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套 第307节

其实,徐安宁在此事上还对常雨泽有点愧疚,在常雨泽新婚大喜的日子,他把他拉出去执行任务,结果造成他开枪伤人,进而导致嫌犯死亡,新婚之日遇到血光之灾是非常不吉利的事情,所以徐安宁日后总想给常雨泽弥补些什么。

徐安宁不想节外生枝,他不打算让常雨泽再过来说点什么,就大包大揽说:“抓捕夏新的案子是我负责的,常雨泽开枪阻止夏新逃跑是我认可的,如果你认为我处理不当,你可以对我提起行政诉讼。”

殷蔓蔓也报以嗤笑:“你当我是傻子,让我一个外国人状告你们公安部,状告你这个公安部的领导?不要说我是外国人身份,就是你们中国人,有几个民告官能告赢的,何况还是你们公安部这样权势倾天的部门?”

她转变话锋说,“我不会告你们警察,我从来没有这个打算,我不至于为了一个死人得罪你们中国最有权势的人。我只想了解真像,夏新是怎么死的。冤有头,债有主,谁害死的他,他就找谁索命去,不要老害我做噩梦。”

她话锋再转,“你们不是要让我说出真像吗?好啊,让常雨泽也告诉我真像,他是怎么打伤夏新的。不能说你们当官的可以隐瞒真像,反而要求我一个普通公民有话必说。”

范丽见殷蔓蔓在这件事上异常坚决,采取其他威逼利诱手段恐怕不能奏效,就决定把常雨泽“请”过来,让他把他枪伤夏新的事情陈述一遍。她相信他最多只是过失,不会有故意和恶意参杂在里面。

范丽来到省高院,向负责看押常雨泽的法警说明情况,希望带他暂时离开,协助公安部的领导处理一起案子。法警知道范丽的身份,经请示领导后同意了她的要求。

范丽把常雨泽带到车上,说明他们刚刚与殷蔓蔓对质的情况,让他过去当面澄清一下。

常雨泽开始把他误伤夏华的情况给范丽先说出来。

在常雨泽的婚礼快要来到时,一个老同学私下告诉常雨泽,夏华老早时候曾经问他要过徐虹的手机号,前些天又问他打听他们的婚礼情况。这个老同学知道高中时候夏华与徐虹之间的那些事情,他担心夏华不请自来突然出现在他们的婚礼上,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常雨泽根本不担心徐虹与夏华有什么见不得光的联系,他这些年与徐虹相恋,深信她早就忘却她当年与夏华发生的那些朦胧感情,她现在心中唯有深爱他一个男人。

但是,常雨泽听到这些信息,心里忍不住犯嘀咕,既然夏华曾经要过徐虹的手机号,那么他给她联系过吗?如果联系过,怎么从没有听徐虹说过呢?当然,他对夏华这个字眼也比较敏感,他从没有主动告诉她有关夏华的情况。

常雨泽最终没有抵挡住心中的疑惑,趁徐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查看她的手机,结果真的让他看到了她与夏华的通信记录。

徐虹没有删掉这些通话记录,她深信常雨泽从不会擅自查看她的手机和电脑,他们都相互尊重对方的隐私。另外,她也不觉得她跟夏华的通信有什么阴暗勾当。

常雨泽看到他们的通话内容,没有感到异常,她的性格就跟她的话语一样诚恳爽朗,即便她没有告诉他,他也不觉得她做的不对。只是,他对夏华的某些话感到生气,夏华说他肚量不大,他之所以不参加他们的婚礼就是担心他不愉快,他认为这是对他的蔑视。

常雨泽思考良久,决定用徐虹的手机再给夏华回复短信。

他在短信中这样说:“雨泽不是你想像的那种男人,他非常大肚,根本不会在意我们高中时候发生的那点糗事。他非常欢迎你回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他还要给你敬几大杯呢。

你是我们同学当中混得最好的一个,我们一定要好好祝贺你,祝你的生意越做越红火。

这几年,老同学们都在议论你,都想见见你这个传奇人物,你要是回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就能看到许多多的老同学,老同学们都会欢迎你。

我知道你顾虑什么,你担心你的相貌,你怕大家笑话你。你不要自卑,没有人会笑话你,男人无丑相,只要能挣大钱,就是真男人。”

最后这句话是常雨泽特意加上去的,夏华嘲笑他肚量小,他就嘲笑夏华自卑。这些年来夏华极少与同学来往,大家都认为他是怕同学们笑话他相貌丑陋。常雨泽只是这样说说,他内心并非嘲笑他,他非常佩服他的拼搏精神,赤手空拳在广东打下一番事业,非普通人为之。

过了一会,夏华回短信了,他说:“我争取来吧。”

然后,常雨泽把通话记录删掉了,既然徐虹没有告诉他这件事情,他更不能让她知道他偷看她的手机还冒用她的身份给夏华通信。他准备等夏华来参加他的婚礼时,他在给他敬酒的时候把这段插曲挑明,他相信那会是皆大欢喜的美好结局。

可是,事与愿违,就在他的婚礼前两天,徐安宁突然带着公安部专案组来到归德执行重大任务,还且,徐安宁还邀请他参加他的抓捕小组。

常雨泽已经请了婚假,本来不打算参加任何公务,可是他非常清楚徐安宁的美意,他是给他提供一个立功机会,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极其难得。

常雨泽想进步,想立功,想晋级,所以,他毫不犹豫加入了专案组。

徐安宁的抓捕行动是绝密行动,连公安局长刘逢东都不清楚徐安宁来归德执行什么任务。常雨泽加入了抓捕小组,才知道他们的抓捕对象是夏新,而夏新就是他的老同学夏华。

33终审7

前些天他还在邀请老同学参加他的婚礼,转眼间老同学变成了公安部抓捕的重大走私犯,常雨泽当时就蒙了。但是,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他加入了专案组,掌握了极其重要的案件信息,如果他再申请退出,不止会让徐安宁看扁他,并且,万一专案组的抓捕行动出现什么意外,他逃脱不了泄密的嫌疑。并且,他是警察,夏华是走私犯,即便他们是同学关系,他决不能为此徇私。

常雨泽不知道徐安宁是否已经调查到他与夏华的老同学关系,只是,徐安宁没有问,他也就装糊涂,没有主动汇报他与夏华的关系。

常雨泽的婚礼到了,他完全沉侵在新婚的喜庆气氛中,抓捕嫌犯的使命早让他抛到爪哇国去了。他根本不希望夏华出现在他的婚礼上,如果他的同学在他的婚礼现场被抓捕,会让他非常难看,会严重破坏吉祥喜庆的婚礼氛围。

一切都好,他的婚礼美满结束。新婚第一夜,他和妻子相拥相偎,睡得异常香甜。度过这样幸福的一天,他的精神是亢奋的,身体却是疲惫的。徐虹已经怀有身孕,他有激情也不敢动弹。

凌晨四点多,常雨泽被手机铃声惊醒。徐安宁打来的,他本来不想打扰他的新婚夜,可是情况紧急,他必须让常雨泽行动起来。

徐安宁接到另一抓捕小组的急电,夏新极有可能已经潜逃回老家。而负责在夏新老家盯梢的人表示没有发现他返回老家,那么他的落脚地点可能在兰马县城或者在归德市区。

抓捕小组人数有限,不能全面排查上述两地的宾馆酒店等,只能有针对性的筛选检查。所以,徐安宁立即把常雨泽叫过来,正是他发挥本地人地形熟悉的优势。

常雨泽接到命令立即告别新婚娇妻,他始终瞒着徐虹,没有告诉她什么任务。徐虹虽然喃怪他新婚夜还要出警,最终还是支持他的工作,嘱咐他注意安全。

常雨泽出警时带着配枪。夏新身边总有几名保镖跟随,保镖手里还有枪。徐安宁要求抓捕小组执行任务时人人都带要携带武器。

常雨泽跟抓捕小组汇合后,提供一个关键地点,他和徐虹举行婚礼的酒店,他高度怀疑夏华就藏身在该酒店或附近酒店。

结果,夏华正是入住在该酒店。他一个人开车过来,并没有带保镖。他是用假名字提前入住的。当房门被踹开时,他还躺在床上睡得香。他喝了不少酒,手铐铐在他手上时,他还没有完全清醒,大声嘟囔着,满嘴酒气。

十来年过去,夏华模样变化很大,身体发福,啤酒肚出来了,肤色苍白,可能是很少见阳光的缘故,最显眼的是那遭毁容的半片脸,非常难看,丑陋到了恐怖。难怪他随时都戴着一顶宽沿帽,那半片鬼脸脸谁见谁怕。他不仅脸难看,噪音也非常难听。有个好的变化是他现在不戴近视镜了,不知道他视力恢复多少。

夏华烧伤住院时,常雨泽曾经跟同学们一起到病房看望过他,那时候,他脸上打着纱布,看不出毁容程度。今天看到他的脸,才知那把火多么严重,让他完全毁容了。

常雨泽和老同学相见却没有说话,他和其他抓捕成员铐上夏新,押着他走出酒店,两人走进不同的警车里,一个是嫌犯,一个是看押嫌犯的警察。

常雨泽无法跟老同学坐在同一辆警车里,他无法面对老同学。他很清楚,他是来参加他的婚礼的,他一定是意识到了危险,所以他始终躲在酒店房间没有露面。

老同学不远千里来参加他的婚礼,他却亲手把他押进警车,他感到遗憾,心中有些苦涩。如果同学们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会讥讽他卖友求荣,或许回避此案才是最好选择。

事实既然如此,他只能自我安慰。或许夏华喝多酒,是感到失落吧,徐虹嫁给了他,他今生再无机会了。

夏华被押上警车时,给徐安宁提一个请求,他说这一走可能再无机会回老家看看了,他希望回家看一眼爸妈,他强调说如果徐安宁满足他的心愿,他在审询时会如数交待他的罪行。

徐安宁满足了夏华的要求,开车载着他回他老家。他们有三辆警车,八名警察,都佩带着武器,徐安宁不担心遇到危险。

警车一路疾驰,很快就来到夏华出生成长的小村庄,前方四五百米就到了。绿树浓荫间露出座座红砖大瓦的房子,一栋高大漂亮气派的楼房在村子里鹤立鸡群。

夏华指着那座气派的楼房笑着说那是村里的小学,他捐钱建的,这是他们乡最好的小学,不比县城的实验小学差。他还指着车下那条宽阔平坦的水泥路,说这条路也是他捐资建的,这是兰马县质量最好的村级公路。

徐安宁冷冷打断他的自夸:“任何慈善活动都掩盖不了你的走私犯罪事实。”

夏华不自夸了,突然向徐安宁提出一个请求,他说他不想见他爸妈了,见面只会让他爸妈更伤心,他只想跟常雨泽聊聊。

他告诉徐安宁,他跟常雨泽是老同学关系,他来归德是参加他的婚礼的,如非如此他们根本抓不住他。

征求了常雨泽的意见后,徐安宁同意了夏华的要求,他让警车都停下,看押夏华的警察都撤出来,让常雨泽过去跟夏华单独聊聊。徐安宁早就知道他们是同学关系,也明白夏新是有意参加他们婚礼的,他看出来常雨泽心情并不好,他不想让常雨泽产生心理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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