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悦牵起了我的手，“我放你走，只要这真的是你想要的。”
可是他在我手心描绘的那几个字，分明是他的名字，一笔一划，执拗得写着，同样的，沉在我的心头，很重。
我急着去扯他，卓悦就任由我一点点抽走，就连我收拾完东西，他也没有阻拦。
“我下楼急，龙木剑掉学校了，有空我再还你。”
“不用了。”卓悦背对着我，颀长的身影凉凉的，“就当我送给你的分手礼物。”
“嗯！”我没有坚持，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他都没有回头。
我知道，这一次自己是真的彻底伤到卓悦了，他放弃了。
可这个结果不是我想要的么，为什么我会觉得自己痛得要疯掉了。
十多年，爱他已经成为了我的习惯，我要怎么忘，要怎么活生生把他从我心里挖出来。
我缓慢得打开酒吧的门，却看到吕刻直直得站在门口，他接过我手里的行李，没有平时的吊儿郎当，而是轻轻得宣告，“安然，我回来了。”
“我这里，”我指着自己的心口，“空了。”
“我陪你填满。”吕刻修长的手指擦拭着我的眼泪，“乖，我许你为他再哭这一次，以后，我要你是开开心心的。”
我摇了摇头，整个人像是傻了一样，机械得重复，“我跟他说，我不爱他。”
“我说，我不要他了。”
“我说，我怨他。”
“可是，我好爱好爱他，没他，我怎么活。”身体的力气一下子就被抽走了，软绵绵的，根本站不住，我滑落了下去。
眼前只剩下了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了。
“卓悦！”我从噩梦中尖叫着醒过来，却只看到了床头坐着的吕刻，我抓住他的胳膊，“卓悦呢，我的卓悦呢。”
“安然，你不要这样、”
“他不是我的了。”我蜷缩成一团靠在墙上，“他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突然的，吕刻扯着我的衣领，把我提了起来，扔进浴室。
我被淋浴冲着，很冷，很难受，可是却还是浇不清醒。
“安然。”吕刻蹲在我面前，将我额前湿润的碎发拨开，“有人要对付你，你越是颓废，就越是让那个人开心，站起来，谁让你不痛快，我们就杀回去！”
我看着他，视线因为被水挡着，看不真切。
“今晚，我带你去那个协会，杀人，放火，只要你高兴。”吕刻拽着我站起来，“我只要你高兴。”
“协会？”我缓慢得重复了一句，“他故意引得我想起那个不堪的回忆，是料定我会离开卓悦，然后。”
想到这里，我的拳头紧了起来……
第八十八章
可是，下一秒我的手就忍不住松开了，“就算我报复了又能怎么样，我再也不能和他在一起了。”
吕刻猛地将我按在他的胸口，“你不是只有他，想一想别人，你还有父母，还有……”
“父母？”我像是疯了一样笑出了声，“他们不爱我，根本就没有人爱我，吕刻，我从始至终都只有自己一个人，以前卓悦是我的精神支柱，支撑着我走下去，可是现在，没了。”
我不可能再跟他在一起，那么以后是好，是坏，对我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你还有我。”吕刻松开怀抱，捧着我的脸，“安然，只要你需要，我总是在的。我也希望所有人都不爱你，这样就没人跟我抢你了。”
明明是很温暖的话，明明我应该要感动得痛哭流涕，但我却还是缩了回去。
我配不上卓悦，同样的，也没有资格站在吕刻身边。
可是我的退缩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吕刻再一次拥我入怀，“我知道你还爱他，我等，我可以等的。走了这么久，我挣扎过，放弃过，也恨过，可是我还是骗不了自己。”
他轻轻吻上了我的额头，没有以前的霸道蛮横，温柔得让人沉醉。
“安然、”细腻的触摸带着迷人的心动，他一声声喊着我的名字。
我闭上了眼睛，任由他的吻落了下来，额头、鼻子、唇、下巴……
在他解开我衣扣的时候，小时候虎子那张猥琐的脸突然出现在了我眼前，他笑着，扭曲着。
“啊！”我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甩给了前面的人一巴掌。
我抱着自己缩着身体往后挪，“走！不要过来，啊，救救我，谁来救救我，不要！啊！”
“安然，是我。”吕刻重新把我抱在怀里，轻声哄着我，“我在这里，嘘，没事了，没人可以再伤害你，我在！”
眼泪好像根本没有流完的时候，我颤抖、崩溃，甚至恨不得就在这一刻，死去得好。
“脏，我脏。”我双手无力得垂下去，却清楚得感觉到吕刻抱着我的胳膊因为我的话发了抖。
“我不介意，真的！”吕刻继续向我表着白，“只要是你，我都喜欢，我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出现，安然，你是我的安然啊。”
安然，明明应该是干净纯粹，不参合一丝杂质，而不是我这样。
“我想洗个澡。”我长长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很正常，“你先出去。”
“可是、”吕刻明显犹豫。
“出去，我叫你出去！”我控制不住拔高了声音，呼了口气后才再次压了下去，“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好。”吕刻摸了摸我的头，“我就在门口，有需要，就喊我。”
我低着头嗯了一声，等他出去后，我脱掉了衣服，把淋浴开到最大。
我用力搓洗着身体，想要让自己干净一点，再干净一点。
当初那年的事，很多细节我早就记不清了，可是那时候我太小了，真的太小了，阴影这种东西，就像是刻在骨子了一样，割不掉，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