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秘书 第147节

事已到此,他只好带头举手说:“我同意。”

其他干部互相你看我,我看你一眼,无可奈何跟着举手同意。

征地拆迁这工作虽然不是什么好差事,但绝对是个肥差。对于当了多年干部的他们来说,心里像明镜一样澄明。原本眼睛都盯着这块肥肉,就算自己吃不到,但只要选的人是自己的人,多多少少也要挨上个边,别人吃肉,老子喝汤!如今突然提出个黄奇善来,就像一记闷棍敲在每个人头上。这小子平常与大家交往就不多,平常都没看到他穿什么颜色的内裤,现在还能看到他内裤里面的内容?

美好的愿望一泡汤,所有人就心灰意冷起来,但眼光都直刷刷地朝黄奇善看去。

黄奇善显出少有的平静,含笑的眼睛迎接各样眼光,脸上波澜不惊。

等到大家都放下手了,关培山说:“黄奇善同志全票当选征地拆迁办主任。”鼓励的眼光在他平静的面庞上停留了一下说:“征地拆迁工作,关系到高速公路工程的顺利进行,奇善同志,你要有思想准备。”

黄奇善立即表态说:“请书记、县长放心,请组织放心,请各位领导放心。”

一连几个放心,让黄奇善显得诚恳而正义凛然。

关培山含着笑说:“奇善同志,这是组织对你的信任。为了配合你的工作,我建议你们办公室要配三个副主任,分别由县公安局副局长、财政局副局长和法院副院长三位同志担任。大家的意见如何啊?”

刘启蒙立即表示赞同。其他干部又只好举手同意。

这样一来,出现了刘启蒙提名黄奇善,关培山提名了三个副主任,两个人心照不宣互相配合,场面顿时一片和谐。

接下来讨论工程指挥办公室人选,关培山和刘启蒙有了刚才的合作,两个人心里都非常明白,这是个两分天下的时期,谁都不能独占鳌头,最好的办法还是各自推选自己的人。

工程指挥办公室组成人选轻松多了,毕竟,有不有工程做,还是一回事。高速公路的工程,一个县委县政府是无法控制的,国家建设,岂能让地方改变意志?

但有这个办公室,算是防范于未然。

工程指挥部,先得熟悉工程建设。有了这个前提,下面来得就轻松多了。关培山明确了一个任务,工程指挥部必须要承揽到本次工程任务。不管任务多重,难度多大。

关培山的要求又让很多干部不敢伸手接这个差事了。要知道接不到工程任务,是没有完成县委交代的工作,不说是罪人,也是个没用的人。

会议开了一天,到最后也没人站出来担担子,还是关培山指名道姓,硬性规定工程指挥部的负责人由县政府派人担任。

刘启蒙一言不发,散会后一声不响就走。临出门叫了发改局的安局长,两个人一前一后,心事重重去了他的办公室。

第150章 郭黄相争,谁人得利?

黄奇善第一站居然就来苏西乡,这一招让我和郭伟都始料不及,而且有点手忙脚乱。

高速公路征地,苏西乡占地面积最少,少得甚至可以忽略。黄奇善因此就来得理直气壮,来得心安理得,来得顺其自然。

我们三个人坐在郭伟的办公室里,三个人都闭嘴不说话,各自喝着茶。

朱士珍敲门进来,看了一眼阵势,打着哈哈退出去。我忙着追出去,问老朱说:“有事?”

朱士珍笑笑没说话,从兜里掏出烟来,撒一支给我,点上火才开口说:“陈乡长,我有点小事,想找郭书记汇报。”

我哦了一声说:“没我的事啊。”淡淡一笑,调侃自己说:“我自作多情嘛。”

朱士珍忙着解释说:“我是想汇报完了后,再去找陈乡长你汇报。”

我心不在焉地说:“没事,老朱,你有事给郭书记讲就好了,我不重要。只要郭书记拍板的事,我绝不反对。”

朱士珍心虚地笑,说:“陈乡长,你误会我了。”

我斜睨他一眼说:“是吗?老朱。”

朱士珍谦卑地笑,脸上浮出一层如微风吹皱水面样的假笑,躬下腰说:“不敢呀。陈乡长,你贵为一乡之长,我老朱一辈子就干个闲职,不敢高攀呢。”

我拍着他的肩膀说:“看看,多生分的话啊。”

朱士珍终究软了下来,靠近我压低声说:“县里要调我去任烈士陵园管理处当主任。行政级别比现在是高一级了,可是个守墓的,所以我想来汇报一下思想。”

我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看说:“给烈士守墓,是无限光荣的事啊。”

朱士珍无奈地说:“如果单单就守个墓,我这把年纪的人,也就认了。可是陈乡长你知道,现在的烈士陵园还敢叫园吗?这个万一哪天上面来个领导,心血来潮要瞻仰,我拿什么给领导看?出了问题我担得起?”

我的脑海里灵光一闪,想起了何至表舅去年来视察说过的话。难道他又想起了要来春山县瞻仰先烈?是不是关培山听到什么风声了?再说,县委县政府的行政机构编制里,也没有什么烈士陵园管理处啊。

还想问他,朱士珍却不给我机会了,匆匆忙忙告辞下楼去,说等郭书记空了再来汇报。

我带着一脑子的问题回到郭伟办公室,看到他们两个还在继续喝茶,茶杯里喝得都只剩下茶叶了。我就拿起热水瓶,给他们把水续上,开口说:“黄书记,你这次来,有何指示啊?”

我的话就是要打开僵局。话一出口,果然立竿见影。

黄奇善说:“哪里谈得上什么指示!县委的指示,我只是来执行。”

郭伟接过话说:“奇善书记,全县征地的乡镇那么多,我们苏西乡就挨个边,怎么先来我这里?”

当官的人,说话都讲究。黄奇善身为县团委书记,是属于县常委一级的人,常委是有表决权的。而郭伟,行政级别并不比黄奇善低,但不是常委,就只有执行的命。我叫黄奇善只能叫他的姓加上官衔,郭伟就可以叫他的名加官衔。这就是区别!

黄奇善在听完郭伟明显牢骚的话后,不卑不亢地说:“郭伟同志,征地是全县一盘棋,不以面积多少论先后。我来,有两个目的,一是我对苏西乡有感情,二来我们过去同事一场,相对容易沟通。说实话,也就是拿苏西乡做个试点,你们苏西占地少,船小好掉头。搞好了,其他乡镇就照葫芦画瓢。”

“我这个葫芦可能不好照。”郭伟笑笑说:“要拿我这个葫芦给你画瓢,你得有思想准备。”

黄奇善不动声色地说:“你是个什么葫芦?”

郭伟哈哈一笑,指着我说:“你问陈风,看我们是个什么葫芦。”

我们三个人,原本都在一个社教工作组,当初郭伟是我们的组长。现在黄奇善是县委领导,我们两个却是他治下的乡官。我无所谓,郭伟就不同了。因此一开言,说话都暗藏杀机,硝烟味十足。

黄奇善把眼光朝我看过来,疑惑地说:“陈风,你说说看。”

我非常明白他们两个心里的算盘。黄奇善来苏西乡,绝对不是他自己说的狗屁理由。他的青年突击队差点没把他的仕途突击掉,他能对苏西乡有感情?即使有,也是恨的感情。黄奇善来,一定是有原因的,而且这个原因,我们三个人心里都明白,那就是黄微微!

当年郭伟为了追求黄微微,把恋了三年的大学同学都吹了,谁知道半路杀出个黄奇善来,不声不响就谋得了春山县的团委书记。郭伟还沉浸在想方设法给黄微微浪漫的时候,黄奇善已经风风光光地走马上任了。

黄奇善在黄山部长家溜了几个圈后,以为黄微微是胜券在握,谁料到郭伟又来到全省关注的苏西乡做了党委书记。他心里非常清楚,没有黄山部长的提携,他郭伟就是舍了命,也不可能到苏西乡夺得一个土皇上的差事。而这一切,让他们的关系就微妙起来,两个人都鼓着一肚子的气,暗暗地打量对方。

可是我,现在也卷入了他们的斗争中去了。一个黄微微,让三个男人各怀鬼胎,所以说,红颜多祸水,是千古金言!当然,黄微微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背后的黄山部长。

我看到黄奇善疑惑的眼光,心里一阵好笑,说:“黄书记,苏西乡不长葫芦。要说我们是个什么葫芦,我看啊,最多算是个能生出葫芦娃的葫芦。”

黄奇善越发不解了,喃喃道:“你们这两个葫芦,到底装了什么药在里面?”

郭伟起身走过来,在黄奇善对面坐下,盯着他的眼睛说:“奇善,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我保证你在苏西乡的征地工作旗开得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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