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先锋 第104节

领导小组下设办公室,主任程庚明(正股级待遇),副主任范晓灵——纪委书记凡镇宇的远房表妹,原先在黄桐镇计生办,副股级待遇,为结婚调回县城审计局不惜丢掉副股级,闲了两年又颇为后悔,遂找表哥设法进入领导小组以谋求发展。方晟虽觉得那双水汪汪的杏仁眼过于风情万种,但她身上有股基层妇女干部的泼辣劲,是景区管理不可或缺的人材,遂顺水推舟向凡镇宇卖个人情。

原领导小组十多人经征询本人意见后,绝大多数进了景区管理办公室,作为筹建期第一批骨干,将来必定是管委会管理层。肖翔因为妻子身体不好,主要承担家务并照料孩子,仍想留在县城。经过多方协调,任财政局国库中心副主任,算有个相对安逸的位置。

一系列变动让方晟忙得连轴转,从早到晚泡在办公室,一天接待二十多批人,不停地说话,不停地抽烟喝茶,嗓子嘶哑干涩。赵尧尧瞧得心疼,干脆把电脑搬到三滩镇,收缴香烟,监督吃药,并负责他的生活起居。只是她依然脸皮薄,不肯光明正大住到他宿舍,在快捷酒店包了间房,且要求方晟天黑后才过去,早上天微亮就把他赶走,怕别人说闲话。

两个月后难得有个双休,方晟打算陪赵尧尧到景区逛一圈,刚准备定当,她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然后脸色很不好看,呆呆坐在桌前。

“谁的电话?”他问。

“我妈……”

“啊,你换了号码,换了住处……”

“他们真想找人,这点困难算什么?”她深深吸了口气,“我得回县城见她。”

方晟点点头:“我陪你。”

“不必,她这次来无非威胁我跟你分手,你露面反而不好。”

“但是……”

赵尧尧笑笑,紧握他的手道:“别担心,从辞职那天起我已扔下所有包袱,不在乎他们的态度,等我好消息。”

她很快驱车离去。

话虽如此,方晟还是觉得心慌意乱。他早猜到那个家族不可能因为赵尧尧辞职而善罢干休,不仅出于利益考量,更重要的是他们习惯于发号施令然后无条件服从,不能容忍背叛。

这回她母亲会施出什么杀手锏?

正想得出神,手机响起,居然是“未知”,难道是白翎?他赶紧接通,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是白翎的妈妈……”

“容上校……不,阿姨上午好……”他额头冒汗。

“是这样,我带了几位战友到你那边品尝海鲜,马上出发,大概十一点半到,连我在内八位……”

方晟定定神,脑中高速旋转,然后说:“阿姨,没问题,我立即去安排,保证奉上一桌原汁原味的海鲜宴,十点半我会在沿海观光大道与高速公路连接处等候,车牌号待会儿发给您。”

“好,再联系。”

容上校没多说便挂掉电话。

关于此行,她是上次听姜主任推荐后微微心动的——以何省长和姜主任的身份一年到头参加多少宴会,吃多少山珍海味,说句不怕闪了舌头的话,就算国宴吃在嘴里也不是滋味。可在农家乐随便吃的几道海鲜,就能让他们赞不绝口,可见真正的佳肴在民间。

无独有偶,她那几位战友在军中都颇有声望,走南闯北尝遍各地美食,要拿不出地道独特的东西真别想堵住他们的嘴。双江省东面临海,过来当然要吃海鲜,要论海鲜宴,省城遍地都是,但容上校清楚,真正的海鲜风味必须到海边,由渔民亲手烹制,那才是原汁原味!

然而若没有靠谱的人引导,找到靠谱的酒家,就算在海边,味道跟省城没有两样。

唯有象方晟这样,在海边生活过一段时间,如今又主政一方,既熟悉当地风土人情,又没人敢忽悠他。再加上跟女儿不清不白的关系,敢不尽心尽力?

事实也是如此。

打完电话方晟立即调了辆车直奔夹子沟那家农家乐——即上回何省长等人吃的地点,紧急吩咐一番,强调要拿出看家本领。老板最近正申请景区特许经营牌照,又看出书记一脸郑重,知道客人非同小可,胸脯拍得震天响,保证不会掉链子。

方晟到厨房和水池、冷藏柜看了看,又交待些具体注意事项,并要求中午集中精力忙这一桌,其余客人一概婉拒,老板满口答应。

之后方晟立即驱车过去迎接。

经过大半年施工,观光大道至高速公路已有半面贯通,但工程队出于安全以及施工需要,沿途设置了很多路障,不准通车。方晟下令立即撤除路障,禁止沿线岔道通行,保证省城来车通行无阻。

下达一系列指令后,他未免有点心虚:这算不算以权谋私?可容上校是白翎母亲,自己的便宜丈母娘,不把她哄好,将来怎么面对白家?

又想,容上校特意把战友带到三滩镇,也许就是给面子,不好好表现一番怎对得起白翎?

坐在车里胡思乱想,时间很快飞逝,十点四十六分,三辆吉普鱼贯下了高速,看到方晟的车子仅闪了下灯,并没有停车。他知他们到地方保持低调,不喜抛头露面,遂直接在前面引路。

按常规吃饭前总得逛几处景点,容上校却说战友们就是专程吃海鲜,不要在景点上浪费。方晟暗笑都跟白翎一个脾气,直来直去,豪爽得很。

四辆车径直来到夹子沟农家乐,老板已准备妥当,正吆喝伙计布置凉菜。

第89章 海鲜大餐

容上校一行八人,为首的姓黄,由于都身穿便衣看不出军衔,估计起码是少将,大家都称他黄将军;三名大校,剩下四人都是上校。

容上校介绍方晟是三滩镇书记,老板站在旁边补充说现在还是管景区的主任——这就是副处级了,战友们见他如此年轻就身兼重责,不禁有些动容。不过谈及两人关系时,容上校只含糊说是“小朋友”,并未多说。

方晟深知他们最烦繁规琐矩和虚伪客套,直接要老板上菜,上酒。没有酒杯,每人面前一只粗瓷大碗,斟满当地农民酿的粮食酒,芬香四溢。紧接着一条热气腾腾的红烧大黄鱼端了上桌,大家不由得一惊:

从鱼头到鱼尾竟有一米五左右!

方晟先提议大家为鱼王干杯,然后微笑道:“领导们觉得厨师怎么烹煮这么长的鱼?”

有位上校女军官道:“起码得直径一米的大锅吧?”

宁大校摇头:“一米不够,佐料只浸到很少部分,其它部位无法入味。”

方晟笑道:“就是普通饭店用的铁锅。”

容上校都不信:“那怎么煮?”

“厨师拎着鱼尾,在锅里一段一段烹煮,煮到鱼尾时则勾住鱼头,”方晟道,“所以做这道菜首先要腕力,由始至终将鱼身悬在半空,不能晃动;其次要耐力,整个过程需要一个多小时,;还有就是丰富的经验和火候,待会儿领导们品尝就知道,尽管是分段烹煮,但味道完全相同,不过怎么吃呢,也有讲究,”见他们举着筷子急不可耐的样子,方晟又道,“筷子是夹不住的。”

容上校和那位上校女军官毕竟是女性,不必象其他战友那么矜持,笑着轻轻一夹,果然鱼肉如豆腐般碎落。

方晟拿起调羹,道:“海边烹煮海鲜讲究嫩,鱼也不例外,所以这道菜外焦内嫩,必须用调羹舀。”

经他生动的讲解,战友们食指大指,没多久便将鱼瓜分干净,干掉一碗酒。

第二道菜仍是鱼,比前一条小些,大概八十公分左右,鱼身浑圆。容上校见它并无出奇之处,正待询问。方晟却拿卫生筷在鱼腹处一拨,里面居然藏了条鱼;再拨,鱼中有鱼,战友们啧啧赞叹,饶有兴趣看方晟一层层拨到第六层,里面有条遍体金黄的小黄鱼。

方晟笑嘻嘻将它夹出来,故意问:“这位将军贵姓?”

“黄将军。”容上校道。

“巧了,这条鱼就叫黄金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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