但知道这事的还有你父亲,而且他现在就在云南。”说完就要离开。
“你怎么知道他在云南?”我急忙站起身跟了过去。
吴佳依道:“这个你不必知道。我不知道咱们的父辈们为什么没有按照你爷爷的说法去做,但无论你同不同意,明天我都要回去看看。这种可怕的命运,我不想经历,更不想祸及到将来的子孙。”说完便静静地看着我,似乎在等待答案。
“好,我跟你回去。”虽然知道祖坟不可动,但面对家族这样的现状,我也很想将希望寄托在几十年前死去的爷爷身上。
第二日一早,俩人坐上回酃县的汽车。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颠簸,到达酃县时已经是深夜11点。自从父辈们离开这儿,就很少再来过。对于我来说,从出生到现在也回来过一次,那还是十年前的事了。所以,除了可以听懂的语言外,无异于他乡。和远在千里之外的申城相比,这儿就是另一番天地。到处跌宕起伏的山峦,清澈欢快的溪流,满山的竹子似林海一般,真不愧俗称的五百里山水。
俩人当晚在县城开了两个房间,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吃中饭的时候,吴佳依说起了自己的家事。我们家族离开没多久,吴樾便催促自己的儿子,带着所有家人去了省会长沙。一直到吴樾快死的时候,才离开酃县投奔长沙的儿子去了。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吴樾将所有关于我祖父的事情说与了吴佳依的父亲,只是连他也不知道已经死了的祖父能有什么办法。
“为什么你爷爷不趁我们离开的时候,扒开我祖父的坟呢?”我道。
吴佳依叹了口气:“因为我爷爷答应过你的祖父,死之前不会动他的坟。”
“那你父亲为什么没动。”我接着问道。
“不是没想动,而是没找到。”吴佳依放下手中的筷子,拿出纸巾抹了抹嘴唇,又递给了我一张。
听她这么一说,我心中不禁有些来气,冷笑道:“照你这么说,如果找到了,还真背着我们家挖我们的祖坟?”
吴佳依白了我一眼:“这还不都是被逼的吗?你祖父当年离开的时候跟我爷爷说过,他的死可以平息这场灾难。可我父亲和你的伯父还是得了怪病,活人总不能让死人给整死吧?”
虽然知道她讲的有道理,但我还是对她家想挖我家祖坟的事有些介怀。看来祖父确实高人一等,虽然和吴樾有过当年的约定,但还是留了一手。当天晚上并未埋葬在事先和吴樾约定好的地点,只是用那儿做了个掩护,葬在了别处。
离开了小餐馆,俩人直接去五金店买了把榔头和铁锹,还有两把锤子,随后便朝酃县西面七公里处的阳鹿仙去了。阳鹿仙是酃县一座十分普通的小山,当年和吴樾商议的地方是酃县的西郊,还并未远至阳鹿仙处。一路走过去,吴佳依不住的摇头叹气。
很快,俩人便来到了山下,这里已经人烟稀少。顺着山坡,穿过厚厚的竹林,大概爬了两百米左右,便在一片荒草丛中扒出了一个矮小无碑的坟头。看着这因无人照料而破败不堪的小封土堆,我心中不禁一阵泛酸,想着这地下埋的就是我的祖父,突然间便生出了一种亲近感来。
吴佳依分给我一把榔头,又看了看落入西陲的太阳,这才说道:“在山上,不会埋很深的。现在已经没人了,你看——”
“别烦我!”我压制着声音喝道。扔掉吴佳依递过来的铁锹,双膝跪地磕了三个响头。可就在我第三次眉头触到地面时,突然听到下面传来一阵十分轻微响动!我急忙附耳贴在地面,很快便传来一阵较之前稍微清晰一点的“吱——吱——”声,听的我一阵头皮发麻!
第五章 奇怪的声音
“怎么了?”吴佳依看我行为有些奇怪,不解地问道。
我急忙抬起身子,对她摆了个手势:“下面有声音!”
吴佳依大眼一瞪,急忙趴在地上听:“嗯?没有啊……”
“不、不可能,我——”我极力的将声音压低,还没说完,便见吴佳依对我摆手,过了片刻才站起来,脸色煞白地说道:“我听见了。”
夜晚的山林中格外的寂静。夏季昆虫发出的怪异叫声,风吹竹叶发出的沙沙声,以及夕阳下那婆娑的竹影,此刻都让我感到一阵阵起鸡皮疙瘩。从小到大,我都是在繁华的大都市长大的,哪经历过这种场景。俩人就这么对望了片刻,最后还是我有些心慌的问了句:“怎,怎么办?”
吴佳依看了眼此刻那略显阴森的坟头,深吸了口气说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疑神疑鬼的!肯定是老鼠什么的发出的。你头磕完了吧?”
“嗯。”我还是有些担心,总感觉这坟头下面不安全,而且,现在再也没有了那种亲近感。
吴佳依没再说话,找了条缝隙,将铁锹踩了下去。就在铁锹翻动石块的那一瞬间,“呼——”的一声,猛然刮起了一阵冷风,冻得二人直打寒颤!
“别犹豫了,下面越是蹊跷才越有可能对我们有用。”吴佳依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急忙催促道:“唉——,真不像个男人!”
罢了罢了,反正横竖都跑不了了,挖就挖吧!我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抡起榔头就是一阵猛磕。吴佳依说得没错,这山上的墓地确实挖的不是很深,并且因为这些石块,在埋葬的时候已经被敲碎,所以现在挖起来还是十分轻松的。
俩人歇歇停停的一直挖了将近三个小时,这才将上面厚厚的一层碎石块去掉。按照吴佳依的说法,再往下挖半米左右,应该就可以碰到棺椁了。但当年祖父走的急,也不知道有没有棺椁,万一一不小心把自己祖父的遗体弄坏了,那可就是十恶不赦、大逆不道、天理难容的畜生了!
是以,我急忙提醒了吴佳依一句:“千万小心,我祖父走的时候,可能连棺椁都没有准备。”
吴佳依点点头:“嗯,知道。”
俩人稍作休息,便拿过吴佳依手中的铁锹开挖起来,这一铲下去,我就感觉有些不对!按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况且这里坡度很陡,不可能会有存水,怎么铁锹铲下去却像似插在了胶泥中一般呢!
我使出吃奶的劲儿,才将这第一铲封土挖出来。可还没等我看清怎么回事,就听吴佳依“啊——”的一声尖叫起来:“你快看!”
被她叫这么一下,吓得我差点掉头就跑,幸好及时被她拉住。借着炽白的手电光,急忙朝刚才挖出的那堆土看去,这一看不当紧,吓我不禁后背一阵发冷。那挖出的土层,竟然是血红色!似乎一踩便会滴出血来,那胶泥般的感觉,更像是血液本身的黏性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