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秘书 第715节

我明白他们话里有话,又不好去追问,只能装傻微笑。

老莫端着酒杯说:“陈县长啊,你害死我了。”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笑着问:“莫兄何出此言?”

老莫叹口气道:“要是不认识你,当年不买你的帐,我老莫这一身皮就脱不下来。现在好了,人不人,鬼不鬼了,走在街上都被人吐唾沫了。”

郝强看我的神色不好,赶紧圆场说:“莫哥,话不能这么说。陈风绝对没有害你的意思。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我相信你也清楚,要不当年凭着他一句话,你会冒风险去办案?”

老莫瞪他一眼说:“郝强,你小子是站着说话不腰痛。要是剥了你这身皮,你还不找他拼命?”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全然不顾桌子边还坐着我们这些人。

李妇联和柳红艳似乎充耳未闻,各自吃自己的菜。赵德全的脸已经红了,他似乎也不关心其他人,顾自喝着自己的酒。

我心里当然明白,这两个人是在唱双簧。我不能仅仅作为一个观众,我要配合他们。

于是我说:“莫兄,我理解你。可是现在的格局,我也不清楚。”

老莫一脸惊异地问:“你不晓得?”

我摇摇头,认真地说:“真不晓得。”

老莫就叹口气,从身上摸出一包烟来,每人递了一根,自己捏着烟在大拇指盖上墩了墩,若有所思地塞到嘴唇中间。

我打着火给他递上,他慌不迭地凑过来点烟,鼻孔里呼呼地出气,一下就把打火机的火给吹灭了。

我还想打,打了几次都只冒出火星,没有火出来了。拿到眼前一看,原来火机里已经没有了气,便将火机扔在桌上说:“我出去买个火机回来。”

还没起身,赵德全摸出一个火机递给我说:“首长,送你了。”

我哑然失笑,还是先点了火,长长地吸了一口,准备看他们这个戏如何演下去。

第二杯酒又下了肚,赵德全一如既往地将瓶子里的剩酒全部倒进自己的碗里。仿佛他这一辈子没喝过酒似的,一看酒就两眼放绿光。

“我说,莫哥,你要想重回警察队伍,就只有一条路。”郝强夹了一筷子菜塞到嘴里,慢慢地嚼着,嚷道:“好菜1

老莫满脸阴沉,一仰脖子将满杯的酒灌下喉咙,嘟哝着说:“回天乏术啊!”

郝强冷笑着说:“怎么会呢?你一没犯错误,二来还有功。没有你,麒麟山庄的案子能破得了?不说你有功,起码也是无过吧?可是凭什么把你调离呢?”

我有点糊涂了,不等老莫说话,干脆单刀直入地问:“你们是不是觉得委屈了?”

老莫冷笑着说:“你说呢?”

李妇联打了自己男人一下说:“老莫,你什么态度?他是领导啊!”

老莫无奈地叹口气说:“我还不知道他是领导?可是作为领导,总不能过河拆桥吧?”

“莫兄,你是什么意思?”我越发的疑惑了。郝强无缘无故请我来吃火锅,我就觉得一定有事。特别是到他家来吃,越发觉得事情不一般。再看到老莫夫妇两个从春山县城里赶过来吃火锅,这会是吃火锅的事?

郝强正要接话,一边的赵德全扔了手里的碗,直愣愣地说:“干脆我来说。陈首长,我跟你讲,老莫是被人下套了,他不调离,人家睡不着。”

“下套?”我咀嚼着这个词,感觉背上有些冷汗冒出来。

“没错,就是下套了。”赵德全喝干碗里的酒,又去拿酒瓶子。

柳红艳一把夺过去说:“别喝了。”

赵德全也不去抢,借着酒意说:“你今天看着郝所长还是个所长,说不定过了明天,他就和老莫一样的下场了。”

我脸一黑,冷冷地看了一眼赵德全说:“胡说!”

赵德全被我的冷淡吓到了,嘟哝着说:“我没说错埃”

郝强接过话说:“德全的话,也不见得就不会实现。”

我端起酒杯喝道:“都别废话了,喝酒。”

老莫和郝强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这些都被我看在眼里,但我必须装作什么也没看到,转脸去问李妇联说:“嫂子,升职了吧?”

李妇联的打扮与过去截然不同了。过去的她,每天打扮得就像一只花蝴蝶,恨不得将天下人的眼光都往自己身上引。如今的她,一身素色,就连头发,也一改过去的大波浪,梳成了清汤挂面的样子。

李妇联见我问她,苦笑着说:“我能升什么职?就算我升了,我家老莫落得这样的结果,我有屁意思。”

在与李妇联的交流里,我知道老莫在我走后不到一个月,上面点名要将他清除出公安队伍。

老莫为此上访过,但县里却说自己管不了,这是上面的决定。到市里上访,第一次还能见个人说几句话,第二次去,连门都不让进了。

老莫本来想着去省里上访,可是市里告诉他,就算他上访到北京去,一样改变不了结果。不如老老实实呆着,还能平稳的过好下半辈子。要是再不安分,别想过安生日子。

老莫从部队当兵转业到地方公安,从来没受到过这么大的委屈,他是个耿直性子的人,服软不服硬,这些人一吓,把他本来快要绝望的心又吓了起来,于是真的打着包袱去了北京。

遗憾的是老莫刚在西客站下车,就被几个三大五粗的男人抓住塞进了一辆面包车,拖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打了一顿,关了他三日三夜不给饭吃,每日就给一瓶矿泉水和半个面包。

老莫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但他明白自己不能死,如果自己死了,就再没机会了。于是在春山县派去接他的人面前,表现得十分乖巧。原以为回来了就没事,但心细的老莫发现,自从北京回来后,他家门口就二十四小时有人守着。不管老莫去哪,背后总会有一双眼睛盯着。

李妇联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我越听越窝火,心里骂道,真无法无天了!

“刘书记怎么说?”我抱着一丝希望问。

“刘书记?”李妇联冷笑道:“他也是个泥菩萨,自身还难保呢。”

我糊涂起来,疑惑地问:“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李妇联还没说话,柳红艳先说了:“其实,这个篓子就是你捅出来的。刘书记擦屁股都擦不完,还刚来关心莫哥的事?”

“我?”我额头上开始冒汗了,心也跳得老高了。

原本以为自己是个多么出色的人,不是警察却侦破了一件大案,从小小的副县长一夜之间成为省里大员,难道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设计?

大家都沉默起来不说话了。还是我打破沉默问:“这么说,你们今天来苏西镇,背后也跟来了人?”

老莫哈哈大笑说:“放心!你以为我是什么人?这点小把戏能玩过我?老子甩掉他们还不是小菜一碟。实话说,今晚我们来,屁股后面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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